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传奇》

第一集

（长江江面。战舰云集，舳舻相连，旌旗蔽空，战鼓雷鸣，喊杀震天。燕王朱棣大军突破长江天堑，势如破竹，直逼南京。）

（南京。明皇宫。大殿。黄昏时分。喊杀声隐约可闻。殿外火光映空。建文帝朱允炆并朝臣、侍卫、宫人五六十人。建文在御座旁焦急地走来走去，徘徊无策。大臣所剩无几，惊魂弗定，面面相觑。一锦衣卫踉跄趋入。）

锦衣卫：报！齐泰、黄子澄假说外出募兵，一出城就扮成平民逃跑了。齐泰奔往广德州方向，黄子澄奔苏州而去。

建文帝：两个奸佞小人！板荡识忠臣，朕今天才看清了他们的嘴脸！唉，劝我削藩的是他们，劝我出兵的是他们，到了最后关头，抛下朕首先逃跑的还是他们。逃就逃吧，谁让朕有眼无珠呢。

（大臣们议论纷纷，义愤填膺。又一锦衣卫仓惶奔入。）

锦衣卫：报——燕军攻城非常激烈，方孝孺大人担心军民哗变，为鼓舞士气，恳请皇上御驾亲临，誓与京城共存亡。

建文帝：不是已命令留在京城的诸王分段去把守了吗？

锦衣卫：可方孝孺大人担心这些王爷们……

（御史魏冕叫骂着奔入。）

魏冕：皇上，不好了。左都督徐增寿私下响应燕军，密谋里应外合！

建文帝：真的？他可是徐达将军的孙子啊。

魏冕：可他更是燕王的内弟！千真万确，皇上！我已派人去抓他了。

（几名卫士押徐增寿进。举朝大哗，争相唾骂。徐增寿跪伏丹墀下，叩首破血。）

徐增寿：皇上，臣一时糊涂，罪该万死！

建文帝：徐增寿，朝廷一向对你徐家恩宠无以复加，有哪一点对不住的地方？可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竟要背叛朝廷，里应外合，开门纳贼？今天我要亲自杀了你，到阴曹地府让你祖父再和你算帐吧！

（愤怒不已，抽出宝剑，直向徐增寿逼去。近前，却又长叹一声，将宝剑抛在徐增寿前。）

建文帝：唉，你这小人。不想污了朕的手！

（徐增寿犹豫着欲抓剑自刎。掌宫太监周恕突然跃起，一剑刺穿其背。又有数人拥上，挥剑乱剁。）

建文帝：周恕，你……大家住手，住手！

（城内传来纷乱叫嚷声，皇宫如地震一般。太监周恕领几名锦衣卫出外探看。翰林院编修程济跑进大殿。）

程济：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燕军入城了！

建文帝：这么快？守城的20万将士都干什么去了？莫非还有人内应？

程济：是谷王朱穗和李景隆等开了金川门，迎接燕王大军入了城。现在城内一片混乱，到处都在杀人放火。那些王公大臣一见燕王入城，哪还有人抵抗，能跑的跑了，跑不掉、不想跑的都投降了。只有御史连楹假装投降，趁机行刺燕王，可叹独力难成，立时被剁成了肉酱。

（建文惊愕不已。留守大臣中出现骚动，有几名悄悄溜掉了。）

建文帝：怎么办？连楹忠臣啊，可惜不曾被朕重用。朕愧对江山社稷，愧对忠臣啊。

（太监周恕大步流星跨入。宫内火起。宫人四处奔逃的混乱声传入大殿。）

周恕：皇上，燕军进城了，很快就要包围皇宫。整个皇宫现在几乎为之一空，您不能再耽搁了。

建文帝：唉，天意如此啊。各位爱卿，你们都有家室在身，能走的快点走吧。方孝孺曾劝朕说，削藩就是冒险的事业，万一不济，逃有何益，当死社稷。当死社稷，当死社稷！方先生说得对，朕还是殉了社稷吧。太祖爷，孙儿辜负您的厚爱了！

（建文帝欲自尽，剑被周恕夺去。大臣苦苦相劝，环侧而跪，一片唏嘘。）

建文帝：你们让朕去吧，朕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兵部侍郎廖平：皇上万万不可悲观如此。燕王以下犯上，兴兵作乱，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心，岂肯归服？别看他现在攻破京都，但他从燕京到这里，只是打开了一条线。山东、江浙、云贵、山西、陕西、福建、四川等大部分地区都还是朝廷的地盘。皇上只要依靠他们，重用他们，号令所向，一呼百应，那时卷甲重来，东山再起，怎么没有光复的可能？

