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与例外
众演员:
我们马上向诸位报告,
一个剥削者和两个被剥削者
所作的一次旅行的故事。
请准确地对这些人的关系加以审案:
不陌生的事情要另眼相待,
习以为常的要当作难以解释,
即使是常规也要视之为不明不白。
就是那些细微的举动,
看来似乎简单,但也要怀疑置之!
对司空见惯的事情,
要特别问问这是否需要!
我们特意请求诸位
莫把每时每刻出现的一切都当成顺天合理的事情!
因为处在这样血污一团、颠倒混乱、胡作非为的人类被剥夺了人权的日子里,
没有任何称得上顺天合理的事情。
没有任何能够算作不可改变的东西存在今日。
1、沙漠中赛跑
[一个小旅行团急促地穿过沙漠。
商人:(对他的两个同伴——向导和拿行李的苦力)赶快,你们两个懒畜牲,两天以后我们必须到达汉站,因为我们要抢先一整天的时间。(对观众)我是商人卡尔·郎格曼,要到乌尔加去签订一项专利权合同。跟着我后面定来的是我的竞争者。谁先到达那儿,谁就能够做成这笔生意。靠着我的机警,和克服一切困难的力量,还有我对待仆人又毫不留情面,所以才把到达里的一段旅途比通常所要花的时间缩短了几乎一半。糟糕的是我的竞争者也用着同样的速度前进着。(他用望远镜向后观看)你们瞧,他们又要踩着我们的脚后跟了!(对向导)你为什么不赶挑夫我就是雇你来赶他的,可是你们想用我的钱来散步。你能够想像这次旅行值多少钱吗?是的,这不是你们的钱。但是如果你要怠工的话,我就在乌尔加职业介绍所里控告你。
向导:(对挑夫)加劲快跑。
商人:你嗓子眼里的声调不对,你一辈子也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向导的。我本该雇用一个价钱更高的仆人。他们越来越逼近我们了。打他一棍吧?我本来是不主张打人的,但现在必须打。如果我不先到达那儿,那末我就要破产了。你得坦白,你是叫你的亲兄弟来当挑夫。他是你的至亲,所以你不肯打他!我总算认识你们了!你们这些粗人!快打,否则我就解雇你!那时候你就只能吃官司了。我们就要被他们追上了!
苦力:(对向导)打我吧,但是不要用太猛的劲。到汉站,现在我不能使出全部的力气来。
(向导打苦力。)
(后面的叫喊声:“哈罗,这是通向乌尔加的路吗这儿有好伙伴!等等我们吧”)
商人:(不回答也不朝后看)见你们的鬼去吧!往前赶?我驱赶我的伙伴已有二天了,两天用咒骂,第三天用许愿,我们到了乌尔加再瞧。我的竞争者总是迈近我的脚后跟,但是第二个晚上我赶了个通宵,终于把他们丢在后面看不见了。我在第三天赶到汉站,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早一天。
他唱:
不睡党使我创造了优势,
逼赶人使我跑到了前头,
弱者落后,强者获得成就。
2.人逾不绝的大路口到此为止
商人:(在汉站前面)这就是汉站。感谢上面我比其他每一个人都早到了一天。我的伙伴都筋疲力尽了。他们都在生我的气。他们不懂得创造最高纪录的意义,他们不是斗士,只是伏地爬行的下贱东西。当然,他们也不敢讲什么怪话的,因为——感谢上帝——还有警察在维护秩序。
两警察:(走来)一切稳正常吗,先生您满意这条路吗您满意您的佣人吗
商 人:一切正常。到这里四天的路我三天就赶到了。路上污浊不堪,但是我总算走完了我计划里要走的路。过了汉站以后,那边的路怎样过去该是什么地方啦
两警察:先生,过去是荒无人烟的亚衣沙漠。
两 人:那里能找到警察护卫队吗?
