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杜新升)
陈德福:城里人,有文化涵养,正直;文革之中被误打成“走资派”
张玉莲:城里人,陈德福之妻,贤惠,爱伤感。
陈文龙:城里的现代人,陈德福之子,有教养,较听话。
孙翠英:城里的现代人,陈文龙之妻,有气质,善于看人说话。
刘庆雄:农村老汉,憨厚,直爽,老实,曾在文革之中讨饭到城里。
马彩凤:刘庆雄之妻,农村人,有心计,反应敏捷,讲话浅显而有韵味。
刘文虎:农村小伙子,刘庆雄之子,坦率,开阔,通情达理,健谈善谈。
韩香: 农村小媳妇,刘文虎之妻,待人热情,听话孝顺,善良贤惠。
老村长:(年轻时)文革之中血气方刚,心高气傲,肆无忌惮,但心里仍有一丝善感,心里较矛盾。
(年老时)多忧愁,有悔意,愧疚之感耿耿于怀。
讲述者:语气沉重,感情真挚,时时刻刻被故事所感动。
第一幕
讲述者: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仿佛历史总在编织着一个个古老而美丽的故事一样,这个故事发生了~~~~~我踏着那时代的足迹吹搅肆哦肌暇n尴竟思澳敲匀说姆缇埃蔷吨弊呓趵虾杭依铮厍闾帕趵虾旱乃咚担崴奘蔚厥罅俗砸训难劬~~~
(开幕:幕中间是一张床,床上躺者老村长,旁边站着德福全家)
德福:(难过状)老哥,有啥话你就说吧!
老村长:(从被子里伸出颤抖的双手,一手拉住德福,一手拉住玉莲,声音悲痛而乞求)德福兄弟,玉莲妹子,我……我对不住你们呀!
玉莲:(眼泪滢滢地)大哥,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啦……(难过状)
文龙:(急切上前)妈,村长大伯有话就让他讲出来吧!要不然,他不会瞑目的!
老村长:(点了点头)是啊,不说出来,我死不瞑目呀!让我讲出来吧!
(老村长咳嗽声不止,这时闭幕。讲述者开话)
讲述者:老村长在弥留之际讲出了一切,也是所有生活在那个年代的无辜受害者的不幸,然而这一切都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开幕:几个人押着陈德福!德福带着个大尖帽子,脖子上挂着个“走资派”的大牌子,大家边走边吼着)
红卫兵:打倒陈德福!打倒陈德福!
村长:(挽着袖子,手拿鞭子,气势汹汹)停!(做了个手势)今天哪,是咱们这些根正苗红的红袖兵们,啊,批斗——罪大恶极的,实属难赦的,千刀万剐的反革命分子陈德福!哎,哎,我说,大伙都来看看啊!(然后怒脸转向陈德福,大声喝斥)陈德福,你知道自已犯了什么罪吗?
德福:(有点颤抖)我,我犯了什么罪呀?(有点茫然)
村长:(不屑一顾,拿鞭子一抽)你还嘴硬!偷割了生产队里的草
德福:(有些争辩之意)我没偷!我没偷!,我只是割了些路边的草,想用来烧些开水,打些浆子喂孩子呀,他母亲身体不好,奶不够吃,孩子饿的直叫!(悲痛无奈)
村长:(有些生气)莫不是我们冤枉了好人?
德福:(惊惶失措)这……
村长:(得意了一会儿)那好,我问你:假如人人都像 你一样偷着割草煮东西吃,那们生产队里的牛马吃什么?
德福:(刚想开口)我————
村长:(大声发问)牛马没得吃,生产队的活谁干?
德福:(有点流汗)那————
村长:(理直气壮地)生产跟不上,中国就要穷!
德福:(木然的倒地)啊————
村长:(面向广大群众,像做总结)破坏生产,与人民 为敌。我么该怎么办?
红袖兵:(齐声呐喊)打倒他!打倒陈德福!红袖兵为人民做主!打倒陈德福!
村长:(一招手)拉着陈德福去游街示众!
