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牌之爱

电影剧本

站牌之爱

片头：镜头由远而近，沿斜线跳跃入画面，在大街上急切搜寻。穿过面馆，穿过银行；越过高楼大厦，越过低矮民房；跳过公共厕所，跳过公用电话亭。在一横幅遮阳广告牌处停落，广告牌两侧各擎着一面公交站牌。一侧满字站牌，一侧无字站牌。

镜头像个懵懂小孩幼稚地端详着这三样静物。起初遮阳广告牌下悄无人声。一会儿，人影婆娑、人声交织，来来往往；一会儿，又毫无踪影。

外星人（画外音）：人来了，就来了，快走快走啊！……

咔嚓一声，一片黑屏。

汽笛声划过，又远逝。

汽笛声中，淡入字幕——片名《站牌之爱》。

片名淡出，光线渐亮、再亮、强光。

1.大马路上（晨）

斜阳拖地绕背，红高跟迈着矫健带气质地步子走来。

2.满字站牌（晨）

黑皮鞋蹭亮，有节奏地踢踏着舞步。黑皮包勾绕瘦肩膀耷拉半空。背影洒脱，对着站牌棱缝处玻璃镜理梳着整齐地头发，照看着整齐地牙齿。容貌显影玻璃镜里夸张变形，模糊不清。

3.站牌之间（晨）

人越聚越多，脚步挪移、寻找空缺。表情冷漠，目光疲惫，被晨光分割成条条框框，阴阳模糊。一片黑红脑袋，影影绰绰地朝着大转弯处（公交车既将驶来的方向）聚拢。

4.无字站牌（晨）

红高跟（本片女主角“蝉”）停步，站立，向大转弯处投一眼，接着偏头横扫四周。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溶入斜掠的视线里。蝉未在意，眼神自然收回。刹那，又扭回头，几个匆忙的男人影子比划着走过。蝉眨眼，轻揉，在男人身影晃过的瞬间看清楚了熟悉的背影。蝉无意识地后退几步，躲在站牌后，兴奋地捂着胸膛。片刻又意识到什么，很快地前进几步。蝉紧张地挨靠站牌棱角处，手背附着在嘴唇边，激动地不知所措。却偷眼望了又望。

5.满字站牌（晨）

黑皮鞋（本片男主角“卓”）脚步渐渐混乱，失去节奏，头差点撞在棱缝处。卓扒住棱缝，眼睛一眨不眨地朝对面站牌透望，手下意识地捂住黑皮包。

（叠画）黑皮包里朦胧闪现一张女孩照片，玲珑秀气中透着淡淡地忧愁与哀怨。一会儿，照片里梳辫子的小女孩跳到包外，融入卓的眼球，与对面站牌的短发女人两两相映。

卓激动，欲迈步。这时，身旁红帽子女孩扫读完站点，蹦跳着向对面摇手高喊。

红帽子女孩：哎！你们都过来，真正的站牌在这边，车要开到这边才停的，快点过来……傻蛋们！……

6.无字站牌（晨）

五六个学生样的男女孩，从蝉身边一擦而过，奔向红帽子女孩。蝉愣愣地看着奔远的背影，双手扶紧站牌，挣扎，犹豫，徘徊，张望。

7.满字站牌（晨）

男女孩围着站牌指指划划，桌看看身旁的站牌，凝视一眼对面孤零零竖立的站牌，灿烂一笑，诡秘地点着头。

8.竖向距站牌一米远的道沿处（晨）

道沿上，两只情窦初开地黑红蟋蟀追赶着嬉戏打闹，一会儿，缠绵地交织在一起，互相撩拨触须，似在发情交配。

道沿下，正对两侧站牌，各有一小洞。一只红蚂蚁紧张地徘徊洞口，羞涩地眺望对面。一只黑蚂蚁显得烦乱不安，出出进进与另一侧洞口，不时抬抓探望；两洞之间，一片绿色蔬菜叶横躺着。

