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
辛辛:电台dj
铭望:某官员
芬尼:铭望妻子
周苏:辛辛朋友
陈鹏:辛辛前男友
室内,铭望在黑暗中坐着,只有烟上的亮光。
突然,他摸索着打开收音机,正是《午夜寻梦》的时间,辛辛的声音。他快速穿好衣服,悄开门出去,车子滑过夜的霓虹,他打开了收音机,辛辛的声音充满了空间,音乐,辛辛正以安徒生的一篇童话结束她的节目:……在许多夏天的日子里,蜉蝣环绕着这树的簇顶跳起舞来,生活着,飞舞着,感到幸福。然后这小小的生物就在安静的幸福感中,躺在一片新鲜的大栎树叶子上休息。这时树儿就说:
“可怜的小东西,你整个的生命也不过只有一天!太短了!这真是悲哀!”
“悲哀?”它总是这么回答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切是这样无比的光明、温暖和美丽,我真感到快乐!”
“然而不过只有一天,接着什么都完了!”
“完了!”蜉蝣说:“什么完了?你也完了吗?”
“没有,像你那样的日子,我恐怕要活到几千几万个。我的一天包括一年所有的季节,它是那么长,你简直没有方法计算出来!”
“是吗?那我就不了解你了!你说你有几千几万个像我这样的日子,可是我有几千几万个片刻,在这些片刻中我能够感到快乐和幸福。当你死了以后,难道这个世界的一切美景就会不再有吗?”
“当然会有的。”树儿说:“它会永远存在——存在得出乎我想象之外地久远。”
“这样说来,我们所有的时间是一样的了。只不过我们计算的方法不同罢了。”
蜉蝣在空中飞着,舞着,欣赏它那像薄纱和天鹅绒一样精致的翅膀,欣赏带来原野上的车轴草、篱笆上的野玫瑰、接骨木树和金银花的香气的熏风,欣赏车叶草、樱草花和野薄荷。这些花儿的香味是那么强烈,蜉蝣觉得几乎要醉了。日子是漫长而美丽的,充满了快乐和甜蜜感。当太阳低低地沉落的时候,这只小飞虫感到一种花呢后的愉快的倦意。它的翅膀已经不想再托住它了;于是它便轻轻的、慢慢的沿着柔软的草叶溜下来,尽可能地点了几下头,然后便安静地睡去——它死了。
音乐声中辛辛的静默,然后辛辛说:“你看,蜉蝣安静地睡去,它的一天便是它的一生,可是它的一生也便是永恒。听众朋友,其实,短暂和永恒,原来是这么地和谐地交错,我真心希望,蜉蝣的快乐,也是你我的快乐。晚安。”
铭望的车停在电台门口不远的地方,神情平静。仿佛被那个童话打动。
辛辛收拾播音台上的东西,手机响了。
“我正在你楼下。”铭望的声音。
“怎么,你?”辛辛惊奇地说:“我马上下来。”
辛辛走近铭望的车,等铭望开门,她坐了进去,眯了眼看了铭望一眼,说:“大人为国事操劳,瘦了。”
“是吗?”铭望不禁笑了,说:“见了大人还不赶快敛神屏气,真是大胆!”又说:“今天做车夫,送你回家吧。”
“行,现在,开车。”辛辛笑着下了命令,一边望了铭望一眼,说:“三更半夜找我,可不是就为了要送我回家吧?”
“我是刚刚路过你这里,顺便看看你。很久没见面了。”铭望说。
“是啊。”辛辛说:“半年总有了吧。人叹一生犹如白驹过隙,是真的呢。”
铭望:“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辛辛说。“孤家寡人。无拘无束。”
他笑了,他喜欢辛辛这种无拘无束的性格。有一年他去一个小县城出差,辛辛就是随行记者,初见面,他真觉得她很一般。可是当他们聊了些时候之后他却奇怪地发现她是一个特别能让人心安的女人,在她跟前他不知不觉变得非常放松,也愿意聊一些平常他根本不跟他下属聊的家常,甚至开了几句玩笑。回来之后他们偶尔见上一面,在他,是一种放松,一种面对一个他信赖的异性的时候特有的微微的温情的刺激。有些事情,他不愿对下属说,也不愿让芬妮知道的事情,他也会告诉辛辛,辛辛的耐心而安静的倾听使他觉得安慰。——一个不多嘴的不过分好奇也不过分关心的人,女人。
“还那么爱睡懒觉?”
“越睡越长,哪一天我就自己做了梦神了。”她若有所思地说,一丝黯然掠过。
铭望转头去看辛辛。辛辛也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说:“周苏去世了。”
“去世了?”铭望诧异地问,怪不得他总觉得辛辛哪里有了变化。
“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辛辛说,“那段时间我很难过。”她说着笑了一下,恍恍忽忽的,说:“事情也算过去了吧。”她又笑了笑,说:“你相信一个人的梦能够沟通另一个世界吗?”