两警察:(走开)没有啦,先生。我们是您最后遇到的警察巡逻队,先生。
3、在汉站解雇向导
向导:自从我们在汉站与警察谈话以后我们的老板好像变了。他和我们谈话的声调完全不同了:他变得好象很够朋友似的。这与行路的速度毫无关系,因为就是在进亚衣沙漠前最后的这一站也没有歇过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把累得这样半死不活的挑夫带到乌尔加去。而最使我不安的倒是老板这种友善的态度。我害伯他又在打我们的什么算盘。他总在来回踱步,不停地沉思着。一定又有新的主意,新的诡计。无论他想出的是什么点子,我和苦力都必须忍受否则他会不付我们的工钱,说不定还会在沙漠里把我们撵走的。
商人:(走近)拿烟丝,这是卷烟纸。为了一口烟你们会赴汤蹈火的,我真不知道为了吸烟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感谢上帝,我们带的足够了,我们的烟丝够在乌尔加的路上走三个来回。
向导:(拿烟丝放在身旁)我们的烟丝?
商人:我们还是坐下吧,我的朋友?为什么你不坐呢?这种旅途会使得两种人变得亲密起来的。但假如你不愿意坐当然你还是可以站你的。你们确是有你们的习惯。通常我不与你坐在一起,而你也不会和挑夫坐在一起的。这是一种差别,世界就建筑在它的上面。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抽烟。不是吗(他笑)我很喜欢你,这也是一种尊重。你快去把行李统统绑好,并且别忘了带水。在沙漠里很少有水穴。还有,我的朋友,我愿意提醒你在你用劲揪住挑夫的时候,你是否注意到了他是怎么在看你的他的眼里隐藏着那么一种不怀好意的神情。往后几天你要换个样儿揪住他,因为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加快速度。他是个懒蛋。现在我们就要进入荒无人烟的地区,他或许会露出他的真相来的。是的,你是个比他高尚的人,你钱赚得多,
又不需要背任何东西。这有足够的理由,使他恨你。你与他疏远一点,会有好处的。(向导通过一扇敞开的门到邻院去。商人独自坐在那里)可笑的家伙?
(商人默然地坐着。向导在旁边监视着挑夫打包裹,然后坐下抽烟。苦力绑好行李后也坐下,从向导那儿拿到钢丝与卷烟纸,开始和他交谈。
苦力:老板总爱说,当从地下掏出石油的时候,这就是对人类作出了贡献。当从地下掏出石油的时候,这里将修起铁路,这里也妥富足起来。老板说,这里会架起铁路,那么我该靠什么来维持我的生活呢
向导:冷静一点儿吧,不会这么快就架起铁路来的。我听说,石油一当发现就又要被掩藏起来。谁把流出石油的洞眼阻塞住谁就会得到哑巴钱。正是为了这个老板才如此风尘仆仆地赶路。他一点也不想石油,他想的是哑巴钱。
苦力:我不明白。
向导:没有人能够明白的。
苦力:沙漠里的路越来越难走
向导:当然。
苦力:这里有强盗吗
向导:今天我们必须留点神,汉站的附近有各色各样的坏人。
苦力:那么以后呢?
向导:过了米尔河以后,就一定要沿着水穴前进。
苦力:你知道路吗?
向导:知道。
(商人听到谈话声,他走到门后窃听)
苦力:米尔河很难渡过吗
向导:在这个季节一般地说并不难。但是如果发洪水,他就流得很急,那时渡河就有生命的危险。
商人:他真的是在和挑夫说话。他能和他坐在一起,一块儿抽烟!
苦力:那么怎么办呢?
向导:人们通常必须等侯八天,等危险过去了再渡河。
商人:瞧!他甚至还劝他拖延时间,那样留心关照他的宝贵生命。这是一个危险的家伙,他还会作他的后援的。假如他不能变得更加凶狠一些,那他就绝不可能是坚决贯彻我的主张的人。这样一来,从今天开始,终于又变成二比一了,至少,在这立刻就要进入荒无人烟的地区的时候,他显然是害怕刻薄地对待听他使唤的人。不用多说,我一定得解雇这个家伙。(他走到两人中间)我叫你检查一下行李是不是缚得结实牢靠,现在我想看看你是否完成了我的委托。(他用力猛扯包裹带,立到拉断了为止)这叫缚好了?带子一断我们就得耽误一天。这正是你希望的:耽误。
向导:我不想耽误。如果你不是这样用力猛扯,带子是不会断的。
商人:怎么,你还不认账这条带子是断了还是没断?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带子没有断?你是非常不可靠的。我犯了一个错误,不该老老实实地对你,你们根本不配这个。我不能要那些在下人面前建立不起威信来的向导。你似乎去当挑夫比当向导更适合一些。我有理由认为你甚至还煽动了下人。
向导:有什么根据
商人:是的,你想知道这个?现在,你被解雇了!
