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导演 摄像 阿庆嫂 胡传魁 刁德一
〖幕启〗
舞台左侧,导演在跟阿庆嫂说戏。
导 演:阿庆嫂,你看,在这部戏中,由你饰演阿庆嫂。你要负责与前来打探消息的胡传魁和刁德一进行巧妙的周旋,绝不能让他们从你口中得到一点关于新四军的消息。明白了吗?
阿庆嫂:明白了。
导 演:可是老胡和老刁怎么还不来呀?
阿庆嫂:人家呀,现在成角儿了,能这么容易说来就来吗?总得摆摆架子吧?
导 演:现在呀,他们都成我爷爷了,他们说句话,我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没办法,再打电话催催吧。
(导演拨电话。)
导 演: 喂?是老胡和老刁吗?怎么还不过来呀?戏都快开拍了,你们还等什么呀?什么?演出费还要再加?要多少?什么?爷,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两万?两万让 我到哪儿去弄呀。爷,要不您先过来,咱们先演,演完了,这个演出费用咱们再商量。什么?没得商量?那您总得来一趟吧,咱不能再耽……喂?喂?
阿庆嫂:怎么啦?
导 演:挂断了。没办法,看来今天这场戏又得泡汤了。
阿庆嫂:导演,您说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就因为长得像那么个样,一出名,就摆起架子来了,我就不信没了他们,这戏就演不下去了。 (胡传魁和刁德一两人提着酒瓶作醉酒状从舞台右上,此时阿庆嫂在和摄像谈着话)
胡传魁:(唱)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刁德一:从头再来,说得容易。
胡传魁:唉!(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要不是那个该死的李副主任,咱们也不会轮落成这样!刁德一:礼倒是送了不少,没想到,竟然还是把咱们给弄下来了。来,什么也别说,(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干杯!
胡传魁:干!
(两人跌跌撞撞,正好撞上了生着气的导演)
导 演:你们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儿?
胡传魁:怎么着,撞你又怎么着? 刁德一:是呀,怎么想打架呀,老子正有气没地方撒呢! (导演一愣,看着这两个人,绕着走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像,真像!)
胡传魁:像什么?
刁德一:是呀,你这个人有毛病吧?
导 演:请问两位这是……
胡传魁:关你什么事?
刁德一:倒底想干什么?
(导演自言自语道:像,简直神了!)
导 演: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正在拍一部戏,想请二位演个角色,如果演出的好的话,我们可以给每人两千五作为报酬。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胡传魁和刁德一到一边合计)
胡传魁:哟,好事送上门来了。
刁德一:是呀,两千五,很不错的呀?
胡传魁:要不试试看?
刁德一:咋不行呢?反正现在也没有饭碗了。不如干吧!
(胡传魁和刁德一合计后一致通过)
胡传魁:成,可以试试。
刁德一:试试吧。
导 演:那好,请先到这边来,咱们说好,戏演得好的话,每人两千五。现在我给你们说说戏。
导 演:这个戏是当年的样板戏,沙家浜智斗一场,想必你们也听说过的吧。
胡传魁: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样板戏,这个咱熟!
刁德一:是呀,当年不知道唱了多少回了,行了行了,您也甭说了,咱们这就开演吧。
导 演:这样最好。那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剧团的阿庆嫂,她这次和你们配戏,演阿庆嫂。
胡传魁:你看她像不像那个李副主任?
刁德一:像,太像了,我真恨不得一把把她掐死。
导 演: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胡传魁:没有什么。
刁德一:可以开始了吧。
导 演:好吧,现在大家准备好,就开始吧。这是剧本。摄像,准备。
( 拍戏开始,摄像就位)
导 演:开始!
(胡传魁,刁德一上)
胡传魁:嘿,阿庆嫂。
阿庆嫂:听说你当了司令了,恭喜你呀。
胡传魁:你好啊?
阿庆嫂:好啊好啊。那阵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胡传魁:当然是下岗之风啦。 阿庆嫂:什么?
胡传魁:没什么。哈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参谋长,姓刁,是本镇财主刁老太爷的公子,刁德一。
阿庆嫂:参谋长,我借贵方一块宝地,落脚谋生。参谋长树大根深,往后还求您多照应。
胡传魁:是啊,你还真得多照顾着点儿。
刁德一:好说。好说。
胡传魁:买卖兴隆,混得不错吧?
阿庆嫂:托您的福,还混得下去。
胡传魁:您混得下去,我们可就惨点了。
阿庆嫂:胡司令这话是什么意思?
刁德一: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
胡传魁:就是你这个女副主任,可把我们给害惨了。
阿庆嫂:把你们害惨了?
刁德一:对呀!你凭着自己手上那芝麻点的权力,把我们兄弟俩从岗上刷将下来。
胡传魁:可怜我们的一腔热血化成了满腹仇怨。
刁德一:更可怜了我那花五百元买来的大王八,白白地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胡传魁:是呀,早知道这样,咱俩自己给吃了,也是一大补呀。
导 演:停!停!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这是在演戏吗?拜托给一点职业精神好不好呀,瞧瞧,叫你们给闹成什么样子了?