(红袖兵押着陈德福在台上游街,陈德福边走边喊)
德福:大家不要学我,我破坏生产,我不是人,我该打!我破坏生产,我不是人!
村长:(招手示意暂停)陈德福,你老婆呢?
(德福突然感觉不妙)她——她——孩子还没满月~~~~
红袖兵:生啦,又多一个小资产阶级,一块斗!对!一 块斗!(喊声震天)
德福:(大喊一声,猛的跪在地上)我求求大伙,别折 磨她,她是个女人,你们打我吧!这些跟他们没关系,你们打我吧!
红袖兵:一齐斗!一齐斗!
村长:(手一挥)把他拉回去,锁起来,其余的跟我去 抄家!
德福:(冲上去抱村长的腿,大吼)不能这样!不能这 样!
(众人齐上,把德福打昏在地,几个人抬起德福 下台,闭幕)
第二幕
<开幕><德福家里,玉莲正在哄孩子。这时村长带人上,猛打门,玉莲忙抱孩子起身>
玉莲:谁呀?来了,来了。
<玉莲抱孩子开门,村长领人闯进>
玉莲:<害怕地>你们想干什么?
村长:<冷笑>干什么?斗陈德福的老婆孩子!
<说完,招手示意大伙上。红袖兵齐上抢孩子, 玉 莲死活不依,但终被红袖兵抢走,孩子被送到村长手中,玉莲苦苦哀求>
玉莲:<抱住村长的腿>大哥,这一切都跟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呀!求求你--
村长:哼!长大了也是“小资产阶级”!
<说完用脚踢了一下,玉莲晕了过去,红袖兵把 玉莲扶下。这时孩子忽然哭了起来,村长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
村长:怎么办?我总不能杀了这孩子吧?不行!我不能 这么残忍!那该怎么办呢?<稍顿>有啦!把他送给那对外地来拾荒的两口子,让他们回老家!对,就这样!
<说完,村长抱着下。绕台一圈又上,边上边喊>
村长:<气喘嘘嘘>老刘头,老刘头。
<刘庆雄夫妇听到喊声,忙走出屋,见村长抱着个 孩子,两口子不知所措>
庆雄:<颤颤地>村——村长,这是怎么了?
村长:<招招手>别多问了,这个孩子送给你们两口子抚 养!
彩凤:这是谁家的?要是——
村长:<生气地>你们赶快抱着孩子回老家!晚了,就 会惹麻烦!
<村长讲完话,把孩子塞给彩凤,便下台而去。 庆雄夫妇相互望了一下,也下了台>
<黑灯。幕后传来德褔一家的哭声,老村长逝世.>
讲述者:讲述完这段心酸的往事之后,老村长又递给陈德福夫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刘庆雄家乡的地址,而后,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他没敢乞求陈家夫妇的原谅。可对于眼前的老村长,他们夫妇又能说什么呢?望着纸条,他们又开始了沉思——
<开灯。文龙和翠英上,翠英一边走着,一边埋怨着,文龙只是赔礼>
翠英:哼,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听风就是雨。
文龙:<往门口望了一眼>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小点声音,让爸妈听到了多不好。
翠英:你说这老村长,死也不死的让人欢喜!
文龙:他也是觉得对不起爸妈!
翠英:这样就对得起了吗?要是找不到呢?我看──还不如──不去找呢!
文龙:那怎么行?爸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翠英:你就不能劝劝他们?
文龙:可那丢失的是我亲生的大哥呀!
翠英:<反问 >大哥又能怎么样?<稍顿>到那里,要是找不到,爸妈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三十多年日思夜想的儿子却不在人世了,心里会好受吗?要是找到了,又不能认呢?眼见儿子在眼前却不能叫上一声,心里会好受吗?
文龙:要是找到了,就让他们搬到城里来!
翠英:那岂不是让人家也要忍受丧子的煎熬?
文龙:那──那该怎么办?
翠英:不如你亲自去一趟,找到了顺便问声好,找不到就说个谎,人不见,心不烦嘛!
文龙:你的意思是咱们两口子来个“千里寻哥”?