向导:但是你总不能在半路上解雇我。
商人:我不到乌尔加职业介绍所去控告你,你就该高兴才对。这是你的工钱,是到这里这一段路的。(他叫店主,店主走过来)您是证人,我已经付了他工钱。(对向导)我现在可以对你说,在乌尔加你最好别再露面。(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你是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他和店主一道走进另一房间)我马上就动身。在我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您是证人,我今天只带了这个人(指边上的苦力)从这里出发的。
(店主做手势,表明他什么也不明白。)
商人 (惊愕地)他不谨懂。那么就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我到哪里去了。更糟糕的是这些家伙知道一个人都没有。(他坐下写封信)
向导 (对苦力)当我坐到你的身旁的时侯,我就犯了一个过错。你要当心,这是个坏蛋。(他把他的水瓶给他)你把这个水瓶保存起来当备用,藏好它。在你们迷了路的时候——
你怎么找到路呢——他一定会抢你的水瓶的。来,我把路指给你。
苦力:宁可别这样做,他不高兴听到你和我谈话,假如他把我撵走,我一切都完了。他一文工钱也不会付给我的,因为我不像你是有工会的!我只有忍受一切。
商人:(对店主)您把这封信交给明天到达这里的那些去乌尔加的人。我只带上挑夫继续往前赶路。
店主:(点头,接过信)但是他不是向导。
商人:(自语)他当然是懂得的!难道他不想明白刚才发生的事!他是晓得这个的。这样的事他是不会作证的。(对店主,粗暴地)把去乌尔加的路告诉我的挑夫。
(店主走出去告诉苦力去乌尔加的路。苦力频频点头。)
商人:我看还要有一场斗争。(他拔出手枪擦拭它。同时唱)
病者死亡,强者搏斗。
为什么地下产生石油
为什么苦力要拖着我的行李走?
为了石油必须与地层和苦力争斗,
这场角逐叫做:
病者死亡,强者搏斗。
(做好出发准备,走进月一庭院)现在你认识路了吧
苦力:是,先生。
商人:那就动身。
(商人同苦力走出,店主和向导望着他们。)
向导:我不知道我的伙伴是否真的明白了。他明白得太快啦。
4、在一段危险地区的谈话
苦力:(唱)
我朝着乌尔加城走,
不停留地朝着乌尔加走,
强盗不能阻止我到乌尔加去,
沙漠不能使我退后。
在乌尔加有吃有喝又有工钱到手。
商人:苦力这样无忧无虑!这个地区有强盗,在站的附近集结着各色各样的坏蛋。但是他唱歌。(对苦力)我讨厌这个向导,他一会儿粗里粗气,一会儿又阿谀奉迎,不是个老实人。
苦力:是,先生。(他继续唱)
道路难行啊,去乌尔加,
但愿我的双脚能熬得住啊,去乌尔加,
有难以估量的痛苦啊,去乌尔加,
但是在乌尔加能够休息又有工钱拿。
商人:你到底为什么唱歌,又这样兴高采烈,我的朋友?你大概不怕强盗吧?你当然会说,强盗能把你怎样,反正东西又不是你的,即使丢了也都是我的。
苦力:(唱)
还有我的妻子等我在乌尔加,
还有我的小儿等我在乌尔加,
还有……
商人:(打断他)我不喜欢你的唱,我们没有理由唱。人家会听出来你是去乌尔加的,这样就正好会招来坏人。你明天再唱,高兴唱多少就唱多少。
苦力:是,先生。
商人:(走上前)如果有人来抢他的东西,他是一点也不会反抗的。他该做什么呢?他应该有义务在危险的时候,把我的东西当成他自己的。但他绝不会这样做助。贱种。他又不说话啦,这是顶糟糕的事。我不能看穿他的脑袋壳。他在想什么呢没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但他偏偏在笑。他笑什么他为什么让我走在前面他是知道这条路的!他想把我引到哪儿去(他环顾四周,发现苦力在用手巾把身后沙子里的脚印摸平)你这是干什么?
