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欣和黎明相对无言。
李嘉欣扬着脸,拿烟的手略微颤抖,一枚偌大的闪亮的戒指戴在她的右手食指上。黑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只有艳的唇。
李嘉欣:我们还是不是拍档?
黎明的旁白:我和她合作过一百五十五个星期,今天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因为人的感情是很难控制的。所以我们一直保持距离,因为最好的拍档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红的字,桃红的底,片名出现:fallen angels。
李嘉欣一个人,乘地铁,穿越街道,来到一幢不起眼的破旧楼房。透过漆黑走廊里的一个破了的玻璃窗洞,熟练地拿了房间钥匙,开了门。房间很脏,很乱。她身着黑色紧身皮裙,戴着口罩,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她放了几听'嘉士伯'啤酒在冰箱里,铺上了花格的床单,安好了传真机。在镜子前涂上了鲜艳的口红,然后离开。
窗外:汽车急速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不远处的一列火车呼啸而过,警车的尖鸣,隐约听见。
黎明按照同样的方式,进入房间,电视里放着情节缓慢的肥皂剧,他百无聊赖地吸烟,最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在李嘉欣所居大楼的洗衣房。李嘉欣给黎明留话。
李嘉欣:3662。留话给他。明天去见他的朋友。请他留话,告诉我地点。
一家麻将馆,李嘉欣,身着豹纹的紧身上衣,脖子上挂一条红色的圆形的项链,独坐在那儿吸烟。
李嘉欣的旁白:一般人上班都是朝九晚五。我却刚好相反。我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偶尔去看看朋友。那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也对他们没有兴趣。因为他们很快就会消失。
李嘉欣起身,摇晃着身体,嘴里嚼着口香糖,去查看麻馆里间的一个有着红色印花门帘的包间。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假装和一个看守的男人调情。然后轻松地离开。
李嘉欣游走于喧嚣而略显虚幻的街头。红的唇。因冷漠而略显惨白的脸。时不时回敬路人挑衅的目光。
背景音乐响起:金属的敲击声,一个略带凄怆的,如梦呓般的男声在哼唱。
李嘉欣回到自己的住处,在凌乱的床上用签字笔画麻将馆的地形图。然后传真给黎明。屋子里电视开着,是缠绵的古装粤剧。桌上有几听喝过的变形的'嘉士伯'的啤酒空罐。
她从一个信封里拿出一叠美元,用点钞机过数。
然后走出了房间。
在楼下,碰到了金城武的父亲。
金父:出门呀?
李嘉欣(头也不回地):是。
黎明在他的房间试枪,然后装子弹。
他的旁白: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的职业。做这一行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做决定。谁该死,时间,地点,别人早就决定好了。我是个很懒的人,我喜欢人家替我安排一切。所以我需要一个拍档。
背景音乐:英文的说唱,带着点玄幻,象咒语。
黎明坐bus穿过霓虹闪耀的都市,进入麻将馆。
循着李嘉欣地图的指示,穿过厨房,一直面带着虚无的笑,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走进了一个房间。吸烟,片刻停顿,保持镇静,然后冲进了对面那个有着红色印花门帘的包间里,双手同时拔枪,面无表情地射击。一屋子的人惊诧,尖叫,试图逃命,最终被一一击毙。钞票飞了一地,黎明穿过长长的走廊,快速地离开。
黎明出来后,坐上了bus,后排的男人在打望他。
老海:黄志明?黄志明?真的是你,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老海啊!你不认得了?以前小学3b每回考第一的那个?你不记得了?
黎明(漠然地):记得。
老海:我们真是有缘,今天要不是我的平治坏了,也不会在这里遇上你。你怎么样?下个月小学同学聚会一定要来啊!就这么说定了。
黎明的旁白:每个人都会有过去,就算你是一个杀手,一样会有小学同学。每回碰上这种人,他们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老海:你现在干哪行?有空多多联络。给我张名片吧,有好的可以一起做,这有什么关系?
黎明递了一张名片给他。
老海:我,自己生意。那忙死也没有关系。你结婚了吗?可别说你追不到马子?
黎明又递给他一张照片,面带微笑。
老海:哇!连儿子也有了?真像你。你老婆是黑人?不过真聪明,黑色耐看嘛,话说回来,虽然肤色不同,却十足的夫妻相。买保险了吗?你走运了,我干这行十几年了,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是全东南亚最红的天王推销员,再过两天,南华早报还要访问我呢!大家是同学,别说我不帮你,我给你找一个最好最划得来的。做人有些事很难说,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有了事,对自己也该有一个保障。尤其是干你这一行的,经常到处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嫂子和儿子着想嘛!
