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信号
(3)
(车匪故意发出打呼噜的声音。车长拿灯照他,又把打转向黑子。
车长 他哪里下?喂,问你呢!
黑子 (失措地)什么?
车长 (大声重复)他哪里下车?
黑子 不知道。
车长 (追问)他不是同你一起上车的?
黑子 我到三河坝,找个放炮的活去。
车长 他是搞采购的?你们几位不是一块下车?
黑子 不是。……我不认识他。
〔在车长的车灯照耀下,黑子很不自在地动弹着,小号也望着他。蜜蜂不安地看了看黑子,又看看别人,小号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又看黑子,黑子木然,毫无表情。车长熄灯。列车呼啸着进入第二个隧道。舞台漆黑。列车的行驶声仿佛突然远去,一束白光照亮了蜜蜂的脸。以下是蜜蜂的想象。
蜜蜂 (越来越不安)黑子,黑子,你的神色不对头,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我预感着要出什么事儿。这隧道真黑呀!
(风声并伴以姑娘们无词的歌声……
蜜蜂 多遥远哪,草原上的风。苦艾,苦艾也是香的。你们笑什么?疯丫头!啊,姑娘们,蜂姐儿,关大爷,在哪儿?我想念你们,真的!我真想赶快回到你们身边去,把这一切都忘掉!我真孤单,是的,他就在我身边,我们都在守车上,好象离得很远很远……黑子,你干吗离我这么远?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不回答我?我看得见你黑暗中的眼睛。抬起头来,黑子,你这样子让我难受。我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人,做一个纯洁的人,凭自己的劳动生活。你懂吗?黑子,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你做违法的事情,你明白吗?再清贫,再苦,我都能过,哪怕住帐篷,我都会同你在一起。黑子,为什么不回答我?还是信不过我。小号,你过来,我要说,我要告诉你。黑子,你别阻挡我,我要当你的面,告诉他,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永远也不会变的。小号,你别怪我,也别怪他。你的请他都告诉我了,他高尚,是他让我选择的,要怪,就怪我吧。我爱他,我把这颗心给了他。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还愿意是我的朋友,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我珍惜过去的一切,可我不愿意再让你苦恼,就算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怪就怪我吧:我希望你们还是好朋友,还象过去一样,黑子,你明白吧?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的爱,我只希望你们和好,我只希望什么事也别发生。(左边出现黑子的幻影,右边是小号的幻影)你们都在我身边坐下,坐一会,只坐一会儿,坐下。小号,来呀:只坐一会。(拉住小号的手,把他拖进光圈)你们手握着手呀!干吗不握着手?(拉住黑子的胳膊,把他拖进光圈,惊叫)啊!手铐?手铐!(黑子双手铐着,他身后是车匪冷酷的幻影)他犯罪了?小号,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呀!(哭)
[白色的光圈消失。火车出了隧道。列车行驶的谷泰是行板。众人仍然坐着不动,随着行车的节奏摇晃着]。
蜜蜂 黑子!我好象做了个噩梦,你摸我的手,冰凉冰凉的。我混身好象在哆嗦,都春天了,还这么冷。
黑子 春天在阳光下才暖和,春天的夜里照样也冷。你披上我的衣服吧。(脱下上衣,要披在她身上)
蜜蜂 (躲开他)不,不用。
黑子 你怎么啦?你在发抖?(握住她的手)
蜜蜂 你的手掌滚烫的。(央求他)你还是把刀子给我,我替你保存。
车匪 (立刻翻身,打岔,提醒黑子)喂,这小同志……(车长立刻用灯照着他,他用手挡住灯光)您这灯光晃眼。(打哈欠)几点了?
黑子 我不戴表。
车匪 这车颠得一闭眼就着。搂紧点,别一迷糊把个大姑娘叫人拐跑了,就狗咬尿泡一场空。(格格地笑)
蜜蜂 (对黑子低声地)讨厌。
黑子 你不理他就是了。(站起来,伸个懒腰,靠在车厢的板壁上)
车匪 开开心嘛,别过意。请问这老师傅,车到哪里了?