苦力:我在抹绰我们的脚印,先生。
商人:你干这个为什么?
苦力:堤防强盗。
商人:原来如此,提防强盗。但是我想看看,你把我引到哪里去了。你到底要把我引到哪里去呢?你走到前面去!(他们不作声继续走,商人自语)在沙土上面脚印真的看得很清楚。假如能够把脚印抹掉,当然是高明的。
5、在急湍的河岸边
苦力:我们走的完全对,先生。那边我们看到的就是米尔河。通常在这个时节里渡过去并不太围难。但是如果发洪水,河流奔腾的时候人们渡河就有生命的危险。现在涨洪水。
商人:我们必须渡过去。
苦力:人们通常要等侯八天,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再渡河。现在渡河是有生命危险的。
商人:我们倒要看看。我们一天也不能等。
苦力:那么我们必须找个浅滩或者弄条小船。
商人:这要耽误很久的。
苦力:但是我凫水很糟糕。
商人:水并不是那么大深。
苦力:(插进一根棍子)比我还要高。
商人:当你眺进水里的时候,你也就会凫了,因为那时你必须凫。你看,你就不能像我一样站得高望得远。为什么我们要到乌尔加去呢!你这个傻瓜不知道当从地底里取出石油的时候,这就是对人类的一种贡献吗当石油从地底里流出来的时候,这里就要修起铁路,就要变得富足起来,还有面包、衣服,并且上帝还会降福的。谁来做这件事呢?我们。我们的旅行就决定着一切。你想想看,全国的目光正盯着你,盯着你这个渺小的人。你对履行你的义务还犹豫不决吗
苦力:(听这句话时毕恭毕敬地点头)我凫水很不好。
商人:我也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的。(苦力恭顺地点头)我不明白你。卑贱贪求小利的思考使你对火速赶到乌尔加没有一点兴趣,你只乐意尽量拖迟时间,越迟到达那儿越好,因为你是按日计算工钱的。也就是说你对这次旅行事实上没有—金一毫的兴趣,你想的只是工钱。
苦力:〔立于河岸犹豫不决〕我该怎么办呢(他唱)
这是一条河,
渡河危险多,
两人站河岸,
一人要渡过,
一人在踌躇,
第一个算勇敢
第二个算没胆
河对岸第一个有利贪。
第一个从危险里,
喘息着爬上彼岸,
他占有了财产,
他饱食丰餐。
但第二个走出危险,
喘息又茫然,
接待这个疲惫者的
又是新灾难。他们两人都算勇敢?
难道这两个人都一样聪明
啊,从共同征服了的河里
爬起来的并不是两员都是胜将。
我们是:你和我
这并不是同一样的东西。
我们共同搏斗取得胜利,
而你征服了我。
至少请准许我休息半天,我背东西背得太累了我也许还能凫过去的。
商人:我知道一种更好的方法。我来用枪顶着他的脊背。我们要来打个睹,看你凫不凫过去?(他把他推上前,自语)我的钱银使我害怕强盗,忘记了大河。(他唱)
这个人征服了沙漠,
征服了急湍的河流,
还征服了人自身,
赢得了有用的石油。
6、宿营之夜
(黄昏,折断了一条手臂的苦力在架帐篷,商人坐在旁边。)
商人:我已经告拆过你,今天你不用架帐篷因为你被河时折断了手臂。(苦力跃然,继续架帐篷)假如我不把你从水里拉起充也许你已经被淹死了。(苦力继续在架着)尽管我对你的不幸没有任何责任——那根树桩也差一点正好碰上我——但无论如何你总是和我一道在旅途上遇到这个不幸的。现在我身上带的钱很少,但在乌尔加我有银行,到那里我给你钱。
苦力:是,先女。
商人:好简单的问答。他每一道目光都让我觉察出来,好像是我伤害了他。苦力都是些狡猾的家伙!(对苦力)你可以躺下来歇一会。(他走开在一旁)的确,他的不幸对他无所谓,但对我却很糟糕。这种下贱的人根本不去考虑你完整无损还是受到了伤害。这种事再高也高不过他饭碗的边缘。因为天生的软弱,他们根本不再为自己担忧什么。好像一个人把自己争夺不到的东西掷掉一样他们把自己当作废物一样抛掷在一旁。只有成功的人在奋斗。(他唱)
病者死亡,强者搏斗,
这是多么美好。
强者得助,弱者无人救,
这是多么美好。
让倒下去的倒下还再给它一脚板,
这是多么美好。
谁胜利了推就饱吃一顿,
这是多么美好。
战役之后伙夫不再分饭给死人,
他做得好。
造物主按照事物原来的样于造出奴才与主人,
这是多么美好。
谁走运,谁就是好;谁倒霉,谁就是糟糕。
这是多么美好。
(苦力走未,商人死他吓了一跳)他听见了你想干什么?
