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王朝》（25）

自古皇帝老儿最威风

称至尊，居九重

江山万里，一轮太阳红

一思一念春秋改

一言一语天地动

现真身，万民齐仰望

都说金銮殿里是真龙

自古皇后娘娘最雍容

睡牙床，住玉宫

佳丽三千，明月照群星

一喜一怒百官怕

一哭一笑君王惊

论尊贵，女儿数第一

都说御花园里栖彩凤

自古公侯将相最精明

急争利，巧贪功

朱门酒肉，谈笑论苍生

一谋一划翻手雨

一计一策覆手风

千百年，人人骂国贼

都说乱世才能出英雄

第二十五集

1，白天。酒楼前。祖逖走来，见众差役押着张华走出酒楼，上前横剑拦住。

差役乙：让开！让开！大人请这边走 —— 嗳，兄弟们小心侍候着！

祖 逖：站住！（众差役大惊。)

众差役：“呦！有人挡横嘿！”“怎么回事？”“他是谁呀？”“找死哪？！”

差役丙：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拦路！难道想劫持案犯不成？

祖 逖：我不知道什么是案犯，只知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们把人留下则罢，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差役乙：嘿！真新鲜了！天子脚下还有这等怪事？反了！弟兄们，宰了他！（众差役一拥而上，与祖逖格斗，不一会儿便被祖逖杀散，一差役中剑惨叫倒地翻滚。）

众差役：“我的娘唉！”“此人厉害！”“快去叫人吧！”（一哄而散。）

祖 逖：大人随我来！（带张华逃走。）

2，白天。洛阳街道。众差役屁滚尿流逃窜，迎面碰上刘琨领人马赶来。

众差役：“刘大人救命！”“刘大人不好啦！”

刘 琨：何事惊慌？

差役乙：哎哟我的刘大人！小的们在聚贤酒楼中找到了张华，正要带他回衙门，不想半路窜出个贼人，杀伤了我们一个弟兄，竟将案犯劫持跑了！

刘 琨：什么？随我来！（催马带众差役追。）

3，白天。洛阳。祖逖带张华在街巷中乱跑。

4，白天。洛阳。刘琨带众差役追赶。

众差役：“他们在那儿！”“我看见了！”“站住！站住！”（刘琨只得跟着。）

5，白天。洛阳。祖逖带张华跑。

祖 逖：大人快走！

张 华：壮士，我已是年老体衰，再跑下去只会连累于你，你还是自己走吧。

祖 逖：也罢。（看看一堵高墙下的狗洞。）大人只好先委屈一时，从这狗洞中钻进院子藏身，待我将追兵引开再来接你。

张 华：好的！好的！如今形如丧家之犬，此洞正好藏身。（钻进狗洞。反身探头：)壮士要当心！ 祖 逖：大人只管藏好！(往前跑了一段，故意停留片刻，见追兵在远处出现，才又转身接着跑。）

众差役：“大人，他们在那儿！”“他们朝橡树街的方向跑了！”

刘 琨：待我前去捉拿他们！（催马猛追。一会儿便与众差役拉开距离。众人乱叫着经过狗洞。）

6，白天。洛阳街道。祖逖在前面左拐右绕跑，刘琨在后面催赶马匹追。一会儿，眼看越追越近，祖逖猛然停下来，放声大笑。

祖 逖：贤弟别来无恙！

刘 琨：吁！（勒住马。）怎么？原来是士稚兄 ……

祖 逖：正是在下！贤弟赶追不舍，是否想与我比试剑法？

刘 琨：非也。小弟奉命捉贼，不期在此与兄长相遇。那犯人可是兄长放走的？

祖逖冷笑：金谷园一别，三年不见，没想到贤弟竟变得好歹不分了。安北将军乃社稷之臣，国家的栋梁，只因得罪了杨骏这个奸贼，才被迫害至此。贤弟不忍舍弃富贵便也罢了，却怎能干出认贼做父、谋杀忠良的勾当？

刘 琨：仁兄不必再说了，我岂不知张华的冤情？只是官命在身，不得不做做样子而已。待我将手下人引开，仁兄赶紧逃命去吧。

祖 逖：多谢贤弟！你我后会有期！（闪身钻进一条街巷。刘琨不住摇头叹息。）

刘 琨：唉，士稚兄只顾义气用事，落到做江洋大盗的地步，这却又是何苦呢？（众差役赶来。）

众差役：“刘大人在这儿！”“快！快跟上！”“大人可曾看见逃犯？”

刘 琨：他们往那边跑了。跟我追。（领着众差役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7，白天。洛阳街巷。祖逖回到高墙下狗洞外，看看四下无人。

祖 逖：大人，大人。（听听里边没有答应，纵身上墙，跳进院子。）

8，白天。狗洞墙后。祖逖飘身落下。见院中无人，往里寻找。

9，白天。深宅大院内。张华胡乱走着，在层层相套的院落里迷失了方向。忽听有女人的说话声，急忙隐在走廊后，只见两个丫环走过来。）

丫环甲：嗳，你等会儿我。

丫环乙：快点儿呀，万一老太太着急用人，你去挨板子呀？

丫环甲：凭什么我挨板子？明明是你求我陪你来拿东西的，你真坏！（直到她们消失在庭院深处，张华才敢重新出来，继续摸索着乱走。正在四处张望，一家奴哼着曲子出现，猛察觉。）

家 奴： ……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张华转身便跑。）

家 奴：站住！来人哪！有贼！有贼！（立刻跑来几个家奴。）

众家奴：“怎么啦？”“贼人在哪儿？”“他奔前院跑了！”“这还得了？快喊人！”

