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短剧可在任何场景下演出。
人物:我和他他:你别回避,别别,你老实说,那会儿小张是不是每天下班以后等你来着?你看着我说,是不是啊?你就说了吧,没关系,不告诉别人的,真的呗。什么叫怎么了,没怎么啊,就想问问你,就问,怎么了?
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不就是下班时候小张等什么人吗?可以告诉你,小张等我来着,明白了吗?有什么可回避的,大男等大女,很正常啊。你还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你。问吧。
他:干吗等你?怎么不等别人呢?
我:乐意呗。要不,你实在太好奇了,可以直接问小张是不是小张乐意来着。
他:你拿谁开心啊?上哪里问小张去啊?能问小张干吗要问你呢。这不和你熟嘛。
我: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吗?
他:是啊。
我:(仰头想了想)为什么,呃,为什么等……,也想不起来了。真想不起来了。你要不问,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过小张这么个人呢。那是哪年来着?小张离开这里都有四年了吧?
他:你别说别的了,你都这把岁数了,还不好意思说呢?呵呵……
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早告诉你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直问。
他:(凑近并且表情暧昧)哎,我问你,小张为什么叫你二姐?
我:他愿意叫啊。
他:为什么到底?
我:你真想知道啊?
他:(使劲点头)恩。
我:因为,因为小张只有一个哥哥,从没有过姐姐,想要个姐姐。
他:那为什么叫二姐?
我:你笨啊,我比他大哥小,顺次论下来,不该叫二姐吗?
他:就这么简单啊?
我:可不是嘛。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呢。
他:真没有什么隐情吗?
我:(有点生气地)有啊,想有就有啊。你别两眼放光,一说隐情你就两眼放光啊。什么意思嘛。
他:别生气,真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我:好,那就告诉你吧。每天小张坐地铁回家,坐地铁,知道么?
他:哦,明白了,你也坐地铁回家,是吧?
我:对啊。
他:那老李也坐地铁,小张为什么不等啊?
我:老李,老李是什么人啊?老李每天下班多准时啊。你说公司里每天谁下班最晚?我说的是那个时候。
他:你和小张啊。对啊,你们俩一般下班最晚,那时候。
我:这不就结啦?!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他:(又把脸凑近我)你们一起走,然后干吗去?
我:坐地铁回家啊,不是说了一百遍了吗?
他:就坐地铁回家啊?没干别的去啊?
我:(大声说)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怎么了?哎,今天你干吗老问小张啊?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你要不相信就直接问小张去好了。
他:唉,别说了,现在上哪里问小张去啊。你真不知道小张的事?
我:(还在生气,态度生硬)不知道。小张怎么了?
他:你亏得还是二姐呢。真不知道吗?
我:卖什么关子,小张到底怎么了?
他:(压低声音)告诉你吧,小张半个月前,自杀了。
我:(楞住,低头)真的,自杀了吗?
他:要不今天怎么老贼着你问呢。公司里除了你,没有人和小张有来往。对不对?
我:(呆呆地坐下)对,对……自杀了……怎么回事……
他:唉,谁知道呢。
我:(自言自语)自杀了……他是好孩子啊……
他:唉,都这个时候了,只能问问你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小张是个挺好的……孩子……(声音溅低)
他:他就是不爱说话。
我:是啊,小张啊……
他:那小子打字挺快的,那会没电脑,公司里英文打字全靠小张啊。真再找不出第二份来。
我:(还在发呆)怎么就自杀了呢……
他:不知道啊。小张离开公司以后,和谁都不联系啊,和你联系过吗?
我:(缓过神来)没有。
他:听说财务部的人给小张家里打过电话,可是,电话里永远是那个录音声音:“对不起,现在请不要打扰!”
我:(眯起眼睛,回忆)那会儿,每天下班的时候,小张都会说:“二姐,别着急,等着你一起走。”
他:知道知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小张等你。
我:小张,……(深吸一口气)一直一个人,……从来还没有过女朋友。就这么死了?
他:就小张那样的,还能有女朋友呢?谁会看上他?
我:(瞪他一眼)小张,小张怎么了?小张就不能有女朋友了怎么的?
他:啊啊,不是那意思。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假。小张可怜啊,但也有可恨的地方。
我:(低声)别这么说了,好吗?人都死了……,可怜可恨,都成云烟……
他:(急忙走近我)怎么,你哭了?真是的,别哭啊。唉,说错了,小张不可恨啊,快别哭了。
我:(还哭着)你们了解小张吗?你们老这么说人家,人家怎么招惹你了?
他:别你们你们的,大家同事一场,咱都不是外人。
我:(声音细微)小张……说过,四岁时,妈妈就死了。是父亲一个人拉扯大哥俩。家里一直只有三个大老爷们。
他:你肯定知道这些,当然啦,你和小张一起坐过地铁嘛。
我:(喃喃)其实……并不是一个方向……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他:咳,闹了半天不是一个方向啊?那等你干吗?
我:(高声)一起往地铁站走啊!
他:他等你就是为了往地铁站走?没毛病啊?就那三百米长的路……还一起走?
我:怎么了,你怀疑吗?就是一起走来着。就那三百米。到地铁站,然后……
他:然后怎么样?
我:然后分手,怎么了?不行吗?!