黎明的旁白:一个杀手要买保险,不知保险公司会不会接受?我虽然很想光顾这个同学,可是,受益人我不知该写谁?
老海(拿出一张喜帖):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大咪咪?以前我们一块儿泡的。下个星期我跟她结婚,对了,不好意思,自己写上名字。早点来。我会将保险单准备好的。bye bye!
老海下了bus,黎明的旁白:几年前,我花了三十美元找了个黑女人跟我照了一张照片,以后有人问,我就说:这就是我的老婆。照片上的孩子,我不过就请他吃了支冰淇淋。每次我收到喜帖,我都很想去。可是我很清楚,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黎明若无其事地将红色的喜帖扔出了车窗外。
他在一处公用寄存箱取走了自己应得的那份钱,搭机离港。
李嘉欣带着口罩,在黎明所住的房间收拾东西。
将床单,传真机,所有黎明用过的杂物,装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在镜子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空洞的脸,然后提着垃圾袋离开。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里屋的衣柜里拿了一张红色的毯子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将垃圾全部倾倒在上面。她戴着黑色皮手套,拿起了黎明睡过的花格床单拼命地嗅着,紧闭双眼,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后弓着背,在床上逐一翻看黎明的杂物:酒吧的账单,喝过的'嘉士伯'空啤酒罐,香烟,火柴盒------然后趴在床上吸起了黎明的香烟。在短暂的快乐中麻醉自己。
酒吧, 李嘉欣的旁白:看一个人丢掉的垃圾,你会很容易知道他最近做过什么事。每次他都会来这个酒吧,看来很喜欢这里的清静。有时,我会坐在他坐过的位子上,因为这样,我好象感觉和他在一起。有些人是不适合太接近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没有兴趣。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知道怎样可以让自己更加快乐。
李嘉欣靠在酒吧的点唱机上,投币,点唱机里传出一首曲调抑郁,甚至绝望的英文歌:'darling,darling,you must just like you say------' 在迷幻的歌声里,她的银色衣裙闪着冷光,红色的圆形项链在胸前游移不定,黑色的,遮住悲伤的脸的长发在乐曲声中无助地舞蹈。
在迷幻的歌声里,光怪陆离的都市夜空杂乱无章。
在迷幻的歌声里,在黎明离开后的房间。她在黎明睡过的床上,在仍然留有他的气息的床单上,和自己做爱。黑色的紧身露肩仿皮连衣裙,勾勒出她年轻,美丽,曲线毕露的身体,(这样的身体却是拒绝男人的。)黑色的网眼丝袜和夸张的黑色高跟鞋,使她看起来更象是一条和自己纠缠不已的蛇。沉醉于想象的,黑色的情欲可会有止境?易碎的快乐,原是不可靠的。倦怠后的她,吸一口烟,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怀着心事,似是而非的。象猫一样地安静地蜷缩着。
窗外,夜行列车在急驰。
大楼的楼道里。几个警察在向楼里的住户询问情况。警察甲在盘问金城武的父亲。
警察甲:你儿子有没有回来?有人看见他回来了。
金父:没有。他真的没回来。跟你说,你又不信,整天来烦我。
李嘉欣拿着一些衣物从楼道一端走来。
警察甲(打量了她一眼):你住这儿?
李嘉欣(挑衅地):又怎样?不可以吗?
警察甲拿起一张照片问她: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李嘉欣:没有。
李嘉欣对警察做了个鬼脸,走进了楼里的洗衣房。
李嘉欣:别出来。他们不会那么快走的。
一个头发蓬乱的年轻男子从屋里的一个柜子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支烟,眼睛被烟雾熏得睁不太开。
金城武的旁白:每天你都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那个人可能变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可是我知道这般警察绝不可能是我的知己。我的名字是何志武,坐牢的编号是二二三。
楼道里仍然可以听见警察和金父的争吵声。他们各执一词。
画面变成了金城武拍入狱照片的情形:玩世不恭的他似乎还带着顽童的特质。引得警察严厉地喝斥他:正经点,站好。
金城武骑着摩托车,穿越九龙--香港海底隧道,背景音乐变成了欢快而俗气的粤语小调。
金城武的旁白:我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从小就很喜欢讲话。但是自从五岁那年吃了一罐过期的凤梨罐头之后,我就没有再讲过话。因为这样子,所以我的朋友很少,想找份工作做呢,也就变得很难。所以我决定,我要自己做老板。
金城武在一个已经打烊的猪肉店里。给一只趴在案板上的猪做着泰式按摩。他一个人,自得其乐。
金城武的旁白:因为我没有本钱,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去打开别人已经打烊的店,来做一个不用本钱的生意。我绝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我只是觉得非常地浪费嘛!房租已经交了,为什么不做生意呢?谁说凌晨三点就没有人买猪肉了?昨天我就来买了的啦,对不对?做生意嘛,本来就应该照顾每一个客人的需要。佛祖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做老板本来就应该有爱心,得失心不要太重。我很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每晚我都做得很勤劳,做到很晚。虽然钱不是赚得很多,可是我过得很快乐。
场景一:在一家洗衣店。
金城武敲开了门锁。他和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纠缠不休。
乞丐(作求饶状):都说不洗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家洗?人家是乞丐,有没有搞错?不洗,不洗,不洗------
金城武强制性地扒去他的上衣,然后又试图去扒那乞丐的裤子。
乞丐:还给我,怎么扒人家的裤子?人家只有这一条裤子。你再这样,我便扁你一顿,小子。别动!我宁愿给你钱,你真是神经病! 乞丐给了金城武一张钞票,然后拿了自己被扯破的衣服,悻悻然离去。
金城武向他九十度鞠躬,表示谢意。
场景二:在一家蔬菜店。
金城武在和一个女子做生意。
女子:你不要逼我,人家不买茄子,说什么也不买。人家是单身嘛,会被人说闲话的。我最多帮你买冬瓜。
女子递了钱给金城武,金城武抱了个很大冬瓜给她。
女子(吓坏了):这么难看!我不要了!!
