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公主

电视电影文学剧本

江都公主

王克诚

俯拍下的江都王宫，平和而安宁，一檐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的玎玲声。晚霭轻笼，隐隐有笙歌荡漾。镜头拉近：一处敞轩，若干人在歌舞饮宴。周围的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宫灯下，各式歌舞宴乐人的脸。

在靡艳喧闹的歌舞声中，渐次有童稚清亮的童谣逸出。镜头循声推向远远地宫墙内侧，一架秋千上，一个小男孩（张翰6岁）推着一个小女孩（刘细君4岁）在哼着童谣荡秋千。

童谣：

荡秋千，荡秋千，

荡呀荡呀飞上天，

看星星，看月亮，

日光光呀看不见……

响起两小孩无邪的笑声。

２江都王宫•大门内外•敞轩•秋千架。傍晚到夜

大门外，若干铁骑兵士奔驰而来，卷起了漫天烟尘。

烟尘中，传出一将领声：皇上有旨，赐江都反王刘建死，余皆斩杀！杀啊——

关着的王宫大门被轰然撞开，写着“江都王宫”字样的门匾从门头跌落，嗵地砸在地上。铁骑们踏着门匾呼啸着冲进大门，后面是如狼似虎的兵士。

敞轩处的人们像被冻住了，向一个方向看着，惊愕的大张着嘴。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人们开始仓皇的四散奔逃。铁骑和兵士像一片灰色的云雾卷来，云雾过处，但见血光飞溅，惨叫连连。

远处，荡着秋千的小女孩从秋千上跌了下来，哇哇大哭。

响起刚开始我们听到的那首童谣的背景音乐，但曲调已由欢乐转为悲伤，并伴有画外音：

史载：公元前121年，时江都王刘建坐拥江淮之利，富甲天下。汉武帝指其谋反，诏杀满门，仅余四岁的小郡主刘细君逃出生天。

画外音中，推出片名《江都公主》及主要演职人员表，并叠印以下画面：

小男孩俯身拉小女孩，一妇人狂奔而至，却被身后追来的一骑一刀砍中，大半条手臂飞了起来，鲜血喷溅而出，溅了男孩女孩一头一脸，小女孩吓得噎住了，惊恐地大睁着眼。妇人仆倒了，恰把他们压在了身下。

杀戮声渐渐沉寂。

月光照下来，秋虫叽叽，还有一些宫灯零落的亮着，尸体躺了一地。

那断臂妇人（乳娘张柳氏，25岁）蠕动起来，她裹住了断臂，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

小男孩小女孩也从血泊中坐了起来，小女孩嘴一张要哭，小男孩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

张翰：娘，你的膀子没了……

小女孩扒开了小男孩的手，瘪了瘪嘴——

小女孩：我，我看到了……

她站起来，蹒跚着走了几步，检起了一条断臂。

小女孩：奶娘，我给你接上……

走过来，就给张柳氏接断臂，张柳氏疼得一哆嗦，小女孩嘴一张，就又哭了——

小女孩：奶娘，我接不上……

张柳氏：是呀，接不上……

她把小女孩搂在胸前，向四周看了看——

张柳氏：小郡主，你得跟奶娘走了……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轻轻地拊了拊小女孩的头。

张柳氏：……都睡了，睡着了……

泪水开始大颗的往下掉，又赶紧抹去了眼泪——

张柳氏：小郡主，我们走吧……

张柳氏牵着小女孩刘细君，后面跟着小男孩张翰，钻出了一扇小角门。

镜头跟拍：他们渐行渐远。

镜头反拍：身后的宫墙在月光下闪着青灰色的光，渐渐模糊了。

镜头拉起来，江都王宫的宫灯只剩一盏还在风中摇晃着，接着，也熄灭了。江都王宫整个地沉没在了黑暗里。

片头字幕止。

字幕：八年后

3湖面•湖畔•草屋前。白天

斜阳西下，湖面夕照，漾动着的湖水，波光粼粼。

湖畔，一座小茅草屋静立在斜阳里。

草屋前，有一片小竹林。竹林前，有两棵大槐树。两棵槐树间，系着一个简易的秋千架。刘细君（12岁）坐在秋千的晃板上，一边轻轻地晃动着，一边读着书简。远处的田畴中，隐约可见有人劳作。