9.无字站牌（晨）

蝉隐约探出头和身，小迈一步皱眉远眺又缩回；又小迈一步，缩回。犹豫中，似有影子向她走来。蝉的眼睛模糊了，身子僵直挺立。

（闪入）幻影里，两只手温柔地拉在一起，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心脏像皮球一样，上下蹦跳。影子似乎靠近，蝉眨眼定睛，一胡子茬茬的中年男人，斜靠着广告牌，紧闭双眼，疲惫地似乎要倒下。魁梧的身体严实地挡住了两头徘望的视线。蝉狠跺一脚，牙齿狠咬嘴唇。脸色阴沉，透明的眼睛透过未被男人遮挡地那一点点缝隙可怜巴巴地寻望。不时撩拨着前额随时耷拉下来的头发。

10.天空（日）

太阳越升越高，万丈光芒播洒马路。行人、自行车、汽车纵横交错、川流不息，划过前景。烦乱、模糊、紧张。半空中，两只小鸟偷偷地脱离群鸟，欢快地在两人世界的阳光下飞来追去，发出清脆悦耳地叫声互相引逗。

11.满字站牌（日）

卓笑容退去，哀怨侵袭面皮，嘴唇微微颤抖。卓向前跨一步，斜视着看到蝉笨拙地向后退一步；卓再向前跨一步，斜视着看到蝉笨拙地再向后退一步；卓再跨步，蝉藏于广告牌后，却快速地突现张望。卓向黑皮包狠拍几下，眼睛气愤地直视前方。

不经意间，卓的眼睛投射到一位穿着时髦的三十岁女人身上。女人华丽的衣服，高贵的姿态，引来不少投注的眼球。卓不知为何，眼睛竟透过缝隙投到蝉身上。蝉简单朴素地着装，唯诺恐慌地行为，显示出初入社会的寒酸与懦弱。高大与矮小的对比，成熟与稚嫩的对比。

然而，当蝉的面孔刹那投入卓的眼睛时，那张脸晶莹剔透，骨质分明，不乏美之所在。色衰与俊美的对比，年老与年轻的对比。

卓满意地笑着，似乎又看到蝉在笑着向他点头。然而事实上，卓正踩着一中年妇人的长裙下摆。妇人正客气地拉拽。卓歉意地点头哈腰，后退。

12.道沿处（日）

两只蟋蟀还在欢快地戏耍。两只蚂蚁仍在痛苦地对望。突然，红蚂蚁猛一瞥黑蚂蚁回洞了，急忙撒腿跑向蔬菜叶，将其向黑蚂蚁处奋力推动，边推边望，看到黑蚂蚁的影子投向洞口，急忙紧张地跑回，躲进洞内。黑蚂蚁出洞爬高，看到红蚂蚁不在洞口，急忙撒腿跑向蔬菜叶，将其向红蚂蚁处奋力推动，边推边望，看到红蚂蚁的额冠映入洞口，紧张飞速地弹回，躲进洞内。蔬菜叶依旧横躺在原位。

13.无字站牌（日）

蝉忧郁地望着无字站牌。站牌下，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小女孩（画外音稚嫩）：妈妈，咱到那边去吧，那边人多，还有哥哥……

妈妈（画外音生气）：不去，不去！就站这边！你爸爸他跟我憋闷气，我让他知道我这被他视为村姑的人不是好惹的！……

小女孩（画外音）：不，妈妈？我要去爸爸哪儿？我要和哥哥坐座位？……

14.满字站牌（日）

卓愤恨地望着满字站牌。站牌下，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小男孩（画外音稚嫩）：爸爸，咱到那边去吧，那边人少，还有妹妹……

爸爸（画外音生气）：不去，不去！就站这边！你妈妈她跟我憋臭蛋，我让他知道我这被他视为无情的人是多么无情！……

小男孩（画外音）：不，爸爸？我想去妈妈哪儿？（迟疑一会儿）不，我得给妹妹占个座位？……

15.无字站牌（日）

红高跟颤抖着矗立于站牌下。

16.满字站牌（日）

黑皮鞋愤怒地挺立于站牌下。

17.对面冲天大厦（日）

大摆钟黯然悬挂于大厦正面，指针一针接一针挪移。

挪移中（叠画）

第一分钟，镜头定格图片闪现为站牌两头一双红布鞋与一双黑板鞋的隔山相望。（大）

第二分钟，镜头定格图片闪现为站牌两头一双红凉鞋与一双黑草鞋的隔山相望。（中）

第三分钟，镜头定格图片闪现为站牌两头一双红鼠头鞋与一双黑虎头鞋的隔山相望。（小）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幻影里，站牌两头红高跟与黑皮鞋隔着广告牌若隐若现，引吭高歌。

