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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美少年

复制全文 下载文档 更新 2022-12-30  |   人气 638

主要人物:

小泥鳅 12岁

苇 根 10岁

三 妮 10岁

丁彩莲 泥鳅之老姨 17岁

刘子勇 彩莲之夫 泥鳅父亲 31岁 雁翎队队长

丁彩菱 泥鳅之母亲 28岁

丁 父 彩莲之父 50岁

丁 母 彩莲之母 48岁

朱大江 彩莲之未婚夫21岁

水 生 苇根的父亲 30岁

三妮娘 28岁

张麻子 原杆子队成员后加入雁翎队 投敌分子 34岁

白洋淀的夏天。河边是大片翠绿的芦苇。芦苇丛中不时传来鸟儿的啼鸣,时儿有小鸟和野禽在水面掠过。

靠近芦苇的水中,有两个男孩正比赛游泳。他们的身子和脑袋都浸在水里,快速地向对岸游去。

岸边,靠着一条小木船,放着他们的衣服,船头站着一只鱼鹰,

三妮站在岸上为他们加油并做裁判:泥鳅哥加油!苇根哥加油!

一条黄色的大狗蹲在一旁看着他们比赛,仿佛也在为他们加油。

游在前边的小泥鳅抬起头换了一口气,看看紧紧跟在身边的苇根,又将头埋进水中,朝前游去。

苇根也换口气,继续前游。他们的耳边是三妮的加油声。

忽然,远处响起了突突的声音。

三妮警觉地朝马达声看去。

一艘日本鬼子的小火轮插着膏药旗,向这边驶来。纯净的天空上飘过一缕

黑色的烟。

芦苇滩,三妮喊道:泥鳅哥,苇根哥,快上来,小鬼子来了。

大黄狗也叫了一声。

小泥鳅和苇根停下,看着三妮。

三妮:快上来,鬼子的小火轮来了。

两个孩子急忙游回来,急忙上岸。小泥鳅抱起衣服和鱼鹰,苇根抱着衣服,

领着大黄狗钻进芦苇滩里,趴下观察着动静。

苇根悄声对大黄狗说:别叫!

大黄狗看看,好像明白他的意思,看着前面。

透过芦苇,他们看见鬼子的小火轮渐渐地驶来,靠近了荷花淀。

柳河寨镇里,丁家,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树。

彩菱出了门看看大街,没发现儿子泥鳅的身影。

泥鳅的姥姥出来,对彩菱说:泥鳅没回来?

彩菱:没有。

姥姥: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回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

另一家,三妮妈冲大街喊道:三妮,三妮。

没人回答她,她失望地进屋。

苇根家门前,苇根娘看见一个男孩,问:你看见我家苇根没?

男孩:他和小泥鳅出去挖鲜藕去了,没回来?

苇根娘:没。

水面上,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站在船上。火轮的烟囱突突地冒着黑烟,一

片蔚蓝的天空被涂抹上了难看的污渍。

芦苇滩里,泥鳅和苇根、三妮屏住呼吸,躲在了芦苇丛里朝外看着。

大黄狗仰起了头,哼了一声,苇根赶紧用手捂住了它的嘴,又拍了拍它。

黄狗不叫了,紧紧地盯住了火轮。

躲在芦苇丛中,小泥鳅咬着牙,使劲攥紧了拳头,苇根气愤地呸呸吐着。

三妮紧张地大气不敢出。

小火轮上,一个鬼子兵看见河沟里的木船:那有条船(日语)。

另一鬼子兵:把船拖过来(日语)。

第三个鬼子兵:会不会有雁翎队在这活动(日语)?

一个鬼子兵说:雁翎队早就让大日本皇军打散了(日语)!

鬼子们一阵开心地狂笑。

小火轮靠近了木船。火轮上跳下一个鬼子兵,操起桨船,可是他不会使桨,船划不走。

那个鬼子兵把拴船绳扔到小火轮上,一个鬼子兵接过来,拖着船走了。

他们把木船拖进了荷花淀。

芦苇滩里,三个孩子看着鬼子拖走了木船,苇根说:泥鳅哥,咱们的船,咋办?

泥鳅:等等看,看他们干什么。

鬼子的船横冲直撞地开进荷花淀,把一片美丽的荷花冲得摇摇晃晃,有的甚至被冲倒。

芦苇滩里,三妮骂着:鬼子真不是东西,看把荷花冲的。

小火轮上又下来一个鬼子兵到木船上,鬼子哇啦哇啦说了一阵,留下木船,小火轮向村里驶去。

小火轮越开越远了。

芦苇滩里,三个孩子悄悄地向木船上的两个鬼子靠去,他们不知道鬼子要干什么。

荷花淀里,两个鬼子正采荷花,采那些欲开未开的荷花,采下放到船里。

芦苇滩里,三妮小声地:泥鳅哥,鬼子兵采荷花干什么?他们能吃吗?

泥鳅也小声地:小鬼子在咱这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坏事。

荷花淀里,两个小鬼子探出身子采荷花。

柳河寨镇码头,渔民看见鬼子的小火轮开过来,急急忙忙带着打来的鱼离去。这群渔民中就有小泥鳅的姥爷和苇根的爸爸。

芦苇滩里,小泥鳅和苇根从他们的衣服里摸出他们的武器,一人一把弹弓。三妮摸出两个彩色玻璃球。

彩色玻璃球在太阳下闪闪放光。

小泥鳅接过两个玻璃球,苇根拿出一个二踢脚来和一盒火柴。

小泥鳅瞄准了木船上的鬼子。可是鬼子背对着他们,不便下手。

三妮对大黄狗说:叫!

大黄狗心领神会地叫了一声。

木船上的两个鬼子被突然的狗叫声吓了一跳,回头看。

说时迟那时快,小泥鳅的第一粒玻璃球飞快地射出去;

苇根点了火的炮仗也箭也似的飞了出去。

就在炮仗响起的第一声时,小泥鳅的玻璃球也刚好射中的第一个鬼子兵的左眼。鬼子兵嗷地叫了声,捂住受伤的眼睛,血从指缝间流出来,手中的荷花也散落淀里。

三妮小声地叫好:打得好,真准!

还没等第二个鬼子兵反映过来,第二声炮仗响,小泥鳅的第二粒玻璃球也飞射出去,击中第二个鬼子兵的右眼睛。

三妮:打得好!

第二个鬼子兵也像第一个鬼子兵一样,惨叫着捂住眼睛,船立马摇晃起来,身子东倒西歪地站立不稳。

柳河寨镇码头。鬼子在码头抢鱼,乡民纷纷逃走。有来不及走的渔民,他们的鱼就成了鬼子的战利品。

一个鬼子听见了不远处响起的炮仗声:你们听!是什么响(日语)?

另一个鬼子:雁翎队的土八路(日语)?

鬼子丙疑惑地摇头。

他们匆匆带上抢来的战利品,蹬上小火轮。

泥鳅姥爷看着鬼子的火轮开走了,对身边的水生说:水生,你家苇根在家吗?

水生: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外孙玩吗?学校老师没了,也不上课了,这学生就放羊了。

泥鳅姥爷叹了口气,走了。

荷花淀里,第二个小鬼子倒进水中,他不会游泳,就在水里胡乱扑腾。

芦苇滩里,三妮和苇根开心地笑出声来。小泥鳅也笑了,不过他还是捅了一下两个伙伴,示意小声,别让鬼子听见。

荷花淀里,落水的小鬼子挣扎着抓住船身,用力地扒船要上船。

船上的鬼子一手捂眼睛,一手拿着荷花,水里的鬼子扒船过猛,船斜过度,船上的鬼子也不慎掉下水里。

船扣在水里了。

船倒扣在水里,船身又滑,他们不会游泳,想把船翻转过来,翻过这边,那边倒了,真是比登天还难。

藏在芦苇淀里的三个孩子到底没憋住,笑出声来。

苇根小声地:笨蛋!

小泥鳅小声地:笨鳖!

三妮小声地:笨鬼子!

他们又都急忙用手捂住嘴。

小泥鳅对三妮说:三妮你观察情况。

三妮:嗯,你们呢?

