小算盘

小算盘

作者 尹万生

阳春三月的一天早晨，坐落于省道北侧城乡结合部的岭城县岭城镇太平村村委会刘会计家。此时，50岁上下，中等个头，留着小平头，刚刚吃过早饭，显得精气十足，外号“小算盘”的刘会计坐在屋里写字台旁的炕檐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突然，他透过明亮的窗玻璃，看到两位陌生人走进他家院子。这两位陌生人一高一矮，年纪都在35岁左右，干部模样穿着打扮，煞有介事地在院子里东瞧西看，似乎在踅摸什么东西。刘会计顿感蹊跷，急忙从屋里迎出来。

1、刘会计家。白天。外景。

刘会计：请问，你们是……

陌生人甲：我们是县通信公司的职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给刘会计。刘会计简单看了看还了回去。）

陌生人乙：我们单位要在这附近建一座信号信息塔，我们是来踏查地点的。

陌生人甲：我们建这个塔占用土地，那可是不白占哪，要给予丰厚的占地费。

刘会计：是吗？那好啊，欢迎，欢迎。咱们屋里说，屋里说。

（刘会计一脸的疑惑即刻烟消云散，胖胖的圆脸上堆起灿烂的微笑。他马上把他们让进屋里落座。）

2、刘会计家。白天。内景。

刘会计：老伴，咱家来贵人拉，快点沏茶倒水！

（他对客人十分热情，扯开嗓子对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老伴喊道。话外音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啦。）

陌生人甲：我看你们这院子挺大，正适合建信息塔。

陌生人乙：其实，我们在这附近建塔，建在谁家都行，都得给人家占地费。

刘会计：这是好事啊!那就建在我家吧。请问，这占地费得多少钱？

（他在心理盘算着小九九，想着意外之财。此时，刘会计老伴，一个肥胖的女人从厨房走进来给客人倒茶。）

陌生人甲：我们公司有规定，一般来说这个占地费是三到五万。

陌生人乙：我们今天来主要是选地方，选好后我们回公司汇报，领导同意后再研究占地费的问题。

刘会计：那好，那好。（刘会计点头如倒蒜）

陌生人甲：老刘啊，你放心，我们一定说服领导把这个信息塔建在你家。

刘会计：感谢两位大兄弟，拜托了，一定要建在我家啊。

我说，两位大兄弟，今个别走了，中午我请客。老伴!杀个老母鸡，我要和两位兄弟好好喝两盅。（画外音传来女人的声音：好啦！刘会计很快和两位陌生人混熟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就在他们亲密交谈的时候，从院外公路上急急忙忙走进一个年近40的山东人。）

山东人：老乡，我是从山东来的货车司机，开车路过你们这里，发生了车祸，车翻到沟里，我的伙伴受了重伤，刚刚送到附近医院抢救，现在我手头的钱，三千多元都花没了，还急需大量现金，可是我手中只有美元，你们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兑换一些人民币。下午一点之前必须给医院交上两万块钱 ，否则医院就不给治了，病人就有生命危险啊。(一边说着带着山东口音的“普通话”，一边从皮包里拿出两打外币，在手中摆弄着。)

陌生人甲：这钱是真的吗？咋个兑换法？（十分好奇、感兴趣地伸手接过外币。）

山东人：是真的，这是每张一千元面值的美元，大家都知道，按照国际货币比率美元与人民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八。现在，我的伙伴在医院急需救命钱，咱们降价兑换，按照一比四的比率兑换人民币。说实在的，现在快到中午12点了，要不是到县里银行兑换来不及了，要不是急等着用钱，我还舍不得兑换呢。

陌生人乙：这个兑换麻，便宜，真是有利可图啊。但是我们还是心里没底。因为我们也不认识外币，所以还是不能兑换。（他摇着头，表现出既热心又不轻易相信的样子。）

陌生人甲：对了，我有一位朋友在县人民银行上班，让他来鉴定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掏出手机拨号）喂，是吴军吗，我说老朋友啊，有一位山东老客要用美元兑换人民币，可是我们都不认识美元，害怕被人骗了，你在银行工作一定认识美元吧。请你马上来一趟好吗？噢，马上就到啊，好啦，谢谢，再见啊。（放下手机，对山东人）听到了吧，他一会儿到了，就知道真假了。

