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人体历险记〉（5）

13．伟大的“克司令”

当赖巴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在他旁边还有另一张床，芝麻粒大小的康康正躺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全科大夫正要仔细回想一下过去发生的事，喷嚏上尉推门走进来，高兴地说：“赖巴大夫，你可醒了！”

“你好，喷嚏上尉，”赖巴坐起身礼貌地打着招呼。

“对不起，赖巴大夫，”喷嚏上尉指指自己的肩章，“我现在已经是陆军上将了。”

“啊……”赖巴赶紧欠身，“那就恭喜你啦！请问上将先生，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大神的鼻窦，是临时腾出来供你和康康养病的。”喷嚏上将回答。

“鼻窦？”赖巴想了想，“哦，鼻窦指的是鼻腔周围多个含气的骨质空腔，有上颌窦、额窦、筛窦、蝶窦等等，作为一个医生，当然应该了解得更精确一些。我最好先看看解剖图。”说着，全科大夫把手伸进兜里，不由得吃了一惊：“我的解剖图呢？”

“在你昏迷的时候，克司令把解剖图和全部药品都拿到司令部去了。”喷嚏上将回答。

“什么？不经同意就拿走人家东西，这不是偷窃吗？”赖巴嚷起来，忽然又停住了，直愣愣地望着喷嚏上将，“克司令是谁？”

“克司令就是克斯博士呀。”喷嚏上将激动地说，“他领导我们粉碎了病精灵的围攻，建立起耳鼻喉共和国，并且亲自担任三军总司令和临时大总统，他是我们的伟大领袖。请跟我来吧，赖巴大夫。”

于是，赖巴下了床，跟着喷嚏上将出门下楼梯，穿过一条走廊，来到总统办公室。还没进屋，就听见克斯在里面不停地说着话。等进了门一看，只见克斯背对着门坐在一把转椅上，左右两边肩膀上全都夹着电话，同时手脚并用，不停地批文、签字，一边还要跟坐在面前的来访者交谈。办公桌上十几部电话在不停地响。为了赶上这位临时大总统批文和办事的速度，旁边有八个秘书模样的人拿着纸张和电话排队守候着。“好。好。就这么办。”克斯说着，用左脚写了几个字，“我们的口号是‘以共和国的名义’。对。既然邻居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拿了你两个鸡蛋，”他又用右手写了几个字，“对。我不是说过了吗，必须用高锰酸钾！”他又用右脚写了几个字，“生锈的管子不能使用，立刻换掉！”他又用左手和左脚同时签署了两个鬼才知道重要不重要的文件，“太好了！就应该这样狠狠地消灭敌人！你当然有权利让他赔你两个鸡蛋。”

“谢谢克司令！”那个丢鸡蛋的老百姓站起身说，“有了您的最高指示，事情就好办了！”

“下一位。”门口的传令兵喊。

丢鸡蛋的出去了，又进来一个拄拐棍的老汉。

“喂，我是克司令。”克斯又夹起一个电话说。“什么？刮风了？这个问题去找鼻涕厂长解决。您贵姓──”

“免贵！我叫天天必须刷牙。”拄拐棍的老汉坐下说，“我打后槽牙上来……”

“胡说八道！噢，对不起，我没有说你……”克斯继续手脚并用签着铺天盖地的文件说，“可我从来没下达过这样的命令。不行。好的。用百分之二的硼酸水漱口。可以派几个侦察兵嘛。那就让他骂去好了。您有什么事？”

“我说克司令，你还有完没完？”赖巴终于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克斯坐椅的扶手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半小时，可你连理也不理，尽扯些乱七八糟的废话！我问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赖巴注意到，此时克斯的一对大眼珠正飞速转动，这显然是精神长时间高度紧张造成的严重后果。

“不行，必须紧急处理！”赖巴说，“否则不光视力会出毛病，神经也将发生异常。”说罢，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们的克司令两个响亮的耳光。“伙计！你该清醒清醒了！”

“啊！”克斯的眼珠终于调准了焦距，他大叫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赖巴的脖子，“赖巴！我的好朋友！你总算睡醒了！瞧这几天把我累的……你好狠心！”

“克司令！”人们一起叫着，拿着电话和文件围了上来。

“暂停！暂停！”克斯冲大家做了个裁判员的手势，“向全国发布命令：坚定不移地把各项工作继续搞下去！”

“是！”众人一起回答。

“报告，”一名士兵双手捧着康康走进来说，“康康来了。”

“很好。”克斯神气十足地说，抓起康康递给赖巴，“你来给他诊断一下。自从那次战斗之后，他和你一样，一直昏迷不醒。”

赖巴接过康康看了看说：“他不听我的良言相劝，多吃了ａｔｐ嗄嘣豆，所以才会这样。这是歇斯底里引起的休克。好在康康是天生的金刚不坏身，找点胡椒粉吹进他的鼻孔就没事了。”

“这个容易。”克斯说着，一挥魔术棒，手里就抓了一把胡椒粉，对着康康的鼻子一吹。

“啊嚏！啊嚏！”康康一下子坐起来，使劲揉着鼻子，“这是在哪儿呀？”