小泥鳅像个指挥员似的一挥手:下水。

两个男孩一个鱼跃,钻进水里。鱼鹰和大黄狗也从不同的路线向鬼子靠去。

水里,鬼子还在挣扎。头上鱼鹰向战斗机俯冲一样他们啄来,旁边大黄狗也向他们咬过去。

小鬼子躲闪不及,越发慌乱,开始呛水。

这时候,两个孩子游到船前,一人抱住一个鬼子往下拖,鬼子没有了抓头,沉进水里。

小泥鳅和苇根把鬼子拖离船,放开了他们。不会游泳的鬼子在水里挣扎。

小泥鳅和苇根探出头换口气,泥鳅说:把船沉到水里。

苇根不解地问:干啥?不要船了?

小泥鳅来不及解释说:快点吧。咱们的船不能让鬼子用。

两人一齐用力把船翻过来,在翻船过程中,故意让水灌进船舱里。

小鬼子还在水里挣扎。翻船带起的波浪冲得水里的小鬼子直呛水,呛得头昏眼花直咳嗽。

白洋淀里,鬼子的小火轮突突突地开过来。

荷花淀里,两个男孩扒住船的一头,让水进舱。船舱里的水越来越多,终于沉了下去。

岸上的三妮耳朵尖听见了火轮的马达声,叫道:快走吧!小火轮开回来了。

两个男孩急忙游回来,鱼鹰和大黄狗在后边跟着撤回。

小火轮突突突地开过来。

船上,荷枪实弹的鬼子警觉地东张西望。

芦苇滩里,三个少年伸手向前分开芦苇,迅速地向深处躲去,鱼鹰在他们头上飞,大黄狗在他们后边追着。

苇根气喘吁吁地:泥鳅,我家的船咋办?

泥鳅:等鬼子走了再说。

三妮:听!你们听!

三个少年停下来,听见小火轮的声音越来越近。

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趴下,大黄狗也趴下,泥鳅一招手,鱼鹰也落下。

小泥鳅有模有样地匍匐着,向岸边爬去,透过芦苇丛的缝隙朝外看着。

苇根和三妮也学着小泥鳅的样子向岸边靠去。

白洋淀里,小火轮突突突地开过来,越来越近。

芦苇滩里,三个少年在芦苇的缝隙间看见小火轮开进了荷花淀。

荷花淀里,两个鬼子还在水里挣扎。

当小火轮过来了。湖面已经平静如初,没有了木船,也没有了鬼子兵。

火轮上的鬼子疑惑地看着湖面。

这时,一个鬼子发现湖里窜起气泡,手一指:那儿(日语)!

小火轮向气泡处靠去。

鬼子兵头指着一个鬼子兵说:你,下去找到他们(日语)。

鬼子兵:我不会游泳(日语)。

兵头抽他一个耳光骂道:浑蛋,你不会游泳就可以见死不救吗(日语)?

兵头一把把他推进水里。

同时又把身边另一个鬼子兵推进水里:你也下去救人,如果我们不把他们救上来,把美丽的荷花采回去,让大佐献给他的夫人,我们都得挨耳光(日语)。

一个鬼子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快要淹死的鬼子,抱着他向火轮靠近。

另一个鬼子兵在水里摸索,寻找鬼子兵。

鬼子兵头把三八大盖枪伸出去,让水里的鬼子兵抓住,好把他拖上来。

水里的鬼子兵抓住了枪管,用力地拽。鬼子兵头用力地往上拽。可是他一个人拖不上来,就回头让船上的鬼子兵抱住他的后腰,像兔子拔萝卜似的往船上拖人。

水里的鬼子兵没有抓住枪管,手一松,船上的鬼子兵站立不稳,一齐倒在船上。

躲在芦苇丛中的三个少年开心地笑了。

鬼子兵的小火轮开走的时候,船上头朝低处趴着四个快要淹死的鬼子兵,原先采荷花的鬼子兵嘴里不断在往外流水。在他们身边放着一堆荷花。

鬼子兵头气恼地冲着荷花淀中的荷花射击,其他鬼子也朝荷花射击。

荷花荷叶在枪声中颤抖。

芦苇丛中的小泥鳅咬着牙:混账王八蛋小鬼子。

三妮:小鬼子真坏。

苇根:不能打漏我家的船吧?真要是让鬼子打漏了,回家我爹该揍我了。

三妮:咱们这是打鬼子,你爹会原谅你的。

苇根:那也不行。

小火轮消逝在弯道处,只留下一道浓烟在蔚蓝的天空。

芦苇丛中,三个少年已经到了岸边。鱼鹰和大黄狗一直跟着。

苇根:泥鳅哥,鬼子不能回来了吧?

小泥鳅:回来找死呀!走,找船去。

他们跳到水里,潜入水中。

他们在水里把船翻过来,抬过水面,除去船舱里的积水。

柳河寨街头,三妮娘走到丁家,看见小泥鳅的姥姥正在喂鸡,就说:丁婶,你家泥鳅在家没?

丁婶:没有啊,说是出去挖菱角和莲藕,可到这时候也没回来。

在屋里做饭的彩菱出门泼水,听见她们的话声,就焦急地问:你家三妮也没回来?

三妮娘:没回来,这孩子,都急死人了。

丁婶:我家的泥鳅也像他爹似的,不让人省心!

彩菱嗔怪地说:娘。

丁婶看了女儿一眼,改口说:这小鬼子一来,咱大淀就没了安生日子,真让人操心。等他姥爷回来,让他出去找找。

三妮娘:哎。

待三妮娘离开之后,彩菱说:娘,你说泥鳅就说泥鳅呗,说他爹干啥?

丁婶:咋的,还不让说了?

彩菱:谁不让说了。不让别人说还不让娘说呀!

丁婶:你也知道,咱白洋淀人世世代代都打鱼种地,你家泥鳅他爹干啥呢,一天天不着家。

彩菱:我不是说了嘛,他在外边打短工。

丁婶:打什么短工,打短工也没见他挣多少钱回来。等小泥鳅回来你好好说说他,别像他爹似的一天天总在外边跑。这世道多不太平呀,有个彩莲就够我操心的了,你还带来个淘气包回来。

柳河寨朱大江家门前,丁彩莲刚要出门,忽然看见父亲带着装鱼的篓子从街上走来,连忙躲在一边,可是父亲已经看见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

丁父:怕看见我是不是?

彩莲低声地:不是。

丁父:不是咋还躲躲闪闪的?我可告诉你,你和朱大江的婚事我和你娘都不同意,你惦量着办吧。

彩莲:当初定婚还不是你和我娘说定的。

丁父:当初是当初,这会儿是这会儿。去哪儿?

彩莲:回家。

丁父:去找找小泥鳅,小兔崽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彩莲答应一声:哎。

残阳西下的时候,三个少年坐在船上,小泥鳅划着桨,向码头划去。船舱里装着莲藕和菱角。

三妮唱着歌:

雁翎队员真神勇,

来无影,去无踪,

雁过蓝天留雁鸣,

船儿隐入芦苇中。

小船犹如雁插翅。

水上游击显神通。

没有枪炮用弹弓,

打得鬼子直哼哼。

柳河寨码头,傍晚时分。小泥鳅和苇根用衣服包着菱角,肩膀上搭着莲藕,三妮用衣服兜着菱角,胳膊弯里挂着莲藕,朝家走去。

他们分手的时候,小泥鳅看周围没人,嘱咐说: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能说。听着没有?

苇根:听着了。

三妮:跟娘都不能说?

小泥鳅:不能说。要是说出去,下次就不带你了。

三妮:哎。

彩莲过来:小泥鳅,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都把姥爷姥姥和你娘急死了。

小泥鳅:老姨,我们出去挖菱角和莲藕去了。你看,挖这么多呢。

彩莲接过小泥鳅肩膀上的莲藕拿着,说:苇根、三妮你们都快回去,家里正到处找你们呢。

苇根和三妮答应一声,加快了脚步。

三个小伙伴分手时,会意地相视一笑。

水生家,水生和苇根娘正吃饭。饭桌上放着贴饼子,鱼酱、自家种的小青菜和山野菜。

一只手伸向贴饼子,水生拿筷子敲了一下拿饼子的手。

苇根把手缩了回去,饼子却抓到手里:我饿了。

水生不给儿子一点好脸色,严厉地说:你还知道饿呀。把饼子搁下。搁下!听着没有!