女子仓惶地逃出了蔬菜店。
场景三: 在一家发廊。
一个长发男被按在椅子上洗头。
长发男:我昨天才洗完头,不用洗那么厉害啦,很痛的。我的头不那么痒,不要那么用力吧。我只是下来吃宵夜。
金城武给他洗了头,准备刮他的胡子。
长发男(急坏了,一头泡沫准备逃跑):还要刮胡子? 金城武手里拿着锋利的剃须刀,追上他。
长发男:别乱来啊!你不认识我罢了,我可不是善男信女的,我认识老大的。我真的不太想刮胡子。不如,我不剃,给你一百元,好吗?
长发男给了钱,走人。
场景四:金城武在冰淇淋车上做生意。
长发男(头也没抬地):请给我一个冰淇淋。
他(发现是金城武):又是你啊?我c,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想逃跑,被金城武抓进车里。 长发男无奈地坐在冰淇淋车里,手里拿着几支冰淇淋。
长发男(无奈地给老婆打电话):你在做什么?你先睡吧。我在吃冰淇淋,一杯半还是小意思。不知要吃多少杯。什么试食比赛?要给钱的。我没骗你,不信,你自己下来看!
金城武做了一个巨大的火焰冰淇淋给长发男吃。
长发男:不要啦,烧着了胡子,我就玩完了。
长发男一家人相对无言地坐在冰淇淋车里吃冰淇淋。
长发男(训斥老婆):你这算什么?叫你一个人下来,怎么全下来啦?爸老了,怎么能吃这么多冰淇淋呢?儿子明天还要上学的------
长发男(对金城武):阿哥,在香港还从没听说过吃冰淇淋噎死人的事,我可不想做第一个啊!我给你钱吧,你给个数目,我全包了。
金城武固执地摇了摇头。
金城武载着这家人在深夜略显清静的街道上兜风。
车里的一家人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很开心地欣赏着这座城市平时看不到的夜景。
金城武的旁白:我知道我的冰淇淋可能卖得比别人的贵。但我相信这家人一定会觉得物有所值。我非常喜欢吃冰淇淋。小的时候,每天都有一辆冰淇淋车停在我家门口,而我每次见到它,都非常开心。有一次,我问我爸,为什么你不去开冰淇淋车呢?他没有回答我。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是被冰淇淋车撞死的。
金城武和他父亲在家。
金城武在一个玻璃杯子里做了一客火焰冰淇淋给他父亲。
金城武的旁白:我在台湾出生,五岁跟我爸来到香港。他在重庆餐馆当伙计。自从我妈死后,他变得不爱讲话,也不吃冰淇淋了。可能因为大家都不爱说话,所以俩父子的感情一直很好。
金父(闽南语):臭小子,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买冰淇淋给我吃。
金父,一边吸烟,一边吃冰淇淋。
金父(从卫生间里出来,嘴里全是抱怨):都说不吃冰淇淋啦。肚子吃坏了! 金城武躺在床上,看着他爸进出卫生间,童心大发,取了个衣架将门倒叉上,将他关在了卫生间里。他爸在里面叫他开门。他却开心地笑了。
黎明回到自己的房间,窗外仍可看见各式的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速行进。
黎明(给李嘉欣留言):9090,留个口讯给机主,明天我想看他的朋友。
在一家美容店,黎明面无表情地走进去,里间,一群印度人正往外走,撞个正着。黎明双手举枪,射击。无人幸免。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房间:一个中指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印度男人倒在椅子上,血还未凝固,一个印度女人紧抱着一个小孩子双双死去,孩子仍然瞪着一双大大的,藏满恐惧的眼睛------
黎明收起枪,临走时,若无其事地敲了敲橱窗玻璃------一个美丽的发型橱窗女模和他一样的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路边书店。
黎明(在打公用电话):明白,明白。有件事我想弄清楚,那个地址有没有弄错?那是个快餐店,不是理发店。
黎明的旁白:很多人以为,做我们这一行,可以赚很多钱。可是一条人命能值多少?有时碰到不景气的时候,经常一年半年没有生意上门。所以除了杀人之外,有时候还会做一些财务生意。比方说,偶然替人收收账。