翠英:<不屑一顾>美死你啦!我坐不惯火车,恐怕大哥没找到就已经见了阎王爷!
<这时,德福夫妇上,二人搀扶着。文龙见了爸妈,迎上去,等德福夫妇坐好>
文龙:爸,妈,还是让我去找大哥吧!找到我们一起回家!
翠英:是啊!这么千里遥远的,你们怎么能吃得消呢?更何况三十年都过去了,谁知──
玉莲:<口气严肃>要去找!一定要去找!还是我和文龙一块去!
德福:还是让我去吧!
文龙:爸,你和身体不好,还吃着药呢!
德福:<叹了口气>别说了,我和你妈一块去!<有些悲凉>三十年了,我和你妈都在忍受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就隐隐作痛,尤其是你妈,她的泪都快流干了。这一辈子,我们欠他的太多了!都是因为我,他才──
文龙:爸,你又何必太自责了呢?
玉莲:你们先去歇着吧!我和你爸说几句话。
<文龙和翠英下,德福和玉莲在聊天>
德福: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黑灯,用追灯>
<玉莲点了点头,两人相扶来到院中,坐在一起,抬头望天上的星星>
玉莲: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呀!
德福:是啊!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没见过这么美的星星啦!
玉莲:<用手指着>你看那颗最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多像我们的儿子在看着我们!
<玉莲说完,忧伤地把头靠在德福的肩上>
德福:其实我这一生欠债最多的是你,三十年来,我最 怕见到你那忧伤的眼神,每当听到你在梦中呼唤儿子的乳名,我的心都碎了!
玉莲: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啦!
德福:一定能见到吗?见到了能认吗?他会恨我们吗?
<想到这,德福忽然咳嗽起来>
玉莲:<关切地>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德福:撑得住!撑得住!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玉莲:<悲痛地>睡吧,睡吧,你太累了,三十多年了, 你的心又何尝休息过?你的痛苦从来都是埋在自己的心里,你不也是时常呆呆地望着远方吗?为了孩子,你又什么时候珍惜过自己?<稍停>你自己现在都患了癌症,可你却瞒着全家,仍想着儿子──
<这时,德福产生了梦境,梦见了自己的儿子,儿子缓缓地向他走来,追灯向儿子>
儿子:<文虎>爸爸,爸爸。
德福:儿子,儿子,我的儿子。
<两个人抱在一起,忽然,儿子把德福推开,大 吼起来>
儿子:<文虎>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德福:是的!我是的!我是你亲爸爸!
儿子:<文虎>你骗我!你骗我!亲爸爸会把我送到农 村?亲爸爸会不抚养我?<痛苦地>你知道吗?我在农村三十年是怎么过的?别人的孩子骂我,打我,父母也骂我,打我,没有一个人疼我!人家的孩子去上学,我不能上学,不能睡懒觉,我要去放牛,去干活。我吃不饱,穿不暖,你知道吗?
德福:<哀求地>孩子,是爸该死,是爸对不起你! 可──
儿子: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儿子消失了,德福大喊>
德福:儿子!儿子!儿子!──
玉莲:德福,你快醒醒,快醒醒!<黑灯>
讲述者: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得知亲生儿子情况后的整 个晚上,陈德福夫妇都难以平静。然而过度劳累的德福又在梦中见到了儿子,自知所剩时光不多的他心中难免又升起了恐惧。第二天一大早,德福夫妇便告别了家人,他们不顾自己的身体和病情,乘上了千里寻子的列车,两天两夜的奔波,在身体上摧垮了两位老人,然而在心里却始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
第三幕
<开灯:一片农村景象,刘庆雄正坐在门口听收音机,这时文虎和韩香扛着农具去干活>
文虎:爹,我们走了,你和妈在家!
庆雄:嗯!早些回来吃晚饭!
韩香:知道啦!
<文虎,韩香下,庆雄正在听京剧,德福,玉莲上>
德福:<上前>老哥,请问这是刘岔楼吗?
庆雄:<眼都没睁>那还用问?这方圆几十里,谁不知 道刘岔楼——汉朝皇帝刘邦的故乡!
