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钱风波

【场景一】

星期一的早上。刘锋家里。

刘锋、张林、刘亮一家三口在吃早餐。

张林：喂，又是月初了，你们单位今天怕该发工资了吧？今天我休息，拿到工资，好安排这个月的生活。

刘锋：嗯……嗯……

张林：嗯啥子嗯？你开腔噻！

刘亮（翘翘嘴巴）：烦得很！早晨爬起来就向我老爸要钱！

刘锋（抬头看着张林）：阿弥陀佛，你看，儿子都晓得了！

张林（瞪了刘亮一眼）：喊你来赶场，你却来诋黄！小娃娃，你晓得啥子哟！

刘亮：小？我都初中要毕业了！啥子不晓得！――我老爸哪一回不是乖乖地把荷包翻个底朝天，哪一回不是把所有的工资全都交出来？

张林：全部交出来？我哪一回不是给你老爸留了零花钱？

刘锋（点点头，对刘亮）：是啊是啊，你妈是给我留了零花钱的。

刘亮（不满地）：算了算了！留了――可能是有几块钱！――妈，你看我们班上的同学，哪个的老爸不是穿名牌、抽高烟？

刘锋（忙制止刘亮）：亮亮！

刘亮：老爸，我都14岁了！你让我发言好不好？――妈，你看我老爸，酒不喝，烟不抽，穿得来娄二垮杆，哪里像个国家机关的干部？简直就是一个下岗工人嘛！去我们学校开个家长会，都被有的家长瞧不起……

刘锋：不许打胡乱说！不准惹你妈妈生气！

刘亮（噘噘嘴）：不说就不说……拜拜……

刘亮背起书包上学去了。刘锋、张林继续吃饭。

张林（生气地）：你看我造的啥子孽呀，你们两爷子都来欺负我……

刘锋：这哪里谈得上啥子欺负哟！别朝心里去，啊？

张林：常言说得好，当家才知柴米贵。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如果敢背着我作对不起我的事情啊……

刘锋（嬉笑）：不会，不会！――我最多当着你的面作……

张林（鼓了刘锋一眼）：你敢！

刘锋（学川剧的台词）：微臣不敢——

张林（扑哧一笑）：少耍贫嘴！你要记住两条原则――

刘锋（装作申请专注的样子）：哪两条？

张林（严肃地）：

一、老婆说的都是对的；

二、老婆即使偶尔错了，也要比照第一条执行！

刘锋（躬身一礼，学川剧台词）：遵旨――微臣告退——

刘锋一边口学“铛铛铛”的川剧锣声，一边出门去了。

张林：记住啊，工资呀――

刘锋（回头）：记住了――

张林（摇摇头，自言自语）：唉，我们家的老刘啊，都奔四的人了，还像一个小顽童！

（画外音）

看，这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刘锋一家！

人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刘锋这个人，早就过了三十岁，马上就要“奔四”了。可他呢，虽然身处县委宣传部机关，就是没有啥子“追求”。只图个轻闲，平安。一个科员，当了十几年，还是科员。不过他这个人就爱写写画画，很有些同情心，喜欢做好事，所以人员关系还不错。看呀，今天一上班，就又有他的活路了！

【场景二】

同一天（星期一）的上午，在刘锋供职的县委宣传部。

宣传部正在开部务会议。大家围着部长、副部长坐在一圈沙发上。

宣传部王部长：根据上级的部署，我们最近的宣传中心工作，就是积极救助失学儿童。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这项工作，决不能掉以轻心……

“还要不要人读书？还要不要人活了？！……领导呢？宣传部的领导呢？……我要找领导！”

王部长（皱皱眉）：“怎么回事？刘锋你出去看一下。抓紧时间处理，我们等你开会呀！”

刘锋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40岁左右的妇女，拉着一个

十

二、三岁的男孩。

刘锋悄悄地询问着什么，摸出笔和笔记本，快速地写起来；然后又朝左前方一指，道：“你的问题我记下了。你先到县委信访办去登记一下吧！”

刘锋回到会议室。

王部长：啥子事？

刘锋：白云山的村民来告学校乱收费的，说这样乱搞，根本就交不起钱，娃儿哪里读得成书，简直活都活不成了……我已经记下情况，叫他们到信访办去登个记。

科员甲：现在的学校，就是这样的！

科员乙：早就应该整顿整顿了，太不象话！

王部长：教育问题归属我们宣传口管，大家都要多长个心眼。刘锋这样的处理是对的！――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哈，在我们县，这种情况很普遍。所以说嘛，上级才安排救助失学儿童嘛！

副部长陈部长：我们部上的同志，大家都下派到各个乡镇锻炼过，有各人的“窝子”；所以，具体的安排上，这次实行包干负责制，就是曾经下派过的干部，原则上具体负责那一个片区。