在金城武曾经'做过生意'的猪肉店。黎明帮人收账。
店老板(很谦恭地):你等等,我到里面去拿钱。
结果,店老板引出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双方火并,混战中,黎明寡不敌众,拼死逃命。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帮打手如鸟兽散去。 黎明拖着受伤的右肩,回到自己的房间。为自己清洗伤口。
黎明的旁白:不知为什么,我最近常常受伤,我很厌倦在自己的身上挖子弹出来。我觉得好累。这一天,我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知道我该做个决定了。
酒吧。
李嘉欣独自一人,头深深地埋在吧台上,看来象是喝醉了。
吧员:小姐,我们打烊了。
李嘉欣靠在酒吧外的一个角落里,失望紧紧跟随着她。
她将手中的'嘉士伯'啤酒罐扔了出去,眼里全是落寞。
黎明的旁白:在受伤后的两个星期后,我约她出来,想要告诉她我的决定。结果,我没去。
黎明独自一人在洒吧。
黎明的旁白: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过两天,她会来这儿找我。我这么有把握,是因为我们是拍档。做拍档,除了要了解她之外,你自己也要给她机会让她了解你。所以有时我会故意留点线索给她,让她知道我最近做过什么事,去过什么地方,这么多年,她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过,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但不知怎么对她开口。所以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方法。
黎明(递了一枚硬币,给吧员):过两天,如果有女人找我,麻烦你把这枚硬币交给她,告诉她,我的幸运号码是1818。
黎明的旁白:1818,其实是这个酒吧点唱机里的一首歌。
酒吧。
李嘉欣坐在黎明常坐的位子上。酒吧里昏暗的,蓝灰色调的灯光,掩饰了她平时的艳俗,眉眼添了几分忧郁和沧桑。
点唱机里传出了黎明留给她的那首歌: '忘记他,等于忘掉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忘记他,等于忘尽了欢喜,等于将心灵也锁住,同苦痛一起-------'
李嘉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外表的冷漠,内心的激越。让人窒息的歌声,已经杀死了她,连同对他的欲念。 除了拥有他给她的唯一的这首歌之外,她一无所有。
黎明一个人在一家'麦当劳'店吃快餐。
空空的店里只有他和一个满头金发,身着及膝改良旗袍的,打扮夸张的女子。
莫文蔚(犹豫了片刻,上去搭讪):可以坐吗? 黎明朝自己旁边看了看,装作不知她在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不置可否。
两人各吃各的东西。
黎明走到了店门口。
外面下起了雨。
莫文蔚跟了出来。
莫文蔚(大喊大叫,高声地):下雨了,好爽,去玩啊-------
她强拉着黎明,黎明犹豫了一下,和她一起冲进雨中,黎明用西服外套充当雨衣, 两人相偎依在雨中奔跑。
莫文蔚住处楼下。
莫文蔚(不停地笑):干什么?好紧张啊!
黎明(不解地):紧张什么?
莫文蔚(拿眼睛肯求):上来坐吧!不上来?算了。
莫文蔚转身上了楼梯,上到一半,又下来。
莫文蔚(不甘心):真不上?决定不上? 她趁黎明不注意,抢走了他的西服外套,疯跑上楼。
莫文蔚(拖长着声音):你上来,我就把衣服给你。
黎明愣了一下,突然冲上楼梯去追莫文蔚,莫文蔚尖叫着跑进了屋里。
莫文蔚的房间里。
莫文蔚在给黎明烘西服外套。
莫文蔚(快乐地):我看呢,你的西服今天晚上是不会干了,要不,明天我找人拿去给你洗。好不好?跟你说话呢!
黎明在卫生间里冲凉,没有回答她。
她(生气地,使劲敲卫生间的门):为什么不理我?开门!开门!!
黎明打开门,他的头发湿湿的,穿一件莫文蔚给他找的男式t恤。
莫文蔚(打量他,似乎忘了生气地):不错。帅呆了!