他:行啊,没说不行啊!别动气啊。
我:动气动气,有什么可动气的。早就知道,你们一直对这事好奇来着。
他:没有没有。
我:不只一个人问过我:“你为什么每天和小张一起走啊?”四年前就有人问了。没什么新鲜的。(情绪又低落)唉,这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你有想不开的,来和二姐说啊!干吗寻死呢?
你还没有过女朋友呢。生活……其实……还没开始呢。
他:小张这样的,唉,说实在的,也有不了女朋友。谁能看上这么个三脚揣不出屁的主?
我:(沉默,然后突然说)小张,你何苦呢。
他:你看,你又哭了,别哭。这样的怪人。你老和小张一起走,应该了解……
我:真的,一起走过那么多路呢。……小张从小没母亲,父亲拉扯大两个孩子不容易。大哥结婚以后,家里就剩老父亲和小张,唉……
他:你看小张那人,平时不修边幅。还有,头发老不洗。不等头发馊了是不会洗的。大家伙老劝,小张,该洗洗拉。你说这样的人……
我:知道小张为什么不爱洗头吗?
他:(不屑一顾)谁知道他,有毛病呗。
我:小张掉头发掉的厉害,不敢洗来着。
他:掉头发也不能成为不讲个人卫生的理由吧?在这么个大公司里,人人衣冠楚楚的,像小张这样的,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逼问)妨碍你了吗?
他:妨碍倒谈不上。只是一看见他油孜孜的头发,心里就别扭。
我:别扭别看人家啊,谁逼你看来着?
他:好,好,知道你不好受,不和你争。你看小张除了打字快打字准,你说小张还有什么好处呢?上班天天迟到,领导天天批评,还就是不改。连点自尊心都没有。当着那么多人挨批评,也不觉着寒蝉。天天为这个挨说,简直不可思议。你说,不迟到不行啊?你说这个人怎么想的,咱领导上次都急了,说:“小张,你是不是想让当我老板的每天打电话morning call啊?”
我:小张……他……
他:他又怎么了?
我:(叹气)他天天失眠。没有一天不失眠的。
他:那家伙失眠啊?
我:是啊…….小张说过每天夜里睡不着。只有天快亮的时候,才能睡一会,只有那会儿……还好一些。几乎成习惯了。
他:那倒是向领导解释啊,怎么从来没听小张和大家讲起过呢。
再说失眠也不该成为迟到的理由不是?失眠的人多了……
我:(打断他的话。我陷入无边的思维)小张,每天我和小张一起向西走向地铁站。和小张一起向西走。夏天,夕阳照射过来,很刺眼。小张会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折叠的小帽子,把帽子打开,说:“二姐,你戴上。”我戴起那个帽子,和他一起走到地铁站。然后,把帽子再还给小张,然后,各奔东西。
他:还有帽子呢?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折叠的那种,折起来的时候,是一个圆圆的布圈。打开后,是一顶白色的帽子。真是,小张每天把那个东西放在书包里。
他:哦,这孩子,这孩子,真是的,心倒细呢。
我:小张父亲70多了,每天还要去郊区的一个工厂上班,当会计拿补差。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走了。父亲对小张说:“再多挣两年钱,给你娶媳妇用!”唉……老人家啊……(又抽泣)
他:你别哭啊,哭也没用。小张放心得下大家伙才走的。别啊,你看你,还哭厉害了,别哭啦……
我:每天……一起走过……三百米路呢!这孩子,(大声)你们谁知道这孩子心里有多苦呢?谁知道呢?
他:那次,因为小张又迟到了,领导又骂:“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吗?挺大岁数的人啦,不知道自爱!”小张突然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走了。领导在后面喊:“走了你就别回来啊!”从那次起,小张还真没再回公司。那次你在场吗?
我:没在啊,但是听说了。
他:小张一走,四年没再回公司。财务部的人找到家里,问过小张还想去上班吗?实际上,小张工作挺塌实的,让加班到几点就加到几点。从来没计较过奖金加班费什么的。
我:唉,小张是个好孩子。
他:后来,再去小张家,小张也不开门。打电话过去,总是那句录音电话:“对不起,现在请不要打扰!”
我:(沉没良久,叹气。)去年,在永安里见过小张一次呢。
他:是啊?可能你是咱公司里最后一个见到小张的人吧?
我:可能吧,小张那天到医院给父亲拿药,在商检局门口,碰见小张。小张看见了直喊:“二姐,二姐。”
他:小张父亲怎么了?
我:小张说父亲病得挺厉害。小张问:“二姐是回公司么?”
他:后来呢?
我:后来就又一起往公司走。
他:走回来的?从商检局?公共汽车六站地呢。
我:是啊。小张说:“二姐别坐车了,你和我一起走回去吧。”
于是,大家就走回去了。
他:路上都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我问小张现在在干什么,小张说在替别人打字糊口。问怎么不回公司,小张说:“不愿意回那里去。”可是,他看上去好象不算太消沉吧。
他:后来呢?
我:后来走到公司门口,小张说:“二姐,真喜欢和你一起走。
”他还说要去西边坐地铁回家呢。
他:那之后你和小张还联系过吗?
我:我还惦记着他父亲的病,所以后来又试着打过电话。但是,只听到电话里反复说那句那句录音:“对不起,现在请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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