车长 下站是曹家铺,你要下车?
车匪 我下车。
车长 你上曹家铺采购什么去呀?
车匪 那有我们一个收购点。
车长 曹家铺不停车。
车匪 在那里停车就那里下。
车长 得到三河坝,你不了
车匪 行呀。
车长 黑子,你不也三河坝下吗?
黑子 (支吾地)啊--……
车长 敢情你们是一块下车呀!
车匪 这不是巧了么?谁知道曹家铺不停车呢?我还得连夜往回返,真是。
车长 黑灯下火的干吗?走黑道啊?道可不好走,留点神,别栽了跟头。姑娘,你是哪儿下车呀?
蜜蜂 我得跟您的车到底,找我的蜜蜂车去。
车长 那好,车到底,天就大亮了,道好走。
(车长熄灯。列车单调的行驶声,行车节奏是行板。
蜜蜂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说点什么吧,小号!
小号 晤。
蜜蜂 黑子,你们为什么不讲话?随便讲点什么也好,象我们以往在一起那样,只是别这样沉默,沉默得叫人害怕,(停顿)跟我一块下车吧。
车长 你们走的不是一条道呀。
黑子 抽支烟吧,小号。
小号 不抽,我在作业。(端坐在燎望窗口的椅子上)
黑子 小号,接着!(给小号扔过去一支烟)
〔小号接着,黑子凑到他跟前,用打火机给小号点火,偷偷观察着小号。小号觉察到黑子的目光,两人对峙。互相猜度着对方的心理。黑子连忙熄火,给自己点火,熄火。然后靠在窗口。
车长 要进隧道了。
黑子 该是第三个了吧?
小号 这隧道最长。
黑子 前方站就是曹家铺?
小号 黑子!
〔列车轰响着进入第三个隧道。舞台全暗。轰鸣声变成了耳鸣,扩散开来。一束白光照着坐在窗前的小号的脸。以下是小号的想象。在小号的想象中黑子的样子是粗野的,而蜜蜂则是神经质的。
车长 当心,过岔道了。你这两条腿还挺好使的嘛。
车匪 这世上好人可不多呀!
黑子 刀子不是对付你的。
蜜蜂 爱跟喜欢是一回事么?
车长 他在哪儿下车呀?我问你呢。
车匪 小同志,几点了?
蜜蜂 黑子,把刀子扔了吧!
车长 敢情你们二位是一块下车呀!黑灯瞎火的干吗?老走黑道呀!
蜜蜂 满山都是映山红,在阳光下,红的象姻脂。真醉人哪!
车长 黑子也是跟他一块上的车吗?
车匪 这腿蹲时候长了还直发麻。
黑子 春天也是人家的。
车匪 嘿嘿,小师傅,我这脚拐了。
黑子 你让他上车吧!
车长 我们的岗位,就是要负责列车的安全。
小号 黑子,你要多走一步,可就毁了。
蜜蜂 别叫喊,师傅会听见的。
小号 一举一动师傅早就看到眼里了。
蜜蜂 你告发的?真卑鄙!
小号 真没想到,你会讲出这话来。蜜蜂,他骗了你,也骗了我。黑子太狠了。我怎么早没看透你,还一直把你当成朋友。蜜蜂,你还不清醒,他会毁了你!
(黑子打小号,小号要还手)
蜜蜂 你不要打他,打我好了,是我爱他。
小号 这种爱情是肮脏的。黑子,快住手吧!别毁了自己。我们毕竟有过点交情,要不,关我屁事。说实在的,我巴不得你栽了!我爱蜜蜂,不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事,我爱她就是爱她!别不识好歹,把人心当狗肺了,为你们好,我什么都忍受了,能做的都做到了:我只能到此为止!黑
子,再不听,可怪不得我了!