德福:<客气地>那敢问刘庆雄家在哪儿啊?
庆雄:<两眼一睁,猛然坐起,仔细打量二位>干什么 的?我——我就是!
<这时,玉莲忙上前去握住刘庆雄的手,眼泪汪汪,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这时正好彩凤出门,见状大步奔来>
彩凤:你——你干啥的?大白天地,你握着俺老头子的 手,哭哭啼啼地想干啥?
(庆雄忙收回手,赔笑道)
庆雄:我看是误会了,误会了!你们肯定认错人啦!
德福:不!我们是从南京来的!
彩凤:(稍一停,便有些生气)南京?好你个老东西,莫不是你当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人家今天找上门了!
庆雄:(有些生气)天地良心,绝无此事!我发誓!
德福:不是!不是!你们不记得老村长了吗?
(庆雄、彩凤两人猛一震,似有所悟)
彩凤:(不知所措)那--那你--是找儿子的?
玉莲:(忙点点头)对!对!
(彩凤愣了一会儿,便大声干哭起来,边哭边嚷)
彩凤:我对不住二位呀!(又是啼哭)可怜这孩子他命苦!十年前,他为了小事离家出走,从此再没回来!(说完又干嚎)
(听完,玉莲退了两步,恰被德福扶住,二人双目相对,欲哭无泪,庆雄在那嘴张着,不知所言)
德福:这孩子给你们添乱子啦!我们两口子替他道个歉!
庆雄:(转过神来)没——没——
彩凤:(赶紧接过话来)没什么事啦,都过去这么多年啦!(稍微一停)你们要真是要走,我们也不留你们啦,你看,我们农村不比城里,什么都土里土气的,让你们见笑啦!
德福:(寒暄)相差不大,相差不大!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谢谢你们两位啦!
(说完,德福扶着玉莲往回走,庆雄老汉忽有话讲,被彩凤推了一下)
庆雄:你们——他——
彩凤:(猛一推庆雄)闭紧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老糊涂啦,不想要儿子啦!
庆雄:(结结巴巴)可——可人家大老远赶来,总得见上一面吧,要不——
彩凤:(生气状)他们见一面,我们就永远见不上了!走,回家!他们小两口快回来了!
(说完,彩凤拉着庆雄下,台上德福扶着玉莲在往回走,忽然德福晕了一下,便跌倒了,玉莲忙大喊)
玉莲:(边晃德福,边喊)德福!你醒醒!德福!你醒醒!来人呀!救人呀!
(这时文虎、韩香夫妇上,听见喊声,忙急奔过来)
文虎:(上前)大婶!大叔怎么了?
玉莲:(哭哭啼啼)劳累过度,老毛病又犯了!
韩香:那赶快歇一下!对啦!这离我们家不远,不如先到我们家歇一下!
玉莲;那——那太谢谢你们啦!
文虎:没事!来,我背大叔,韩香搀着大婶!
(文虎背着德福,韩香搀着玉莲,绕台一圈,韩香便喊)
韩香:爸,妈!爸,妈!
(二人听到喊声,忙出来,彩凤边走边唠叨)
彩凤:回来啦,快洗手吃--
(庆雄、彩凤忽见文虎背着个人,顿时惊呆,庆雄一看,是德福夫妇,又气又急)
庆雄:惹祸啦!惹祸啦!
文虎;(气喘嘘嘘)什么话吗?快把大叔扶下来!
(众人把德福扶在椅子上,玉莲看到庆雄、彩凤夫妇,又为打扰而感觉不好意思)
玉莲:你看,又给你们添麻烦!
文虎:(摇摇手)没什么,对啦,韩香,给大叔倒杯开 水!
(韩香倒了一杯开水,端给文虎,文虎让德福慢慢喝下,过了一会,德福醒过来)
德福:(莫名其妙)怎么啦?
玉莲:你老毛病又犯啦!
德福:(拍拍大脑)你看,这身子多不争气!
玉莲:(忙解释)多亏了这二位年轻人!
德福:(感激)谢谢!谢谢!如何称呼二位?
