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员之死

阿瑟·密勒

威利 胡萝卜……株距四分之一英寸。行距……行距一英尺。（他量了一下尺寸）

一英尺。（他放下一包种子，又量尺寸）甜菜。（他又放下一包种子，再量）莴苣。

（他念着包装说明，放下一包种子）一英尺¾¾（正说着，本在右侧出现，向他慢慢走来，他突然住口）多妙的计划，啧，啧，了不起，了不起。因为她在

受苦，本，老婆在受苦。你懂我的的意思吗？男子汉不能两手空空来，

两手空空去呀，本，男子汉总得搞出点名堂来。你不能，你不能¾¾（本

迎上去仿佛要打岔）到如今，你总得考虑考虑啦。别一下子回答我。可别

忘了，这是一笔保证有两万块钱的收入的计划。看哪，本，我要他跟我

好好合计一下这件事的利弊得失。我没人好商量。本，老婆在受苦。你

听见我的话吗？

本 （一动不动站着，在考虑）什么计划？

威利 就是两万块立刻照付的现款。完完全全是有政府保证的金边证券，你明

白吗？

本 你别拿自己开玩笑。它们不见得肯如数支付保险单。

威?span lang=en-us> 谅他们也不敢不付。难道我不是拼死拼活的按期缴纳的保险费吗？如今

他们竟然不肯付清！办不到！

本 人家管这叫做胆小鬼干的事，威廉。（他走着，一边在想，转身）两万块¾¾

这倒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硬货的。

威利 （这下放心了，越来越有力）噢，本，妙就妙在这一点上！我看到它就像颗

金刚钻，在暗中闪闪发光，又粗又硬，我可以拣起来，放在手里摸。这

可不是双方约好谈买卖！这决不会是再叫人上当的事。本，这一来一切

都要改观了。因为他当我是窝囊废，瞧，他还因此寸心羞辱我。不过这

场葬礼¾¾（挺起身）本，这场葬礼准会隆重！有的从缅因州来，有点

从马萨诸塞州来，有点从佛蒙特州来，有点从新罕不什尔州来！全都是

有汽车驾驶执照的老前辈¾¾那小子准会吓得目瞪口呆，本，因为他根

本不晓得我是赫赫有名的，罗得艾兰州，纽约州，新泽西州¾¾我在这

些地方都是赫赫有名的。本，这一点他会亲眼彻底看清楚的。他会看清

我是什么人，本那小子，免不了会大吃一惊的！

本 （走到园子边上）他会骂你胆小鬼。

威利 （忽然害怕）不，那未免太可怕了。

本 嗳。还骂你大傻瓜。

威利 不，不，他骂不得。我受不了！（神情沮丧，万念俱灰）

本 他会痛恨你，威廉。

听到孩子的欢乐音乐声。

威利 噢，本，咱们钥匙能回到过去那些欢乐的时代里去该多好呵？过去一向

充满光明和友谊，冬天乘雪橇，脸蛋红彤彤。老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想是有什么好事找上门。从来他不让我自己拎着旅行袋进屋，总是给我

们那辆小汽车打蜡！哎呀，为什么我不能给他点什么，要他别恨我呢？

本 让我想想看。（他看看表）我还有点时间。这计划高明，可你千万不能拿

自己开玩笑。

本向舞台后面飘然而去，走得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