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租房时代

人物：石器、阿骨、思思（女）、k老师

时间：冬季

地点：工科大学





1、

[无灯光，舞台处于黑暗中。

石器：（画外音）朋友们，我叫石器。也许大家现在对我还很陌生，可在20分钟后，请记住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我有个朋友，叫“鸡蛋里面挑骨头”。不好意思啊，这个名字又长又没品位，听起来一点都不响亮。我这个朋友纵使有一千个优点，也还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挑剔。最近他让我帮忙找套房子，天哪！想必大家也知道咱们华工的现状，租房子的人比东太平洋的沙丁鱼还要多，租上房子的人比钓上女朋友的人还要少。不过生活中总是有一些比较幸运的人，我刚好是其中一个，所以我租上了房子。昨天把钥匙给了“鸡蛋里面挑骨头”，说好今天来看房。

[阿骨提着水瓶上场。

阿骨：大家好，我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个深恶痛绝的外号是一个叫石器的朋友取的，他也承认这是他二十年来起的最失败的一个外号。他这个人纵使有一千个缺点，也还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办事得力。最近我想租房，如果华北工学院只有一个人能找到房子，那个人一定是石器。昨天他把钥匙交给我，说好今天看房。不过他总问我会不会“听风辨位”和“凌波微步”，不知道他干什么？

石器：（画外音）“鸡蛋里面挑骨头”今天就去看房，我怕他无法接受一些残酷的事实。因为他满脑子的两室一厅，而我租的却是，咳咳，那个……地下室。我事先问他会不会“听风辨位”和“凌波微步”，我的意思是路不太好走，他说不会。还好，他承认了不会，就是他的责任，怪不得我了。

阿骨：终于到了！请注意前置状语“终于”，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如释重负的词语了。走了一段路，上了两处台阶，穿过三扇门，经过四条通道，拐了五个弯，受了六次惊吓，七上八下，九死一生，十分艰难的到了。

石器：（画外音）按照“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习惯，在黑暗中开锁，他一定先去摸索锁孔。不过我忘了告诉他，那扇门是没有锁孔的。就这个地下室的地理位置而言，上不上锁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钥匙，是我在街上捡的，不管有没有锁，挂上钥匙总显得体面一些。

阿骨：不是吧，我已经摸了半个小时了，锁孔在哪呢？

石器：（画外音）人总是被惯性思维束缚着，为什么一定要去找锁开门呢，推开不就得了。科学证明：一个人对一扇门的忍耐极限是45分钟。在45分钟后，通常一脚狠狠地踹在门上。

[阿骨狠狠地踹门声。

石器：（画外音）当面对这样的房间的时候，我的朋友通常只说一句话，而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阿骨：拷！！！！！！！



2、

[灯光打开。

阿骨：我的愿望是租一套房子，有一天，我的朋友会帮我找到。可我猜中了这开头，却没有料到这结局。我一定要找石器算帐。

[阿骨拿出手机拨电话。

阿骨：喂，石器，我杀了你。我是谁？人命案？我让你成被害人。啊！你是110，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心情好喝多了，真抱歉。