文虎:我——
彩凤:〈忙接过来〉他是我们的姑爷!
韩香:〈纳闷地〉姑爷?
彩凤:〈干笑道〉是我们女儿韩香招的上门女婿!
〈这时文虎、韩香、庆雄都望着彩凤,彩凤忙说〉
彩凤:香儿!咱们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
文虎:是啊!韩香,你去帮妈准备饭!
德福:〈站起〉这怎么行?我们不能再添麻烦了!
庆雄:啥麻烦?不就是吃顿饭吗?如今的农村可不是以 前啦!余粮够吃的!
文虎:是啊!是啊!要是你们不嫌弃我们这,就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玉莲:〈感激〉这如何是好?
文虎:就这么定啦!吃饭!
〈这时饭已摆好,大家围在桌旁吃饭,彼此之间都 相互招呼着德福夫妇,唯有彩凤不太高兴,文虎显的十分好客〉
文虎:〈用手招呼着〉大叔、大婶,夹菜吃,这菜虽然 不比城里花样多,可是最新鲜不过啦,都是自家地里种的!
德福:〈被年轻人的真诚所感动〉吃着呢!吃着呢!是 挺新鲜的,有营养!
韩香:〈笑着对玉莲〉大婶,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
玉莲:我们是南京人!
文虎:你们是来走亲戚的?
玉莲:找人的!
韩香:什么人?要不要我们帮你找?
彩凤:〈干咳里几声,回过脸来〉你看只顾着说话,这 菜都快凉啦!赶紧吃饭!
庆雄:〈不自在的〉对,吃饭吧!
〈大家又开始吃饭,这时玉莲首先吃完,韩香要 为她盛饭,她拒绝了,德福随后吃完,放下碗筷,韩香又打了一番招呼,不一会全家皆吃完饭,庆雄抽出了烟〉
庆雄:〈递一支给德福〉兄弟,抽支烟?
德福:〈摇摇手〉不用烟!不用烟!我心脏不好!
〈庆雄点了支烟在抽,彩凤、韩香在收拾碗筷, 玉莲正要帮忙,被韩香扶了坐下〉
玉莲:〈走到桌前〉让我帮帮忙吧?
韩香:〈用手把玉莲推到板凳上〉大婶,你歇着吧!让 我来!
德福:〈面对着文虎〉你叫什么名字?
文虎:刘文虎!
玉莲:文虎?是老几?
文虎:只有——
彩凤:〈忙凑过来〉只有他一人挺过来啦,两个哥哥都 饿死啦!
文虎:〈猛一惊〉我怎么从没听您说过?
彩凤:〈有点悲痛〉我们怕你知道后难过啊!
文虎:〈想起了刚回来的事〉那,韩香她——
彩凤:〈有点生气〉是啊,她心软,一看你那可怜样, 她便愿意了这门婚事!
德福:〈一看母子有点较劲,忙转移了话题〉文虎啊, 家里几亩地?
文虎:〈余气未消地样子〉一共8亩地!
德福:都种些啥?
文虎:种了2亩果树,那6亩一年种2季,夏天种玉米、花生,冬天种小麦,有时也种些经济作物!
玉莲:〈关切地〉都用人力吗?
韩香:大部分活都用机器干!只有一些细活靠人力!
庆雄:〈意味深长地〉比生产队那会儿强多了!
德福:〈回忆起了历史〉是啊!那时候,做一点错事就要开大会批斗!
玉莲:〈辛酸地〉连孩子也要跟着受苦呀!
彩凤:〈有点心惊地〉别提过去啦!〈稍一顿〉对啦,我看天不早了,你们夫妇都累得快睁不开眼了,明早那,还要赶路。房间我都收拾好啦!〈转过头〉老头子,快领他们去休息吧!
庆雄:那好吧!