18.无字站牌（日）

红高跟、红布鞋、红凉鞋、红鼠头鞋连成一条上弯弧线，飘扬过大钟，像老手洗牌成链一样哗啦啦下滑，匆匆定格，蝉仇视着摇头，扭向一旁。

19.天空（日）

一团乌云气势汹汹地遮住了半壁阳光。

20.满字站牌（日）

黑皮鞋、黑板鞋、黑草鞋、黑虎头鞋连成一条下弯弧线，飘扬过大钟，像老手洗牌成链一样哗啦啦下滑，匆匆定格，卓咬牙握拳，砸向站牌，甩头转身。

21.天空（日）

一团乌云愁容满面地遮住了另半壁阳光。

22.天空（日）

暗黄暗黄的天色笼罩地面。行人、自行车、汽车急速驶过，纵横交错，划过两端站牌。

23.道沿处（日）

红黑相间的两双脚并排站在蔬菜叶两边，挡住了红黑蚂蚁的视线，竟然谁也看不到谁。红蚂蚁快速向以黑为主的脚边爬去，黑蚂蚁急忙向以红为主的脚边爬着。红蚂蚁爬上了以黑为主的一个脚面，黑蚂蚁滑下以红为主的一个脚面，黑蚂蚁向以红为主的另一脚面爬去，红蚂蚁上了以黑为主的另一脚面。

24.大拐弯处（日）

公交车“呼”一声，急速驶过，一个猛刹车，翩翩然停止在无字站牌处。

25.无字站牌（日）

小女孩走一步，猛抬脚，登上前门台阶。

小女孩（画外音高兴）：妈妈真聪明，爸爸笨，我可以和哥哥坐在一起了……

几个人拥挤着沿狭窄的前门上台阶。稍后，红高跟抬脚、迟疑、回望、落脚、重踩，愤怒地跨越两级台阶。

26.道沿处（日）

蔬菜叶两边，红黑相间的两双脚慢慢挪移。以黑为主的另一脚面甩下红蚂蚁，侧倾，正踩在红蚂蚁身上，红蚂蚁被黑暗笼罩；黑蚂蚁碰巧看到红蚂蚁被踩死的瞬间，伴随“啊！…不……不…”的怪异呼喊，猛一纵，翻身跳下脚面。急爬，去救红蚂蚁。不想，脚面翻转、抬起，踩了黑蚂蚁个正着。红黑相间的两双脚大跨步奔向公交车，将蔬菜叶带飞老远。蔬菜叶缓缓缓缓地落下……

红黑蚂蚁静静静静地横躺在一起，两股细细地血河向正前方的蔬菜叶流淌聚合。两只调情的蟋蟀被喊声惊动，失神、恐惧、震颤地看着正在一股股流着鲜血的可怜蚂蚁。蔬菜叶被血河印染。

（注：这里加入人类听不懂的动物语言表示惋惜、怜悯、痛恨等感情）

27.满字站牌（日）

人群奔跑，一拥而上，围着前门。小男孩气喘吁吁。

小男孩（画外音）：爸爸跟妈妈干吗要这样赌气？哼！不过太好了，妹妹一定给我留了座位……

红帽子女孩（低头难过）：这又不是我的错？

五六个男女孩，(推着红帽子女孩)：对，罚她买集体票，让她乱下结论？……

卓歪脑袋，看着满字站牌；挠头，凝望无人的无字站牌；失落地注目蝉躲闪的方位良久。卓被人群拥挤着有气无力地向车门划去。

28.公交车内（日）

车未熄火，嗡嗡作响。

司机（急躁大喊）：快上，快上……往后走，往后走……

蝉趾高气扬地向车里走去，第一排坐满，第二排也满，第三排靠窗的里座空着，像是留给她的。第

四、五排亦满。卓越过外座男人的腿，半蹲身子，重重坐下。稍后，眼睛不自觉地环视后排几个空座。

卓一手扶上方横杠，一手搭靠腰畔黑皮带上。黑皮包在半空晃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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