画外音：奶娘张柳氏牵着小郡主刘细君逃出了江都王宫，他们躲过了追捕，过了一段

颠沛流离的生活后，在一座湖边定居下来。这座湖名叫渌洋湖，位于现在的江苏省江都市境内。

画外音延续到下一个镜头。

4田畴。白天

可见老弱妇孺散落在田间正在插秧。也可见大片的抛荒地。

镜头拉近，一独臂妇人和一少年正在田头踩着水车往田里车水。他们即是张柳氏和她儿子张翰（14岁）。

刘细君蹦蹦跳跳地走来，她觑空跳上了水车，也踩踏起来。

张翰：娘，小丫头又不在家好好看书了，要不要我把她赶回去？

张柳氏：赶呀，娘看你怎么赶？

张翰：就象赶小牛一样赶，吁——吁——

刘细君（用书简在张翰的头上敲了一下）：吁——

张翰：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

刘细君：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丫头！

又在张翰的头上敲了一下。

张翰：娘，妹妹老打我，娘也不管管！

张柳氏：娘管呀，谁说娘不管啦？

也啪地在张翰头上打了一下。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5官道。白天

一队官兵在行进。

6田畴•水车上。白天

镜头从远远的官道上拉回来，画面外有隐隐的马嘶人喊声。

三人的说笑停止了，他们向远处看着——

张柳氏：又是向北开的……

刘细君：只见青壮去，不见老大回……

似乎是无意识的看了张翰一眼。

张翰：不管老大回不回的，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张翰回看了细君一眼——

张翰：那个人，哼，这田里都快看不见男人了……

镜头掠过远田近畴在劳作的老弱妇孺，以及抛荒地上的荒草乱坟。

刘细君：那个人……知道不知道这下面的情况呢……

张翰：怎么不知道？！他自己做的事他会不知道？！

刘细君：也许……

刘细君欲言又止。

张翰：也许什么？你该不是想为那个人说话吧？

刘细君：你才为那个人说话哩！

生气地又啪地敲了一下张翰的头。

张翰摸了摸被敲过的头，嘿嘿地笑着——

张翰：这下是该被敲，小丫头怎么会帮着那个人说话呢，真是的……

7官道上。白天

行进着的官兵队伍拐下了官道。

8水车上•田畴•苇荡。白天

张柳氏突然露出惊慌之色——

张柳氏：……不好，他，他们象是来抓夫的！快，快下来——

张柳氏跳下了水车——

张翰：怎么啦？他们来抓夫也抓不到我呀？我才14岁，还有一年才到服赋役的年龄！

张柳氏：别说傻话，他们说你到了你就到了！我们是逃亡来的，连户籍都没有！都下来，快跑——

拽住刚跳下水车的张翰就向湖边跑。

刘细君站在原地未动。

张柳氏又慌慌地跑回来，拉住刘细君——

张柳氏：快跟我跑！

刘细君：娘，我不想再跑了！

张柳氏：不行！他们要是奔你来的呢？快跑！

拉着刘细君就跑——

张柳氏：对了，你刚才好像叫我什么来着？

刘细君；是……是我想叫你娘了，其实，我早就该叫你娘了……娘，行吗？

特写镜头：奔跑着的张柳氏的脸，眼睛湿了。

镜头从上面摇下来：一只粗糙的手更紧地握住了一只纤细的手。

镜头跟拍：她们跑的更快了。张柳氏的一只空袖管在晚风中晃动。

三个人跑进了湖边的芦苇荡。

9芦苇荡。傍晚

三人伏在苇荡中。

暮霭笼上来，三人的脸有些模糊。

马嘶声，官兵的喝斥声，人们的哭喊声从画面外传来。

几只铁蹄和士兵纷乱的腿出现在画面中。

画外的声音：本将明明看到有人跑进了苇荡里！搜，给我好好地搜！

三个人伏得更低了，几乎全身浸入了湖水中，头上还覆着水草。

几条纷乱的腿从他们近前踩踏而过，一枝枪搠过来，险些搠中刘细君，一左一右，张柳氏和张翰在水下已悄悄挪过身子护住了细君。

又一枪搠过来，搠中了柳张氏，柳张氏张了张嘴，硬生生地忍住了没发出声响，枪拖离了水面。

天，已黑了下来。湖水在微微地晃动着，发出蓝绸般的光泽。

马嘶人喊声渐渐远去。

三个人从苇荡中站了起来，全身湿淋淋的。

风吹芦苇，簌蔌乱抖，三个人也冷得抖成了风中芦苇，张柳氏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

刘细君：娘……

细君和张翰都担心地看着张柳氏。

张柳氏：没事没事，快回家！

他们跑出了苇荡，张柳氏落在最后，她一只手捂住后腰，有血迹从后腰渗出，她艰难地跑着。

10草屋内。夜

草屋内被翻得一塌糊涂。

细君的闺房内，琵琶被摔坏在地上，各式书简也纷乱地散落在地上。

三个人先后跑进来——

张柳氏：先，先别管，先，先换掉湿衣裳，小，小心病了……

11景同上。晨

晨曦从窗缝里透进来。

张柳氏从床上欲撑，又跌回到床上，咳嗽起来。

她再次从床上撑起来，下了地，刚走了两步，腿一软，栽倒在地。

张翰担着水，从湖畔走来。

细君倚在小竹林的竹竿上，在摆弄着琵琶。

水气迷朦，烟岚霭霭，小鸟在啁啾着。

张翰：小丫头，修得好吗？

细君瘪了瘪嘴。

细君：我修不好，你来修呀？

张翰：行啊，你来担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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