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雪狗》（中）

（十四）

经过好几次折腾，秦峰终于通过了最后的面试，被博达软件开发公司录取。

博达公司的办公室在市区里的一幢高层商务楼里。

秦峰费力地把自行车停进了车堆，走进了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底层大厅。

等电梯的人很多，有的人提着公文包，女士怀里往往抱着一大叠文本资料，上行键被反复按了多次，门前的几盏等都亮着，人们把目光不停地投向楼层指示灯，显得很焦急。

秦峰看看了墙上银白色铝合金材料的企业铭牌，形形色色的企业名字在上面罗列着，博达的名字也在其中。

电梯门开了，一些人涌了出来，秦峰跟着另一些人又涌了进去。

电梯里非常拥挤，人们靠得很近，在这些人当中，秦峰的衣着显得有些随意或者说是邋遢，几年单身而缺乏约束的生活，使他几乎没有几件稍微严肃一些，有“职业感”的衣服。

秦峰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压迫感。

博达公司装修得非常简洁，浅蓝的色调透出一种it企业的氛围。

秦峰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轻声地从窗明几净的办公大厅里穿过，走向人力资源部。

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很空，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人事经理正盯着桌上的液晶显示器，翻查着什么资料。

当他看到秦峰走了进来，他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一边对秦峰说：

“秦峰？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叫吴经理过来。”

秦峰坐了下来，等候人事经理给他安排岗位。

“吴经理，秦峰来了，对，他在办公室，你马上来过来？好。”仿佛人事经理一直在等着秦峰。

过了一会，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秦峰一眼就看出，他是那天招聘时的那个经理。

人事经理站了起来，他向秦峰介绍：

“这位是你们技术部的吴经理，他负责给你具体安排工作。”

“你好！”吴经理向秦峰伸出手，秦峰并没有起身，坐在沙发上和他简单地握了握手。

“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谈。”

说完，人事经理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吴经理和秦峰两个人。

吴经理坐到了人事经理的座位上，从一堆简历里翻出秦峰的资料，握在手里：

“秦峰，我们公司决定请你到我们技术部来上班。”

秦峰有点疑惑，因为他并没有应聘技术部，招聘会上也根本没有技术部的职位。

“不对吧，我是应聘的研展部的部门经理。”

“情况是这样的，我看过你的简历，上面写的业绩内容很丰富，但是你做在这些项目的过程中具体做了些什么事我们公司还不是特别了解。”张经理说道。

“你们公司不是有人知道我的业绩吗？”

“这些人到我们公司来的时间并不是太长，我想这个事情这么说，单从我们之间的接触，我个人认为还不够，我们都需要点时间来相互了解一下，再说，我们公司用人一向是比较严谨的，你的简历上看，还是比较光鲜，但具体工作能力怎么样，这个，我们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你需要时间来了解我们公司，我们公司也需要时间来了解你的具体工作能力。我们之所以隔了那么久才通知你，就是因为招聘会上单位也多，我们也给你时间做选择，人才流动嘛，反正是个双向选择，如果你有好的选择，我们当然也就不勉为其难了。”

听到这席话，秦峰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但工作内容变了，让他不得不再次从事他已厌恶的技术活，薪金也比他所预期的一落千丈，但已经走到这一步，想到尼玛，想到阿朱，想起自己那些尴尬和拮据的日子，他还是决定把这口气忍下去。

看到秦峰没有说话，吴经理笑了，笑得很奸猾。

“秦峰，本来你的待遇是直接和赵总谈，但目前公司的新部门还没有成立，在我们部门工作的话按照公司的制度是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工资是一千，加奖金这些可能有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具体看办公室那么怎么定的，我也不太清楚，三个月后你的你再直接和赵总谈，你看这个有没有什么问题。”

“行。”秦峰故作爽快。

“那好，今天就算正式上班，工资从今天算起。”

吴经理把秦峰的简历放到一边，放慢了语速慢慢地对秦峰说道：“秦峰啊，我们博达公司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换血，目前呢，才刚刚完成这个人才引进的工作，研究发展部是公司既定的一个部门发展规划，也是适应赵总的思想，他一直觉得公司领导年轻化是象我们这种it企业的一个趋势，但根据现在的情况，你只有到我的部门来先工作一段时间，考察一下。”

“行，我知道了。”秦峰说得很冷淡。

“恩，小伙子，好好干，你在我们公司肯定有前途。”

吴经理显得很高兴，他带着秦峰熟悉了一下公司的环境，介绍同事给他认识，还叫办公室人员为秦峰安排办公位。

秦峰抱着一大堆文具来到自己的办公桌，他清理了桌面的灰尘，坐了下了。

吴经理刚走，对面座位的一个年轻人便离开座位跑到他的旁边。

“你好！峰哥，久仰大名了，我是小高！”

“你好。”秦峰很无奈地和他握了握手。

“以后多多指导一下我啊！”小高显得有些激动。

“你比我先来，你也要多关照一下我。”

秦峰开着玩笑，走向饮水机。

他从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纸杯。

看着纯净水哗哗地流向纸杯，秦峰心里想：

“太久没有喝到这样的水了。”