[阿骨再拨。

阿骨：石器。

石器：是我。

[阿骨欲发怒，忽然想起刚才遭遇，忙克制住。

阿骨：你是不是110？

石器：你抽风啊，我是石器。

阿骨：石器，我现在很想你，你在哪里呀？

石器：你想找我

阿骨：是呀。

石器：麻烦吧！

阿骨：不是，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怎么样才能使一个人死的很难看。

石器：哦，简单，你每天给他100块钱去泡网，让他得电脑症痉挛而死。

[阿骨察觉有异，向床边走去，看到石器躺在床上。

石器：或者每天请他吃涮羊肉，像喂金鱼一样撑死他。

阿骨：不知道照他天灵盖给一重拳怎么样？

[石器抬头，正迎上阿骨的拳头。

石器：《刑法》第圈圈章叉叉页说：这种行为会构成犯罪。

[阿骨摇摇头，拳头进了一层。

石器：《新旧约全书》第圈圈章叉叉页说：神以博爱安抚众生，抛弃所有暴行。

[阿骨摇摇头，拳头又进了一层。

石器：圈圈楼叉叉寝室的女生说：不与残忍对待朋友的人交往。

[阿骨缓缓的收回拳头。

阿骨：你怎么在这里？

石器：本来我在后台对画外音来着，可道具组有一小子老想让我帮他抬桌子，我就溜到这里rest、rest。

阿骨：感觉怎么样？

石器：sogood！可是后来谁在踹门，不会是你吧。

阿骨：是我。

石器：sobad！没有伤着吧？

阿骨：你还算有一点点良心。

[石器走到门前，抚摩门。

石器：我可爱的门，你没有伤着吧。

阿骨：我很想听听你对这房子的看法。

石器：你对房子的要求是什么？

阿骨：水电暖齐全，两室一厅。

石器：水，有啊。不过你当时没有告诉我误差范围，我就自定义为正负800米。离这儿一里外有个水房，24小时供水，很难得的。

阿骨：那电呢？

石器：电正是这间屋子的一大特色，这里的电线与外面的路灯相连，用电免费。

阿骨：不过外面的路灯好象一直瞎着火。

石器：哎，电流是周期性的正弦波。总有波峰波谷嘛。

阿骨：这暖呢，一定是因为通风不好，所以二氧化碳都不会丢失，刚好起到气暖的作用是不是？

石器：基本正确，不过要把“通风不好”改成“封闭性好”，譬如我们说一个人小，要说青春，老呢，要说成熟。

阿骨：好，你狠，那两室一厅怎么解释？

石器：不是吧，你是大学生哎，怎么连一点起码的观察能力都没有，你难道没发现这两张床被褥都很潮湿，散发着……那个味道，人一走近就忍不住停下来。所以，“两湿一停”。

[阿骨抱着头撞床。

石器：脑袋不开窍多读点书，长一长悟性，别这样。

阿骨：你还是有同情心的。

石器：这样会把床单弄脏的，洗起来多麻烦。

[石器抄起床单掸灰，阿骨瞪着石器。

石器：你看着我干吗？继续啊！

[阿骨从包里取出一把刀。

石器：不会这么偏激吧，这么快就想杀人灭口。

阿骨：我自杀，行不行？

[石器把阿骨的刀拿走。

阿骨：你总算良知未泯。

石器：千万别用这把刀，好几十块呢。用我这把吧，在尖草坪批发市场买的，两块钱一打。

[阿骨呆坐在床上，石器的手在他眼边摆了摆，阿骨没有反应。

石器：哎，告诉你这间地下室得天独厚的地方吧，房东是带咱们课的k老师，租他的房子，包你过。

阿骨：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石器：这就叫租的早不如租的巧，租的巧不如租的好。大学时代考试过关的最大诀窍就是：租任课老师的房子。合堂四年功，不如租房一分钟。

阿骨：好，这一切我都不再追究，把东西还给我。

石器：什么东西？

阿骨：money，我可是给了你500块，总得剩下三四百吧。

石器：我说“鸡蛋里面挑骨头”，你知不知道行情啊，租房竞争有多激烈。客观的分析一下：20xx年，学校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广告，写着租房，那时候供过于求；20xx年广告多了，写着求租，大家逐渐意识到出外租房的乐趣，开始求着租了；20xx年，更不得了，学校的角角落落都是广告，只写一个字“房”，都迫不及待了；20xx年，学校为了刺激消费，出台了租房合法化政策，这一下租房大军更加光明正大浩浩荡荡，连贴广告的时间都没有了，大部分的人是穿街走巷明察暗访，我体质好才争取到这房子。我说“鸡蛋里面挑骨头”，（赞赏的）这样的房子，到哪儿找？

阿骨：是啊，（讽刺的）这样的房子，到哪儿找？

石器：水起船高，物价飞涨。以前五六十块就能租上房子，现在没二三百你靠边站。以前广告写着价格面议，现在我看到一张很嚣张的广告，写着只要有房，价钱不论。不是你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阿骨：这么说还挺幸运了。

石器：岂止幸运，简直大幸！

阿骨：我看你比我幸运多了。

石器：哪里，我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勤奋而已。不过说起幸运，我今天好象走桃花运了，一个大美女主动和我搭讪。

阿骨：你梦游吧。

石器：今天上午在走廊里，一个美女竟然找我甜甜的说话，那么多人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骨：她说什么？

