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无言》

·电影文学本·

至爱无言

编剧李黎明

千百年沧桑不老的山峦，娇绿点点，绛紫嫣红，碧翠葱茏。

几株零零散散的野山桃树，像是些可怜的弃儿，胸怀着满腹的委曲，顽强地生存在峭壁悬崖之上，默默地承受着造物主对它的不公。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又不失俏丽的年轻女子，站在山桃树下，抢似地狂摘着尚未成熟的桃子，揣进衣兜之中。

突然，她脚下一滑，身子向悬崖倾去……

她惊恐地尖叫着，脏兮兮的手本能地抓紧了桃树的一个枝叉，拚力地向上一扑，枝叉“咔嚓”一声断了，她跌倒在地，口袋里的山桃子撒落了一地，两只脚仍悬在悬崖之上。

她奋力地向上爬去，终于摆脱了险境。她站起来，朝悬崖瞅了瞅，竟然傻笑了几声。忽然，她想起了她该做的事，连忙蹲下身子，双手忙不迭地捡着落地的山桃，用衣襟将这些桃子兜了起来，嘴里忙碌地吃着桃子，同时发出了含糊不清的笑：“嘿嘿嘿……呵呵呵……”

伴随着画面，推出片名、演职员表。

1、村落日外

衣着褴褛的疯女人东张西望，她试探着要进一家的院子。

这时，院子里蹿出了一只大黄狗，朝着她狂吠。

疯女人毫无惧色地与大黄狗对峙，模仿狗“旺旺”地叫着。

2、石家日外

（旁白）：“二十多年前，有个年轻的疯女人流落到我们村。那时，我爹石富贵已经35岁了，因为在“农业学大寨”——开山造田时砸伤了一条腿，当然，更因为家穷，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和奶奶相依为命。”

两间破败的茅屋，用石头七扭八歪垒起的院墙。

石富贵拄着一支破拐杖，从屋子里出来，到柴禾垛前抱起一捆柴禾，转回屋子。这时，院子里的一群小鸡小鸭围着他“叽叽呱呱”地叫着，他瞅了瞅，放下柴禾，走到小仓房前，为鸡鸭的食槽子添了点食，小鸡小鸭欢快地叫着奔向食槽，你争我夺地吃了起来。他舒了一口气，又转身抱起柴禾，一拐一拐地进了屋。

这时，疯女人站在石家大门外注视良久，犹豫着，向石家院子走去。

疯女人进了院子，先四下瞧看有没有狗，见没的狗蹿出来，嘴里叨咕着“不好玩”，直奔石家的屋子。

3、屋里日内

奶奶正在忙碌着做饭，石富贵俯着身子往灶里添柴。

奶奶打开锅，热气升腾起来，奶奶朝后一躲。

这时，奶奶发现了探进屋门里的一张疯女人的脸，正朝着她傻笑。

奶奶吓得惊叫一声，将手上的勺子扔到地上。

奶奶：“你你你吓死俺了！你要干啥？”

疯女人嘴里吱吱唔唔着，不断地朝奶奶鞠躬。

石富贵：“是来要饭的吧？你可找错大门了。”

疯女人更加起劲地朝二人鞠躬。

奶奶：“唉，瞧她那可怜样儿！留她吃一顿饱饭吧。闺女，进屋来吧。”

疯女人这才高兴起来，直起腰，瞅着奶奶和石富贵傻笑。

4、石家暮内

疯女人已洗过脸，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玉米面饼子。

奶奶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疯女人。

疯女人把盆里的饼子全都吃光了。

石富贵从外屋进来，又送上三个烀熟的红薯：“不够吃，再垫巴点这个。”

疯女人从石富贵手里抢过红薯，揣进怀里两个，朝手里那个大大地咬了一口，然后边吃着边朝着他嘻嘻傻笑。

一会工夫，一个红薯又吃光了，疯女人惬意地抹了抹嘴巴。

奶奶：“闺女，你是哪里人呀？家里还有啥人？咋落到这个份儿上？”