10，白天。深宅大院内。张华乱跑。只听锣声四起，到处都是“捉贼”的喊声。

11，白天。贾谧府。内宅。室内。郭槐正躺在床上养神，丫环在一旁给捶腿，侍候着。

郭 槐：我这心口又烧得慌，杏儿，你去把梅子汁用冰镇凉了给我端一碗来。（丫环答应。下。）唉，天儿快热了，又该铺凉席了。

丫环甲：奴婢昨天跟总管说过了，他答应都预备出来。

郭 槐：这个贾福，怕是也快老糊涂了，什么事都得让人催着。（忽听院外传来喊叫声，只见贾谧(十岁)出现在门口。）

贾 谧：快去叫贾谧调府兵拿贼！(外面有人答应。贾谧跑进屋：)祖母，出事了！

郭槐坐起：怎么着啦，谧儿？

贾 槐：刚才孩儿在院中读书，就听有人大喊捉贼，就是有个贼人闯进府来，孩儿已经派人去叫贾安调府兵了！（郭槐长出一口气。）

郭 槐：害，我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就是进来一个毛贼吗？回头叫贾安将他拿去送官不就完了。我儿过来，瞧把你急的。来，奶奶给擦擦汗。

贾 谧：可是盗贼为什么敢在白天进府呢？就不定有来头……

郭槐笑：嗯，我儿说的有理。反正闲着没事，走，咱们瞧瞧热闹去。(起身。贾谧拉住。)

贾 谧：不可，不可，万一贼人狗急跳墙，伤了奶奶，可如何是好？

郭 槐：不怕。有道是做贼心虚，况且有贾安保护咱们，没事儿。

12，白天。宅院内。张华跑到一座院子里，迎面碰上几个家奴。

众家奴：“他在这儿！”“站住！”“站住！”（冲上来堵住。）“好哇！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张 华：别误会，别误会 …… 我是走错路的 ……

家奴甲：什么走错路？老实说，你是哪儿来的贼？怎么进来的？

家奴乙：少跟他废话！捆起来！吊在树上打！（众家奴上来便捆。正这时，郭槐和贾谧在众多奴仆的簇拥下出现。有人喊：“老太太驾到！”众家奴赶紧跪倒。）

众家奴：奴才给老太太请安！（张华施礼。）

张 华：在下张华拜见鲁广城君！

郭 槐：张华？原来是你！现在朝廷正四处张榜揖拿你，你却来到我府中做甚？

张 华：亡命之人只顾苟且偷生而已，却因不辩方向才误入贵府，原本并无别的打算，夫人尽管将我交给朝廷，以证明鲁公之清白。

郭槐一笑：原来如此。你以为我怕杨骏那厮不成？你们听着，谁要是把广武侯的事向外面透露半个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 人：小的不敢。奴才不敢。

贾 谧：奶奶，他既然是朝廷要犯，怎可留在家中？

郭 槐：我儿，你不懂。广武侯曾为朝廷立下过大功，只因受杨骏的陷害，才落到这步田地。他蒙难至此，咱们岂可落进下石？张大人，鲁公年幼无知，还望你多加原谅。

张 华：……啊，原来是鲁公大人！在下张华失礼了！

郭 槐：我儿还不快向张大人还礼。

贾 谧：是。广侯在上，请受在下一拜。(施礼。张华上前扶。)

张 华：岂敢，岂敢。鲁公少年聪明，将来必非等闲之辈。

郭 槐：还小呢。大人切莫夸坏了他。(祖逖出现。贾安等拦住。)

贾 安：什么人？

张 华：将军别误会，此人是个大义士。若非他途中相救，我早已遇害多时。祖壮士，这里的鲁公府，我们误撞进来，却正好遇见了救星。

祖 逖：原来是这样……草民祖逖见过鲁公，见过广城君。

郭 槐：此处讲话多有不便，请去屋中一叙。

张 华：多谢夫人。

12，白天。鲁公府。室内。郭槐一家与张华交谈。祖逖立于张华身后。

张 华：事情就是这样，杨骏对我恨之入骨，幸亏祖壮士拔刀相助，否则，在下已在黄泉路上了。

贾 午：我说呢，广武侯是何等的博学儒雅之士，怎么会拿刀动枪地亲手去杀人？

韩 寿：这些年杨骏为了独霸朝纲，所作所为全是顺者昌逆者亡的那一套。不过此人虽然外表刚愎，内心却十分怯懦，倒也不曾对谁开过杀戒。似这般背着皇上暗杀大臣的事，出片他的谋划，确也有些不可思议。

郭 槐：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没有？他杨骏上台后，除了结党营私之外没干过别的，瞧他网罗的那帮人，我看全是些鸡鸡鼠盗之徒，少廉寡耻之辈，他们肚子里能憋出什么好屁？张大人能脸回一条性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贾 谧：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大人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呢。

郭 槐：谧儿说得好。广武乃是大晋朝的社稷之臣，老天怎忍心随便抛弃？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张 华：时至今日，张某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进宫去向皇上说明实情。

郭 槐：可也是……

祖 逖：刚才我去皇宫外看过，守宫禁军正在寻查大人的踪迹。

韩 寿：这并不奇怪，中护军张劭是杨骏一手提拔的死党，他焉有不为其主子卖力的道理

？在他把守宫门，张大人要想见皇上，势比登天呀。(众人沉默。)

贾 谧：哎，我倒有个法子。大姑妈每天都和太子进宫向皇上请安，若她肯让张大人扮做随从带进宫去，不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贾 午：亏我儿想得出来！这确是一条妙计。

韩 寿：此计虽好，只怕会让太子受到牵连。

贾 午：再危险也值得一试。只要张大人向皇上澄清事实，杨骏那套把戏便不攻自破了。他再也别想一手遮天。

郭 槐：午儿说得对。事不宜迟，大人可现在就与我一起去东宫见太子妃。

张 华：多谢鲁公！多谢广城君！大恩大德，张华没齿不忘，终当报答！

郭 槐：事情还没办成，大人不必言谢。我对杨骏那厮早就看不惯了，借着先生的事，正好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看他如何交待。贾安，去叫李秀备车。(贾安答应，退出。)