苦力:帐篷架好了,先生。
商人:在夜里不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走来走去。我不高兴这个。如果有人来时,我愿意先听到脚步声。还有当我和一个人谈话的时候,我希望他开诚布公。你躺下,不必太为我操心。(苦力转回)站住!你到帐笼里去!我就坐在这里,我喜欢新鲜空气。(苦力进帐篷)我想知道,我的歌他听到了多少。(间歇)现在他在干什么?他的手老是动个不停。
(我们看到苦力在小心地铺床。)
苦力:希望他什么也没看见。我还能这样拙笨地用一只手剪草。
商人:谁不知道堤防,就是傻瓜蛋。信任就是愚蠢。这个人已经被我伤害了,这实际上要耽误他一生的。假如他来向我报复,那末他是对的。一个睡着了的强者并不比一个睡着了的弱者有力气。我不应该睡觉。当然在帐篷里坐也许会好一些,在这露天底下有疾病威胁。但是又有什么疾病比这个人更危险呢为了区区几个钱他在我这样一个有万贯家财的人的身边走路,但是旅途对我们两人都同样艰难困苦。他累了还要挨打。向导跟他坐在一起,向导就被解雇了。当他也许是为了堤防强盗的缘故,把沙上的脚印抹掉的时候,他受到了我的怀疑;当他在河边流露出恐惧的神情的时候,又看到了我的手枪。我怎么能和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呢他当然瞒不过我,他在逆来顺受?我想知道,他这会儿在里边盘算着什么(我们看见苦力在帐篷里平静地躺下睡觉)要是我走进帐篷里去,那末我就是一个蠢货。
7、分水
a
商人:为什么你站着不动
苦力:没有路了。
商人:怎么?
苦力:先生,如果你要打我,别打我的手,我不知道下面的路了。
商人:汉站那个人不是给你讲过了。
苦力:是的,先生。
商人:当我问你是否听懂了的时候,
苦力:是,先生。
商人:你没有听懂他的话吗?
苦力 没听懂,先生!
商人:为什么后来你又说听懂了呢?
苦力:我害怕你把我撵跑。我只知道应该沿着水穴定。
商人:那么沿着水穴走好了。
苦力:但是我不知道水穴在哪里。
商人:往前面别想愚弄我。我知道你以前走过这条路。
[他们继续走。
苦力:我们等等后面的人,不更好吗?
商人:不行。
(他们继续走。)
b
商人:你向哪里跑现在是朝北。东在那里。(苦力又向这个方向走)站住!你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花招(苦力停住,但不看他的主人)为什么你不看我的眼睛?
苦力:我想那里是东。
商人:等一下,你这个家伙!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引我。(他打他)现在你知道哪里是东了吗?
苦力:(狂叫)别打这条手臂.
商人:哪里是东?
苦力:那里。
商人:水穴在那里
苦力:那里。
商人:(狂躁地)那里?