黎明:这衣服是谁的?
莫文蔚(带点挑衅地,捏着黎明的脸):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很熟啊?我会打你的!你干什么?
黎明趁她不备,将她压在床上,两人扭在一起,嬉闹。
少顷,莫文蔚摆脱黎明的纠缠,稍稍整理被揉皱的衣衫,独自站在窗口,似乎藏有心事。 黎明似乎也感觉到刚才行径的无聊,看着房间镜子中的自己,理了理头发。吸烟。沉思。
莫文蔚看着窗外,大声尖叫。
黎明(不耐烦地):怎么了?
莫文蔚(稍稍平静地,转过身):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染金色的头发?
黎明:不知道。
莫文蔚(带自嘲地):不想让人家那么快忘记我。
黎明:很特别。
莫文蔚:你骗我。
黎明(带了点真诚):真的很特别。
莫文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黎明:谁啊?
莫文蔚(半开玩笑地):你啦!你以前泡过我的。(凄然地笑)那时我是长头发的。(笑声变得夸张而疯狂)你还叫人家baby!(狂笑)
黎明(有些迷惑):真的,假的?
莫文蔚(压低声音,有点认真地):真的。你不记得就算了。你喜欢我吗?
黎明(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我没说过我喜欢你,只想找个伴,就今晚。
莫文蔚(眼神里闪着希望):说不定明天你就会喜欢我。
两人在房间里忘我地相互吮吸,疯狂地占有对方。
这样激烈的媾合,与爱情无关,甚至不是情欲。只是本能,只是释放内心的焦虑,只是对孤独极度的恐惧。
没有明天。
背景音乐缓缓地响起:'忘记他,等于忘掉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忘记他,等于忘尽了欢喜,等于将心灵也锁住,同苦痛一起------'
李嘉欣仍然在黎明呆过的房间,在他铺有花格床单的床上重复着和以前相同的游戏。不为寻求短暂的快乐,只是一种习惯吧!透明装,吊袜带,夸张的高跟鞋,衬得她的胴体是如此的完美,(这样的身体却是被她所爱的男人拒绝的。)当无人回应的快乐消退之后,无所依托的她,只是绝望,只是哭泣。只是厌恶自己。却无能为力。
窗外,列车一如既往地穿越夜晚的城市。一切都不曾改变。
夜晚的街头。
金城武在向路人兜售饮料券。无人理他。
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杨采妮在打电话。
杨采妮:喂!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想生小金猪啊?(诧异地笑)你跟我说什么意思?很想结婚?(喜出望外地)那就结吧!但我们要通知很多人的。你已经通知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真坏!迟一些我会收到喜帖?(有点疑惑)为什么我也会收到帖子?啊!啊!(拼命地点头)我懂了,我懂了!!恭喜你。新娘是谁啊?阿铃?(强忍伤痛地)我早就说过你们很配的。请我当伴娘?那我穿什么衣服啊?古装?扮书僮?好特别。对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阿铃的电话啊,我想亲自恭喜她。好的,谢谢,bye,bye!
杨采妮挂上电话,打开包找零钱,没有找到。刚好,金城武拿着饮料券在她身后。
杨采妮(语气生硬地):借我一块钱。
金城武给了她。
杨采妮(拨了号,气急败坏地):喂!阿铃。我知道你在听,你不要用电话录音了。不接我的电话?我告诉你,你会一辈子不安心,一辈子有阴影。我上次有事,不过让你帮他交电费,你却要跟他结婚!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啊?他是在利用你。想生小金猪?怎么生啊?现在已经是四月了,生出来也会营养不良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把肚子弄大了,又骗他说是他的。别让我在街上碰到你啊!我会把你从楼上推下去的。我还没说完------!!
对方挂机。
杨采妮(转身对金城武):再给我一块钱!真可恶,把电话拿起来了。(金城武将一张饮料券递给她)不喝!!
杨采妮(不容拒绝地对金城武):把肩膀借我一下。
杨采妮靠在金城武的肩上痛哭,金城武小心翼翼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金城武的旁白:每天晚上,你都会有机会看到许多奇怪的人,在很多地方我都会遇见这个女孩子,每一次的结果总是一样的。我很想告诉她,有些事情是电话里解决不了的。要么就当面谈清楚,要么就扁他一顿。可是我没有讲话,但不知为什么,她能听懂我的意思。
杨采妮(语调平静地):我没事。下次见到你,还你一块钱。我也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们走吧。
金城武和杨采妮坐着摩托车穿越港—九海底隧道。
一幢大楼七楼的楼道里。
金城武手拿汽油瓶,作放火状。
杨采妮(高声喊叫):金毛铃,我知道你在这里。有种就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家的房子烧了,我数一二三!一,二,三------
杨采妮(失望地):可能她不住在这里,我再下一层。
六楼的楼道里。
杨采妮:金毛铃,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家的房子烧了,一,二,三------
无人应答。
楼道里走来了一个遛鸟的老伯。
杨采妮:你的白头发是不是真的?怎么还有几根金毛?是染的吧?金毛铃住不住这儿?就是司徒惠铃,认识吧?