苇根只好乖乖地放下饼子,胆怯地看着父亲。

水生:说说,都干啥去了?

苇根:挖菱角和藕去了。我娘知道。

水生:都和谁?

苇根:老丁家的小泥鳅、还有三妮。

水生:没干别的?

苇根:没有?真的没有。看见日本人我们都躲得远远的,钻进芦苇滩里不出来。不信你问问泥鳅和三妮。

水生紧紧地盯着苇根:问他们干啥,我就问你。你糊弄没糊弄你爹娘?

苇根一口咬定:没有!真没有!

苇根看了娘娘一眼。娘娘有些心疼,就说:行了。记住,爹娘都是为你好。

苇根嗯了一声,咬了一口饼子。

三妮把衣襟向地上一摊,兜着的菱角撤了一地,笑着对娘说:娘,你看这么多菱角,够咱们吃好几顿了。

三妮娘用手指头点了一下三妮的额头,说:你说说你还像个妮子吗?整天和那些小子疯跑。说,今天都干啥了?

三妮:没干啥呀?

三妮娘:没干啥一跑一天?

三妮:没一天,我们是下晌出去的。

三妮娘:我告诉你,看见日本人躲远点,那些人都是畜生,专门祸害妮子。不听话等你爹回来揍你。

三妮:娘,我听话,我啥时候不听话了。

丁家。彩菱帮着娘圈鸡圈鸭圈猪。姥爷默默地坐在炕沿上抽烟,小泥鳅在院子里罚站。彩莲拿下挂在房檐下的一根干艾蒿,用灶里剩火点着。

彩莲给小泥鳅求情了,说:行了,罚一会站行了。到老姨屋里来吧。

小泥鳅看看娘,也看看姥姥,她们没说话,他就没动。

彩莲过来拉一把泥鳅,说:认错就行了。

泥鳅:我没错。

彩莲:行了别嘴硬了。大人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这世道兵荒马乱地,你要是出点事,还不让你爹娘,姥姥姥爷老姨心疼死。

彩莲拉着泥鳅进了自己的屋子,把艾蒿放在一张铁片上薰蚊子。泥鳅抽抽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泥鳅:什么这么香?

他在炕里一个小盒子里翻着,找出了一个香草袋。他把香草袋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小鸟。

彩莲:别乱翻老姨的东西。

泥鳅已经翻出一个香草袋来:老姨,真好闻。这是什么?

彩莲:香草袋。

泥鳅看着那上面的图案说:这小鸟真好看,给我吧!

彩莲:老姨啥都能给你,就是这个不能给。你想要,明儿老姨给你绣一个。

泥鳅:这个咋不能给?

彩莲:闺女用的东西,不能给你个嘎小子。明儿老姨专门给你绣个,保准比这个好看。

泥鳅:上面也得有小鸟。

彩莲:这不是小鸟,是鸳鸯。

泥鳅:什么是鸳鸯?

刚好这时彩菱进了屋,彩莲说:大姐,咱们家镐头呢?

彩菱疑惑地问:都啥时候了,要镐头干什么?

彩莲笑道:刨根儿呀。你家的泥鳅左一个为什么,右一个为什么,问起来没完为了的!

泥鳅抱住老姨说:老姨坏,你笑我!

彩莲伸手要往回拿的样子:泥鳅,老姨给你闹着玩的!哎,把香草袋给我。

泥鳅把香草袋放到老姨手里说:妮子用的东西,男子汉才不要呢!

彩莲:哟!才多大呀就男子汉了。

大淀里碧波荡漾,一派和平的劳动景象。

人们在捕鱼,有支罩的,搬罾的,放鱼鹰的,拿鱼叉的。

一个人划着一条小船,船头站满了鱼鹰。主人用竹竿把鱼鹰赶下水,一会儿,鱼鹰们嘴上叼着活鱼浮上水面,主人把鱼取下,又把鱼鹰赶下水。

姥爷挥动竹罩捕鱼。

一会儿竹罩不动了。他伏下身子,只见一条扭扭摆摆的大鲤鱼卡在他手上。

姥爷:泥鳅,掐住!

姥爷说着把鱼小心地递给泥鳅。

泥鳅接过鱼。那条鱼使劲地摆动。泥鳅把鱼往胸前抱,可是手一滑,又掉进了水里。

夜里,朱大江的母亲伏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缝衣服,不时拿手擦着昏花的老眼。

门外有响动,朱母警惕地抬起头,听听动静,走到门旁。

门外传来朱大江的声音:娘,是我,开门!

朱母又惊又喜,开了门。

朱大江进屋后,马上把门插好:娘!

朱母:这半夜三更地咋回来了?吃了没有?

朱大江:没有。刘队长让我回来拿点吃的。

朱母点着灶炕,说:娘去给你热。你先进屋歇着。

朱大江进了屋。

当朱母端着饼子和咸菜进屋时,大江已经在炕上发出轻轻的鼾声。

朱母举起油灯细细打量儿子的面庞。她发现儿子手中攥着什么东西,轻轻扒开儿子的手,看见他手中的香草袋。

朱母坐在儿子的旁边,脸上笑着,眼中流出了泪水。

次日凌晨。丁家泥鳅的姥爷起来出门到厕所解手,忽然听见街上有急促的跑步声,想了一下,拿起一根树枝子敲打墙角的一口破锅。

街上,鬼子军官挥着指挥刀:包围全村,一个人也不准跑了。(日语)

日伪军包围了村子,挨家挨户砸门把人们赶往村学校的空地上,人群前架起了机枪。

听见敲打破锅的声音的乡亲,急忙起炕。带家人逃避鬼子。

丁家,姥爷放下破锅,急忙进屋。

姥爷说:都快起来,快跑。往芦苇滩里钻。快。从后窗户出去。

一家人迅速爬起来,姥姥问:怎么了?

姥爷:八成是鬼子来了。快快。

泥鳅和妈妈起来抓过外衣。

泥鳅起来,没忘了把一把弹弓插在腰间,别在腰带里,用外衣盖住。

姥爷塞给他们一个窝头,他们从后窗户出去。

彩莲抓过一把锅底灰抹自己脸上,出去又抹到彩菱脸上。

他们房后就是河,一家人越过河钻进芦苇滩里。

大街上传来锣声和喊话声:大家伙听着,皇军来了,家家户户男女老少一个不落,都到学校操场集合,皇军要训话。

话音一落,又是锣声,喊话声。

鬼子和伪军跑到河边,看见有人要过河逃跑,就朝河里开枪。

一个鬼子把机枪架在岸上朝芦苇蕩扫射。

芦苇成片地倒下,一片又一片。

朱大江听到枪声急忙起来,说:娘,糟了,咋没叫我?

外面已经有人在砸门了。

朱母: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

朱大江:娘,咱们快跑。

朱母:你快从后窗跑。

朱大江:你先跑。

朱母:我一个老婆子怕啥,你快跑吧。

朱母拉着儿子,推着他让他逃走。朱大江只好从后窗逃走。

他家后窗户离河还有一条街,他刚拐过街,就被鬼子发现了,无处可躲。鬼子把他推到人群里。

朱大江寻机逃跑。可是鬼子看管得很严,一直没有机会。

鬼子砸开了朱大江家门,把朱母推出门去:走!(日语)

芦苇蕩里,泥鳅和姥爷一家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河里,没有来得及上岸的人被机枪射中,倒在水里,血染红了河水。

没有下河的人都被鬼子和伪军赶到村里的学校操场上。

学校操场上站着一大群人,其中有三妮母女,水生和他的儿子苇根。

苇根悄悄地按按衣服,衣里别着他的弹弓。

芦苇蕩里,泥鳅一动不动地趴着。

村里的枪声停了,传来狗和鸡鸭的叫声。

锣声再度响起:老乡们都回来吧,日本人走了。

天已经大亮了,泥鳅和姥爷一家人才从芦苇蕩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朝村里走去,远远在就能听到遇难者家属的哭声。

姥爷的家被翻得乱七八糟。

泥鳅回到学校,大部分人已经散去。

苇根向泥鳅说着当时的情景:鬼子把大伙围到学校操场上,问谁家是雁翎队的?非让村里人交代雁翎队在哪儿。说了皇军有赏,不说,就统统枪毙!让谁说谁也不说。这个时候,一个鬼子把站在前排的三妮拉出来。

三妮接着说:鬼子一拉我,一下子把我吓哭了。一个鬼子把我推倒,两个鬼子一个拉我一条腿,说,要没有承认就把我劈两瓣。就在这时候,朱大江叔叔站出来了,说:我是雁翎队的,和乡亲没关系。鬼子就把他抓走了。

苇根:朱大江真是好样的。

泥鳅:鬼子知道打瞎他们的眼睛的是啥样的人吗?