疯女人怔怔地瞅着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

奶奶：“闺女，你姓啥叫啥呀？”

疯女人摇摇头。

奶奶：“你没名字？”

疯女人：“桃……桃……”

奶奶：“你姓陶？”

疯女人摇头：“山……山……”

奶奶皱眉：“啥啥啥？姓单？”

疯女人：“山……山……桃……”

奶奶点点头：“哦，俺明白了，你是叫山桃吧？”

疯女人高兴地点点头。

奶奶叹息一声：“啧啧，多好听的名字，长得又这么俊儿，唉，可惜呀！”

石富贵：“娘，你问她这个干啥？她吃饱了就让她走吧。”又转身对山桃，“往后别再来了，俺家也不富裕。”

山桃惊恐地瞪大眼睛，连连摇头：“不、不、不——”

石富贵吃惊地：“啥不？还赖在这儿不走了？”

奶奶一怔：“不走了……”她怔怔地盯着山桃。

5、石家日外

（旁白）：“奶奶决定，收下这个叫山桃的疯女人给我爹做媳妇。于是，我爹一分钱没花，就当上了新郎。”

大门上张贴着一个大红喜字，院子里摆放着两桌酒席，村邻们喜气洋洋地陆续进了院子。

奶奶笑逐颜开地接待乡亲们。

石富贵已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脸上挂着憨笑。

二媳妇从屋里将换上大红新褂子的山桃拉出来。

山桃见这么多人，恐惧地低着头，浑身哆嗦着。她趁二媳妇不注意，挣脱着要向外跑，被二媳妇撵上去，又拉了回来。

引来了乡亲们的哄堂大笑。

二媳妇：“富贵，你快过来，快呀！”

石富贵连忙来到二媳妇跟前。

二媳妇：“快拉着你媳妇，别让她跑了，这可是你的媳妇了！”

石富贵“嘿嘿”憨笑着直搓手，在众人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老头儿走过来：“二媳妇，别瞎胡闹了。来来来，富贵，拉着你媳妇给你娘行礼！”又转身喊道，“放鞭炮！”

一个半大小子在墙头外燃起了一挂小“洋鞭”，“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石富贵拉着山桃给奶奶鞠躬……

6、空镜头

（旁白）：“转年的春天，我出世了。不用说，山桃就是我的亲娘。奶奶高兴得合不上了嘴，她老人家还给我取了个吉祥喜庆的名字：石金锁。”

山谷悬崖上，那几株野桃树开了花儿，在春风中摇曳着。

空旷的山谷里，回响着婴儿的啼哭声。

7、石家夜内

北炕上，山桃头上围着头巾，欣喜地看着她身边的小金锁。

奶奶过去从北炕上抱起小金锁，来到了南炕，小心翼翼地放好。

山桃惊诧地望着奶奶。

奶奶回头对山桃：“从今往后，这金锁儿就由俺来照看，你就不用管了。”

山桃身子一震：“不、俺要……”

奶奶平静地：“你要个啥？你一个疯子连自已个都侍候不了，咋能侍候好孩子？”

山桃怔怔地瞅着奶奶。

奶奶上炕轻轻拍着小金锁，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

8、石家日内

躺在炕上的小金锁奶声奶气地啼哭着，山桃从外边进屋，连忙掀开衣襟，要给他喂奶。

奶奶随后进了屋，她见状惊慌地上前一把夺过小金锁。

山桃惊恐地：“锁儿……吃奶。”

奶奶：“山桃，你不能喂金锁儿奶。”

山桃委曲地：“是俺的锁儿。”

奶奶：“你忘了？你是个疯子！”

山桃怔怔地望着奶奶。

奶奶：“村里人早就说了，你的奶里有精神病，传染了金锁咋办？你不怕小金锁长大了和你一样疯疯颠颠的？”