山东人：绝对假不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现在我就希望你的银行朋友快点来，医院那边急等着用钱呢。

陌生人甲：马上到，马上到。

陌生人乙：车祸在哪发生的？

山东人：就在这东边不远处的路上，我在超车时与对面来车相会，不小心翻进右边沟里，副司机双腿被砸断，残废了。

陌生人甲：真不幸啊。

陌生人乙：太惨了。

山东人：出门在外太难了，特别是摊上这种倒霉事啊。各位老乡大哥帮帮忙吧……

3、刘会计家。白天。外景。

一位35岁上下，个子高高，瘦弱文雅，白白净净，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男子，从刘会计家院子的铁大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4、刘会计家。白天。内景。

眼镜男：这个外币是真的，确实是美元。（拿着外币，反复仔细地看着反正面十分确定地说。）

山东人：我说没错嘛。

陌生人家：老朋友，真的是美元吗？

眼镜男：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陌生人乙：能不能再便宜点。

山东人：够便宜的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美元和人民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八啊，我给你们降了一半啊。

陌生人甲：再便宜点吧。

山东人：这样，如果你们诚心换，我也情愿赔了，那就一比三兑换。

陌生人甲：好，痛快。

陌生人乙：我这兜里有三千元，全换了。给你。（把钱递给山东人，换回一张千元面值的美元。）

陌生人甲：我这兜里六千元，也全换了。给你。（也把钱递给山东人，换回两张千元面值的美元。）

刘会计：老伴，你快去信用社把咱家的十二万元存款全都支出来。（自从山东人到来以后始终在一旁冷眼观看的刘会计，此时他的心中又算起了小九九，并急忙走到厨房对他的老伴低声说。）一比八，去掉三，剩五（自言自语）。

胖女人：什么玩意一比八，去掉三，剩五？叨念鬼话呢。

刘会计：别磨机了，让你去就快点去。

山东人：还有没有要换的？（站起来欲走。）

眼镜男：我想换点，可惜没带现金。

刘会计：我换，我换，稍等，稍等。（将山东人拦住。）

山东人：抓紧时间啊，那边医院还等着救命钱呢。

刘会计：回来了，我这十二万都换了。（从老伴手中接过钱交给山东人，换回40张千元面值的美元）

山东人：我得抓紧回去，那边一定等急了。

刘会计：我这回发财多亏你了，哈哈，哈哈……谢谢，谢谢啊。（站起来，将山东人送走。）再见，再见！（返回屋里。）老伴，上菜！今个儿高兴，我要和三位兄弟一醉方休!

5、刘会计家。夜。内景。

刘会计：老伴啊，这个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啊，没成想我小算盘一夜之间就要发财了，十二万即将变成三十二万，纯挣二十万，哈哈，哈哈……（醉酒后从炕上爬起来，揉了揉朦胧睡眼，十分惬意、摇头晃脑地对胖女人说道。）

胖女人：老头子，都说美元那么值钱，那个山东人为啥不自己到银行去换呢？现在的骗子太多了，咱不能被骗啊？咱那可是十二万啊，我看这事有点悬。

刘会计：你没听山东人说吗，人家发生车祸了，着忙用钱救人，来不及到县里银行兑换。该着咱发家啊。

胖女人：我看未必（将信将疑地）。我告诉你，老头子，你先别臭美。咱家那十二万要是被骗没了，我拿你脑袋试问（生气地）！

刘会计：你就请好吧。人家县里通讯公司的职工都兑换了，咱怕啥呀。明天在咱家再建一座信息塔，又能赚个三万、五万的。真是天上掉馅饼，财运滚滚洪福来啊，该着我小算盘发这些意外之财啊。

胖女人：你别打错了算盘。

刘会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6、岭城县人民银行大厅。白天。内景。

刘会计：同志，请给我兑换人民币（将40张外币从窗口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你的四万秘鲁币兑换了一千二百四十八元人民币，请你当面清点好。

刘会计：你说什么？！这不是美元吗？怎么成了秘鲁币？

工作人员：这就是秘鲁币，难道你不认识美元吗？

刘会计：你们银行有位叫吴军的职工说是美元哪。

工作人员：我们单位根本就没有吴军这个人。

刘会计：啊？完了，全完了！被骗了十二万啊！想不到我小算盘打了一辈子算盘，合计了一辈子小九九，被人骗得这么苦啊，我可怎么活呀！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