苇根:好像不知道。他们就问谁是雁翎队的?

泥鳅沉默无语。

丁家。姥爷从外面走进来,对正在做针线的姥姥说:听村里人说,大江被日本人逮住,送到安平镇里。

姥姥:也多亏了他,要不村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他娘就这么一个儿子,怪可怜的。要不叫彩莲去看看他娘?

姥爷:咱早退了亲,就不要再添乱了。

姥姥:彩莲出去一会子了,怕是早去了吧?

姥爷叫:彩莲,彩莲!

彩菱和泥鳅走了进来:爹,你找彩莲?

姥爷:去,到东头老朱家看看是不是彩莲在哪儿,在的话把她叫回来!

朱家,朱母躺在炕上,彩莲坐在老人床头。

朱母泪流满面:叫鬼子抓去,大江就没命了!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我孝顺的好儿子!

彩莲也泪眼婆娑。

朱母后悔地说:他昨夜里回来,说给雁翎队拿点吃的,他太累了,说歇一会就走,他就躺下睡着了,我看他睡得香就没叫他,我要是叫醒他,他走了也就不会让鬼子抓走了。大江,娘对不起你呀!

彩莲:他是为救乡亲们。

朱母拉住彩莲的手:好闺女!

彩莲扑倒在朱母床头,呜咽。

彩菱领着泥鳅进来。彩莲抬头看看,擦擦眼泪。

泥鳅上前给老姨擦眼泪:老姨不哭,老姨不哭!

彩莲搂住泥鳅:泥鳅,你也是好样的!

泥鳅:老姨,大江叔是好样的!

泥鳅看见炕上有一个和老姨家一模一样的香草袋,奇怪地拿过来说:老姨,这不是你的吗,怎么会在这?

彩莲拿过来,说:这不是老姨的,是你大江叔的。

泥鳅疑惑地看着老姨。

白洋淀里,彩菱划着船,驶进无人的深处。

船上坐着小泥鳅和苇根、三妮,还有大黄狗和那只鱼鹰。

雁翎队的野营地。正在擦拭老套筒的刘子勇听见一阵鸟叫声,拎着老套筒就出去了。

他在芦苇滩边碰上了泥鳅母子和苇根、三妮四人。

泥鳅高兴地叫了一声:爹,你咋在这?

刘子勇抱过儿子亲了一下说:爹在这打鱼摸吓好养家糊口啊。在姥家过得好吧儿子?

泥鳅:好,好。可好了。

刘子勇放下儿子对彩菱说:你和三妮在这拣雁蛋野鸭蛋,我和这两个小子说句话。

刘子勇就和泥鳅、苇根走开了。

他们走到一个僻静处,刘子勇坐下来,对两个孩子说:说说,大前天你们在荷花淀干啥了?

泥鳅:在荷花淀?

苇根:我们在那儿挖菱角和鲜藕了。

刘子勇:对,你们是挖那个了,是不是还干别的了?

泥鳅:爹,你是不是雁翎队?你要是雁翎队我就和你说实话。

刘子勇:你别管我是不是了,你先说说你们那天都干啥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泥鳅装在回忆的样子说:那天都干啥了呢?

刘子勇:别装了。弹弓带来没有?

泥鳅:弹弓?

刘子勇一把从儿子的怀里搜出弹弓,又对苇根说:你的呢叔叔看看。

苇根只好把弹弓拿了出来。

刘子勇看着弹弓问:有子弹吗?

小泥鳅从兜里掏出一个石子。刘子勇接过来说:这球艺不圆也打不准啊。还有没有别的了?

小泥鳅:没了,就这了。

刘子勇:把子弹装进弹弓,瞄准站在苇叶上的一只小鸟,用力拉开射击,小鸟落地了。

泥鳅惊喜地说:爹,打得真准?你也玩弹弓?

苇根也面露惊喜之情:真准!

泥鳅掩饰不住地说:爹,那天吧,日本鬼子的小火轮……

他忽然意识到失口了,就说:日本鬼子的小火轮一来我们就躲开了。

刘子勇:你就编吧小泥鳅。告诉你吧,那天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泥鳅:你咋知道?

刘子勇绘声绘色地描述说:那天,你们把两个小鬼子的眼睛打瞎后,鬼子到医院检查伤口,在眼睛里没找到子弹,也没从后脑穿出去。他们的军医说,难道子弹还能从眼睛里掉出来?就问打你们的是什么人?他们就说是雁翎队!还有枪声呢。

苇根:叔,这些事也是你编的吧?

刘子勇:是不是你们干的?打鬼子嘛是好事,还不承认?朱大江就够英雄,看鬼子要对老百姓下手,就站出来承认自己是雁翎队。

泥鳅就放下心来,学着当时的情况,说:是我们干的。那天我们正比赛游泳,日本鬼子的小火轮开进来了,还把苇根家的船弄进去采荷花,小火轮把两个鬼子放下后就开走了,准是上码头抢鱼去了。我们一看,就两个鬼子忙着采荷花,就拉弓射箭,苇根带了个二踢脚,点着了放了出去。他的二踢脚响了,我的子弹也射了出去。第一个响,就把第一个鬼子的眼睛打瞎了;第二响,把第二个鬼子的眼睛也打瞎了。鬼子在船上也站不稳呐,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就掉进大淀里,差一点就喂了老鳖。

在泥鳅讲述故事的时候,苇根和三妮也忘乎所以地帮腔,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十分生动,讲得刘子勇也喜笑颜开。

刘子勇:好小子!打得好!打得好!

泥鳅:爹,你保准是雁翎队的。你看我们参加行不行?我要是有枪,那一小火轮的鬼子不够我一个人打的。

苇根:我也参加。

刘子勇:参加什么!打鬼子是大人的事情,等你们长大了再说。

泥鳅:等我们长大了,小鬼子早就让雁翎队打光了。

泥鳅看见弹弓说放在一边,伸手就要拿过来,刘子勇一把按住,没让泥鳅拿。

刘子勇:话说回来了,我得批评你们。

泥鳅不明白:批评我们什么?你刚才还说我们打得好呢。

刘子勇:那是两码事。以后不准拿弹弓撩扯日本鬼子。鬼子要不要打?要打,打日本鬼子有大人。你们小孩子念好书就行了。

泥鳅:学校没老师了咋念书?

刘子勇:不会总没老师的。一时没老师,你们可以在村里组织儿童团,站岗放哨查路条。

小泥鳅噘起了嘴,苇根也面露不悦之色。

小泥鳅:爹,把弹弓给我们吧。

刘子勇:弹弓没收了。

泥鳅:我光玩还不行吗?

刘子勇:不行。

芦苇滩里,彩菱和三妮在拣野鸭蛋。大黄狗到处奔跑着寻找野鸭蛋,找到了就用含在嘴回来,到了彩菱面前再把它吐出来。每看到大黄狗找到野鸭蛋回来,彩菱都亲切把拍拍它的头,鼓励它一番。

刘子勇领着泥鳅和苇根走来,嘱咐说:泥鳅、苇根,今天到这看见我的事,和谁也不能说。就是和爹娘也不说,你们家人问你进淀里干啥来了,你们就说是跟泥鳅妈拣雁蛋野鸭蛋去了。记住没有?