（十五）

日子一天天的重复，秦峰办公桌上的签字笔已经被他咬得不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发薪水的一天，秦峰把那叠并不太厚的钞票认真地放进了上衣口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尼玛买点东西。

从上次阿朱参加比赛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尼玛仍然穿着她从家里带来的衣服。

周末的时间对于秦峰和尼玛都是宝贵的。秦峰把尼玛带到了市里最繁华的路口。这里人群往来如织，就象秦峰所说的那样，尼玛有着太高的回头率，尤其是当他们俩踱步在商场明晃晃的灯光下的时候，尼玛深褐配彩格的服装搭配比任何一件披挂在塑料模特身上的靓丽服饰都更为醒目。

周围的一切对于尼玛来说，都是新奇的，只是尼玛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激动。

虽说他们俩商量好是为改头换面而来买衣服，但转了好几层楼，尼玛都没有要主动尝试的意思。秦峰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尼玛的衣着和周围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要改变并不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而且他不知道是该由他来给尼玛推荐，还是由尼玛自己去选择。

转了几大圈，一件风衣的套装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那套衣服穿在一个比尼玛略高的模特身上，深蓝色的外衣稳重而大方，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腰带很随意地悬垂于两侧，黑色的羊绒紧身内衣平缓柔和，富有质感的深色亚麻长裤由一根浅黄的牛皮腰带贯穿其间，给整套衣服增加了一丝粗旷的味道，脚上的牛皮靴更散发着野性之美。

这个形象也许符合秦峰心里所想象的另一个尼玛。

他转过身，他看到尼玛也在仔细地看着这套衣服。

“你试一下吧。”秦峰说。

尼玛抬起头看了看秦峰，就象从梦中惊醒一样，有些慌乱。

“来嘛，试一下，这套衣服很显身材。”售货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旁边。

没等尼玛说话，秦峰便推推搡搡地把尼玛劝到柜台里面。

售货员看了看尼玛，很麻利地翻出衣服的各个套件。

秦峰幸灾乐祸似的挥了挥手，把尼玛送进了试衣间。

尼玛在里面很长时间了，几个售货员扎堆在一起，用手挡住嘴巴低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地发出笑声。

秦峰隐约有些紧张。

门开了，尼玛从里面走出来。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把自己朝着秦峰，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手抬起来去整理自己耳边的头发。

秦峰呆住了。

那件衣服就象天生为尼玛定做的一样合体，但尼玛却让那些野性的元素变得柔和自然，只是越发的精神。她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一根马尾辫，抛在头后面，从试衣间进出前后的变化，尼玛就象是一个刚脱下戏装的演员。

尼玛超出了秦峰的想象。

“太漂亮了！你身材确实好！”还没等秦峰开口作评价，售货员便抢在了前面发出赞许，从她惊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不是一种商业性的恭维。

几个在一旁选衣服的女顾客也放下了衣服，回头上下打量着尼玛。

尼玛显得很高兴，也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你开一下票，我马上去结帐！”秦峰说。

“好，我去给你填单子。”售货员兴高采烈地跑向柜台，口里还喃喃地说，“身材确实好。”

“那我去把衣服换下来。”尼玛说。

“不用，你就穿着吧！”秦峰拦住她。

“不换不换，就这么穿着，也帮我们打打活广告嘛！我来帮你把商标取了。”

售货员找到一把剪刀，站到尼玛身后，踮起脚把衣服上的商标剪掉。

离开柜台，秦峰象捡到宝一样格外激动，不停地转过头看改头换面后的尼玛。

尼玛走得很自信。

“尼玛，我给你一个建议好吗？”秦峰边走边对尼玛说。

“什么建议？”

“我觉得你可以从外到内买东西。”

“什么？从外到内？”

“对，前面是内衣的专区，我建议你再去那里看看。”朝夕相处，两个人说话变得很随意。

尼玛笑而不不答。

“要我陪你去选吗？”秦峰问。

尼玛停了下了，笑着对秦峰说：

“你愿意等等我吗？”

“行，我等你，我就那边咖啡厅里面，如果你完了就过来找我，不过你不要急，慢慢买，只要你觉得需要的话你就买下来。”

秦峰离开了尼玛，独自一人到咖啡厅坐下。

这个咖啡厅，就开在在商场里面。到这里来的人，为喝咖啡而来的人并不多，相反门口玻璃橱窗里摆放的各式西式餐点倒是勾起了不少人的食欲。

秦峰找到一个靠窗的双人座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巴西咖啡，并告诉徘徊不定的服务员他还在等人。

咖啡厅里人很多，面对桌上的美食，个个都显得神采飞扬。

秦峰看着周围那些入时的年轻女郎，一种满足感却从心里油然而生。

“秦峰！”

一个女人用清脆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秦峰抬起头来，他面前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士。透过她复杂的发型，和脸上的粉黛，秦峰认出她是自己大学时代的女朋友周馨怡。

“馨怡？”秦峰感到十分意外。

“天哪，我真的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馨怡竟然伸出手揉揉了秦峰的头发，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也没想到！”秦峰还是有些激动。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馨怡笑得很开心，眼睛直盯着神色慌乱的秦峰。

“你们要点什么？”服务员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菜单。

秦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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