山桃摸着自己的乳房：“俺……没病。”

奶奶躲避瘟疫似的：“去吧，去吧。”她拿起奶瓶，塞到了小金锁的嘴里，小金锁不哭了，贪婪地吸吮着。

山桃眼睛里盈出了泪花。

这时石富贵进了屋：“桃子，去山上给鸡鸭割点草。”

山桃怔怔地望着奶奶怀里的小金锁。

石富贵生气地：“你听见没有？我叫你呢！”

山桃委曲地离去，她一步三回头，依恋地看着小金锁。

石富贵扬起了拐杖：“去不去！”

山桃这才吓得一个高儿蹿出屋去。

9、野外日外

山桃挎着篮子走在山坡上，走着走着，她发觉了乳房的胀痛，不时地用手揉着。乳汁渐渐地渗透了她的衣襟。她实在忍不住了，不由蹲下身子，用手使劲地向外挤。

乳汁透过衣裳，流淌到草地上。

她站起身子，用脚使劲地踩着淌到地上的乳汁，嘴里恨恨地：“精神病！精神病！精神病……”

10、石家日外

院子里，奶奶抱着小金锁坐在石墩上，“咿咿呀呀”地哄着孙子。

石富贵吃力地将一袋玉米从仓房里夹出来，倒在扫干净的地上，又摊开晾晒。

石富贵：“娘，咱家就这点粮食了？”

奶奶：“可不是，不是都卖了给金锁买奶粉了吗？这里边有一半还是村上孙支书家送给咱的呢。”

石富贵：“到老秋还早着呢，这几个月不够吃呀？”

奶奶：“孙支书说，他上镇上去给咱这样的五保户户申请救济粮？”

石富贵：“嗨！那都是没准儿的事。”

奶奶：“怕啥？反正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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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谷日外

山桃来到了山顶上，她从篮子里拿出镰刀，四下里寻找青草。她蹲下身子，用刀割了几下，可是嫩小的青草根本割不下来，她犯愁地坐到了地上，无奈地四下望去。

这时，她发现了山顶上的野桃树，她不由眼睛一亮，起身飞快地奔过去。

树上的桃子青涩而瘦小，可是山桃一点也不嫌弃，她上前蹿着高儿，一把一把地从树上摘桃子，装进了衣兜里。一会工夫，就将衣兜装得满满的。最后，累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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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家日内

奶奶已做好饭，听见里屋小金锁的哭声，她连忙进去，将小金锁抱起来，嘴里哼哼着小曲哄着。

这时，石富贵进了屋：“桃子咋还没回来？能不能找不着家丢了？”

奶奶轻轻摆手，不让石富贵大声，将又睡熟的小金锁放在炕上。她又出了里屋。

石富贵也跟了出来：“娘，桃子她……”

奶奶不满地瞅了一眼富贵：“丢不了啊！这么些年她四处乞讨要饭，早把路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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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村外日外

山桃兜里揣着满满的青桃，可是篮子里却空空的。她瞅着空篮子犹豫徘徊着，向村子里走走，又转身退回去。看得出，她正为没能割到青草而在发愁。

这时，一片稻田映入她的眼帘，她为之一振，欢喜地跳跃着跑向稻田。

稻田里，她用手抚摸着尚未吐穗的稻苗，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她立即动手，用刀狂割着稻苗。

一个小羊倌赶着羊群回村，他用手遮阳，看见了山桃正割着稻苗：“啊！老疯子割人家的稻子啦！”说着，他朝山桃喊，“喂！那是稻子，你要干啥？快停下！”

山桃没有听见，仍然割着稻子。

小羊倌跑过来：“疯子！你快停下！”

山桃这才看到了小羊倌在制止她，她不由扬起了镰刀，朝小羊倌比划着，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小羊倌吓得连连后退，朝村子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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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石家日外

奶奶站在大门口，向村子外的方向眺望。

小羊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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