苇根:记住了。

彩菱和三妮真的拣了一篮子的蛋。

泥鳅:拣这么多。

刘子勇把彩菱引入一处僻静处,温存一番。

彩菱:朱大江让鬼子抓去了,你们得想想办法。

刘子勇:你放心,我们会救他出来的。以后把泥鳅看紧点,别让他惹事。

彩菱恋恋不舍地看着刘子勇:嗯。

白洋淀里,彩菱划着船返回。苇编的篮子里装着一些野鸭蛋。船上坐着三个孩子。两个男孩子情绪不高,一言不发默坐在船里。

彩菱警觉地划着船。

泥鳅和娘回到家门前,发现门前立着一辆自行车,一个戴着鬼子帽的人刚好从屋里出来,骑上自行车走了。

他们疑惑地进了院。

老姨出来,一脸愁容。

泥鳅:老姨,那个人到咱家干啥来了?

老姨彩莲不说话,一脸委曲地拉住姐姐的手,哭了。

彩菱:咋的了彩莲?

老姨:这个人提亲来了。

彩菱也一愣,说:给你提亲?

老姨彩莲:姐姐我咋办啊?

街道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泥鳅还在往上爬,苇根在下边怯怯地叫声:泥鳅!

泥鳅回头一看,姥爷紧缩眉头,倒背着手走来。

肩背竹罩的姥爷仰头看看树上的泥鳅:泥鳅,你给我下来!

泥鳅没下来,他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戴着日本军帽向镇东驶去。这个人正是到家里给老姨提亲的人。

姥爷仰脸看着树上,以为泥鳅没听见,就加大了声音,说:小泥鳅,你听着没有,快下来。

泥鳅:哎,听见了就下来。

他看见骑自行车的人在镇东边的一个瓜摊上停下来,挑瓜,然后把瓜往膝头上一碰,碰裂掰开就吃。路边有一条小河,河边是一个茅房。

小泥鳅眼睛为之一亮。

泥鳅好像听话似的从树上爬下来。

彩菱从院里出来,姥爷对她说:你看看你儿子干啥去了,都上天了。

彩菱拉住泥鳅:以后不许上树了。你看,这树有多高,要是摔下来还有命吗!姥爷不让你上树是为你好,回家吧。

姥爷说:你就没个老实劲!走,跟我罩鱼去!

彩菱:泥鳅,跟你姥爷罩鱼去吧。

彩菱说完进屋了。

泥鳅跟着姥爷走,苇根在后边跟着。

趁姥爷一不注意,他跟着苇根溜了。

日军翻译官骑着自行车向村东瓜摊蹬去。

泥鳅和苇根悄悄地向村东跑去,一点点靠近瓜棚。

他们顺着路下到河岸,进入茅房。

戴日本军帽的翻译官把车子支在路边,在路边吃香瓜。

旁边,泥鳅和苇根从茅房里出来,悄悄地溜进瓜棚。

瓜棚里,藏着泥鳅和苇根。他们悄悄地从门缝处往外看着。

从门缝看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见立在路边的自行车。

吃瓜的人是日军翻译官:你这瓜也不甜哪。

卖瓜老汉:这瓜不甜,这世界就没有甜瓜了。我不是和你吹,北平的老总还到我这吃瓜呢。

翻译官站起来,擦了手,抹抹嘴巴,向路边的茅房走去。

瓜棚里,泥鳅和苇根相视一笑。

翻译官进了茅房,站在茅坑的两块木板上,刚要蹲下来,突然吱呀一声木板断裂,翻译官跌进茅坑里。

泥鳅和苇根飞快地跑出来,把车子拖到瓜棚后。

苇根拿出一把用镰刀头改成的挖菜刀,划开前轮外胎,从里边拽出内胎来,割断,拽出。

茅坑挺深,要想从里边爬上来挺不容易。

翻译官只好呼救:来人哪,快来人。

卖瓜老汉听见声音说:老总说啥?没带擦腚纸呀?

卖瓜老汉跑过去,看见翻译官掉进茅坑里,偷偷地笑。

老汉把翻译官从茅坑里拉出来。翻译官看见后边有条小河,他跳进河里冲洗着身上的脏物。

泥鳅和苇根把车子抬回原处立好,急忙溜进旁边一片玉米地里看热闹。

老汉和浑身水淋淋的翻译官从河里出来。

他的车子仍立在路边。

翻译官抬起胳膊:快,给我把这臭衣裳给我脱下来。

老汉帮他脱下上衣。

翻译官指指鞋,示意老汉给他解开鞋带。

老汉又蹲下帮他解鞋带,臭裤子落到脚面上。

翻译官不肯自己脱裤子,抬起一只脚,让老汉往下拽裤子。

附近的一片玉米地里,泥鳅和苇根躲在地里偷偷地看着。

老汉拉住翻译官的一条裤管,用力一拽,翻译官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玉米地里,泥鳅和苇根开心地笑了,钻进玉米地里跑了。

老汉装作胆怯的样子说:老总,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没站稳。

他把翻译官扶了起来。翻译官扶着他的肩膀,把另条裤管甩掉地上。

翻译官:给我拧干。

老汉:老总,这,你还能要吗?

翻译官:不要你让我光腚回去呀!

老汉:行行,你在这吃瓜。

老汉忍着臭味拧着裤子的水。

翻译官坐地上拿起一个瓜,闻闻扔到地上。

老汉把拧过的衣服给翻译官:老总,给。

翻译官把衣服搭在车大梁上,抬腿上车。骑了两步感觉不对,低头一看,前带没气了。他下了车,这才发现前带已经被划断,里边的内胎没了。

翻译官警惕地盯着老汉看了一眼,说:怎么回事?

老汉:什么事?

翻译官指指车轮前带。

老汉也一脸迷惑地说:我,我,我,不知道呀?

翻译官:你们串通好了的?

老汉一脸无辜地说:老总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有多少脑袋敢和人串通?打死我也不敢呐!

翻译官:那这是咋回事?

老汉:我也不知道啊。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气得翻译官把车子推倒在路边。

泥鳅站在苇根家院外学了一声狗叫,苇根从屋里跑了出来,给泥鳅开了门。泥鳅进了院。

苇根:你姥爷你妈让出来吗?

泥鳅:我姥爷出去打鱼了,我对我妈说撒泡尿就出来了。我妈说你总撒尿哪来那些尿。我说你不让去我撒到裤子里了。我妈就让出来了。

苇根:你找到做弹弓把的材料了吗?

泥鳅:正找呢。不好找。

苇根:走你看看这。

他把他领进自家的小仓库里。

仓库里面堆着挂着各种劳动工具。他们在里边翻着,还有一些箱子笼子鱼网什么的。

泥鳅:咱们那胶皮呢?没丢吧?

苇根把手伸进一个破木箱子里翻找着。翻了半天没翻着。

苇根有些焦急起来:哎呀怎么没了,昨天我爹进仓库来的,是不是让他看见拿走了?

泥鳅也急了起来说:还不如我拿去藏到我那了。好不容易弄来的。

苇根:你不是说在姥姥家不好藏吗?

苇根突然从里面拿出他们的战利品——自行车内胎说:你看!没丢,保管得好好的。

泥鳅拿过来看着:吓死我了。

泥鳅看见墙角一把两股木叉,拿过看着。

苇根:这是两股叉,收庄稼,割苇子用来装船装车的。

泥鳅说:这要是把胶皮拴在这两股叉上,能打出多远啊,能赶上枪了。

在他们的想像中,射出的一粒弹子击中一个鬼子。甚至可以把炸药包当弹子射出去,威力巨大的炸药包居然把小鬼子的砲楼炸翻了天(孩子的想像最好用动画的形式表现出来)。

苇根比划着:不射击还能当刺刀用,杀杀杀!

在他们的想像中,两股叉刺中一个鬼子(最好用动画的形式表现出来)。

泥鳅接过来说:我家的是四股叉,铁的,用得又尖又亮,这要是拼刺刀比这还厉害。要是拴胶皮,一个四股叉能拴两个,可以做两个弹弓。

苇根:那怎么拉呀。

泥鳅:两个人拉,一人一个,预备放,啪啪,一齐出去两个子弹,打中两个鬼子,成连发。

在他们的想像中,射出的两粒子弹同时击中两个鬼子(最好用动画的形式表现出来)。

苇根遗憾地说:就是太大了点,没法儿做弹弓。要是我们再长大点就好了。

泥鳅:长大一点我们就参加雁翎队了,就有真枪了,谁还用这个?

苇根:是啊,用啥做弹弓把呢?