老伯: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姓司徒的。
杨采妮: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啊?袒护她?
老伯:让开,我要走了,神经病!!
楼道的另一端走来了一个大婶。
杨采妮:大婶,你的女儿是不是叫金毛铃,阿铃啊?
大婶:不是啦!
杨采妮:不会吧!你们长得那么象?
金城武的旁白:那天晚上,我陪她走了很多地方,我开始怀疑她究竟知不知道金毛铃住在什么地方?
在无人的楼道里。
杨采妮(似在自言自语):金毛铃,算你厉害,人人都在维护你,人人都帮你隐瞒,你有种!我是好人,却没人帮我;你是贱人,却人人都帮你。每个人都和你有染,每个人都不承认。(转过身,指着金城武)你和她有染,你也不承认。什么世道啊?
金城武找到一个废弃的充气的,满头金发的女体模型。
杨采妮大喊:金毛铃!!然后便开始对其拳打脚踢,以泄心头的愤恨。
金城武见状,狠狠地将女体模型的头部用门夹住,然后拚命地打她的身体。
杨采妮(似被吓住):哇!!你这么狠?
凌晨,一茶楼里。
杨采妮和金城武在喝早茶。
杨采妮:别只顾了吃,你看着门口。金毛铃和他爸爸常在这儿喝茶的。
金城武点了点头,四下张望。
杨采妮在桌上写东西。
杨采妮:自惭形秽的“秽”字怎么写?
金城武摇了摇头。
杨采妮:就写惠康的“惠”好了,反正差不多,音同就行了。(对着金城武)听我念,本人金毛铃,又名司徒惠铃,因貌不如人,自惭形秽,自愿将johnny kwong 先生让给charlie yang小姐,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有毁约,天诛地灭。好不好?
金城武不停地点头,鼓掌。
杨采妮:我今天一定要逼金毛铃在这儿签个名,按下她的手印,抄下她的身份证号码,让她爸爸做个见证!金毛铃,哼!
杨采妮话音刚落,却无意中引起了茶楼里的黑帮混战。原来他们前排坐着的男人就是被人追杀的外号叫“金毛铃”的黑社会。
杨采妮和金城武仓惶地逃出了是非之地。
在一个饮料店的窗玻璃前,被失恋弄得垂头丧气的杨采妮和沉浸在初恋感觉中的金城武各自歪着头,看着窗外。玻璃窗看起来象是淡蓝色的雨雾,不太看得清两人的表情。
背景音乐是暧昧而略显忧郁的旋律。
金城武的旁白: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有些男人也一样。一般人的初恋是在十几岁,而我呢,可能比较晚熟吧,或者是要求比较高吧。1995年5月30日,我得到了我的初恋。它就好象是一家店,我不知能停留多久,当然,越久越好。
金城武的父亲在家给金城武洗头。
金父(闽南话):这么大个人了,整天不洗脚,不洗脸,连头也不洗。一身臭哄哄的。咦?怎么长出几根金头发了?染头发了,你?
金城武的旁白:人家说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我发现我越来越帅,越来越有魅力了。连头发也变成了金色。可能我妈是俄罗斯人吧!可是她是讲台语的,有会讲台语的俄罗斯女人吗?
电话铃响了。金父接电话,是杨采妮找金城武出去。
金城武和杨采妮坐摩托车在港—九海底隧道飞速行驶。金城武一脸陶醉的笑,杨采妮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背景音乐是快节奏的摇滚。
散场后的大球场:冷寂,空旷。只剩他们两个人。
杨采妮:都不好玩的。不知道踢来干嘛?人家是金毛怎么跟人家斗啊?你以为世界上真有奇迹吗?他们真笨。(对着金城武)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因为我真的以为会有奇迹出现。johnny好喜欢古利特,我以为会碰到他。其实他怎么会来呢?他明天就结婚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那么大动作?因为我想他在电视上可能会看到我的。他答应过我,他会来的。为什么他不来嘛?
杨采妮痛哭起来,金城武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金城武的旁白:我发现她还在想念johnny,虽然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我听人讲过,任何东西都会过期的。我不知她和johnny的感情什么时候过期,不过我想,应该很快吧。
金城武一个人在球场,有些落寞。
他的旁白:不知是不是我太过乐观了。过了没多久,我再约她去看球赛,结果她没到。我一直以为她和johnny的感情会很快过期,可是谁知道,最快过期的,竟然是我。我从开场等到散场,当球场关灯的时候,我知道她不会来了。我开始失恋了。不会吧?