“哈哈！”克斯笑了，“这是耳鼻喉共和国，我亲手设计的杰作！喷嚏上将。”

“克司令请吩咐。”喷嚏上将上前一步。

“带康康和赖巴大夫去参观咱们伟大的国家。”

“是！”喷嚏上将立正说。

14．“耳鼻喉共和国”

走出总统府部没多远，他们便进入一条长满野草的走廊，那里生长着很多随风飘摆的貌似菊花的植物，枝叶间不断闪烁出五颜六色的星光，仿佛过圣诞节时松柏树上挂着的彩灯。

“这是什么地方？”康康问。

“让我想想……”赖巴皱紧眉头思虑了一会儿，“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片树林应该是大神鼻腔里的嗅觉神经丛，它们由两千多万个嗅觉细胞组成，这个数目是舌头上的味觉细胞的五十倍。”

“哇，”康康感叹道，“我说我怎么能闻见那么多的气味儿！”

“不多，不多，”赖巴摇摇头，“实际上，随着人类的不断进化，他们的嗅觉却在不断地退化。据估计自然界的气味大约有二十五万种左右，而一个正常人所能闻到的不过才有一百来种。”

“怎么会是这样呢？”康康问。

“很简单，因为人类发展到今天，早就不依赖嗅觉生存了。”

“不错，”克斯插嘴说，“这使人想起了狗，狗几乎是靠嗅觉来‘看’世界的，所以它的鼻子特别灵。哦，克斯小学到了，大家进去参观吧。”

他们走进一座掩映在林荫中的学校，经过一间间教室，看到学生们有的在学数学，有的在学化学，有的在写汉字。在一间不大的教室里，老师对孩子们这样讲解：“同学们，我们这个国家是一个与疾病进行斗争的国家，你们知道是谁领导我们打败敌人建设祖国吗？”

“是克司令！”十几个孩子大声喊。

“对，是伟大的克司令！”老师激动地说，“伟大的克司令教导我们：‘不认识敌人就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为了让我们认清敌人的真面目，从而更加有效地保卫国家，保卫我们今天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从现在起就要认真学习细菌知识。好，请同学们打开《细菌》书，翻到第一页，我们来学习第一课……”

离开学校，他们进入到烟囱林立的工厂区，那里到处都是一排排喷着雾汽的水管，浓浓的雾汽随着从大神鼻孔吸进和呼出的风前后摆荡着，下面是一行行有节奏地拍打着的刷子，水雾飘落下来，被片片绒毛均匀地搅和着，汇成一条条小河，向咽喉的方向流去。

“康康你看，”赖巴对他的学生说，“鼻腔的重要功能就是通过上鼻甲、中鼻甲和下鼻甲这三道长长的走廊改造空气──冷空气进来就给它加温,干燥空气进来就让它变得湿润，同时还要把混在空气中的灰尘粘住，尽可能不让它们吸进肺里。”

“赖巴大夫说得对。”鼻涕厂长在一旁表示完全赞同，接着，他便向克斯汇报工作，说工人们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抢修完全部遭到战争破坏的管道，对机器的温控和压力系统都重新进行了调试和安装。

“不错，不错。”克斯满意地点着头。

“我还要强调一点，”赖巴插嘴说，“就是要加强对嗅觉神经丛的保护。否则以后大神吃东西就不香了。”

“哈哈哈哈……”克斯不由得笑起来，“赖巴，你是不是糊涂了？吃东西香不香是嘴巴的事情，跟鼻子有什么关系？”

“天哪，克斯，你这样的知识水平也配办学校吗？”赖巴立刻提高了嗓门，“嘴里的味觉神经叫味蕾，它们只能接受酸、甜、咸、苦这四种滋味，而更多的味道，比如肉香、菜香、油香、奶香等等等等，都是靠嗅觉的参与才获得的。要不然为什么鼻子不通气的时候吃东西就没有味道了？那正是因为上鼻腔的嗅觉神经被挡住，闻不见香气的缘故呀。”

“噢……对，对，我想起来了！”克斯尴尬地说，赶紧把赖巴拉到一旁：“嘿，我说伙计，别这么大声嚷嚷行不行？我好歹是个总统，给我点儿面子！”

出了厂区，他们走上一座小山。山下有一些士兵在一名上校的指挥下往阵地上抬大炮。

“弟兄们！”上校给大家鼓劲说，“多一门大炮，就多一份消灭敌人的力量，我们要用实际行动保卫克司令，保卫共和国！”

“看，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克斯威严地站在山头说，“有这样优秀的战士保卫国家，什么敌人也别想靠近大神的喉咙一步！你觉得怎么样，赖巴大夫？”

“很好，”赖巴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大神的扁桃腺吧？”

“是的。”喷嚏上将回答。

“你们要记住，”赖巴说，“扁桃腺是人体的第一道防线，所有进入人体的病毒、病菌，不论是走呼吸道还是走食道，都要先经过这一关。敌人随时都可能向这里发动进攻，所以，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告诉大家：一定要随时提高警惕！”

“咚！咚咚！……”就好像回答赖巴的观点似的，远处响起了闷雷般的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