13，白天。东宫。花园。仇禄命两个太监坐在大树枝头往下扔纸片，司马衷在下面边捡边傻乐。

仇 禄：太子爷，这儿的多，您往这边来。（示意让树上的太监多扔些。）

司马衷：蝴蝶 …… 好玩儿 …… 飞呀 …… 飞呀 …… 抓住了 …… （忽见一些太监宫在远处走动。）

众太监宫女：“广城君来了，娘娘要前去迎接呢。”“董总管来了，快走，快走。”（众人刚跑过去，董猛领人出现。司马衷一见董猛，吓得转身便走。）

司马衷：不好！不好！

仇 禄：太子爷去哪儿？（对树上喊：）你们别动窝儿！（追司马衷。）太子爷！太子爷！（追上。拽住。）您甭害怕，咱躲起来，叫他看不见就行。（拉司马衷蹲在山石后。一会儿，就见贾南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司马衷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赶紧往仇禄怀里钻。）

司马衷：快走……她来了……

仇 禄：爷，别怕。娘娘不是冲您来的。（目送贾南风过去。）

14，白天。东宫。前院。郭槐、贾午等候。随着一声“贾妃娘娘驾到！”贾南风出现，郭槐、贾午上前几步跪倒。

郭槐、贾午：臣妾拜见娘娘。

贾南风：起来吧。（上前拉住二人的手。）娘，妹妹，这会儿你们过来做什么？

郭 槐：风儿，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娘带他来见你和太子。（回头招手。张华上前跪倒。）

张 华：罪臣拜见贾妃娘娘！

贾南风：张华！

张 华：正是罪臣。

贾南风：你不是杀死差官逃走了吗？

郭 槐：此处讲话多有不便，还是进去说吧。

贾南风：也好。（叫董猛：）前边带路。(董猛答应。引行。)

15，白天。东宫。花园。司马衷和仇禄躲在石头后，眼看着贾南风领郭槐等人从远处走过去。

仇 禄：他们走了，太子爷出来吧。（司马衷傻笑着回到树下。）嘿，你们接着扔。（两个太监接着撕纸扔，司马衷大喜，继续“蝴蝶、蝴蝶”叫着追逐。仇禄看着贾南风一行远去的身影发楞。）

16，白天。东宫。室内。贾南风、郭槐、贾午及张华依次坐定。

贾南风：杨太尉也忒不象话了，就算大人反对过他，不也是为了朝廷好、皇上好吗？他凭什么咬住不放，非要置大人于死地不可？

郭 槐：事情是明摆着的，杨骏就是要杀鸡给猴看，好在日后独揽大权。

贾 午：哼，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小的二府司马吗？就算皇帝轮流做，我看再过一万年也轮不到他杨家！（张华见话说得有些出格，赶紧插嘴。）

张 华：是啊，是啊，大晋朝上应天命，下顺民心，自然当有万代江山。这是不争的事实嘛。

郭 槐：风儿，杨骏只顾个人专权，任人唯亲，翦除异己，张大人为国家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如今叫他害得有家难回，还不如街头乞丐，这怎么行？无论如何你也得带他们进宫去见皇上，好好叫皇上看一看姓杨的嘴脸！

张 华：万望娘娘垂恩！

贾南风：娘说的事我当然要管，只是皇上住在深宫，连往日亲近的妃子们都很难见上一面。虽然我和太子每天都要到宫中去请安，可大多只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几句话而已，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着呢。所以，即使我把张大人带进宫去又有什么用？

贾 午：宫里就没人知道皇上的住处？

贾南风：听说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知道，我们总不能去求她吧？那不成了不打自招吗？再说，皇宫的门卫多是杨太尉派下的人，我们进去时连跟随的太监们都要被查看一番，更何况你是长胡子的？就算真能混进去，那没有召旨擅自闯宫的罪责你可承担得了吗？（众人面面相觑。）

张 华：娘娘放心，在下是必死之人，只要能见到皇上表明心迹，纵使千刀万剐也是心甘情愿的，皇上若不肯赦免，我自当领罪，决不会说出太子和娘娘半个字。

贾南风：这倒也罢了，只是要想进宫实在太难。

贾 午：哎，我有主意了！当初爹爹做主将梅午嫁给了李肇，现在李肇乃在守宫的禁中做中郎将，如果他肯帮忙，趁他值班的时候让姐姐带张大人混进宫去，问题不就全解决了？

郭 槐：这主意可行。午儿，你尽快去找梅香商议这事。

贾南风：可进了宫见不着皇上也没用呀。

郭 槐：难道就没法子打听到皇上的行踪？(张泓过来对贾南风低语。）

张 泓：娘娘，前几日赵妃娘娘不是来过吗？她对张大人的事可是深表过同情呢。

郭 槐：哪个赵妃娘娘？莫不是姓赵名粲的那位？

贾南风：正是她。她为太子的事倒是帮过不少忙呢。让我想想 …… （眼珠乱转。）

17，白天。太尉府。室内。杨骏踱步。众奸党两旁站立。

杨 骏：这个张华，又让他跑掉了……莫非是老天有意难为我？

朱 振：大人，张华是在平安巷失踪的，而鲁公府正在那条街上。刚才下官听说午后广城君和她的女儿贾午乘车去了东宫，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可做。

杨 骏：你的意思是？

朱 振：张华回到京城， 其用意显然在于向皇上喊冤，而眼下能将他私带进宫的，除了东宫的人之外，还有谁呢？

杨 骏：对呀，你要不说，我几乎忘了！刘豫，你现在就派些耳目去东宫四周监视，发现情况随时来报告我。(刘豫答应，退出。)张华呀张华，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儿！

18，晚上。皇宫。室内。赵粲由宫女侍候着洗脸。一宫女拿过镜子。

宫 女：娘娘请。

赵 粲：不用了。就算照出一朵花儿来又有谁看？（走到床前。想了想，冲宫女招手：）拿来吧。（宫女赶紧上前递过镜子。赵粲接在手中照了又照。）唉！老啦 …… （坐在床上发楞。太监马保进。）

马 保：启禀娘娘，奴才刚打听着，万岁今晚去安庆宫了。（赵粲低头无语。） …… 娘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小心退出。赵粲自语。）

赵 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连皇后都干看着，我又有什么法子？（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发呆。一太监进。）