金城武在一个打烊的快餐店,他倒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杂志。
他的旁白:人家失恋的时候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我觉得没什么。那一天以后,我的金头发就全不见了。就象我的初恋。我开始觉得我以前的所做所为是不负责任的。我不该随便打开别人的店,说来就来,就不来就不来。因为每一家店,都是有感情的,这个发现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决定改变自己。
一家日本料理店。金城武身着和服在工作。店里客人不多,隐约可以听到日本小调。
黎明走进店来。
黎明(对金城武):有没有耽误你下班?再拿一个杯子,我请你喝一杯。(点了支烟)开这么一家店需要多少钱?
金城武给老板齐藤比手语。
齐藤(对黎明):你有没有一百万?
黎明的旁白:以前我从没想过要开店的。因为我不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是现在不同了。应该为将来打算一下。那晚我和那个老板说得很投机。他还答应我,如果我真的开店铺,他会过来帮我的。
黎明和齐藤对饮。
齐藤:要不要啤酒?
黎明:好的,再给我一罐。
齐藤:其实你有多少钱?
小店的伙计放起了音乐。是那首《忘记他》。
黎明一愣,他的旁白:我已经很久没去那家酒吧了。因为我不想听我的幸运号码:1818。但是有些事是躲不过的。我不太喜欢在日本店听流行音乐,之后,我再没去过这家日本小店。
末班地铁上, 李嘉欣一个人无聊地坐着。表情依旧冷漠。
打烊的日本料理店里。金城武在为齐藤录像。
齐藤(对着录影机镜头):爸爸,我很好,不用担心。你的生日到了,祝你生日快乐。妈妈的病好了吗?妹妹是否仍在上学?--------
金城武的旁白:齐藤先生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他未做餐馆前,听说他是个导演。所以每次他有什么事跟家人讲时,他通通都会将它录制下来。我相信,他儿子收到一定很开心。有时我也想学他,但不知录完后,我寄给谁。我不想结果是寄给自己。
齐藤在沙发上睡着了。金城武放着日本歌曲的cd,对着口型,自己给自己录像。画面传送到电视上,金城武象个正常人一样在引吭高歌。
金城武的旁白:虽然我不可以象齐藤先生那样。但我可以做得到他儿子那样。
金城武给他父亲录像:父亲工作的样子,炒菜的样子,睡觉的样子------
金城武的旁白: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我发现老爸在偷看那盘录影带,他看得很开心,一边看一边笑,虽然我对很多东西都很粗心,不过我很清楚得记得,那天是老爸六十岁生日。也不知他笑什么,不过我知道他很开心。
在地下通道。李嘉欣和莫文蔚擦肩而过,起初她们彼此都不在意对方,然后互相看着对方,疑惑,诧异,最后是充满敌意。
李嘉欣的旁白:跟一个人合作久了,你的习惯或多或少会受他的影响。虽然我很熟悉这种香水,可是我怎么也不习惯从别的女人身上闻到。
莫文蔚的房间。她穿着黎明的西装。
莫文蔚:这件西装真的很合我身,好象有少许缩水。(嗅了嗅衣袖)其实这香水也不是很好闻,今天在街上闻到有个女人身上也是这种味道。她说她很想见你。我帮你约了她。(不停地玩着纸巾)你不会去的哪?不过还是去的好,可以说清楚。当然不去更好。我想你一定会去的。(把西装丢到黎明的身上)还给你!
黎明在床边,沉默不语。
莫文蔚对着镜子伤感地笑了笑。
雨夜。酒吧。
莫文蔚在外间发呆。黎明和李嘉欣在里间相对无言。
莫文蔚无聊地跑来跑去,不停地吃东西。
莫文蔚(对吧员):我要一包薯条,不要红的,要黄的。
她吃着薯条,将两腿放肆地放在桌子上,眼睛不时地向里间看看,然后又跑到酒吧外面看雨。不时地大喊大叫。
莫文蔚的旁白:那天他们里面坐了很久,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雨一直下个不停。我开始在想,这么大雨,我一个人怎么回家呢?
莫文蔚跑了出去,在雨中夸张地走着,黎明追了出来。
酒吧里,只剩李嘉欣一个人在黑暗里吸烟。
她的旁白:在我最需要一件雨衣的时候,那个人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如果每天都下雨,那该多好。
在莫文蔚住处的楼下。
黎明:我不上去了。
莫文蔚:你不上去,那你送我回来干什么?你让我一个人走回来就行了。我本来就打算自己走回来的嘛!(生气地)你什么意思?你这么做以为会让我很开心吗?你神经病!你走!混蛋!