苦力:不,先生。
商人:原来如此,你也不到那里去?给我到那里去?(他打他)
苦力:是,先生。
商人:水穴在哪里(苦力不语,商人似乎平静了些)你不是刚才还说知道水穴在哪里吗?你知道(苦力沉默)
商人:(打他)你知道
苦力:是。
商人:(打他)你知道
苦力:不。
商人:把你的水壶递过来。(苦力给他)现在戳能够说,所有的水都属于我,因为你把我引错了方向。但是我不这样做,我来和你分水。拿你的喝了再走。(自语)我忘了,在这个时候我不该打他的
(他们继续走。)
c
商人:这里我们来过。看,那是脚印。
苦力:我们到过这里来了,那么我们可能离开大路并不太远。
商入:架帐篷。我们的水壶空了!我的水壶里一滴水也没有了。(商人坐下,苦力架帐篷。商人偷偷地从他的水壶里喝水,自语)不能让他看见找还有水喝。否则,如果他还有
一点点理智,他会打死我的。他要是走近我,我就开枪。(他拔出手枪,将它放在膝间)但愿我们又能找到先前的水穴!我的嗓子眼在冒烟了,口渴,一个人能忍耐多久呢
苦力:我现在必须把向导在站上给我的水壶也交给他。否则当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还活着,但他渴得快死啦,这样,他们会控告我的。
(他拿水壶走过去,商人突然发现苦力站在面前,他不知道苦力是否看见了他喝水。苦力没看见他喝水。他默默地将水壶递给他。但是商人以为苦力拿着的是块大石头,要愤怒地揪死他,他狂叫。
商人:去开石头! (苦力没听懂他的话,递水壶给他,枪声,苦力应声倒地)活该!该这样,你这匹猛兽。现在你遭了报应。
8、法官之歌
(演员在台上布置法庭一景,同时唱)
在流氓强盗堆里进行审判,
无辜者被告,
法官聚集在他身边还辱骂他
在死者的墓前,
他的权利也完蛋。
法庭的判词,
尤如屠刀之暗影一闪,
啊,屠刀已经够坚硬!
何必还走个过场来个审判?
看,啄尸的鹫在向何处飞旋1
荒凉的沙漠把它们驱散;
法庭又将把食料向它们呈献。
杀人犯飞向那里,
那里该逮捕的就得到了保险。
就在那里
强盗把赃物裹在一张纸里
法律就写在这张纸的上边。
9、审判
(向导和死者之妻坐雇审判厅里。)
向导:(对死者之妻)您是受害人的妻子吗我是去雇用您丈夫的向导。我听说在这次审判中您提出惩办商人,还要求安家费。我马上赶来,因为我能够证明您的丈夫是无辜被害的。这个证据就在我的口袋里。
店主:(对向导)我听说你口袋里有个证据,我劝你就让它装在口袋里好了。
向导:那么苦力的妻子就该空着两手回家吗
店主:难道你是想上黑名单啰
向导:你的劝告我得考虑考虑。
(法官就坐,被告商人,第二商旅队人员和店主也入席。)
法官:我宣布开庭。被害的妻子发言。
妻子:我的丈夫给这位先生扛行李过亚衣沙漠,旅途快终止前不久这位先生打死了他。我丈夫是再也不能复生了,我要求惩办杀人犯。
法官:此外,您还要求安家费。
妻子:是的,因为我和幼儿失去了依靠。
法官:(对妻)我确实不能责怪您,物质上的要求对您也不是丑事。(对第二商旅队人员)走在商人卡尔·郎格曼之后的是被解雇的向导后来加入的另一商旅队,在不到一哩的距离上看到了这个发生不幸的商旅队。你们走近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呢
第二商旅队领队:商人水壶里只有一点点水,
法官:(对商人)是您打死这个人的吗7
商人:是的。他突然袭击我。
法官:他怎么袭击您的
商人:他想从背后用石头砸死我。
法官:您能说明他袭击您的原国吗?
商人:不能。
法官:您把您的佣人驱赶得太凶了吧?
商人:不。
法官:参加了第一段旅途的向导在场吗
向导:在
法官:您讲讲看。
法官:(对第二商旅队领队)您是否得到这样印象,走在您前面的一队赶路的速度超乎寻常的快
第二商旅队领队:不,并不太快。他们占一天的优势,始终保持着它。
法官:(对商人)这么说,您一定是驱赶得太凶啦
商人:我一点也没有驱赶谁,这是向导的是事。
向导:与其说我驱赶得太凶,还不如说很不够。
法官:您为什么被解雇了呢
向导:因为在商人看来我与挑夫太亲近了。
法官:您不应该这样做吗?您是否得到一种印象,和他亲近的苦力是一个怀有恶意的人吗?