太 监：启禀娘娘，翠微宫那边来了个叫小和子的，说有要事求见您。

赵 粲：翠微宫？那不是冯妃住的地方吗？（太监答“正是”。）唉，我好长时间没跟她走动过了，怎么这会儿她却又想起我来？叫他进来吧。（太监退。赵粲坐。片刻，小和子进来跪拜。）

小和子：奴才拜见赵妃娘娘。奴才给娘娘请安。

赵 粲：小和子，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主人可好？

小和子：托娘娘的福，我家冯妃娘娘一切都好。不过，奴才这次是抽空过来看望娘娘的 ——

赵 粲：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冯妃派你来的吗？（小和子四处张望。)你们且都退下去吧。(众太监宫女退出。小和子从怀中取出信。）

小和子：奴才斗胆！奴才是受人之托来向娘娘递交一封书信，娘娘看过书信后自然就明白了。（跪行几步将信呈上。赵粲打开看，不由得吃惊，接着眼睛一亮。）

赵 粲：谁给你的这封信？

小和子：回娘娘的话，是今天早上太子爷和贾妃娘娘进宫请安时，东宫的董猛董公公过来给奴才的。奴才自幼进宫时曾和董公公分在一个班中，甚是友好，他说，这宫中除了奴才，再没有可靠的人了，他还说此事关系到太子的安危，叫奴才千万保密。他又说，只要奴才办成此事，赵妃娘娘这里自然少不了给奴才的赏赐 ……

赵 粲：我是得好好赏你。（拉开抽屉取出块金子。）拿去吧。

小和子：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赵 粲：不过可不许向别透露半个字呦，否则的话，即便我饶了你，太子也饶不了你。听明白了？

小和子：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赵 粲：你回去吧。（小和子答应。退出。赵粲起身来回踱步。）马保。（马保进。）

马 保：奴才在。

赵 粲：你先看看这个吧。（将信交给马保。马保反复看两遍。交还。）

马 保：奴才知道了。

赵 粲：你以为如何？

马 保：张华之冤天下尽人皆知，况且，这的确是给娘娘出气的好机会。娘娘放心，奴才随时可以将皇上的住处告知太子的人。

赵 粲：那好，你且仔细打听着。可要小心，千万别走漏消息。

马 保：是。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18，白天。李肇家。室内。梅香帮李肇穿戴甲胄。

梅 香：夫君一天到晚穿着这一大堆沉甸甸的东西，多累。别动，我还没系好呢。

李 肇：唉，如今这世界上，只有娘子一个人心疼我了。

梅 香：废话。噢，你是不是还想再找几个女人回来？我跟你说啊，绝对不行！

李 肇：娘子说哪里话。

梅 香：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 肇：我的苦恼娘子还不知道？自从鲁公去世后，我就像没了娘的孩子一样，再没人把我当回事。哼，就连张劭那厮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 我做中郎将时，他不过才是个小小的领队！

梅 香：你急什么，老爷死了，不是还有少爷吗？上次我回去时，二小姐还对我说，现在杨骏当权，一切不顺心的事都是暂时的，等将来少爷长大了，照样能做宰相，那时就有咱们的好日子了。

李 肇：我还能等到那时？小鲁公今年才只有十岁，再等十年？我头发还不都得等白了！

梅 香：你怎么就这么没耐心？

李 肇：哪儿来的耐心？就那班小人

，依仗着他们是宰相的私党，事事处处挟制着你，让你官不得升，财不得发，你窝囊不窝囊？

梅 香：行了，别再说了，得忍一时且忍一时。等我再回去问问老太太，看能不能找别的门路长长咱的官运。(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太太，鲁公府上大太太来了。

梅 香：你看，刚还说呢，她就来了。你我快去迎接。(贾午出现。)

贾 午：不用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耐性等你们去迎。你们两口子过得可好？

梅 香：托太太的福。太太快请屋里坐。(李肇也忙说"二小姐请"，将贾午接进屋，落座。)

贾 午：李大人可是要去宫中值班？

李 肇：正是。不过还有时间。二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贾 午：吩咐倒谈不上，不过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件事。

李 肇：请讲。

贾 午：我听说，杨骏为了不让张华进宫见皇上，命你们对出入皇宫的人严加盘查，可有此事？

李 肇：确有此事。昨天我们还接到张劭将令，让特别注意太子进宫时身边的随从人员，有可疑者一律扣住，由张劭带到太尉询问。

贾 午：果然欺负到我家来了！

梅 香：他们胆子也太大了，难道就不怕得罪太子？

李 肇：张华之冤，天下尽人皆知，只瞒着皇上一个人，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还能有他杨骏的好果了吃？所以杨骏现在也是豁出去了，今天得罪了太子，明天他就敢废掉太子，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贾 午：没那么容易！实不相瞒，张华现在就在东宫，我来找你，是想让你行个方便，放他进宫去见皇上，你可有这个胆量？

李 肇：此话当真？

贾 午：我岂能跟你开玩笑？我只问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梅 香：干！当然干！他杨骏欺负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不跟他拼了，更待何时？

李 肇：娘子说的对！要不是鲁公的提携，我李肇焉有今日？鲁公家的事，便是我家的事。请二小姐放心，我还有个过命的朋友，姓孟名观字叔时，此人和我一样，也对杨骏的无道怀恨多时，有他从中帮忙，保证不会耽误你家大事。

贾 午：痛快！好，下一步可就看你的了！

19，白天。东宫。司马衷和几个太监踢球。太监们不断地叫“太子真是神脚！”“太子爷好脚法！”逗司马衷傻乐。一会儿，只见董猛带几个太监朝这里走来。

董 猛：启禀太子爷，贾妃娘娘请太子爷过去说话。（司马衷立刻呆若木鸡。）

仇 禄：爷，娘娘请您呢，咱走吧。

司马衷：我不去。（转身便走。）

董 猛：别介，太子爷，您这么一跑，叫奴才怎么跟娘娘交待？还是跟奴才去吧。（一挥手：）请太子爷上轿！（几个太监上前搂胳膊抱腿将司马衷抬起来。）

众太监：“太子爷请。”“太子爷，奴才这厢侍候着。”“来吧。”

