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摘选)
1、图们江边
图们江水汹涌混浊。
身着日军大佐军服、一脸杀气的斋田与知识分子模样的筱吉、商人野村、少佐军官柴四郎以及一队日军士兵伫足在江南岸。
斋田摆了一下戴着白手套的手,接过柴四郎手中的望远镜,朝对岸望去——望远镜中依次摇出山丘、林木、村庄、农田,以及在田间锄草的男人和头顶着瓦罐的朝鲜族妇女……
柴四郎(画外音):“斋田大佐阁下,对岸几十里就是清国延吉岗下的合龙峪,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间岛,据我们掌握,目前那一带除了有清国的垦局之外并无军队把守,而二百里外的珲春也只有少数清军驻扎。”
斋田(画外音):“那边的土地都富得流油,远远地胜过我们脚下的朝鲜,连我们本土的九州岛也比不上呢!”
野村(画外音):“不然俄国人也不会贪得无厌呢!延吉一带有银子也有金子,距西边小韩国的夹皮沟金矿也只有几百里,据说俄国人进去的时候,开大鼻子井,可真没少挖矿金呐!”
斋田慢慢放下望远镜,脸上渐露出不肖的神色,转向筱吉:“筱吉君,你这大日本帝国的法学博士怎么看?”
筱吉脸上露出惊讶:“斋田大佐不是刚从满洲战场上收回战刀,难道真要再挥师过江?”
2、北京吴禄贞家院内
一座普通的小四合院。这是被罢官后秘密从事革命活动的同盟会员、前练兵处骑兵都督吴禄贞一家的住所。
年方二十六岁、身着中式服装、虽英姿勃勃却一脸阴郁的吴禄贞带着前副官周维桢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走进院来,直奔侧面的书房……
走在上房门口的保姆望见了吴禄贞二人。
3吴禄贞家上房中
保姆匆匆走进,对边给襁褓中的婴儿喂奶边教三岁的女儿忠华背诗的景静淑说:“夫人,老爷回来了!”
景静淑抬头朝保姆身后望去:“在哪?”
保姆:“一头扎进书房了,还有周副官。老爷的脸色可不大好。”
景静淑眉头一紧,轻轻从婴儿的嘴里拔出乳头,看到孩子没哭,便交给保姆:“给你,我去看看。”
忠华扯住正掩衣襟的景静淑:“妈,我也找爸爸!”
景静淑拍哄她:“忠华听话,大人有事,小孩子不能掺和,啊?”
女儿听话地点点头。
4、吴禄贞家书房中
吴禄贞紧锁着眉头端坐在书案前,与周维桢研读一张日文版的《读卖新闻》。
景静淑急步进屋,开口便问:“怎么了绶卿(吴禄贞字),密谋起义的几个人没救下来?”
吴禄贞慢慢抬起头:“脑袋保下来了——死刑已免。”
景静淑:“那——是肃亲王不饶你吧?你也是的,刚让陕甘总督升允给整没了官职,还不老实呆着,竟怂恿韵荪冒充肃亲王,给张之洞发刀下留人的电报……”她又转向让在一旁的周维桢,“周副官你说,这肃亲王要是治他个罪,他这脑袋还不得搬家呀?”
吴禄贞苦笑一下:“你就放心吧,夫人!肃亲王还不是阎罗王,也只把韵荪训了几句……”
景静淑不解:“那你干嘛又苦着脸——唉,这打哪又弄一张日本报纸?”
吴禄贞叹口气:“是渔父(宋教仁字)特意让人从日本捎来的。”
景静淑“怎么,登了啥坏消息?谁又出事了?”
吴禄贞轻轻摇摇头:“不是谁出事,是日本人又要闹事……”他抖抖手里的报纸,“这份《读卖新闻》又提到了间岛……”他深深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以前只有守田利远在《满洲地志》里提到过,说在图们江以北有朝鲜国的间岛,是我在日本留学时看到的。当时渔父和克强(黄兴字)还专门组织我们议论过,后来看看没动静了,也没再顾及它——现在,报纸上又发表文章,说明日本政府又向东三省张嘴了。”
周维桢附和着:“是呀,这对我们期待的共和,也可能是个干扰。”
景静淑皱皱眉头:“那又能怎么办?这会儿的大清朝只顾得推行宪政和对付你们这些……”她自觉失言忙掩住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又说,“绶卿,你可小心点!”
吴禄贞不以为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吴禄贞只要有三寸气在,就不能只顾个人之安危!”
景静淑:“可你总不能太锋芒毕露了,让升允那个老狗扣你一回,不知我这心吊在哪呀?”
吴禄贞深情地望望她:“满清王朝的寿数屈指可数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他又转向周维桢,“渔父又捎口信,要我们成立同盟会辽东之部。过几天我俩去东北,争取在渔父回国前办成,然后即着手发动东北的武装力量……”
景静淑一脸惊讶:“你俩,真要跟孙文、宋教仁他们干到底了?”
5、图们江边(同前)
斋田狂笑一阵后拍拍筱吉的肩膀:“筱吉君,满洲的事情可不是早稻田大学里能学到的。大鼻子的俄国人能在满洲开大鼻子井,小鼻子的日本人为什么不能去开小鼻子井呢?还有天宝山的银矿,木材、煤炭……”他又转向野村,“野村君,你的说说?”
野村垂涎欲滴地:“满洲可是我们发财的天堂呐!”
筱吉仍然面有难色:“可是日俄战争已经结束,我们帝国的军队已经退出了满洲,大佐阁下如再次进兵,得有军部和统监府的命令吧?”