向导:不,他总是逆来顺受,忍受着一切。他对我说,因为他害伯丧失工作,他是没有工会的。
法官:他忍受了许多吗?请您回答。您不要老师想答案,事实要脱口而出。
向导:只是到汉站这一段我在场。
店主:(自语)对,向导!
法官:(对商人)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说明苦力袭击的原因吗
商人:不,从我这方面来说,一点也没有。
法官:您听着,您别老想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的,推掉一切。这样您是通不过去的,老兄。假如您对苦力彬彬有礼,那么您怎么解释苦力对您的仇恨呢只有叫人相信了仇恨之后,您才能使人相信您是出于自卫而行动。再想想看!
商人:我必须承认一点,我打过他一次。
法官:啊哈,您以为这一次的举动就引起了苦力的仇恨吗
商人:不,当他不愿渡河的时候,我还用手枪顶在他背上。他渡河时他又折断了一条手臂。对这事我也有罪。
法官:(微笑)从苦力的眼光来看。
商人:(也同样微笑)当然是。事实上是我把他救起来的。
法官:就是这样。在解雇向导以后您使得苦力恨您了。那么以前怎样(逼问向导)您也只得承认这个人是仇恨商人的吧。人们只要思想,事情自然就会明白的。很容易了解,一个报酬低微的人被迫去冒险,并且为了另一人渔利甚至于伤害了身体,而自己什么也得不到还要置生死于度外,当然这个人要恨另一个人了。
向导:他并不恨他。
法官:我们现在想审问一下汉站的店主,看看他是否能告诉我们一些事实,让我们从中能够想惕出商人对他的仆人的态度来。(对店主)商人怎么对待他的仆人的
店主:很好。
法官:要我把在场的人叫出去吗?你以为讲了真话您的生意要买受到损害吗?
店主:不,在这种情况下不必要。
法官:随您的便。
店主:他甚至分烟草给向导并且爽快地就付结他全部工钱。就是对待苦力也很好。
法官:您的站是这条路上驻有警察的最后一站吗?
店主:是的,过去就是荒无人烟的亚衣沙漠。
法官:噢,原来这样。也就是说商人这般亲善更主要的是由情况复杂而决定的,是为了缩短时间,即所谓的战术上的亲善。战争时我们的军官也这样对下属的,越迫近前线越通达人情。这样亲善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商人:比如说走起路来的时候,他老是唱歌。但打从我用枪威胁他渡河的那一刻以后,我再也听不见他唱歌了。
法官:也就是说他万分激怒了。这是可以理解的。我必须再问到战争问题上来谈谈。那些头脑简单的人对我们军官说:是的,你们打你们的仗,但是我们在为你们打仗,这时我们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同样苦力也会对老板说:你做你的生意,但是我在为你做生意!
商人:我还必须承认一点,我们迷路的时候,我与他分了一壶水,但是第二壶我想自己喝。
法官:也许他看见了您在喝水
商人:当他手见拿着石头向我逼近的时候,我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他恨我。我们一进入荒无人烟的地区,我就日夜加倍的警惕,我必须想到他一有机会就会袭击我。如果我没有打死他,说不定他已经把我谋害了。
妻子:我想申诉几句。他不会袭击他的,他一辈子没有攻击过任何人。
向导:请您安静。我口袋里有东西证明他是无辜被害的。
法官:行人找到了苦力用来威胁您的石头吗?
第二商旅队领队:是他(指向导)从死者手中把石头取下来的。
(向导拿出水壶。)
法官:是这块石头?您还能认得出它来吗?
商人:是,是这块石头。
向导:那么看,这块石头里装的是什么。(他把水倒出来)
第一陪审员:这是个水壶不是石头,他是递水给您喝的。
第二陪审员:现在可以看出来,他好像根本没有打死他的念头。
向导:(拥抱被害人的妻子)你看,我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了。我能够肯定地证明这点,就是说他离开最后一站的时候是我亲自将这个水壶交给他的,这个水壶是我的,店主可以作证。
店主:(自语)傻瓜现在他也完蛋了!
法官:这可能不是真话。(对商人)他是递水给您喝的?
商人:那应该是一块石头。
法官:不,不是石头。您已经看见了,这是个水壶。
商人:但是我不能承认这是水壶。他没有理由把水给我喝。我不是他的朋友。
向导:他的确是给他水喝。
法官:那么他为什么结他水喝呢为什么?