司马衷：我不去！不去！（仇禄赶紧上前好言安慰。）

仇 禄：爷，你别急，贾妃娘娘那儿说不定有好吃的呢。

司马衷：我吃烧鸡。

董猛笑：娘娘给爷预备着呢。走吧，我的爷。（众人将司马衷塞进轿子，抬走。)

20，白天。东宫。院内。张华穿着太监的衣服来见贾南风。

张 华：臣拜见贾妃娘娘。（贾南风很是满意。）

贾南风：很好，大人如此装扮，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进宫时还要把头再低一些，免得露出胡了。今日李肇在云龙门前当值，他是我爹的旧将，你尽管放心好了。

张 华：全凭娘娘安排。(一太监带贾安和李秀赶来。)

太 监：启禀娘娘，广城君派贾安和李秀前来听候调遣。

贾安、李秀：奴才拜见大小姐。

贾南风：真是多余。你们来了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全都回去。

李 秀：可老太太吩咐说，一定要让老奴给娘娘赶车，她才放心。

贾南风：好吧，就让你赶车。贾安，你就不必跟着了。（贾安应声"是"。就听那边喊：“太子爷驾到！”众太监抬司马衷到。）

董 猛：太子爷，请吧。（张华忙上前行礼。）

张 华：臣拜见太子殿下。

司马衷：我要吃烧鸡！

贾南风：给他烧鸡。（早有太监答应一声，飞也似地捧过一只烧鸡来，双手呈上。）

太 监：太子爷请。（司马衷接过烧鸡笑。）

贾南风：大人起来吧。（张华这才起身。）扶太子上车。（众太监上前将司马衷抬上马车。）

李 秀：太子爷慢着。娘娘请坐稳当了。（照护司马衷和贾南风上了车，这才坐上驭者座位。贾南风说声“走吧”，一太监喊“起驾！”李秀赶车出发。张华混在太监队伍里跟着。）

21，白天。皇宫门前。众禁卫戒备森严。李肇、孟观焦急地来回走动，不时朝远处张望。

李 肇：怎么还不来？

孟 观：大哥莫急，既然定在今日，太子妃必不会失约。要紧的是必须稳住手下弟兄，不可让他们看出破绽。

李 肇：贤弟所言极是。(对众禁卫：)你们好好听着，张大人有令，对从东宫的人要严加盘查，一会儿太子的车马过来后我要亲自查问，你们在一旁好生看着，不得惊动太子，懂吗？

众禁卫：小的明白！

孟 观：看，太子来了。（远处，东宫的车马朝这边走来。）

李肇小声：你给我盯住了，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

孟 观：大哥放心。（冲众禁卫喊：“全体立正！”眼看太子的车马快要走近了，忽然张劭和刘豫骑快马沿城墙跑过来。孟观赶紧来到李肇跟前。）不好，张劭和刘豫赶来了！

李 肇： …… 快，快去截住太子的车马，叫张华千万别过来。（故意高声喊：）楞着干什么？还不前去迎请太子！（孟观答应一声，上马而去。）

22，白天。皇宫前大路。太子的车马正在进行。孟观迎面赶来。

孟 观：停车！停车！（李秀赶紧勒住丝缰。卫兵横枪拦住孟观。）

众卫兵：“什么人竟敢拦驾？”“站住！”（贾南风掀帘往外瞧。）

孟 观：我乃宫门禁卫孟观，有事要见太子殿下。

众卫兵：“什么事？”“快说！”

贾南风：叫他过来。（卫兵闪开，孟观下马。）

孟 观：末将孟观奉李长官之命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贾南风：噢，你就是孟观。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孟 观：是。启禀贾妃娘娘，杨太尉派张劭和刘豫二人赶来宫门前亲自检查，还请广武侯躲避一时，先不要进宫为好。（张华大惊。贾南风不由得眉头一立。）

贾南风：可恶！杨骏这厮欺人太甚！

张 华：娘娘，实在不成我还是先回东宫吧。

贾南风：既然来了，焉有回去的道理？（司马衷探出头笑指孟观。）

司马衷：他是谁？

贾南风：我给我老实坐着！（将司马衷推回原位，回头向张华招手：）先生快上车。

张 华：“这 ……臣不敢！”

贾南风：都什么时候了？讲究个屁！上来！（张华小做犹豫，赶紧上车，战战兢兢在车中蹲下。）呆好别动。我就不信，他还敢搜太子的车不成？走！（太监喊起驾。李秀扬鞭。）

23，白天。皇宫门前。张劭、刘豫到来。李肇上来行礼。

李 肇：末将李肇参见二位大人。

刘 豫：刚才那个骑马跑过去的人是谁？

李 肇：回大人的话，是末将派他先去察看一下，看太子的人马有无行迹可疑者，以防万一。

张 劭：亏你想的仔细。（对众禁卫：）你们都精神着点儿，一会儿太子的车马过来，要一个一个地仔细看，长胡子的要留下，神色慌乱的要留下，听见没有？

众禁卫：是。（眼见太子的队伍来到门前。张劭拍马上前。）

张 劭：太子殿下，臣张劭奉太尉之命检查入宫之人。（就听司马衷在车里说：“嘿，真好玩。”

24，车中。司马衷拔下张华头上的簪子。

司马衷：嘿嘿，谁给你的？（吓得张华直冒虚汗。贾南风劈手夺过簪子。）

贾南风：别乱动！（司马衷就要哭。贾南风掏手帕堵他的嘴。小声：）不许出声！（转脸冲外说：）要查你就查吧，快点儿！

25，车外。张劭、刘豫听见贾南风发话，向众禁卫一挥手，众禁卫上前一一查看东宫的随人员。

一禁卫：启禀二位大人，小的们检查过了，队中并无可疑之人。（张劭又朝队里看了看。）

张 劭：放行。（李秀赶车。）

刘 豫：慢！（来到张劭身边：）张大人，这车里会不会 …… （张劭想想，拍马走过去。）

张 劭：请太子殿下恕臣不恭之罪，太尉有令，凡进入皇宫者，无论车马人员都要一一查过，还请殿让臣等看看车内之物。（贾南风掀开车帘钻出来。）

贾南风：呸！张劭刘豫！你们好大的胆！竟然欺负到太子头上来了！你们想造反吗？好！我给你看！给你看！（夺过李秀的鞭子照张劭刘豫乱抽。又抽马：）驾！驾！（马受惊，狂奔进门。）