6、日本驻朝鲜统监府内
这是一间日本风格的大办公室,墙上挂着日本国旗和几幅书法作品,另外还有一张日俄战争之后日本人绘制的《纪念大地图》,地图的中心位置是朝鲜半岛和中国的东北地区,但中国部分很简单,除几条显尔易见的河流、道路之外,只标注了一些地名。
年龄60余岁、梳着油光头发、唇上及下巴都留有花白胡须的日本统监伊藤博文站在地图前,训导斋田和筱吉:“……不错!《朴茨茅斯和约》虽然签定了,但没有恰当的理由,日本的军队还不能轻易进入中国境内……”
筱吉不无得意地斜了身边的斋藤一眼。
斋田慢慢抬起头,声音虽低,但仍坚持己见:“统监阁下,清国政府已经听不得枪声了,何况对岸也没有多少清国的军队,我们很容易再杀过去!”
伊藤博文冷笑一声,又接着说:“你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让我钦佩,但你的这个地方(指指斋田的脑袋)有毛病!狼吃羊也要找出合适的理由。”他走到《纪念大地图》前,拿起教鞭随便指了一下,“这是战胜俄国之后绘制的,你参加过中国人所说的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又驱逐过开金矿的俄国人,是有名的中国通呢!可是你,”他又把教鞭指向图们江以北的中国境内,“知道为什么把这里叫间岛吗?”
斋田翻翻眼珠,面有难色地低下头:“请统监阁下训示!”
伊藤博文不无失望地抽动一下嘴角,又问筱吉:“你呢?”
筱吉:“间岛的原意是指夹江滩,是过境的朝鲜人在图们江北岸挖水渠,改出一股江流后形成的。但是按照《满洲地志》和《读卖新闻》的说法,间岛应是朝鲜国隔江伸向清国的一部分土地。”
伊田博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大日本的法学博士!但是按我的说法,《满洲地志》和《读卖新闻》所指的‘间岛’也还是太小了!早在清国的同治八年,朝鲜国大旱的时候,难民即开始越境,到目前为止,那边的朝鲜人已有六万余户、十万之众,如果把有朝鲜人居住的地方……不,如果把延吉这一带,包括现在停产的天宝山银矿,大片的森林,整个的海兰江以南,还有西边小韩国的夹皮沟金矿,都看成是朝鲜的‘间岛’,都需要我们的军队去保护,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斋田:“统监先生的意思是……”
伊藤博文又指指地图:“要改变这块版图上的国境线,必须得有充分的理由来证明!斋藤大佐,你现在的任务,是先脱下军服,保护筱吉君进入延吉,利用‘一进会’再搞一个‘长白山会’,收集必要的资料,绘出一张内容详尽的《满朝新地图》,准备最后的武力占领——明白吗?”
斋田恍然大悟,啪的一个立正:“明白!”
伊藤博文又问筱吉:“筱吉君,你还有什么问题?”
筱吉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统监阁下,我担心,如果我们搞出名堂,势必再次引起两国的外交纠纷,届时内阁里恐怕……”
伊藤博文不耐烦地举手止住他,又眯起眼睛问:“筱吉君,你想的太多了吧?我,伊藤博文公爵,曾经四任大日本帝国的首相,难道内阁的事还要你多说?”
筱吉的脸色十分尴尬,斋田幸灾乐祸地斜了他一眼。
伊藤博文果断地挥了下手:“我的立场就是内阁的立场!内阁已经通过了这项行动的1号机密文件,立即执行吧!”
斋田、筱吉一起躬身:“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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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吉林巡抚衙门档案室中
身着新军制服的吴禄贞、周维桢和几名测绘生员们正在文案上翻阅档案。
吴禄贞放下手中的文札,转向周维桢:“从现有的档案看,中朝边境之形成与沿革非常常清楚,主要是差在地图上了,若能找到图们江一带的边境图和朝鲜的《大东舆地全图》,就不怕日本人再搞阴谋了。”
周维桢:“朝鲜的地图可不好弄,我们的边境图倒好说,这不有测绘生员,可以去踏察绘制呀!”
吴禄贞恍然大悟:“正是呀,我怎么骑着驴找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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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朝鲜统监府内室中
几个日本歌妓在类似哀乐的日本乡村民乐伴奏下翩翩起舞。身着和服的伊藤博文怀里搂着一个妖冶的日本女子盘坐在矮桌后的塌塌米上得意地欣赏着,那女子还为他举着盛有葡萄酒的高脚杯。另一张矮桌后坐着显得格外拘谨的斋藤。
一曲终了,伊藤博文撒开怀中的女子,又挥手驱走了歌妓们,转向斋藤:“前期的预演已经结束,长白山会的事情不要你管了,鉴于清国政府至今未作出明确的反应,该是我们武力试探的时候了……”他起身走到墙边,猛一下拉开布幔,拿起教棍指向地图上图们江北的一个点,对跟在身后的斋田说,“你即带两个宪兵小队过江,在龙井这个地方设立间岛派出所,然后再根据情况向四周扩展,直到对间岛的全面控制。”
斋藤立正敬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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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白山会中
筱吉手持一封日文信笺仔细阅读一遍后,微笑着看看宋教仁(日语——汉语字幕,下同):“这么说,你是片山潜先生的朋友?”
宋教仁按照日本礼仪施礼(日语——汉语字幕,下同):“贞村一郎,请多关照!”
筱吉点点头:“嗯,既然是片山潜先生介绍的,就没什么说的了。请问贞村君读的是什么课程?”
宋教仁:“在东京政法学院里读的政法,又进早稻田大学专修法律。”
筱吉脸上放出光彩:“太好了!五年前我也在早稻田大学选修过法律,你要是早几年去的话,我们还是同学呐!”
宋教仁:“片山潜先生说起过筱吉君呢!他说筱吉君是日本国最有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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