他们又翻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收获。铁丝太软不能用,铁棍太硬也没法用。

他们失望地出去,突然泥鳅被眼前的一棵树迷住了。

苇根:咋的了?

泥鳅:我找到做弹弓把的材料了。

苇根:啥?

泥鳅:就怕不让用,你爹娘肯定不让用。

苇根:你就说是啥吧,只要是我家的,我说要,我爹娘就能给,我是我们家的独苗,我要说用,我爹不给我就在地上打滚不吃不喝他们就给了。这招可灵了。你说吧是啥?

泥鳅手一指说:是这棵梨树。

苇根:啊?这梨树?

面前郁郁葱葱的梨树已经结满了鸡蛋大的梨。

苇根:我们还是再找找别的吧。

大淀里的一条河旁,对面的芦苇上挂着两张画有日本鬼子头像的靶子。

泥鳅和苇根在练习射击,三妮在一边给他们提供子弹,是一些小石子。

啪!泥鳅射出一粒,击中靶子,但没射中靶心。

啪!苇根也射出一粒,从靶子边缘穿过。

泥鳅接过三妮拿过的又一粒子弹,说:我爹说得对,这小石子扁不扁圆不圆的不走正道,不行。得团拉一些泥球才行,再不就弄玻璃球,那玩艺好用,上次打中小鬼子的眼睛就是用的玻璃球。

三妮:我给你们做泥球,我会。我以前经常跟我娘做元宵。

泥鳅眼睛一亮说:行,三妮,你不是想跟着我们雁翎少年游击队打日本鬼子吗,你就给我们做泥球,做子弹,当兵工厂。

苇根:泥球也不好,不经水泡。

泥鳅:活上油就行了。

三妮:行,我给你们当兵工厂。

水生打鱼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的梨树有些不对劲。少了两个树杈,在树杈的伤处抹着泥巴,不容易让人看出来。

水生知道是苇根干的,把鱼篓往地上一放,大吼一声:苇根,你给我出来。

苇根没出来,苇根的娘出来了,说:你喊苇根干啥?

水生指着树杈说:干啥?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苇根娘也一惊,说:哟,我还没看见。这,眼看着梨就大了……

水生:这孩子不管管他,他就上天了。

苇根娘不自信地说:你咋就知道是咱儿子干的?

水生:不是他能是谁?你说说,还能是谁?!

三妮家,三妮和娘在吃晚饭。

三妮:娘,咱家做元宵那个啥在哪儿呢?

三妮娘:问那个干啥?不年不节的。

三妮:不干啥,我就问问。

三妮娘:在小棚子里。

三妮:噢。

水生家院子里,水生娘往家里拖水生,说: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吧,找谁去呀?你说是人家小泥鳅,你有啥证据,这事不能瞎说的。

水生:才不是瞎说。他没来这的时候,咱家苇根有那么淘气吗?

水生娘:那倒是没那么淘气,可这算啥理由啊。乡里乡亲地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弄错了,冤枉了人家孩子,以后咋和小泥鳅他姥家见面?要我说等苇根回来问问他是咋回事,完了再说咋办。

水生:那我去找苇根这小免崽子。

这时,水生正要进门,忽然听见爹要找他,知道事不好,急忙往回撤,可是已经晚了,水生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苇根的胳膊,说:好小子你往哪儿跑!

苇根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老老实实在站在父亲面前,说:爹,你找我有事?

苇根:有事。你说说这棵梨树的两个杈子咋的了?

苇根心虚地看着梨树断茬,说:我,我,我,我……

苇根娘心疼儿子,就说:儿子,慢慢说,别怕。

苇根眼珠一转说:我在梨树上打提溜玩,就把树杈子坠折了。

水生:和谁玩了,是不是小泥鳅?

苇根一不留神:嗯。

水生对苇根娘说:听见了吧。

说着,水生拉开院门朝小泥鳅家走去。

苇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就追着爹跟了过去。

三妮家的院子里,三妮把一些收集好的黄土放到元宵笸箩里像妈妈摇元宵那样摇着。看看不行,她朝土里泼了些水,之后又接着摇。

三妮娘进院来看见三妮就奇怪地说:三妮你这是干什么?

三妮:没干什么?

三妮娘:还没干什么?都把这拿出来了还说没干什么。

三妮娘到跟前一看,笸箩里是一些七匾八不圆的土球,伸手抓过一把,扔掉,夺过笸箩把里边的土球扔到地上。

三妮哇哇地哭了出来。

三妮娘怒冲冲地说:还哭呢,十来岁丫头了,不知道帮娘干点活,尽干些没用的事。告诉你以后少和小泥鳅、苇根那些小子打恋恋。

小泥鳅跟着姥家吃晚饭,姥姥姥爷坐在炕里,老姨和妈妈分坐在炕桌的两边,泥鳅坐在姥姥身边。

水生跨进门,姥爷看见水生面色不悦地进来了,料到有事,就说:水生,吃了吗?

水生:哪还吃得下。丁大叔,我家的梨树你知道吧,小梨蛋子都已经鸡蛋那么大了,硬叫你家泥鳅和我家苇根给祸害了两杈子,都挂不少果了。

姥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看着小泥鳅说:是这么回事吗?

小泥鳅正想着怎么回答,苇根挤了进来,说:丁爷爷,那事不怨泥鳅哥哥,是我在树杈上打提溜把树杈子坠折的。泥鳅哥你说是不是。

小泥鳅也正想着如果应付姥爷的盘问,听苇根这么说,知道苇根是这么回答他父亲的,也就说:是。

水生不满意地对苇根说:苇根,你不是说打提溜还有小泥鳅吗?

苇根:我没说啊,我只说当时在院子里玩有泥鳅哥,没说打提溜有他呀!

水生气愤地用手指一点儿子的额头,气愤地说:看回去咋收拾你。

三妮在自家后院,用心地把土和成泥,稀了就掺土,干了就兑水。终于把土和成可以用的样子了,还兑了些菜油。她把泥团成泥球,团是圆圆的,团成玻璃球那样大,然后摆在窗台上晒。

传来娘的声音:三妮。

三妮连忙答应:娘我在这呢。

丁家,彩菱屋里,彩菱对儿子说:小泥鳅咱这是住姥姥家呢,不是自己的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泥鳅:姥姥家不就是咱的家吗?你看有我老姨,有姥姥有姥爷。

彩莲笑了说:我外甥可不见外。外甥狗吃了走。

彩菱:咱家让日本鬼子烧了才住到姥姥家的,以后把房子盖上还得回去住,知道吗?

小泥鳅:知道了。

泥鳅娘:以后别惹姥姥姥爷生气了,噢。

小泥鳅:嗯。

三妮家的后窗台上摆满了圆圆的泥球。

三妮娘要炒菜,拿起油瓶子发现油少了不少。

三妮娘:三妮,油呢?

三妮从屋里出来,说:啥油?

三妮娘:就是家里吃的菜籽油,怎么两天没炒菜油就没了呢?

三妮哭了说:娘,让我给弄撤了。

三妮娘:你这孩子,都十岁还不让娘省心。

荷花淀里,泥鳅和苇根、三妮在挖藕。他们的头上盘旋着一只鱼鹰,芦苇岸上坐着一条狗。

他们的小船隐藏在一条伸向芦苇滩里的河沟里。

泥鳅说:我正想怎么回答姥爷的问话呢,你在一边插嘴了,我就顺着你的话说下去了。

苇根:这不叫撒谎吧?

泥鳅:这叫保守机密。

苇根马上明白过来说:对,对,保守秘密。

三妮:你看这个大藕!

泥鳅娘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把一些换洗衣裳装进一个包袱皮里。

泥鳅匆匆回来,说:娘我回来了,咱们干啥去?

泥鳅娘:娘想去一趟安平镇,去看看你姑姑、姑父。

泥鳅:我也去看姑姑、姑父。

泥鳅娘:去可是去,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砍了脑袋都不能说!听着没有?

泥鳅:我知道!

安平镇码头上,立着一个高高的炮楼。楼项着插着一根日本膏药旗。

泥鳅跟着娘跳下一只木船,走上码头。

泥鳅看着炮楼,想象着一个巨大的弹弓把一个炸药包射出去,炮楼被炸翻了。

泥鳅小声地说:早晚有一天。

泥鳅娘:你说什么?

