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传奇》第二集

第二集

（普济寺。大门前。溥洽大师站在台阶上。姚广孝着僧装，和胡滢率众锦衣卫要冲进寺中搜查。）

姚广孝：大师，小僧道衍和胡滢将军今天来到贵寺，是奉皇上之命例行公事，恳请大师不要为难，京城附近的所有寺庙都要搜查。

溥洽：阿弥陀佛！道衍法师这身装束，我还以为是找老衲谈禅论道，不想是和胡将军一起来了，又带了这么多御林军，不由分说就包围了我的寺院，这不明明是怀疑本寺窝藏有朝廷要犯吗？贫僧住持普济寺多年，朝廷从没怀疑有不轨之举。太祖洪武皇帝曾多次驾幸本寺，还在弥勒大殿亲笔提写了“普度众生”一匾，并且颁下诏书，任何人不许无缘无故对本寺横加骚扰，想必两位大人也都知道吧？

姚广孝：岂敢，岂敢！我们哪敢把先皇帝的遗诏置若无闻！只是皇上之命难违，诘责甚严，我和胡将军也没有办法啊。请大师给个方便，我们例行了公事就走，也好还大师个清白。

溥洽：两位大人如果不相信，那就先杀了贫僧再搜查吧。

姚广孝：大师德高望重，名扬天下，我们哪敢非礼。

胡滢：（伏广孝耳侧）大人，休要同他论那么多，我们冲进去吧！

姚广孝：（摇头）大师，适才有一个算命的道士进入贵寺去了，可是贵寺的朋友？

溥洽：（镇定自若）贫僧没见什么算命的道士前来，可能是大人认错人了吧。（转身冲身后几名和尚）你们刚才放进一个算命的道士了吗？

众和尚：没有！

一锦衣卫：（凑近姚广孝）大人，我们盯梢盯得很紧，绝无差错。

姚广孝：（嘿然变色）大师，圣命难违，道衍不客气了！

胡滢：冲进去！

溥洽：佛门圣地，岂容肆意践踏！老衲和你们拼了！

胡滢：把这老家伙看起来！

（溥洽被锦衣卫看起。两名值班和尚欲将大门关闭，锦衣卫早冲上前，挥刀将两人砍死。众冲入寺内。）

溥洽：阿弥陀佛，劫难，劫难啊。

胡滢：全部给我搜！要留心暗室、地道！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姚广孝：佛门重地，胡将军不可太过分了。

胡滢：卑职明白。但不给他们个厉害看看可不行！

（众拥进前面大殿。这时，明心师太气喘吁吁地从后院跑来，看到了被执的溥洽。）

明心师太：大胆，你们放开他！

胡滢：把这个尼姑给我抓起来。

师太：放肆，谁敢抓我！

胡滢：（大笑）把这个疯尼姑抓起来！

（两个御林军跑过去抓住其两臂）

姚广孝：（吃惊地大喝一声）住手！不得无礼！

（军士放开明心师太。师太惊讶地和道衍对望一阵。）

姚广孝：原来你躲在这里！（向明心师太走去）

师太：怎么会是你？

姚广孝：我辅佐燕王成就了帝业。今天特奉皇上之命……

师太：（打断）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快下令：放开我的师傅溥洽大师，不允许再搜查，快快撤离！

姚广孝：快放了大师！只是皇上有旨，所有寺庙必须……

师太：那就连我也抓起来吧！

（几名锦衣卫这时分别回来禀报，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没有发现算命道人。）

姚广孝：胡将军，你手下的人看走眼了吧？搜查已毕，我们撤离吧。

胡滢：（怀疑地）既然姚大人发话，卑职遵命。以后皇上要是追究下来，自然有姚大人担当。

姚广孝：（伏胡滢耳）你可知道这尼姑是谁？以后再告诉你。（大声）撤！

胡滢：（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皇上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

（姚广孝临行又折回身，走向明心师太。）

姚广孝：你找得我好苦啊。明天我专程来看你！

（明心师太叹口气，走过去搀扶安慰溥洽大师。）

（黄昏时分。荒郊旷野。建文一行从树林中钻出。）

建文：朕累坏了，歇息歇息吧。（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济：（喘息着）皇上，可能是我这次进城被发现了，他们跟踪而至！咱们才跑出20来里，他们如果快马追来，那可是一瞬之间啊。

应能：不妨。天色已晚，我们如果慌不择路，四下乱跑，说不定正撞到卡子上。这荒郊野外的，容易躲藏，慢慢走就是。

应贤：趁晚上正好赶路，离京城越远越好。

蓝妃：可皇上还没有吃晚饭，连口水也喝不到。

建文：饿倒不要紧，累得觉不出来了。可喉咙里象冒烟。

周恕：大家陪皇上在这里休息一阵，不要远离，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弄点水来。

（周恕离开。大家席地而坐。程济仰倒躺下。有人唉声叹气。有人默然不语。蓝妃为建文揉足、按肩。）

建文：（有所触动）云儿，难为你了。你也歇歇吧。

蓝妃：皇上哪遭过这种罪啊。

建文：（心情沉重地）不敢想象，忽啦啦树倒猢狲散。

蓝妃：皇上不要往悲观里想。燕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国共愤，有血气的忠臣义士，岂肯善罢甘休？一但皇上逢到机遇，振臂一呼，天下归心，万民响应，他燕王也落个忽啦啦大厦倾呢。