向导:他一定觉得商人渴了。(法官笑)也许是出于人道精神。
(法官又笑)也可能由于愚蠢,因为我相信,他是没有任何原因要去反对商人的。
商人:那样!他可能真是太愚蠢了。他被我伤害了,这实际上会耽误他一生的。手臂断了!他只有向我报复,唯一正确的。
向导:是只有这样才对。
商人:他为丁很少的几个钱在我这个有万贯家财的人身边
走路。但是旅途对我们两人都是同样艰难固苦的。
向导:这个他知道。
商人:当他累了的时候,他就挨打。
向导:不正是这样吗
商人:我认为苦力不在开头的时候就找机会来打死我,这就是说他没有理智。
法官:您说您有理由认为苦力是反对您的。那就是说您杀害了—个也许是无辜的人,但那只是因为您不可能知道他是无辜的。我们的警察也常常做出这类事情来。他们向手无寸铁的游行示威群众开枪,只是因为他们不可能想到,这些人是不会粗暴地把他们拉下马来打他们一顿的。警察开枪总是由于害怕的缘故。他们害怕,这证明他们有理智。您说您不可能知道这个苦力是个例外!
商人:人们必须守住常规而忘掉例外。
法官:是的,正是这样:苦力有什么理由会递水给折磨他的人喝呢
向导:太荒唐的理由!
法官:(唱)
常规就是:以牙还牙!
笨蛋才去等待例外。
要敌人给他水喝,
有理智的人就不这样等待。
(对陪审员)我们商量商量。
(法官退庭。)
向导:(唱)
在他们写的法律里,
人道就是例外,
谁要是同情别人,
谁就要受害。
要警惕每个这样的人,
他表面看来十分友爱。
快拦住另一个人,
他总是以助人为乐!
有人在你身边受渴,快把你眼睛闭着!
有人在你身边呻吟,快阻塞你的耳朵!
有人向你呼救,快停住你的脚步!
谁忘记了这个,谁就要招来痛苦的啊!
看他给一个人水喝,
但他是把水给了一只狼。
第二商旅队领队:您不害怕您永远也找不到职业了么?
向导:我要说出真理来。
第二商旅队领队:(笑)嗯,假如您必须……
(法官出庭。)
法官:(对商人)法庭还想向您提出一个问题。您杀死苦力给
您带来了什么好处呢?
商人:相反。为了我在乌尔加能够做成那笔生意,我是非常需要他的。他扛着我需要的地图和测绘表格,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是拿不动的。
法官:这么说您没有做成乌尔加那笔生意啰
商人:当然没有做成。我晚到了。我破了产。
法官:那么我就宣布判决:本庭签署作证,苦力走近他的主人的时候,拿着的不是石头而是水壶。这就提供了证据,我们相信苦力是想用水壶打死他的主人,而不会是递水给他喝的。挑夫属于这么一个阶级,它事实上有理由感觉到它是受到损害的。像挑夫这种人只会有一种纯粹的理智,在分水时防止受骗。是的,这种思想局限、头脑简单、只顾眼前利益的人要报复折磨他的人,这似乎也是合情理的。在清算的那一天,他们会获得一切的。商人不属于他挑夫的那个阶级。他必须防备他最凶残的一面。商人是不可能相信显然是受到他折磨的挑夫的友好行动的。理智告诉他,他受到了最严重的威胁。这个地区荒无人烟,他必须小心谨慎。没有警察与法庭使得他逼迫他的佣人交出他的一份水来,并且使他有胆量去做这种事。也就是说被告是由于自卫才这样做,我们不管他真的受到了威胁还是心理上感设到受到了威胁。通常在那种环境里他必须感觉到他是受到了威胁。被告宣告无罪,死者妻子的上诉本庭拒绝受理。
众演员:这个旅行的故事
就到这里了结。
你们耳闻目睹。
你们看见了这种不断出现的事情。
但是我们恭请诸位;
不陌生的事情要另眼相待!
习以为常的要当作难以解释!
俗事你们应该惊讶。
常规也要视为滥用去辨识。
凡是你们认清了滥用一切的地方,
那儿就有了救药。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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