蜜蜂 啊,黑子,快听小号的,住手吧:小号,求你同师傅说说,让他下车吧。
小号 师傅,看在我的面上……不,看在蜜蜂的面上,让他下车吧!你听着,别在我这趟车上出任何事情!(刻板地)这已经不是你我之间的事,我得对得起我担负的行车责任。
蜜蜂 黑子,你干干净净的下车吧!
黑子 好,我走!难为你了……
小号 用不着。
蜜蜂 小号,你真好!
小号 别碰我,让我安静一下。
蜜蜂 你怎么了?小号!
小号 我憋闷极了……也许人生中最强音正是在这种生活的漩涡当中。
蜜蜂 你真高尚,原谅我对你的伤害,都是我的过错,你真不能原谅我吗?
小号 走吧!走吧!
[光圈骤然消失。列车出了隧道。行车的节奏较轻,小快板的节奏和一个沉重的慢板的复合。昏黄的光线下,众人仍然坐着不动。只有黑子站着,靠在窗户边上抽烟,眼睛并不看着小号。大家都随着行车的节奏摇晃着]。
蜜蜂 这隧道长得都好象没有尽头。
黑子 一支烟的工夫,(对小号)再来一支?
小号 嘴都苦了,不抽。
蜜蜂 真想赶快找到我的蜜蜂车,到野外放蜂子去,就什么也不想了!
[静场。迎面来的机车带着轰响,呼啸着一闪而过。
车长 (对小号)会车去,信号。(把灯交给小号)
[小号询问地望着车长,用眼睛瞟了一下一旁站着的黑子和靠在角落里的车匪?br>车长 去吧。
小号 是。
车长 注意来车信号。
[小号打开右边的车门,众人都望着车门外。
小号 (回头)师傅,安全信号。
车长 还来的及。
黑子 师傅,你说我呢?
车长 我是说到曹家铺还来得及,还有五分钟的路,错过了曹家铺就没地方可再歇脚了。
(蜜蜂挺直了腰。全神贯注地听着车长说话,又注意看着黑子。
黑子 曹家铺不是不停车吗?
车长 是不停。
[小号望了望黑子,又看看车匪。
车长 我是说,早先没修铁路的那增,这曹家铺有个小店,地名就这么来的。过往行人要不在这歇脚,再往前去就没有歇脚的地方了。黑灯瞎火的,干吗老走黑道啊?
(黑子周身不安,走动着。车长冷眼盯着他。蜜蜂也注视着黑子。
车匪 (啪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晦!真倒霉。这天倒有虫子了。(翻身坐起掏烟)喂,小同志借个火。
车长 这守车上什么都有,小号,困了吧?到外边透透风去。
小号 我不去。
车长 走!透透风去。(二人走至门)满天星星,明天,一准是个大晴天。
车匪 小同志,借个火。
黑子 (拿打火机的手往回缩,画外音)我不干了。
车匪 (进一步凑过去,画外音)好便宜,你想把大家都卖了?告诉你,那也好过不了你!曹家铺就要到了,我们的人等着发信号呢。
(黑子的手咯吱着,打火机熄灭了。
蜜蜂 (黑暗中不满的声音)黑子,你过来。(黑子回头)
车匪 (大声地)小同志,没点着,劳驾,再借个火。
[黑子打着火,火光照亮车匪的眼睛。
车匪 (手捏着烟,画外音)你他妈就坏在那臭娘儿们手上了,把她甩了。
黑子 (手哆嗦得更厉害。画外音,央求地)你们干你什么的,没我的事还不行吗?