石器：她说的特别言简意赅，她说：同学，请让一下。

阿骨：你可真是老孔雀。

石器：机缘凑巧的话，这房子说不定还是空前绝后的呢。

阿骨：空前的糟糕，绝后的破烂。

石器：“鸡蛋里面挑骨头”，话不能这么说。大家出去租房，可不全是为了舒适。考研的、过级的、玩电脑的、图方便的、生火做饭的，还有那个。

阿骨：那个？哪个？

石器：那个就是那个。

阿骨：哪个？

石器：理论上讲，是男和女结合到一起体验一种单男和单女都无法进行的生活。

阿骨：哦，是那个啊！

石器：“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么多类型，却有一个共同点，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阿骨：论钻研社会人生然后海侃神撇，我是远远不及你。你把我当录音机得了，只管说你的，回头别忘了清洗磁带就成。

石器：“鸡蛋里面挑骨头”，七十年代大学生是collectivity,八十年代是independence,九十年代是fly,21世纪是vacuum。从集体到独立到飘泊到真空，大学生是越来越崇尚自由了。

[石器说话过程阿骨在不停的动耳朵。

石器：“鸡蛋里面挑骨头”，你耳朵怎么了？是不是你简单的耳朵无法承受我深奥的理论。

阿骨：你叫我什么？

石器：“鸡蛋里面挑骨头”。

阿骨：这么长的名字，你说着不累，我听得都累了，所以运动运动耳朵。

石器：噢，sorry，我太大意了，不如把这个名字浓缩一下，叫鸡——骨头，哈哈，也挺形象。

阿骨：你？

石器：sorry，我又错了。根据你的实际身段，应该叫鱼骨头，就更形象了。

阿骨：其实我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阿骨。

石器：阿骨，还是骨头呀！不过没有听人喊过。



3、

[思思上场。

思思：阿骨。

阿骨：哎呀，思思。

石器：（夸张的）阿骨！思思！这么肉麻！

阿骨：我和思思约好的，满以为你租的是好房子，谁知道是这样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石器：噢。

阿骨：你还不走？

石器：我？

阿骨：你听过二人世界吧？

石器：听过。

阿骨：没听过三人世界吧？

石器：没啊。

阿骨：你不想打破这规律吧？

石器：不想。

[阿骨摆摆手，示意石器出去，石器走到门前突然转身欲说话。阿骨又摆摆手示意他出去，石器推开门走出去，刚好碰上思思。

石器：哎呀，思思，你怎么在这儿？

思思：我来找阿骨。

[石器盯着思思。

石器：很漂亮啊。

思思：（羞赧的）是吗？

石器：你的外套

[思思低头看着自己的外套。

石器：里面那件红衬衫

[思思又略带吃惊的看衬衫。

石器：的领子

[思思把手放在领子上。

石器：上面那个纽扣。

思思：（脸红、嗔怪的）你去死吧！

[思思不再理会石器，径直走进地下室；石器退场。

阿骨：思思，你来拉。

思思：嗯。

[思思环视四周。

思思：阿骨，你不是说租的两室一厅？

阿骨：哦，是这样的，房东说两室一厅是夫妻住的，不租给我。我说一室一厅也行，他又说一室一厅是给情侣准备的，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有。于是房东说：这都没有啊，那你去住地下室吧！就这样了。