诸大臣：廖大人高见，言之有理啊。

建文帝：可事已至此，插翅难飞了啊。

（宫内的吵闹声平息下来。火光愈烈。宫外的喧嚣逐步逼近。太监王铖跪奏。）

王铖：皇上，臣记起太祖高皇帝驾崩时，曾留下一个铁箱，并留下遗嘱说：“以后子孙如果遇到大难，危机之时方可打开。”皇上现在正处在危机之时啊。

建文帝：在哪里？快快取来！

王铖：一直藏在奉先殿左侧。

建文帝：快，快！取来看看。

（早有周恕等四五人跑出去取。少时，抬入一沉重铁箱。）

建文帝：快快打开！

周恕：禀皇上，没有钥匙。啊，连锁眼也用铅封上了。

建文帝：快，把它砸开。

（周恕挥剑斩锁，箱子被打开。编修程济、吴王教授杨应能、监察御史叶希监等俱凑近观看。）

建文帝：太祖爷可留下什么退敌秘方？

程济：没有，只是些出家人使用的东西。这是三张度牒，嗬，名字也填好了：应文、应能、应贤！

建文帝：应文？这不是说朕吗？太祖爷难道是要朕继承他先时的衣钵当和尚？

程济：太祖圣明！皇上，他是让您假扮成僧人逃出京城啊。

杨应能：是啊，皇上。那应能无疑是指我了，是让微臣伴驾护驾。

叶希贤：那应贤就是指我了。看来，这是我们两个同皇上的缘份。看，连僧衣僧帽僧鞋都有了。还有剃刀，是要我们立即剃度。

程济：那可来不及了。啊，皇上，这里还有太祖一纸亲笔朱书！

建文帝：快拿来看看！（念）“应文火速从鬼门出，其他可从水兰御沟出，薄暮时分，会集于神乐观西房。”鬼门在哪里？这名字真不吉利。

廖平：臣知道。在太平门里面，那是内城留下的一个小洞，大概同城外相通。事不宜迟，皇上，快走吧。

程济：可现在城内兵荒马乱的，皇上出宫，遇到燕军或判军可怎么办？请皇上立即改换僧装！

（众人觉得有理，匆匆为建文易服。杨应能、叶希贤也更易僧服。）

建文帝：难道朕还得剃发吗？

廖平：来不及了。

周恕：僧帽太窄，皇上根本戴不上！

程济：皇上非剃度不可。哪有留着长发的和尚。

（火光冲天。大火已烧着了大殿。外面喊嚷声逼近。建文颇犹豫。无奈，自挥剑将头发削去，抛入火中。僧帽勉强戴上。）

建文帝：朕命该如此么？罢了，罢了。

周恕：皇上快走，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建文帝：（环顾诸大臣）你们都是对朕忠心耿耿的大臣，人多不便出城，除叶希贤、杨应能外，其他自便吧。

廖平：皇上，我路道熟，必须陪您。

周恕：我没有牵累，皇上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将终生追随皇上左右。

御史曾凤韶：（伏身向建文拜）皇上保重，臣先去了！（撞死在明柱上）

建文：（回头）唉，曾大人……

（廖平、周恕等拥建文出宫。穿城。有乱兵暴民抢劫王公大臣，一片混乱。沿街不乏厮杀，终于安全至鬼门偏僻处。洞极窄，仅容一人匍匐行。周恕等八九人伴建文仓皇爬入，建文自苦不堪言。出洞，临一水道。一年老道长驾舟接之。）

道长：陛下受惊了。我是神乐观住持王升。昨晚受一疯道人委托，特意在此接驾。陛下，请上船。

建文帝：道长辛苦了。对您的搭救之恩，朕日后定当重谢。那疯道人是谁？如今还在神乐观么？

王升：昨晚就离开了。他疯疯癫癫的，脏得又不象样子，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只有我心里清楚，他就是得道的高人张三丰，世人都叫他邋遢张，高皇帝在时听说秘密被召进宫过，后来就没有踪影了。

建文帝：张三丰？难道真的是这位真仙？有贵人相助，我命不该绝啊。

诸大臣：皇上万福！

（众人登舟。船离开两杆远，洞内复钻出一少年模样者，向船招手呼停。）

少年：皇上，等等我！

建文：（惊疑地）那是谁？

（少年摘下帽子，秀发飘然。）

少年：皇上，我是蓝云啊。别抛下我。

周恕：皇上，是蓝妃。

建文帝：呵，是云儿。宫里的人都跑了，亏她还想着朕。王道长，返回，返回啊。

（船离岸一杆远，蓝云飞跃而起，轻盈登舟。）

周恕：娘娘好身手！

蓝妃：比起周公公差远了，您才是有名的大内高手。

建文帝：你怎么知道我从鬼门出城了？

蓝妃：贱妾一直暗暗跟随在皇上身边，在宫里打开密箱的事我听得一清二楚，但怕皇上不会让我这样的女流之辈同行，我就女扮男装，一直跟随在后。好险啊，皇上，你们刚离开燕军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皇宫。我逃出来的时候，火势大得很，很多宫人都被烧死了，有的是自己投火的。燕军现在正在组织救火。

建文帝：看到马皇后了吗？我暗下派人护送她和太子出城，不知情况怎样。

蓝妃：皇上……我亲眼看到马皇后她……跳火自焚了！太子被皇后安排人秘密送出了城外，下落不明。

建文帝：啊，太子文奎，他只有7岁啊。

蓝妃：皇上不要过虑，以后说不定会找到的。（向船上望了一遍），这几位大臣对皇上真是忠心耿耿。我刚才看到燕王进入京城，投降的文武大臣跪了一大片。皇上还记得左佥都御史景清和那个兵科给事中胡潆吗？胡潆居然为燕王牵马引路，景清跪倒在燕王脚前恸哭不止，还向燕王献上了一份宫廷大臣言行录，据说都是那些过去曾经告发燕王谋逆不轨的大臣名单。还有兵部尚书茹瑺，第一个跪在马前叩请燕王立即登基当皇帝！

建文帝：无耻，无耻！这都是我直接选拔进朝廷的，就算平常对他们有所指责，想不到一点忠心都没有。可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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