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剧本《听雨楼》

无场次越剧

听雨楼

人物：金惟风、苏碧卿、朱厚熜（兴献王）、陈知府、米老板、童国运、雨墨、春雨、鸨儿、龙登、虎臣、众家将、众衙役、众百姓、众姊妹与过路人等。

[幕启：秦淮河边。

[河堤船摇，花溪曲径，春雨引苏碧卿抱琴上。

春雨：姑娘，你看船儿去了，船儿去了——

苏碧卿：（唱）船儿载满相思雨，

不由人，隔溪抚琴托琴心。（花间抚琴，琴音悠扬。）

[金惟风、雨墨上。

金惟风：（唱）天晴云薄水千顷，

江南晚秋烟云低。

雨墨：二爷，二爷你等一等我啊。

金惟风：嘘！雨墨轻声些。

雨墨：怎么了？

金惟风：你听。

雨墨：什么啊？

金惟风：（唱）是谁人拨动柔美心曲？

不由自主驻足聆听——

琴音儿悠悠扬扬多神秘，

吸引少年好奇心。

过河堤，越花溪，（眼前一亮）

好一道如诗如画美——美风景！

佳人如玉，

长发飘逸；

花下凝神，

膝前横琴；

半点儿不沾红尘气，

仿佛我久违的人儿梦中境。

花瓣缤纷似落英，

掠过你发丝，拂过我手心，

从空降下流星雨，

让我领略你美丽。

原以为，几许蓦秋花雨染，

不提防，无边春色满园浸。

[琴弦拨断。

春雨：姑娘，有人在偷听。

苏碧卿：不可无理。

金惟风：啊，小生金惟风，闻琴声而至，惊动了姑娘，扰乱了琴音，折断了琴弦，还望姑娘见谅。

苏碧卿：君子。

（唱）风中抚琴舒雅意，

谁知无端耽搁君。

金惟风：（唱）多谢你，一曲琴音来指引，

否则我酣睡中错过好、好春季。

苏碧卿：言重了。

金惟风：（唱）不知姑娘家何处？

苏碧卿：（唱）住在漫水流花径。

金惟风：（唱）不知是谁家闺阁女？

苏碧卿：（唱）水上浮萍无根基。

金惟风：哦？

（唱）难道是秦淮河灯影中人？

苏碧卿：正是。

（唱）听雨楼中苏碧卿。

金惟风：（唱）苏碧卿，才华横溢，

声与色，兼收并蓄。

苏碧卿：（唱）金惟风，玉树临风，

潇洒洒，卓而不群。

金惟风：（唱）少年人，情窦初开，

苏碧卿：（唱）不由得，一笑通情。

金惟风：（唱）久慕名……

苏碧卿：不敢当。

金惟风：（唱）问卿卿……

苏碧卿：公子请讲。

金惟风：（唱）可否花溪……一同行？

苏碧卿：（唱）君子若有怜花意……

金惟风：怎样？

苏碧卿：（唱）听雨楼随我去听雨！

金惟风：（欣喜地）好啊！

[苏碧卿引金惟风同下。

雨墨：二爷，二爷——

春雨：你家二爷随我家姑娘去了呢，我们也快赶上去吧——

雨墨：哪里去？

春雨：听雨楼！

雨墨：唉，真是才子爱佳人，千篇一律。

春雨：听雨楼听雨，一部新传奇。

[春雨、雨墨同下。

[切光。

[光区亮。听雨楼。楼前两个姊妹正在眺望。

姊妹一：苏姑娘回来了，（向内）苏姑娘回来了——

[两个提灯的姊妹从楼内上。迎接苏碧卿。

[苏碧卿引金惟风同上。春雨、雨墨随上。

苏碧卿：此是灯红酒绿所，也是金潮鼎沸地。

金惟风：不信红尘世界里，有此水木清华地。

苏碧卿：金潮鼎沸。

金惟风：水木清华。

苏碧卿：见仁见智。公子请——

[幕后合唱:

两旁侍儿纱灯提……

苏碧卿：引入这金潮鼎沸相思地

金惟风：水木清华

[鸨儿上。

鸨儿：哎呀我的亲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大叠请柬）楚王孙白等了你一个下午，他说明日还来——