刘 豫：我的娘唉 …… 都说太子妃凶悍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糟了！要是张华真藏在车中，岂不误了大事？

26，白天。皇宫内。太子的车朝前猛跑。李秀拉了半天缰绳才把马匹叫住。

李 秀：吁！吁！ …… 哎哟我的大小姐，多危险哪！

贾南风：哼，还说叫你赶车，要不是我，多大的事也给耽误了！董猛，前边带路。(董猛答应，牵着马匹往前走。李秀擦汗，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

李 秀：唉，还是大小姐行。老奴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27，白天。皇宫内。一路口旁，马保早已在那里等候。一会儿，太子的马车出现，急忙一路小跑来到马车前。马车停住。）

马 保：奴才马保给太子爷和贾妃娘娘请安。

贾南风：马保，皇上现在何处？

马 保：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日安歇在麟趾殿。

贾南风：先生可曾听清了？你就在这里下车吧，以后的事只管听马公公的安排。

张 华：“是。是。多谢娘娘。”（由太监扶着下车。）

马 保：马保给大人见礼了。

张 华：不敢，在下张华见过马公公。

司马衷：这儿不好玩儿 ……

贾南风：行了，呆会儿有你好玩儿的。（转身冲张华等：）我陪太子去见皇后，你们好自为之。

张华、马保：是。娘娘慢走。（目送太子的车走远。）

马 保：大人请随我来。（带张华进入一

条小径。）

28，白天。皇宫。室内。一美女陪伴司马炎弹琴，时不时用汤勺喂他水喝。司马炎咳嗽。

美 女：陛下歇会儿吧，臣妾剥橘子给陛下吃。

司马炎：你可知朕在弹这支曲子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美 女：臣妾不知。

司马炎：唉。（接着弹。轻声吟唱：）佳人不在兹，取此欲谁与？巢居知风寒，穴处识阴雨。不曾远离别，安知慕俦侣？（美女不悦，撒娇。）

美 女：陛下好偏心！明明有臣妾陪着，却为何还要思念别人？

司马炎：朕所思念的不是旁人，乃是死的琼芝皇后。她作为的糟糠之妻，陪着朕受过多少惊吓？经过多少风雨？可朕做皇帝没多久，她便撒手离去了。每每想来，朕总觉得对她不住啊。

美女一笑：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这又是何苦呢？只要陛下能天天欢乐，日日快活，皇后娘娘才好含笑九泉呀。（喂橘子给司马炎吃。）

司马炎：你说的对。不过，不知怎的，朕近来总是常常会想起她来 …… 张华在这首诗中说得多好啊 —— 只有天各一方的恩爱夫妻，才会有如此难以言状的思念。或许此时，琼芝她也在天地之间的某一个角落里怀念着朕哩 ……

美 女：陛下又来了！我不让你想她嘛！（滚进怀中撒娇。）

司马炎：好，好，朕不想了。你们女人呀，就是忌妒之心永远也改不掉，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忍住咳嗽。接着弹琴。）

29，白天。皇宫。院落外。马保带张华出现。

马 保：万岁昨夜就在这里安歇，此时还未离开。大人现在即可进去见驾。

张 华：好的。好的。

马 保：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只求大人千万莫要说出赵妃娘娘半个字来。

张 华：公公放心。请公公转告赵妃娘娘，待张某大难不死，再为她效犬马之劳。

马 保：告辞。（离开。这边，张华仔细观察宫门外的动静。）

30，白天。麟趾殿门前。两个守门的太监闲聊。

太监甲：哎，我说，你可猜得出万岁爷今晚在哪里住吗？

太监乙：我如何猜得出？ …… 听你的口气，你是知道的了？

太监甲：我虽不敢说知道，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太监乙：那你说说看吧，万岁爷又看中了哪一位娘娘？嗯？

太监甲：让我算算啊 —— （翻着眼睛掐指算。）

太监乙：别逗了，宫中美人光从南边来的就有五六千，你数得过来？别说没见的，就是见过的那些你又能记住几个？

太监甲：哎呀，你别吵我行不行？叫我好好想想 —— （两眼乱转，见太监丙带数人朝这边走来，忙打招呼：）哎，你们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太监丙：东暖阁前正在修路，我等不得不从西边绕道，所以迟了些。万岁爷可等急了？

太监甲：还不曾招呼过，你们快进去吧。(众太监鱼贯而入。张华趁机混在队尾，刚要进门，却被太监乙发现。)

太监乙：哎 —— 哎！你是何人？站住！(张华撒腿就跑。)

众太监：“站住！”“抓住他！”“有刺客！”“拦住他！”“别放他进去！”（院里的几个太监闻声赶来，大喊：“站住！”“不许乱走！”伸手来抓。)

张 华：别拦我！我要见皇上！(东推西闪，冲了过去。）

31，白天。皇宫。室内。美女在司马炎怀中撒娇。

美 女：陛下，臣妾有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炎：我的小美人儿，朕知道你要说什么。（用手指点美女的鼻尖。）你怕不会是求朕今晚别离开这温暖的安乐窝吧？

美 女：人家想你嘛！（扑上去咬耳朵。）人家就不愿意让你走嘛！

司马炎：哎，你哪里知道，朕所修炼的是采阴补阳之术，这是当年素女仙人秘授给轩辕黄帝的长寿药方啊。黄帝用此道与五千个女人相交，才得以霞举成仙，朕怎么可以只顾和你一人快乐呢？你是受不了的。（咳嗽。忽听院外大噪：“抓住他！”“抓住刺客！”“别让他跑了！”大惊。）你听 ——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推开美女，爬过去抓起宝剑。就听外面乱喊：“抓贼！”“站住！”“你们不能抓我！我要见陛下！”）