黎明: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莫文蔚:谁跟你说好的?我什么也没说过。我说叫你不要去,你又去?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是傻瓜?你走!(冲上楼去)耍我?有病!!(心有不甘,又冲下来,拿起黎明的手,疯咬了一口)
黎明(一头雾水):干什么?
莫文蔚(悲伤地,哭出声来):我留个纪念行不行?你就算不记得我的样子,也记得我咬过你。其实我的样子很好认的。我脸上有颗痣。以后你在街上看见脸上有痣的女人走过来,那可能就是我。(泣不成声)你会不记得吗?
外面雷雨交加。
黎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莫文蔚的脸):我会记得。
莫文蔚搂着黎明,埋在他的怀里,哭。
两人拥吻。(熟悉而又伤感的音乐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不是相识的吻,是离别的吻。
黎明的旁白:我记不记得她,其实并不重要。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过程。希望她很快找到她的终点,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中都需要一个拍档。不知我几时才找得到我的?
昏暗的酒吧里。身着红色衣裙的她,显得很柔弱。
李嘉欣:我们还是不是拍档?
黎明的旁白:这个问题,我不知怎么回答。因为每个人对拍档的看法不一样。在工作上,她是个很好的拍挡。但她不是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黎明:我想,我不会再跟你一起合作。
李嘉欣拿烟的手微微颤抖,鲜红的指甲在黑暗中发出凄艳的光。
李嘉欣:帮我最后一次忙。
黎明的旁白:我也不想让她太失望。我答应帮她最后一次。
李嘉欣在自己的房间。打着电话:我朋友登个广告,头版。
大片大片的浑浊的云穿过拥挤不堪的都市夜空。
在一家餐馆,黎明在喝啤酒。然后他走进了一家赌馆。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斜靠在墙上呆了一会儿,拔出了枪,冲进了事先指定的房间。结果对方早有防备,混战中,黎明倒在血泊之中。
黎明的旁白:做这一行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做决定。谁该死,时间,地点,别人早就决定好了。我是个很懒的人,我喜欢人家替我安排一切。最近有点不一样,我开始在替自己决定一些事情。无论是对是错,这个决定都是属于我的。
黑夜的城市,冷冽的风,呼啸而过。
金城武在房间里收拾他父亲的东西。
他的旁白:老人家说拍照拍得多会短命的。我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一天晚上老爸说他不舒服,我送他去了医院。过了没多久,他就死了。这么多年来,因为有他的原因,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因为有什么事,他都可以帮我解决。那天晚上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我长大了。我不想做大人,我希望老爸一直在我身边。
金城武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给老爸拍的录影带。
他的旁白:当我离开那家宾馆的时候,我只带了一卷录影带,临走前我看了很多次。我知道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老爸做的牛排,但是味道我会永远记住的。
在理发店,金城武再度遇上长发男。
长发男:又是你,真倒霉!说好不扯头发的。你知道的,我不是不光顾你,我有拒绝过你吗?你看我今天的照型!老婆回乡下了,你给我点时间,三个小时,我一定回来。不相信我?我们见过几次了,是老朋友了。两个小时,我说得出做得到的。大家都见过世面的。
杨采妮(身着空姐制服,很有礼貌地对金城武):请替我换十元的零钱,谢谢!
金城武帮她换了零钱。在一旁看着杨采妮。
杨采妮(温柔地讲电话):我已经在你家楼下,快下来接我啊!我等你,bye,bye! 杨采妮跟随一个斯文的男子离开。
金城武的旁白:那天晚上我觉得有点凉。没想到今年冬天,这么快就到了。
在一家小饭馆里。李嘉欣独自在吃东西。
她的旁白:今年的冬天我感觉特别长。虽然每天都吃很多东西,我仍感到冷。我已经习惯没有拍档的日子。有时我也会跟人合作。我变得比以前更加小心,我不会再去替人铺床,检查他留下的垃圾。我比以前更相信——最好的拍档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几个人在殴打金城武。李嘉欣无动于衷地吃面。
金城武头破血流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旁白:每天,你都会和许多人擦肩而过,他们可能会成为你的朋友或是知己。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和任何人擦肩而过的机会。有时候搞得自己头破血流,管他呢!开心就行了。那天晚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我知道我可能不会和她成为知己或朋友。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擦肩而过,衣服都擦破了,也没有看到火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那天晚上,觉得她很亲切。
金城武和李嘉欣紧紧依偎着坐在摩托车上穿越港—九海底隧道。
李嘉欣的旁白:走的时候,我叫他送我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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