车匪 (凑到黑子面前点烟)说的轻巧,下水了就跟着膛吧!沉住气,我们的人就要扒车了!(送一个手电给黑子,叫他给信号。黑子放在地下设管,自己躲开了。车匪拾起手电向窗外打。此时车长及小号进来。看到眼里)
车长 (一语双关)这火好难点呀。
车匪 是呀,这车真他妈晃得厉害。师傅,你不来一支?这可是云烟。
车长 行,来一支。(接过一支)
蜜蜂 (满怀疑虑地望着朝窗口走来的黑子)你坐下,有话同你说。
(黑子装没听见,靠在窗边。
小号 人家叫你呢。
黑子 嗯?什么?
小号 (挖苦地)她叫你过去,你耳聋了怎么的?
蜜蜂 (苦涩地)不,是心聋了。
(车长自己掏火柴,点着烟。
车匪 这味儿怎样?
车长 (深深吸了一口)比那些猛掺合香料的杂牌子强。
车匪 (大声地,笑嘻嘻地)这师傅,你要想弄点云烟抽抽,咱一句话。这烟咱还是有点路子。给您弄出厂价的,照出厂价算,咱给您送上门去,您要多少?
车长 咱要可是要真的。
〔车长和车匪对峙。以下是两人内心的交流。两人抽烟的火光一闪一闪,谁说话的时候,烟火便照亮谁的眼睛。
车长 (内心的活,画外音)把你的底亮出来,别拐弯抹角啦!
车匪 (内心的话,画外音)您甭较那个劲,睁只眼闭只限,给个方便就得,咱亏不了您的。
车长 (内心的话,挑战地,画外音)要是碰上个死心眼的,就不吃这一套呢?
车匪 (内心的话,笑脸,画外音)谁不想多交个朋友少找份麻烦?咱可不是个含糊人。
车长 (内心的话,以笑相答,画外音)我也不是白跑这么多年的车,认个人还认不准?
车匪 (内心的话,画外音)咱知道您是个明白人。您吃的铁路,咱也吃的铁路。咱不想倾您的饭碗,您也别给咱瑞锅。于人方便,于己方便。(眨巴眨巴眼睛)
车长 (内心的话,脸色刻板,画外音)您算是白费心思,找错人啦。
车匪 (内心的话,扬起眉毛,画外音)您出个价吧?别不识抬举!
车长 (内心的话,得意地,嘲弄地,画外音)要碰上个不识抬举的呢?
车匪 (内心的话,眉毛落下来,画外音)那您就看着办吧。
[静场。列车的行驶声。行板,金属钝重的撞击声和响亮的反响组成行板的节奏。车长已经侦察到车匪的心理,对自己的怀疑与观察有了更多的把握。
车长 (揭开车匪,转向黑子)黑子,你过来我同你有话说。你给我在身边坐着。
黑子 (不得已走向他)您说我听着。
车长 (命令的口气)坐下。(黑子只好在他身边坐下。车长一板一眼地)我这车要是被盗了……
黑子 您说什么呀?
车长 听我讲下去。
黑子 大叔,看您说的。
车长 你听着,我这车要是被盗了,我可不管你老子同我有多少交情,我照样把你交给铁路警察那去。
黑子 师傅……
车长 我活还没说完呢,你认识这人吗?(指车匪)
黑子 (慌张地)不认识,真的!
车长 我可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蜜蜂 (霍地站起来)黑子!你在师傅面前要说实话,师傅不会害你的!
黑子 (含糊地)我,我不认识他。
小号 进站了!曹家铺。
〔车长拿灯冷不防地扫描了车匪一下。车匪正挺直身子坐起来了,逼视着黑子]。
车长 不认识,那好吧。(把灯递给小号,对他)发绝对信号。
小号 亮红灯?下站要停车?
车长 把手电筒给我。你发吧!
小号 (大声重复)是,发绝对信号!
(小号把手电筒给车长,接过灯,倒退到门口。众人都注视着他。小号把灯拨成红色,朝车厢外举灯发信号。车厢内立刻转暗。
众入 (刹那间的内心刚烈活动,混杂交织在一起,一句词也听不清)啊--依--呜--哈--哎--啊!