32，白天。院内。张华已被

七、八个太监揪住，死死按倒在地。

众太监：“混帐！”“你给我老实呆着！”“拖出去！”“把他嘴堵上！”

张 华：我是张华！我要见陛下！陛下！张华冤枉！张华冤枉啊 …… （被用破布堵住嘴。正这时，司马炎仗剑推门出来。）

司马炎：何人在此喧哗？（大咳数声，美女和太监急忙上前扶住。）

美 女：陛下！陛下！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太 监：奴才们该死 …… 奴才们有罪 …… 万岁息怒 ……

司马炎：此人是谁？

大太监：回万岁，此人自称张华，不知从何处潜入大内，擅自闯进宫来惊扰圣驾！

司马炎：张华？ …… 快，放开他！（众太监松手，张华扑倒在地，跪行至阶前磕头。）

张 华：臣张华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张华，果然是你？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你不是杀人之后逃走了吗？

张华大哭：陛下！臣 …… 臣冤枉啊！

33，白天。洛阳皇宫。暮鼓晨钟声。

34，白天。皇宫。大殿内。文武百官纷纷进殿。人人都觉得惊奇。

众文武：“哎呀，赵大人好。”“王大人好。”“我说，今天这是怎么了？皇上怎么忽然想起上朝来了？”“是啊，我也纳闷呢。”“嗳，不会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吧？”（一阵欢笑。）“莫胡说呦，依我看，定是皇上在内宫饱采阴气，养足了精神，使得龙体康泰，所以才又有了事必亲躬的雄心。此乃天下万民之福呦！”“天下之福！万民之福！”“太尉来了。”（杨骏在一班私党的簇下，众星捧月般地进殿。殿内立刻安静下来。众文武压低了声音：）“瞧他那神气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假皇帝。”“嘘 —— 人家翅膀硬了，咱可不要以卵击石呦！”（纷纷向杨骏点头致意：）“太尉来啦。”“太尉好。”（杨骏经过王戎和卫灌跟前。）

杨 骏：二位大人，早啊。

王戎、卫灌：早。早。（一动不动泥塑般站在那里，只有四只眼珠子目送杨骏走远。然后，二人扭过脸互相看了一眼，什么也不说。这时，只见一个太监出来喊：“皇帝陛下驾到！”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好一阵，只听帐幔后数声咳嗽，司马炎由太监宫女们搀扶着，慢慢走出来。众文武见皇帝一付疲态加老态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这 …… ”立刻被人止住。于早，大家又全都盯着皇上，看着他有些吃力地坐到那张好久不曾坐过的龙椅上，轻叹一声，伸手抚摸一下龙椅，好象看看上面落没落土似的，然后才举目环顾殿下群臣。众人跪拜。）

众文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众卿平身。（众文武归班。环顾四周，发现下面净是些生面孔，暗自吃惊。）刘毅何在？

杨 骏：回陛下，刘毅已于去年七月病逝了。

司马炎：啊 …… 那王恺呢？

杨 骏：王恺今春外出打猎，不慎摔下马背，受重伤不治身亡。

司马炎：怎么？王恺也死了？那羊秀又在哪里？

杨 骏：回陛下，羊秀他 ……

司马炎：朕知道了，知道了。唉，逝者如斯，时间不饶人啊 …… 只可叹朕昔日的股肱之臣一个个都去了，剩下的 …… 剩下的 …… 那不是卫灌和王戎吗？（卫灌王戎急忙出班。）

卫灌王戎：臣在。

司马炎：在就好，在就好。 …… 那不是杨珧和束皙吗？

杨珧束皙：臣在。

司马炎：在就好，在就好。（咳嗽。柳怀安来到近前耳语。）

柳怀安：万岁龙体欠安，还是快些办完事情回宫休息为好。是不是 ——

司马炎：传张华进殿吧。（柳怀安向宣旨太监点头。）

宣旨太监：传张华进殿！（众文武哗然。）

众文武：“什么？张华来了？”“他不是逃亡在外吗？”“哎，听说他早就回到京城了。”“这下可够他杨骏一呛！”“可不是，自作自受呗。”“且看那厮如何收场。”（说话间张华进殿。）

张 华：罪臣张华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平身。杨卿，这个人你可还认得？

杨 骏： …… 他们是朝廷的逃犯，臣正奉陛下圣旨差人四处捉拿。

司马炎以指敲案：嘟！我问你，你为何要派人前去刺杀他们？这也是朕的旨意吗？

杨 骏：陛下，臣冤枉啊！臣并不曾派人去加害他们，是他们自己杀死差人畏罪潜逃！此事有刘豫、杨邈二人做证。

杨邈出班：陛下，臣前去接应刘将军时所带的人马具在，陛下可差人查询。臣问心无愧。

司马炎：你就是杨邈了？

杨 邈：杨邈正是为臣。

司马炎：那么，刘豫何在？（刘豫赶紧出班。）

刘 豫：臣刘豫拜见陛下。（司马炎端祥一阵。）

司马炎：你以前曾担任过何职？（刘豫不知所措。杨骏赶紧上前。）

杨 骏：回陛下，他一直在臣手下做事，臣见他明敏善断，故此加以提拔， 此事臣曾上奏过陛下。

司马炎：原来如此。（挠头。）刘豫，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朕讲述一遍。

刘 豫：是。回陛下，那天夜晚臣正在客栈店房之中与杨侍郎商议次日的行程，忽听楼下隐隐约约似有械斗之声，心中疑惑，便与杨侍郎一同下楼查看，却发现看守张华刘卞的几名士兵倒在血泊之中，而张华刘卞已经不知去向。就是这些。