(导演生气地转过身,从包中拿出钱来,往桌上一放)
导 演:这样吧,这里有五千块钱。你们谁演得好,我就给谁三千。
(胡传魁和刁德一对视,达成一致:好吧。) 导 演:好吧,那现在开始。各就各位。预备,开拍!
胡传魁:阿庆嫂,我上次大难不死,才有了今天,我可得好好地谢谢你呀。
阿庆嫂:那是您本人的造化。呀,你瞧我,尽顾着说话儿了,那能让您二位这么干坐着,我去泡茶去。您坐,您坐(下)
刁德一:司令,这么熟悉是什么人哪?
胡传魁:你问的是她 !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
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她那里提壶续水,面不改色无事一样,
骗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
像这样救命之恩终身不忘,
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
(在胡传魁唱的时候,因为没有刁德一的戏,他就在一旁做极其夸张的动作,想引起观众的注意。)
导 演:stop!怎么搞的,刁德一!你在那里瞎闹什么?
刁德一:您不是说谁演得好,就给谁三千吗?您看我做的这些还行吗?
导 演:行个屁!行了行了,我看你们两个真的是没得救了,你们走吧,我另找人还不行吗?这钱呀,我也收回了。
(胡传魁和刁德一一看钱没了,就急了,跟导演说好话儿)
胡传魁:导,您让我们再试一次吧。
刁德一:这一次一定演好。
胡传魁:求求您了,我们刚刚下岗,这心里难受呀。
刁德一: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五口还指望着我挣钱吃饭呢!
胡传魁: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刁德一:我老刁先谢谢您了。
(导演这时心软了下来,就给他们说戏)
导 演:下面开始吧。有把握吗?
合:有!
导 演:好吧,各就各位。预备,开拍!
刁德一:司令,我是本地人,怎么没有见过这位老板娘呢?
胡传魁:人家夫妻八一三以后才来这儿开茶馆儿。那时候你还在日本留学,你怎么会见过她呢?
刁德一:哦,这么说,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呐。
胡传魁:怎么,你对她还有什么怀疑吗?
刁德一:不不不,司令的恩人嘛。
胡传魁:你这个人那。
阿庆嫂:参谋长,烟不好,请抽一支。胡司令,抽一支。
刁得一∶这个女人那,不寻常。
阿庆嫂∶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胡传魁∶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阿庆嫂∶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刁德一:抽烟。
胡传魁:人家不会,你干什么?
刁德一: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阿庆嫂: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胡传魁:刁德一,搞得什么鬼花样。
阿庆嫂: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刁得一∶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访。
阿庆嫂∶我必须查言观色把他防。
刁得一∶阿庆嫂,
(唱)适才听得司令讲,
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
竞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抢。
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
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阿庆嫂∶(唱)参谋长休要谬夸奖,
舍己救人不敢当。
开茶馆,盼兴望,
江湖意气是第一桩。
司令常来又常往,
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也是司令的洪福广,
方能遇难又逞祥。
刁得一∶(唱)新四军久在沙家浜,
这棵大树有荫凉。
你与他们常来往,
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祥。
阿庆嫂∶(唱)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来得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祥不周祥。
胡传魁:(笑)哈哈哈哈
刁得一:(笑)嘿嘿嘿嘿。(白)阿庆嫂真不愧是个开茶馆的,说出话来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阿庆嫂:胡司令,这是什么意思啊?
胡传魁:他就是这么个人,阴阳怪气的。阿庆嫂,别多心呀。
阿庆嫂:我倒没什么。(阿庆嫂下)
胡传魁:老刁,人家阿庆嫂救过我的命。咱们大面儿上得说过得去,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你叫我这面子往哪儿搁?你要干什么呀?
刁德一:不是呀,司令。我看这位阿庆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将来咱们搞曲线救国,这可是用得着的人呐。只是不知道她跟咱们是不是一条心。
胡传魁:阿庆嫂,自己人。
刁德一:那她一定知道新四军伤病员的下落,只怕她知道但不肯说。
胡传魁:要问,得我去。你去,准得碰钉子。
刁得一:那是,还是司令有面子嘛。
胡传魁:(大笑)哈哈哈哈。(阿庆嫂上)
阿庆嫂:胡司令,参谋长,吃点儿瓜子啊。
胡传魁:(端茶杯一饮而尽)好好。
阿庆嫂:这茶吃到这会儿,才吃出点味儿来。
胡传魁:不错,是吃出点儿味儿来了!阿庆嫂,我向您打听点儿事。
阿庆嫂:凡是我知道的。
胡传魁:我问你这新四军。
阿庆嫂:新四军?有,有。
司令何须细打听,
此地住过许多新四军。
胡传魁:住过新四军?
阿庆嫂:住过。
胡传魁:有伤病员吗?
阿庆嫂:有。还有一些伤病员,伤势有重又有轻。
胡传魁:他们住在哪儿?阿庆嫂:我们这个镇子里,家家住过新四军。就连我这小小的茶馆里,也时常有人前来,吃茶,灌水,刷手巾。
胡传魁:(问刁德一)怎么样?
刁德一:现在呢?
阿庆嫂:现在?
听得一声集合令,浩浩荡荡他们登路程。
胡传魁:(问)伤病员也走了吗?
阿庆嫂:伤病员也无踪影,远走高飞难找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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