(突然一个大静场。五个扩大了的不同的心跳声,随即又突然中止。车匪倏地奔向左边车门。
车长 (呼地带上车门,大声喝道)你哪里去?
车匪 我撒尿。
车长 给我坐下!(得意地)你跳出来啦?(堵住左边的车门,哈哈地笑)你沉不住气了吧?
车匪 老师傅,您可真会演戏呀。
车长 话这么大岁数没演过戏。
车匪 喝多了。
车长 咱跑车是从不沾酒的。
车匪 您这车要是没事呢?您不是没事找事?奖金拿不到不说,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车长 信号已经发给站上了,曹家铺马上会通知下站扣车检查,这车就不走了。黑子,现在看你的了。
车匪 黑子,这老东西把咱耍了。(车匪去打车长,小号保护。台上黑暗,混打片刻。黑子大吼一声。台上灯亮)
黑子 你原谅我吗?
蜜蜂 说吧!
黑子 他们在曹家铺已经扒车上人了,抢的是羊绒衫和毛料子。
〔蜜蜂打了黑子一耳光。
黑子 (推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蜜蜂 真象做梦一样,太可怕了……(失声痛哭)
黑子 (对小号)你得意了,你笑吧!
小号 谁也没有笑话你,作为同学和朋友,能做的我都做了。可你要干的,我没法再给你方便,我够对得起你的,可我还得对得起担负的行车责任。
黑子 得了吧,我不要怜悯,不要你可怜!我只怪我自己,只怪我命不好,只怪我自己不争气,只怪我没有一个好老子,只怪我不该去爱,我不配去爱,不配有爱的权利,不配有被爱的权利。我只配去当个壮工,再不就偷!抢!我活该受到惩罚,我不要你们怜悯!
蜜蜂 黑子,你不许说这种话,不要这样自暴自弃。你不要这样!(对车长)大叔,您说句话吧!只有您能救他,他这都是为了我呀,都是为了我才去犯罪--啊,(又对小号)小号,你可以作证……
黑子 我不要谁作证。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作案了,我想有一笔钱!我嫉妒你小号,我不要你作证。你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可我没有。我何尝不想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大叔,您算是立功了,可您把工夫用在我这么个人身上,何苦呢?您算是心机用错地方了。您认真,认真错地方啦!要是大家都象您这样认真,我也就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们不是孩子了,我有生活的权利!
车长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在这守车上开始跟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也配谈工作?你懂得什么叫工作?什么叫生活?算了吧,待业青年有的是,都象你这样干坏事啦?人家蜜蜂不是也没有工作,怎么想的跟你不一样呀!你胎毛没脱尽呢,就学会了发牢骚,没有正常运输,饭都吃不上,没有正常的秩序还谈什么生活和工作的权利?去你蛋的权利吧!你不配来教训我!
车匪 跟这老东西废话什么?你他妈还不快跑?
[小号立刻关上左边车门。
蜜蜂 (挡在车匪和黑子之间)黑子,你还跟他跑?你真变了个人!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不要你一分臭钱!我恨透你了,你毁了我……
黑子 (哀求地)别说这话了……
车匪 龟孙子,把老子坑了!(一把把蜜蜂推倒在地,跑向左边的车门)
[黑子连忙上前去扶蜜蜂。车匪同小号夺门,一拳把小号打倒,打开车门。列车飞速地奔驰着,行车的节奏变为急板。列车剧烈地摇晃着。
车长 你跳呀!怎么不跳了?你迟啦,已经翻过大岭了。现在行车时速六十公里。
车匪 老东西,那就委屈你了。(拔出手枪对着他)你认得这家伙吧?
车长 (讥讽地)不会是木头的涂上点儿黑漆吧:
车匪 你想试一试?你活够了吧?
车长 你这是土造的,单响。
车匪 也够送你上西天的。转过身去!(枪口对着车长,走向车厢左边门旁的紧急制动阀。)
车长 小号,你过来。
车匪 转过脸去。
车长 住手!不能拉!