建文：（略觉宽慰）就怕他一但巩固了政权，收笼了人心，事情就难办了。唉，如今的世道，人心叵测啊。齐泰、黄子澄不再说了，朝中那么多文武大臣，燕王一到，低三下四，争叩马前，岂不让朕寒心？岂不让朕失望？

蓝妃：耿忠之臣不也大有人在吗？燕王下狱那么多人，都被处死甚至诛灭三族，他们慷慨赴死，无怨无悔。普天之下，这样的忠良之士比比皆是。皇上看我们所到之处，神乐观、普济寺冒险收留我们，出家之人尚且深明大义，何况天底下那些饱读诗书之士？

建文：（微微颔首）云儿言之有理。

程济：皇上，以后去哪儿呢？这样流浪下去，我们担心您的安全。

杨应能：是啊，皇上，您能有个安身之地，我们才感到放心。

郭节：对，不能让皇上抛头露面。把皇上安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作为据点，我们好四下奔波联络。

建文：只有去云南了。

史彬：云南太远，又属蛮貘之地，圣化难及。皇上是要匡复大业，不是远走高飞。如果去了那里，和内地联络不便不说，天长日久，恐怕就失去号召力了。不如暂请皇上到我老家吴江去。我史家是苏州名门望族，户落庞大，给皇上和娘娘安排一处宅院，尽管放心居住，不会出什么意外。

蓝妃：我看挺好，皇上意下如何？

应能：吴江距京城这么近，又居于繁华地带，这不是让皇上自投罗网吗？史大人，你安的什么心？

程济：不然。燕王在城里如果搜捕不到，肯定会以为皇上躲到偏远之地去了。在城里反倒安全。

史彬：寒舍屋宇众多，暗室、地道到处都是，即便遇到不测，也有转移的余地。

建文：史彬忠心耿耿，朕信任你。就这样吧，去吴江。

（夜幕降临。周恕归，用树叶折拢提少许水。）

周恕：这一带连个村子也没有。发现一座破庙，早已人去庙空。向东走里把地有一条河，顺着河向下走肯定有村庄、集镇，咱们到河边去吧。皇上，带回一点水，您先润润喉咙。

建文：唉，快渴死了。（接过贪婪地喝了两口。猛想起什么）云儿，你也喝两口。

蓝妃：皇上，您喝了好赶路。既然不远就有河，一会儿就有水喝。

建文：（喝干水）周恕，走，带大家去河边。

（一条相当宽的河流。众争相掬水痛饮。）

应贤：嘿，我这肚子一灌满水就咕咕直叫。

应能：我也是啊。这水里肯定有虫，它们在咬我的肠胃。

郭节：两位大和尚羞不羞啊？皇上不说肚子锇，你们拐弯抹角嚷什么！

建文：（苦着脸）朕难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吗？

蓝妃：（心疼地）周公公，快想办法为皇上弄点吃的。

周恕：（抓耳搔腮）我刚才已想尽了办法，可这里前不着村又不见店啊。皇上，向下游走有个破庙，今晚就在那里将就过夜，如何？

建文：好啊。走又走不动了，但野地里岂是休息的地方！先捱到庙里再作计议。

（蓝妃、周恕搀扶建文沿河岸走。周恕欲背建文，不让。）

应能：要是有鱼杆，我钓鱼十拿九稳。

应贤：要是有弓箭，我打猎百发百中。

程济：真是奇怪，连个野果子也找不到。我小时经常到山上采野果，那可多的是。嘿，这里有一丛草莓！

（采摘。应贤、应能也伏身采摘。）

郭节：靖难之役三年有余，军队四处征兵催粮，老百姓饥寒交迫，山上要有野果，早被他们采过了。树叶也有被捋过的，还有地上挖过的痕迹，可能是百姓挖野菜了。

建文：（感慨地）战争给百姓造成这么大的灾难，朕心中有愧啊。

蓝妃：有愧的该是燕王老贼，都是他一手酿成的。

周恕：燕王这种人心狠手辣，哪会惭愧！皇上太仁慈了，当初皇上如果不一再嘱咐将士们说：“勿让侄负叔！”燕王几次被我军围困，有十条命也丧掉了。

建文：（似有所悟）朕太妇人之仁了。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程济：（趋前）微臣采到一点野草莓，请皇上享用。

建文：（接草莓）这么小的草莓！（尝）真好吃，真好吃，味道实在比宫廷里的好。

（至破庙。众人饥饿难捱，暗暗叫苦。）

应能：（躺倒在草堆上）我的肚子大，容量大，赶了这么远的路，空空如也，简直变成了一条空口袋，哎哟，哎哟，人没长肚子才好。

应贤：（挨着应能躺下）我的肚子小，容量小。可正因为吃得少，才饿得快！我这两天又拉肚子，大家看看，除了这身袍子，哪还能摸到我的凡体肉身？哎哟，哎哟，佛祖救命，让我早日脱离苦海吧。

程济：皇上每人赏了一颗野草莓！（向每人口中弹进一颗）这可是太上仙丹，保你们三天三夜不用吃一点东西。

郭节：皇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做臣下的不得不忍受了，只是您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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