张 华：太尉大人，你不要再让这两个人狡辩了，明明是你派杨邈带着四个杀手在半路截杀我，幸遇义士拔刀相救，我二人才得以大难不死。

杨 骏：无稽之谈！我叫杨邈前去接应刘豫，是怕他耽误了行程，根本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做的事，理应自己承当。

张 华：我问心无愧！

杨 骏：那你为何要逃走？

张 华：为的是向皇上讲明实情，我张华从未做过愧对国家的事，岂能不明不白做个屈死鬼？

杨 骏：好，好，有道是空口无凭，你说我暗算你，证据何在？你所说的那些杀手长得是什么模样？而那救你的人又姓甚名谁？他现在身在何处？恐怕你无法回答吧？(众人安静。)

司马炎：把祖逖叫来。

宣旨太监：宣祖逖进殿！(祖逖进。)

众大臣："此人是谁？""如果我没记错，他似乎在刘毅手下做过事。""且听他说些什么？"

祖 逖：草民祖逖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抬起头来。朕怎么看你有些面熟？……祖逖，可是你从刺客刀下救出的张华？

祖 逖：正是。那天草民本欲去辽东投军，不期在半路遇见安北将军的囚车。当天夜晚，草民在客栈中亲耳听到杨邈和刘豫的图谋，便杀死刺客，将安北将军救回京城。

杨 邈：胡说？你是何处刁民？张华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此陷好人？

张 华：他不过是个过路的侠客，因为碰巧听到你们的阴谋诡计才见义勇为而已。

武 茂：张华！你休要说嘴！好一个过路的侠客，好一个碰巧听到，怎么巧事都让你们遇上了？鬼才相信！

段 广：就是嘛，杨太尉乃当朝国丈，终日乾乾忙于朝政的君子，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来？明明是你们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却还要编出个故事给人听。真是贼喊捉贼！

蒋 俊：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却还要反咬一口，何其毒也！陛下，臣以为这刁民着实可疑，应交刑部严加审讯！

司马炎：……刑部现由何人主事？

段 广：回陛下，为臣受命主管刑部。

嵇绍出班：陛下，臣有三事不明。

司马炎：哦？说来朕听。

嵇 绍：其一，张华赴安北将军之任后，在那里鼓励农桑，安抚东夷，给朝廷开拓出数千里土地，其功劳可与前汉的张骞、卫青，后汉的马援、班超相比，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可为什么只因辽东反了一个小小的慕容伟，朝廷竟不容他们平定叛乱，便以失职之罪将他们械往京师呢？

司马炎：这 …… 卿接着讲。

嵇 绍：其二，所谓杀人潜逃之事，发生在阳平、内黄之间，那里远离辽东，一马平川，出河北而近中原，民心和睦，近百年来从无盗贼出现，太尉大人因何故不放心，而非要命杨侍郎前去接应呢？

杨 骏： …… 张华乃封疆大吏，非一般官员可比，此番进京，皇上必要亲自过问，我担心他们途中出事，所以派人格外保护，这有什么不对吗？

嵇 绍：太尉如此精心，实属难能可贵。不过，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侍郎大人到达的那天晚上，这却又不能不令人费解。陛下，臣所不明白的第三点，便是张华既为封疆大吏，怎么会与匪徒相勾结？

张 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身为守将，握有兵权，手下就不能养些死士为他们效力吗？陛下，臣以为张华杀人亡命已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此中定有隐情，应将他与祖逖一并交付刑部问罪。

司马炎：你是何人？

张 劭：臣张劭，现任中护军、散骑常侍之职。

司马炎：这么说，你是顶羊秀的缺了 …… 照你的意思，莫非张华想要造反不成？

张 劭：臣 …… 不敢妄断。

司马炎：你们说呢？（环顾群臣。咳嗽。）卫灌，你说张华会杀人吗？

卫 灌：回陛下，臣颇觉不可思议。

司马炎：王戎，你觉得如何？

王 戎：嗯 …… 依臣之见 …… 这里边恐怕多有误会，多有误会。(一太监进。)

太 监：启奏万岁，琅邪世子司马睿和他的两个叔父 —— 东武公司马瞻、东安公司马繇回京报丧来了。(殿下骚乱。司马炎发楞。)

司马炎：……怎么？五皇叔去世了？他们现在何处？

太 监：正在宫外候旨。

司马炎：快！让他们进来说话！(咳嗽。)

宣旨太监：宣琅邪世子、东武公、东安公进殿！(片刻，十五的司马睿戴孝而入，司马瞻和司马繇紧随其后。)

叔侄三人：臣拜见皇上……(哭。司马炎起身下殿。)

司马炎：莫急。莫急。皇侄莫哭，你且慢慢道来。

司马睿：陛下！臣的爷爷已于五月初十归天去了。

司马炎：啊……那你父王为何不来？

司马睿：……回陛下，爷爷去世之后，父王哀哭数日，水米不进，他老人家本来就体弱多病，那天晚上守灵时忽然喊心口疼，郎中们救治不及，他……他便抛下我们……随爷爷一起去了！

司马炎：你……你待怎讲？(心里发急，就要翻白眼儿。)

众太监：万岁！(上前扶住。)

众大臣：陛下！(司马炎好一阵剧咳，无力地挥挥手。)

宣旨大臣：散朝！(众太监架司马炎下。众大臣一个个呆若木鸡。)

杨 骏：来呀，将张华、祖逖拿下！(众武士一拥而上。)

张 华：杨太尉，皇上并未决定如何发落我，你恐怕也没这个权利吧？

杨 骏：有没有这个权力，还得看你们自己如何交待。带走。

段 广：把他们押进刑部大牢！(众武士带张华和祖逖走。众大臣面面相觑。司马睿只是哭泣。司马澹和司马繇兄弟环顾左右，不知所措。)

一歌一曲一件事

一喜一悲一分明

一山一水一方土

一草一叶一飘零

一来一去一条路

一男一女一段情

一朝一夕一往复

一冷一暖一春冬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树枯枝一树风

一点芳心一点爱

一腔热血一腔梦

一生一死一节戏

一惊一乍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