苏碧卿：回了他！

鸨儿：这位是？

金惟风：妈妈。

鸨儿：（陪笑）嘿嘿。（又缠碧卿）我的亲儿啊，这一大叠请柬——

苏碧卿：撕了它！

鸨儿：撕了？人家出一百两银子请你喝一杯茶——（碧卿回头就撕）哎呀，不去，不去，还不成吗？

苏碧卿：（对惟风）公子稍待，碧卿去去就来。（下，姊妹们随下，春雨拉雨墨随下。）

鸨儿：这位公子。

金惟风：妈妈。

鸨儿：请问公子姓是名谁？要往哪道而去？

金惟风：（唱）小生名唤金惟风，

奉姐之命赴京畿。

鸨儿：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啊？

金惟风：（接唱）长兄是，西台御史伴朝廷，

姐姐是，武昌王妃有贤名。

鸨儿：嗬哟，好个大门庭啊。你上北京做什么啊？

金惟风：（接唱）一为上京求功名，

二为归乡修祖茔。

途经秦淮赏美景，

不期而遇——苏碧卿！

鸨儿：京城离此路途遥远，旅中开销又大，你年纪又轻，如何应付得了？

金惟风：（唱）我随身带来三千金，

鸨儿：三千金！！

金惟风：（接唱）以备途中不时需。

鸨儿：三千金！

金惟风：（接唱）今日里，与妈妈、姐姐初见面，（取银票）

五百金银票——权做见面礼。

鸨儿：（接银票）哎呀呀，嗬喲喲，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金矿，被我宝贝女儿拾着了，好呀好，好得不得了。姑娘们快置办最豪华的酒席，迎接豪客！碧卿，我的儿啊，快装扮起来，装扮起来——

[优美地乐声起。

[光区一层层打开，碧卿闺房。姊妹们穿梭布宴，鸨儿殷勤让客。

鸨儿：我的儿啊，快来啊！

[苏碧卿装扮一新上，曼丽风神，楚楚动人。

金惟风：碧卿？

苏碧卿：公子！（姊妹们取笑）

鸨儿：走，走。（赶姊妹们下）走！

苏碧卿：妈妈。

鸨儿：走，我也走！金公子啊！

（唱）不耽误你们鸳鸯蝴蝶月下期！（笑，下）

苏碧卿：公子，请坐啊。

金惟风：坐啊。

（唱）人面花光浑一片，

苏碧卿：（唱）把酒临风同君饮。

金惟风：碧卿，你在秦淮河上飘了多久了？

苏碧卿：（笑而不答）公子，你上京应试有多少回了？

金惟风：第一次啊。

苏碧卿：我与公子相同啊。

金惟风：碧卿！既然彼此相同，何不满饮此杯？（碧卿一饮而尽，惟风同饮。）

苏碧卿：说到上京应试，每到春闱，秀才们成群如蚁地上京。仿佛不是去考功名，好像是去抢功名一样。人生在他们心中就只有功利二字。

金惟风：功利二字，人所追求。不过，碧卿似有高见。

苏碧卿：我的想法，与众不同哦。

金惟风：洗耳恭听。

苏碧卿：（唱）那踌躇满志新举子，

就像那跳龙门的小鲤鱼。

不过是填满虚荣在沟壑，

几人为国是为民？

还有那家财万贯大商贾，

成日价打着算盘剥高利。

三下五去二，

五去五进一，

待到花落浮华尽，

可怜懵懂白了鬓。

还有一种人——

金惟风：哪种人？

苏碧卿：（唱）有志不骋山林隐，

幻想着鱼樵佳话万古题。

沉没了智慧，

虚耗了光阴，

只落得，一片黄昏送暮云。

一文不值名和利，

千金难买是情意！

金惟风：何谓卿之“情”？何谓卿之“意”？

苏碧卿：（唱）枝横水，鸟投林，

自然本性人之情。

雪争明，风争清，

自由人生贵适意。

情意交融再交心，

犹如今夜我和你！

金惟风：我和你怎样？

苏碧卿：鸳鸯对浴沐红衣。你，你笑我。

金惟风：不曾笑啊。

苏碧卿：你笑我处处标新立异。

金惟风：不。

（唱）你心不苟俗破樊篱，

抒怀励志别有情。

句句说到我心坎里，

不由我抱膝而哭、

苏碧卿：哭？哭什么？

金惟风：（接唱）哭知音。

苏碧卿：你呀。

金惟风：今日酒逢知己，琴遇知音。理应同醉！（饮酒）

苏碧卿：待碧卿为公子舞上一曲，以助雅兴。（翩翩起舞）

金惟风：（唱）微妙的话语，

动人的弦律；

花了我的眼，

醉了我的形；

今宵花间月底——

苏碧卿：你要讲什么？

金惟风：你想听什么？

苏碧卿：（唱）不要说地老天荒情不渝。

金惟风：不，不是这句话。

苏碧卿：哪是什么话？

金惟风：（唱）我今夜要偷渡你梦境。

[苏碧卿、金惟风深情相对，相拥。

[幕后合唱：

云石般温柔，

春梦般迷离，

不知今夕是何夕？

[切光。

[幕后合唱：

一夜春风见新绿，

蓓蕾炫耀芳菲信。

[光亮。听雨楼下，新修的荷花池内，荷叶叠叠。姊妹们上。

姊妹们：（唱）金公子，多豪气，

为碧卿，漫洒金。

荷花池，新修砌，

池中又养五色鱼。

为她爱听风雨声，

裁得荷叶接雨滴。（笑）

真是天生一对神仙侣，

是碧卿三生修来的。

姊妹一：你们看，这一对小情人出来了呢。

姊妹二：快不要打扰他们，我们都藏起来吧。

姊妹一：你看他们两个肩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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