泥鳅:没有啊。

两个伪军在查路条。

泥鳅和妈妈通过检查站,进入镇里。

安平镇泥鳅姑姑家,姑姑从外面抱着一个西瓜进来,向正在院子里玩的泥鳅

招手。泥鳅一看见西瓜,跟在姑姑后面进了屋。

姑姑摆桌子切开西瓜,泥鳅伸手拿了一块儿,低头啃了起来。

泥鳅娘说:也不知道让让你姑姑,自个啃上了!

姑姑:小孩子嘛,这小泥鳅是个机灵鬼,叫他干点什么事,还真行。我就喜欢这样的。

泥鳅娘:还夸他呢。再夸他,他就蹬鼻子上天了。

一旁的泥鳅吃完一块西瓜,拿西瓜皮对准门外的猪食桶扔去,西瓜皮准确地落在桶外面。

安平镇集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泥鳅和苇根、三妮会合了。

泥鳅问:你们都找到亲戚了?

三妮和苇根不约而同地说:找到了。

泥鳅:大黄狗和鱼鹰呢?

苇根:大黄狗要跟着我,我没让它跟。

泥鳅:听我娘和姑姑说,这次我娘到安平主要是探听朱大江关在什么地方,雁翎队好想办法救他。

三妮小声地问:谁知道大江叔关在什么地方呢?

泥鳅:我娘他们也正在想办法打听。我好像听他们说有一个张麻子知道,谁知道张麻子在什么地方啊。

三妮:是啊,张麻子在什么地方呢?

苇根:是啊,上哪儿去找这个张麻子呢?

安平镇集市上。

卖鱼的、卖菜的一旁,有一个卖烤鹘丁的摊子。鹘丁是一种水鸟,比野鸭略小些,烤熟后颜色金黄,摆在碧绿的荷叶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泥鳅来到摊子前,看得直舔嘴唇。

这时,张麻子来到摊子前,从卖鹘丁的手里接过两只,扔下点钱,站起来就走。

卖鹘丁的老汉数数钱:哎,这钱不够……

他看看走远了,无奈地摇摇头。

泥鳅和苇根、三妮在集上逛来逛去,走到卖烤鹘丁的摊床前,拿眼瞄着烤得又焦又香的鹘丁。

张麻子从人群中走过来。

泥鳅一眼看见他,赶紧凑过去。

张麻子到了老齐跟前,蹲下。

卖烤鹘丁的老齐看见,打着招呼:哎,还钱来了吧?

张麻子:欠你两个小钱你记得这么清楚,还不够老子抽口烟的。

老齐: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一个卖烤鹘丁的穷光蛋咋敢和你比呢。我还靠这几个小钱养家糊口呢。

泥鳅看着张麻子,小声地对苇根和三妮说:我刚才说是谁知道大江叔关在什么地方来的?

三妮:你是说有个叫张麻子的。

苇根也看见了在烤鹘丁摊前的一个满脸大麻子的人。

张麻子还在和老齐斗嘴:黄不了你的钱,下回的。

老齐:哪个下回,有日子吗?

张麻子:咋的,几只鹘丁钱你还怕我还不起你?再说,我打你这儿买过多少回了?你打我这儿赚的钱也不少了!

老齐:我说张麻子,话要怎么说可没劲了。那以后你还别从我这儿买了,我不卖给你了,成不成!

张麻子:看看,着的什么急,不就是两只鹘丁钱吗?老主顾了,就是我赊你两只,你还就不给?

老齐:哎,你还就说着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赊帐?

张麻子:这会我给够了,行了吧?

泥鳅和苇根、三妮盯着张麻子。

张麻子掏出钱来递给老齐:要三只。

老齐接过数数钱:三只还差点儿吧?

张麻子:就三只。

老齐:我看给你两只。

老齐用荷叶包了两只递给他。

张麻子站起来,顺手从摊子上又拿起一只,抬腿就走。

老齐看着摇摇头,冲着他的背影:汉奸,就知道欺负老百姓!

路上,张麻子一路吃着鹘丁走过来。

后边,三个孩子跟踪着他。

又一天,张麻子边撕扯着鹘丁,边向一条小路走去。

张麻子拐过一个弯儿,地上乱扔着一地的西瓜皮。张麻子一个不注意,差点

滑倒,嘴里骂骂咧咧:真他妈的见鬼,谁把瓜皮扔在这儿了!

泥鳅突然从他前面跳出,伸手抢了他手里的鹘丁。

张麻子使劲一夺,泥鳅有意一推,他一脚踩在瓜皮上,摔倒在地。泥鳅乘机夺了鸪丁,向他做个鬼脸,向前面跑去。

泥鳅回头看看:妈的,臭汉奸还吃鹘丁,不如叫我吃了!

泥鳅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撕巴着就吃开了。

张麻子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看泥鳅,嘴里骂着: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还敢抢老子的,也没看看老子是什么人!

泥鳅:什么人?欺负老百姓能是什么人,汉奸!

张麻子开始追泥鳅,说:你还骂我。

泥鳅:这怎么是骂你?你本来就是汉奸嘛!

突然,庄稼地里钻出一个男孩――苇根,拎着一个口袋,口袋嘴一放,里边钻出几条大青蛇。吓得张麻子回身往回跑。没跑出几步,一个女孩――三妮也拎条面袋子迎面走来,见张麻子来了,放开面袋口,又有几条青蛇钻出来。

十几条蛇两面夹攻,把个张麻子堵在中间,吓得他浑身发抖,不知所措,寻一条没有蛇的地方逃去。正好,泥鳅手拿一条蛇把他堵个正着。

蛇张着大口,冲着张麻子,张麻子吓瘫倒在地。

泥鳅:问你话你要说真话,有一句假话我就让蛇把你吃了。

张麻子:小祖宗你饶了我吧,我这辈子啥都不怕,一怕日本人二怕蛇。你让它离我远点行吗?

泥鳅:你是不是张麻子?说。

张麻子手指着自己的麻脸,说:你看,要不是我这脸上有麻子,能叫我张麻子吗?

三妮和苇根也围了过来,说:少罗索!到底是不是?

张麻子:是。我是张麻子。

泥鳅:有一个叫朱大江的人关在什么地方?

张麻子:朱大江?我不认识他。

泥鳅把蛇头贴过去,张麻子马上软了说:啊我想起来了,是从柳河寨抓来的?是不是?

泥鳅:是。他关在啥地方?

苇根:知道不知道?

三妮:快说呀!

张麻子:我知道知道,我说还不行吗?小祖宗,快把这家伙拿到一边去吧,可吓死我了。

张麻子向炮楼方向跑去。苇根掏出弹弓,一个弹子把他打一个跟头。

苇根和泥鳅、三妮开心地笑了。

泥鳅姑姑家,泥鳅娘彩菱和姑姑在补衣服。

泥鳅进了门,用手擦着嘴。

彩菱疑惑地看着他:泥鳅,你跑到哪儿去了?吃了什么?

泥鳅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使劲擦嘴。说:娘,你出来我和你说件事。

彩菱拉下脸:啥事啊还得背着你姑。你给我说实话,你干什么去了?

泥鳅:真的,我没干什么。

彩菱:看你油嘴麻花的,吃什么东西了?

泥鳅:吃,吃了一只鹘丁。

彩菱:哪儿来的钱?

泥鳅:我没钱,我没花钱。

彩菱:没花钱怎么吃鹘丁?谁给你的?

泥鳅:没有人给我,我抢的!

彩菱:什么,你,你抢人的东西?抢谁的?

泥鳅姑姑:怎么回事?泥鳅从小就抢过人家的东西?咋回事和你娘说。

泥鳅:我抢汉奸的。反正他又不是好人!好东西给了汉奸吃,不如给我吃!

姑姑:谁呀?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汉奸?

泥鳅:他买了东西不给够钱,还一下子买三只。他出了村,就往炮楼那儿走,往那儿去的,可不是汉奸!卖鹘丁的老头就叫他张麻子。

彩菱:张麻子!

泥鳅:娘,你不是要找大江叔叔嘛!我找到了。

彩菱:在哪儿?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他,雁翎队不是早就把他救出来了?!