科员甲：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好多？能负什么责？

科员乙：就是就是！现在好多县一级的干部，还不负什么责呢，凭什么叫我们负责呀！

……

王部长：大家误会了……我们所说的负责和包干，不是要你拿出好多钱去支持别人，主要是将其他单位人员的捐款，负责和县“关办”协调。安排到位，不出差错。关心下一代办公室设在县团委，你们可以去熟悉一下。

陈部长：我们大家主要起一个上下左右的联络作用。

科员甲：这还差不多！

科员乙：嗯，对头。

……

刘锋陷入了沉思之中。有点科员在小声地议论着。

陈部长：下面各人报一下自己联系的乡镇，我记一下――

科员甲：我联系双河镇。

科员乙：我联系龙山乡。

科员丙：我联系太平镇。

……

陈部长：刘锋，你呢？

科员甲（碰了碰刘锋，小声地）：开什么小差？该你了……

刘锋：我……我就联系白云山乡吧。

（画外音）

刘锋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开腔，不出气。但凡是领导交办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并认认真真地去落实。

【场景三】

稍后几日的一个周末，某县白云山乡的螺蛳沟村。

白云如带，缠绕在高高的半山腰上。鸡鸣犬吠，鹅鸭戏水。一个小山村座落在山脚。疏篱茅屋边，男女老少几个人在亲热地交谈。――原来是刘锋在和前几年他下派挂职锻炼的螺蛳沟村的村民摆“龙门阵”。

刘锋：现在农闲时候，怎么没看见张二娃、李三哥、翠翠姐、芳芳妹他们一些人呢？

张大娘：还说呢，刘村长，现在只有我们这些老头、老娘们和一些读书娃娃了。

李大爷：简直就是3861部队了！

刘锋：啥子呀？

李大爷：我是说，青壮年都出去打工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不是老人和妇女，就是每年都过儿童节的娃娃；这不是“38”、“61”部队吗？

刘锋（恍然大悟地）：哦，原来是这样呀！我说嘛，咋个就没看见几个年轻人呢！――王大嫂，你咋没有去打工挣大钱呢？

王大嫂：我嘛，我当然想出去哟，只是呢屋头两个老人有病，我那个死鬼又不准我出去。

张大娘：刘村长，这两年不比前几年你在我们这里的时候了。

刘锋：怎么了？

张大娘：前几年嘛，娃儿妹仔小，娃儿的爹妈老汉还得在家看管他们。这两年噻，娃儿妹仔也大了，都送到学校去了。读书，生活，看病，吃药，哪一样不要钱啊？我们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得出几个银子？

李大爷：是啊，到处都要钱，年轻人不出去打工，啷个拉扯得转哟！

王大嫂：现在中央的政策好了，我们的农税也减轻了，过两年还要全免呢。说实在的，现在饭倒是有得吃了，只是手头的钱紧巴巴的。好得我那个死鬼出去打工，挣得一点现钱。不然的话，娃儿读书都成问题呀！

刘锋：这是真的？

李大爷：当然是真的哟。你不知道，前村的江二娘家，就是你以前下来时住的那家，儿子、儿媳妇在那年的沉船事故中死了，剩下老婆婆和小孙女，日子才叫艰难呀！小孙女都快读不成书了……

刘锋：哦？我怎么没听说？

王大嫂：江二娘要强得很，从来不叫苦的。

李大爷：是啊，简直就是打脱门牙和血吞呀。

刘锋：那我得去看看……

张大娘：嗯，好！你这孩子，还是没变！

王大嫂：人家刘村长都怕是四十岁了吧，你还叫他“孩子”……

张大娘：咋啦？就算他有八十岁，在我的眼里，他还是孩子！

刘锋：对的，对的！

李大爷：你看人家刘村长，真是虾子过河――多谦虚呀！

刘锋：走啊，我们都去看看江二娘两婆孙吧！――咦，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是江二娘两婆孙来了吗？

李大爷：对头，是她们两婆孙。

刘锋（快步跑向江二娘）：二娘！小慧！

江二娘（打量了又打量）：耶，这不是村长吗？小慧，快叫刘叔叔！

小慧（怯怯地）：刘叔叔！

江二娘：这孩子，越来越认生了！

刘锋：小慧，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李大爷：人家都快小学毕业了，全班第一名呢。就是差钱读书……

江二娘（白了李大爷一眼）：哼，我啥子时候缺过钱用？――人家村长刚刚回来，你就给我在这里装穷叫苦！

刘锋：二娘，这回县委宣传部和县“关办”把全县捐资助学的人来个统一安排，一帮一结对子，帮助学生读书；我负责你们螺蛳沟村，今天专门送钱下来呢。小慧，喜不喜欢读书啊？

小慧：喜欢……

江二娘（拉了拉小慧，问刘锋）：这是真的？

刘锋（点点头）：嗯。

江二娘：怕是你自己捐的钱吧？

刘锋：当然不是。――我才几个工资，哪里有钱来捐哟？

江二娘：那好，既然是上级政府安排的，我和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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