〈说完庆雄领着德福夫妇下,随后彩凤又劝文虎夫妇去睡觉,自己走向德福夫妇房间〉〈黑灯〉
<开灯,庆雄带着德福夫妇上,忽然玉莲上前拉住庆雄的手>
玉莲:(感情激动难耐)大哥!我求你件事!文虎——他——是——不是——
庆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老刘这一辈子没向任何人低过头,今天我求你们不要把
文虎带走!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儿子,可我们待他比亲儿子还亲!他自小听话,懂事,我们夫妇从来
没有打过他!他是我们老两口的儿子呀!~~~~
<这时彩凤也走进来,跪倒在地,边哭边讲>
<而此时,文虎,韩香都在门外听着>
彩凤:就算我老太婆给你们磕头啦!别带走他!别带走他!
<说完,庆雄,彩凤向德福,玉莲磕头,德福夫妇赶紧去扶庆雄夫妇>
德福:你们起来吧?快起来吧!我们怎么受得起呀!
彩凤:你不答应!我们就长跪不起!
德福:(一声长叹,喊道)老哥哥,老嫂子!你们就是文虎的亲爹亲娘啊!三十年,你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从小抚养大,又给他盖房娶媳妇,这些恩德他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我们今天只是来看看他,看看他一切是否都好?三十年啦,三十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儿子,可我们却从未尽过半点做父母的责任,我们心里愧疚呀!我们不配做他的父母呀!
〈庆雄夫妇啜泣,德福夫妇啜泣,文虎夫妇啜泣,这时彩凤站了起来〉
彩凤:只要——其实是我们也是太爱这个孩子了!
玉莲:(手握彩凤的双手)能有这么好的父母,这是文虎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德福:(有些高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夫妇就是文虎的干爹干娘!来,咱们好好聊聊从分别到现在的事吧!
庆雄:(手一拍)好哇!我老刘满肚子的话要对你们讲!
彩凤:(一吼)不如把文虎夫妇也叫来吧?
玉莲:(兴高采烈地)那也好!
德福:〈脸一沉〉我们就不要再打乱文虎平静地生活啦!我们能看到他幸福地生活着,我们就知足啦!来,咱们四个人彻夜长聊!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时而大笑,时而大哭,黑灯〉
讲述者:其实,他们本没有关系,只是历史给他们编造了一段亲情。四个人在遥远的农村里讲述曾经发生的故事。彼此之间讲述的是那么真切动人,门外站着两名忠实的听众,他们仿佛在倾听历史的苦诉。
第四幕
(开幕,庆雄,文虎,彩凤,韩香在为德福夫妇送行,六人边走边谈)
文虎:(乐呵呵地)真没想到,救人救回个爹呀!
德福:(高兴的)是啊,当年我和你父亲是好兄弟,你十月怀胎时便认了我这个干爹哟!
彩凤:(兴高采烈的)缘分啊,这都是缘分呀!
玉莲:(望了望文虎)你以后要听话,多孝敬你爹妈!
文虎:(笑了笑)会的!
韩香: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玉莲:恐怕——
德福:(打断)会的,会的,你们有空可以到城里去玩!
庆雄:我们有空一定去看你们。
德福:你们全家来的话,我们全家欢迎!
文虎:那大家不是一家人了吗?
德福:对,一家人!
玉莲:(对大家招手)都别送了,我们该走啦!
(这时,文虎上前跟德福握手,把一张纸条塞给 了德福)
文虎:干爹,干娘!你们多保重!
(这时,德福夫妇下,庆雄夫妇全家随后下,稍 停,德福夫妇上)
德福:(打开纸条)玉莲,文虎给我们写了封信!
玉莲:(迫不及待)快读读!
(这时传来文虎的读信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文虎: 爸爸,妈妈,我的亲爸爸,亲妈妈!昨天晚上,我和韩香听到了一切,我多么想扑进你们的怀抱,大哭一场。三十年啦,当年的婴儿如今已成了大人,可直到昨晚,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你们却要忍受着思念的心痛。三十年来,你们为儿子操碎了多少心,流下了多少泪,可儿子却全然不知,而今天,在此相见,我仍不能当面叫上一声。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想伤了他们二老的心!我也不忍心,我会好好地孝敬他们,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对不起,恕不孝儿的无奈之举。就让我在心里喊上一声:爸爸!妈妈!
(闭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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