车匪 我要拉了呢?
车长 你要拉闸,前面的司机就会知道,你也跑不掉。
车匪 你别忘了,车上还有我们的人。(伸出一只手正要抓阀)
车长 (喊)不能拉闸!你看看,车厢外早一条火龙了,已经抱着问!你再拉闸就要燃轴,造成列车颠覆,你跑得掉?
车匪 你吓唬毛头小伙子吧,我就拉了!
车长 住手!你看货票呀,你不是吃铁路的,你不懂得'角八'是爆炸物的代号:建筑工地上用的一车皮炸药。爆炸,这整趟列车和周围几公里全完,你想跑得了哇?
车匪 你给我马上把车停下来!我要你在到站之前把车给我停下来:这守车上放枪就同炒豆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吧?一分钟内把车停下来:
(车长缓缓走到制动阀眼前,神经质地眨着眼睛,手抓住阀把.小号抄起一根铁头的火炬,在车匪背后举起,正要砸过去,车匪闻声迅速闪开,转身,把枪口对着小号。
小平 师傅,不能拉闸!
车长 为了整个列车的安全,把他放走吧。(对车匪)你早晚是跑不了的。黑子,你父亲就生你这个不孝的儿子,可到底是儿子,你总不能跟他去当亡命徒吧?你刚成人,才走上生活,你自己去挣得做人的权利吧。
车匪 (狂叫)再不叫车停下来我就开枪啦!
蜜蜂 (赶上前用身体挡住小号)不能开枪!黑子,你见死不救?你真卑鄙!你白活了!你滚吧!
〔车匪左右兼顾着,抬起枪口。
车长 (权衡着,镇定地对小号)把火炬放下!
小号 师傅,不能拉闸呀!
车长 放下!
车匪 臭小子,找死还不容易?(用枪口比划着小号和蜜蜂,叫他们都到左边去)都跟我过去!(对车长)你拉不拉?
车长 (缓缓地)拉猛了不行啊,要这样--缓缓地拉,一公斤一公斤地减压。你们站稳了,这就拉闸啦!
(黑子拔出匕首猛扑过去,车匪转身,枪响.
蜜蜂 (惊叫)啊--
车长 就到站了,还有一分钟就进站了。
小号 已经看见车站上的灯光了。
蜜蜂 好黑子,我在你身边呢,这是我的手……小号也在你身边。
小号 黑子,我在这儿呢。
黑子 小号……别怪我,蜜蜂,你爱他吧!我算完了……大家不会原谅我。
蜜蜂 你胡说些什么呀!(伏在黑子身上哭)
小号 都老哥儿们了,别说这话,黑子。
车长 再忍一会儿,要进站了。
蜜蜂 大叔,你心真硬呀。
车长 孩子,你们都还年轻,还不懂得生活,生活还很艰难啊!我们乘的就是这么趟车,可大家都在这车上,就要懂得共同去维护列车的安全啊。(俯在黑子身上)黑子,别怪我老头恶。
黑手 大叔……叫您费心了……
车长 只要明白了就好,权利不是张手就来的,要想得到做人的权利,先得担当做人的责任啊,明白吗?
男子 (哭)大叔--
车长 别哭,别哭,你好好干嘛,咱国家不是好起来了吗。咱这趟车总算安全的进站了。
[火车的汽笛声。列车在一片金属的撞击声中减速]。
小号 师傅,让我吹一会儿号吧。
车长 (没有转身)吹吧,吹吧。
〔小号站起吹号。这是光明的号角。各种颜色的灯光从车窗外闪过。舞台的中央,种种灯光转为五彩缤纷的光的环舞,一对对男女青年说笑跳舞的声音。小号叉开腿,站在中央,尽情地吹着。黑子走进光圈,在一旁站着观望。蜜蜂走进光圈。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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