泥鳅姑:大嫂,你还别说,这个买鹘丁的还是个线索。那个卖鹘丁那个老齐我认识,原来我爷爷和他爹拜过把兄弟,他儿子在国军里当连长,抗战阵亡了。说不定能打听点情况。

彩菱:镇上卖鹘丁的有几家?

姑姑:原来有好几家,可别人做得不如他家做的好,慢慢地都不做了,现在就剩他们一家了。

彩菱点点头。

泥鳅和娘划船到了一个小岛。

小岛上,一群雁翎队员在一家屋子门前擦枪。

泥鳅和娘上了岸。

刘子勇从屋子里出来。

泥鳅:爹!

泥鳅娘跟刘子勇进了屋。

门口的一个人拉住泥鳅:哎,叫他们说事去,你一个小不点,跟着干什么。

刘子勇回头对儿子说:泥鳅,你就跟小林叔叔他们在那儿玩吧。

泥鳅坐在了门口。

小林:哎,我说泥鳅。

泥鳅:干什么?

小林:不干什么。泥鳅泥鳅,就是黑不溜秋钻烂泥的泥鳅。

泥鳅:你才黑不溜秋钻烂泥呢!

小林:嘿,你可一点都不吃亏。前几年你还是小小子坐门墩,这一下子长大了,长高了。

泥鳅:我就想快点长大,我好参加雁翎队,当雁翎队员打鬼子!

小林:呵,口气还不小,奶腥味还没退,就要参加雁翎队!

泥鳅:我也能抗日打鬼子!你知道吗采花的鬼子的眼睛都是我打瞎的。

刘子勇和泥鳅娘从屋里出来。

刘子勇蹲到泥鳅跟前:你们还别小看了泥鳅,他为我们干了不少事,早就是我们的小雁翎队员了。

旁边一人:泥鳅正儿八经是我们雁翎队的小接班人,长大要接队长爸爸的班,不光当雁翎队员,还不也得闹个队长干干?

泥鳅:队长算什么?长大就我要当大队长,还得当朱总司令,到时候全管着你们!

泥鳅指指几个队员。

刘子勇抚摩着泥鳅的头:好儿子,不过泥鳅,这雁翎队员队长可不是说说就能当的,你得长本事,还得不怕死!

泥鳅:知道,爹,叔,你们看着吧,我本事大着呢,我也不怕死!我的弹弓瞄哪儿打哪儿,啪,鬼子这个眼睛瞎了!啪,鬼子那个眼睛也瞎了!

刘子勇高兴地看着儿子说:看把你能的!

泥鳅娘:好儿子,你快长吧!

小林:哎,原来这个小小子,不是一般的小小子,是雁翎小小子儿。小小子

儿,坐门墩,一心参加雁翎队。雁翎队,干什么,锄汉奸,打鬼子儿。

泥鳅娘:泥鳅快走吧回去还有事呢。

大家送泥鳅和泥鳅娘上船。

小林:哎,要打鬼子的小小子,你可得快点长,好真的参加雁翎队。要不然等我们把鬼子打跑了,你可就摸不着了!

泥鳅跳上船,叉住腰,挺挺腰板,说:你放心吧,就这会儿我不住在你们这儿,也一样打鬼子!

一个雁翎队队员在一旁笑着对队长说:队长,这小儿子真行。人说,嘎小子,是好的。你这个儿子,将来准有出息!

刘子勇笑了:有出息,还能抢汉奸的鹘丁吃!

几个人全都笑了。

安平镇集市上,到处都是买菜卖菜的人群。

老齐的鹘丁摊子前。炮楼的厨子老孙头背着背筐,里面装满了蔬菜。他后面跟着一个背枪的伪军。

有人跟他打招呼:老孙头,又出来买菜了?

老孙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买不行啊。

老孙头来到鹘丁摊子前,蹲下看烤鹘丁,伪军嘴馋也蹲下看着,老孙头拿起一只给了他,说:尝尝鲜吧。

伪军接过新烤的鹘丁有些烫手,站起来,倒着手,撕着吃了起来。

老孙头看伪军不注意他了,边和老齐讨价还价,说:老齐,你这鹘丁也太贵了。老齐说:嫌贵你到别处买去呀,也不是我没你这个主顾就不行了。

老孙头在交钱时,把一个小纸球给了老齐,老齐机灵地塞到一只鹘丁的肚子里。

老孙头拎着菜和那个伪军走了。

一会儿,泥鳅和苇根、三妮来买鹘丁。

泥鳅:齐爷爷,魏大爷病了,让我到你这拿一只鹘丁给他吃。

老齐:啊,小泥鳅啊,拿去吧。人一有病胃口就不好。

老齐肚子里塞纸球的鹘丁交给了泥鳅。

泥鳅姑家,彩菱从泥鳅手中接过鹘丁,扒开鹘丁肚子取出纸球,匆匆看着。

泥鳅看着烤得香香的鹘丁,说:娘,给你鹘丁。

彩菱:你吃了吧。

泥鳅撕下一块肉给娘,娘说:娘不吃,你吃吧。

泥鳅香香地吃着鹘丁,说:对,多吃快长,长大好打鬼子。

安平镇岸边。靠码头的地方,敌人设卡盘查进出大淀的人,旁边有敌人的机关枪架在那里,对着水面。气氛紧张。

泥鳅姑姑家在商量送情报的办法。

姑姑在屋里转着圈子,一会又看看窗外,样子很着急。

泥鳅娘:这鬼子好像闻到了什么风声,加强了警戒,水边有鬼子的火轮,白天进了淀,只许打鱼,不许上芦苇滩,这情报送不出去,怕是耽误了事。

姑姑:不行叫人绕圈子送出去。

泥鳅娘:怕是来不及了。再晚就要误事了,听说炮楼里的鬼子没招了,不论用什么刑,大江什么都不说,要把大江弄走,先送到县城再送到保定去。

安平镇岸边。泥鳅娘拿着鱼叉,泥鳅拿着鱼篓子,后边跟着苇根和三妮往水边走去。

两个背枪的伪军在那里拦住他们:干什么去?

泥鳅娘:还能干什么?逮鱼呗!

泥鳅:没吃的了,出来逮鱼。

苇根说:娘,我饿了。

三妮:娘,我也饿了。

彩菱:老总开恩让咱们娘几个出去逮鱼,一会儿就有吃的了,挺一会吧。好孩子。

伪军:逮鱼行,就在看得见的地方,不许钻芦苇丛。

泥鳅:那鱼那能听人的话,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尤其是叉鱼,就得在芦苇棵棵里叉。

伪军:嘿,你人不大说话还挺呛人的。那你干脆别去了。

泥鳅娘:老总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孩子话不好听,说的真是那么回事。

伪军:我放你去,还有日本人的小火轮在那儿转,看见钻芦苇的,可是都当雁翎队,立马就开枪。

泥鳅拉着娘说:那还叉什么鱼,咱们就别去了,回家吧!

伪军:对对,都回去吧,少给我深不可添乱。

娘看看泥鳅,拉着他往回走。

到了家,姑姑问:怎么回来了?

泥鳅娘说:鬼子伪军看得挺严,我看把握不大,也担心孩子们出事。

泥鳅:那个白狗子够烦人的,还不如趁夜里我去一趟。

姑姑:不行!自打周围那两个炮楼给端了,夜里他们是见有动静就开枪,吓破胆了。晚上你也不能去!

彩菱:这要是不及时把情报送出去可就误大事了。

苇根在门外喊:小泥鳅,你出来。

泥鳅:娘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泥鳅娘:快回来。

姑姑:别让你娘和姑姑惦着。

泥鳅:知道了。

一会儿,泥鳅从外面进来了,说:娘,三妮她姨家在糊河灯。糊那干啥?

泥鳅娘:糊河灯?

泥鳅:娘,河灯是啥?

泥鳅娘:要过鬼节了。放河灯是纪念先人的。

泥鳅:家家户户都去放河灯,一定特别好看。娘我们也糊河灯,也去放吧。

姑姑:这几年河灯节,都没有谁放河灯了,谁都没有那心思。前儿保长还告诉了,说今年不叫放灯了,她们还糊?

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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