铭望心中咯噔一下。他突然觉得口渴,无法忍受的口渴,他尽力争出一句话来:“停一下,我去哪里买瓶水。”
“要不到我那儿坐坐吧。”辛辛说。“我就住附近,拐个弯就到了。”
“哦。行。”
铭望跟着辛辛上楼,辛辛家里凌乱不堪,东一处西一处堆了报纸、杂志、书,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杂物,窗下一张大大的沙发,无数垫子,各种形状和色彩。他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就近扶着一张气垫椅坐下。辛辛给他端过水来,在她自己的家里,她似乎自在象水中的鱼,随便把东西拨弄一下,靠在了沙发上。
铭望一口气喝光了水,心神安定下来,再看那沙发和垫子,总还是一种奇怪的不安的感觉。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辛辛看在眼里,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将身边那些垫子拢在一起一边说:哎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颜色,你是不习惯吧。
她又笑了,说:你是不会相信的,这些垫子,这么几种颜色,这么摆放,可有讲究,我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说这样,你就能梦见你想梦见的人。
“什么?”铭望嘴里问着,一边不由自主向沙发看去,果然这会儿他不再有那种莫名的感觉了。他轻松地吁出口气,一边却被辛辛话里的某种信息吸引住了。“你是说,你为了梦见周苏?”
“是的。我常梦见他,几乎每次睡觉都能梦见他。”辛辛说:
有一次,我梦见我们俩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这样我们过了很多年,有一天我们要搬家,我说找一个朋友帮忙吧,他恰巧就住在这附近,可能搬来不久,我刚在路上碰见。周苏就说:“不要,我们自己来。”可是有一天我和他出去,那朋友又刚好碰上了,我就叫住他,跟他介绍周苏。可是怪了,他脸上诧异得很,说什么?你结婚了,有丈夫了?而且他在你身边?然后见了鬼似的逃走了。你猜怎么的?原来周苏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看见他。可是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谁也不知道这回事?我也纳闷了,还有我的孩子,那么他,别人能不能看见他呢?有趣吧。更多的,我梦见周苏总是笑眯眯地,在某个时候突然就出现了,坐在一个台阶上,或者靠在门上,那么望着我。嗯,这些梦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我想,我希望周苏并没有怨恨我。
说到怨恨,她突然神色黯然了下来。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静静地喝着,房间里一片寂静。突然他们俩都似乎吓了一跳,原来铭望的手机响了,芬妮惊惶失措的声音:铭望是你吗?你在哪里?铭望说就在附近。“我马上回去。”他对着手机说。然后抱歉地望着辛辛说:“我得回去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芬妮吓坏了。”“偷偷溜出来?”辛辛奇怪地看着他。“说来话长,改天再谈。”铭望摇摇头笑了,说:“再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有什么事记住给我打个电话。”
黑暗中辛辛点了烟。闭上眼睛,似乎周苏就在她跟前:周苏,但愿这黑暗中你来,象从前你来。
画面:深夜,辛辛的房间,周苏拎着几只螃蟹,出现在门口,辛辛接过,去厨房烧好。周苏在辛辛沙发上翻着杂志,辛辛出来,二人开始喝酒。瞎聊。最后,周苏举起杯子,对着辛辛晃晃,一口喝干了,笑咪咪看着辛辛。
辛辛画外音:我们总要喝上很久,有时候喝到天快亮了,你就走了。
画面:辛辛依在门口,看着周苏微微晃动着肩膀,一高一低的走路样子,觉得好笑,犹如母亲看一个心爱的淘气的孩子。
周苏回头,嘴里发出怪里怪气的哨声,惊得街上一个推着豆腐车的老太婆一个趔趄。他就赶快缩缩脖子,一溜烟消失了。
辛辛画外音:究竟人的生命是什么呢?我们这么地来,由不得我们自己,我们这么地走,却也这么由不得自己。你在你留恋这个世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神秘的力量强迫了你离开?又是什么样神秘的力量促成了我们的相聚?
画面:舞厅,辛辛同事跳舞,辛辛一人坐着,周苏坐在离她不远的角落,看着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突然,他起身走到辛辛面前,做了个姿势。
二人起舞。
辛辛画外音:有一次你说起杭州,说起西湖的夜色,你说:“那里的黄昏。”然后你神色悠远,仿佛你的灵魂远离了你,正游荡在那垂柳的岸边。那时候苏能,如果是1990年。
画面:辛辛头发很短,穿着条白底蓝花的裙子,在柳堤坐着,哭着。
辛辛画外音:周苏,如果你见了,会不会上前去,笑嘻嘻地说:“迷路了找不到妈妈了?”
画面:陈鹏笑嘻嘻出现在辛辛跟前,说:“迷路了找不到妈妈了?”他扳过她的肩膀,掏出手帕给她擦泪,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咳,可怜的手帕。”
辛辛画外音:那块手帕,后来经历了什么,终于有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它?他总是已经忘了它吧。就像他,已经忘了我吧。
可是我恐怕他忘不了我。我但愿他忘不了我。我宁愿他恨我。
画面:“恨?”周苏淡淡地说,天就快亮了,周苏起身,走出辛辛家门。
辛辛倚在门口看他离去。
辛辛画外音:你又得回家吃药了。而我的故事,那么零零散散的,究竟你听进去了多少呢?
画面:深夜,辛辛家,周苏和辛辛喝酒,吃着烤肉,突然,周苏很奇怪地望着辛辛,望了很久很久,突然说:“这么暴烈的爱情,会把一个人烧焦的。”说完他站起来,表示要走了,他转过辛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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