思思：你心情很好啊。

阿骨：石器走了，你又来了，想不好都难。思思，你今天很漂亮。

思思：（慌乱的）你也在说……这颗纽扣啊。

阿骨：什么纽扣？

思思：没……没什么。

阿骨：思思，最近我在学弹吉他，你要不要考试一下我的进展。

思思：好啊。

[阿骨拿出吉他，同时偷偷的把磁带放进录音机。

[思思端端正正的坐好。

[阿骨取出一把伞撑在思思头上。

思思：（惊讶的）干吗？

阿骨：阴转小雨，北风4-5级，局部地区有阵雨。

[话音刚落，天花板开始掉碎屑。

[阿骨把伞交到思思手里。

阿骨：你拿稳了。

思思：那你呢？

阿骨：我一直想改变一下形象，这样免费修饰修饰也好。

[阿骨打开录音机，装模做样的弹起来。

阿骨：（假唱）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思思：这里的环境真的不太好。

阿骨：据说一盆旺盛的仙人掌移到这里，绝对活不过48小时。

思思：那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住了。

阿骨：不要紧，我命硬。而且我已经掌握了逆境中生存的窍门。

思思：是什么？

阿骨：以毒攻毒。它毒，我比它更毒！

[此过程阿骨说的起劲，扔开吉他，在思思面前神飞体动。

思思：阿骨，好象音乐一直在响。而且……

阿骨：我好象没有在弹吉他。

思思：是啊。

[阿骨扭转头对着窗户。

阿骨：谁在外面弹琴呀，让不让人安静。

[思思微笑着拎起录音机晃了晃。

阿骨：这个吗？哎呀，我有电话。

[石器在后台。

石器：阿骨，我忘了告诉你，房东不允许带女生去的，你小心点。

阿骨：怕什么，这种鬼地方他肯定不来。

石器：反正我警报给你打到，房东来的时候总会敲三下门。要是让他发现你带女生可惨了，没准儿直挂。

阿骨：哪儿有这么寸。



4、

[k老师出场，“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阿骨：不会吧。

[阿骨慌张的看看四周。

阿骨：思思，不好了，k老师来了，他要看到我和女生在一起，我就完了。

思思：k老师，是不是总被人k？

阿骨：是总k人。这样吧，你先躲在床下。

思思：啊？

阿骨：没时间了，就这样吧。

[思思钻到床下；阿骨打开门。

阿骨：老师。

k老师：原来是你租的我房子。

阿骨：我一听是您的房子，马上来租了。

k老师：怎么样，我这房子不错吧。

阿骨：很好，特别古典。

k老师：我告你啊，这房子可大有来头，以前是游击队员的卧室。

阿骨：（对观众）阎锡山的地牢吧。

k老师：噢吆，我发现你们现在这个年轻人吧，就是不卫生呃。房子要常收拾嘛，这个床单单要掸一掸，木桌桌要抹一抹，板凳凳，喔，没有板凳凳，那就把地板板擦一擦。还有床底下

阿骨：哎！老师，床底下……

k老师：怎么了？

阿骨：有……老鼠。

k老师：老鼠？不可能！

[k老师弯腰去看，思思突然爬出来。

[k老师吓的眼镜掉在地上。

k老师：真的有老鼠，好大的个，还五颜六色的。

[k老师把眼镜拾起来，擦了擦戴上，看到了思思。

k老师：什么老鼠？分明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女生，怎么搞地。

阿骨：老师，她是男地。

[阿骨急忙向思思使眼色。

k老师：男地？

[阿骨把k老师拉到一边，作痛苦状。

阿骨：老师，也许你做梦都想不到我是多么的生不如死，你有没有体会过被一个男人纠缠的感觉，我真想一死了之。

k老师：啊！

[k老师将信将疑的看看阿骨，又凑到思思跟前，猛的把身子缩回去，走到阿骨处。

k老师：阿骨同学，他是哪个班的男生，我看是无药可救了，还喷了香水，噢吆，简直是不堪入目。我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k老师离去，思思生气的瞪着阿骨。

阿骨：思思。

思思：你真虚伪！

[思思甩头跑走；石器出场，撞上思思。

石器：思思，你怎么了，阿骨欺负你了。

思思：哼！

[思思下场；石器走到门前，装成k老师“咚咚咚”敲三下门，走到阿骨背后。

石器：阿骨同学。

阿骨：k老师，总之你挂我我也要说你真的很……

[阿骨扭头发现是石器。

阿骨：添什么乱！

石器：思思好象很不高兴。

[阿骨烦乱的坐着不吱声。

石器：这种情况呢，咨询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哪，还不去追？

阿骨：她不会理我的。

石器：傻瓜，我教你一句话，就算她再生气，听了也会停下来。

阿骨：什么话？

石器：曼斯牛休门。

阿骨：曼斯牛休门，什么意思？

石器：回头再说，你快去追。

阿骨：灵不灵？

石器：就是出于好奇她也会停下来吧。

[阿骨下场；思思和阿骨一起上场，一前一后。

阿骨：思思！思思！

[思思不理睬。

阿骨：曼斯牛休门。

[思思停下来，阿骨跑过去。

阿骨：思思，你终于肯停下了。

思思：汉语讲完就开始说乱七八糟的语言，怕你变傻了，我可负不起责。

阿骨：好啦，是我不对，我请你吃烧烤啊。

思思：我可要双份！

阿骨：没问题。

[二人下场。

石器：不是吧，大家一起演戏嘛，怎么拉下我一个走了，太没有人情味了。哎，看来，我也要去租房子了。

[石器准备下场。

主持人：石器，你别走哇，你还忘了一件事。

石器：什么事？

主持人：观众朋友还不知道曼斯牛休门是什么意思。

石器：这个呀。曼斯牛休门就是——（对观众，大声的）ilov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