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迷踪15〉

第十五集

1、许家/卧室夜内

星空，静谧而悠远。

许海冰睁开眼，擦了下湿润的眼角，移动鼠标，准备关机。

按动鼠标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桌面上一个名为“桃子”的文件标吸引了他的目光。

“桃子”文件被打开，是一封信函。

许海冰认真默读起来，耳畔响起沈大兴朴实、恳切的话语……

沈大兴（os）桃子妹妹：

你好！

你先别看落款，看了你也肯定认不识我……

我长这么大，仰慕过许多杰出的人物，有革命家、科学家，艺术家等等，但是他们于我毕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偶像，离我太遥远了，距离太大了。真正让我心灵感到震撼、让我自己感到渺小的是两个没有花季的农家女孩，和我一样普通、一样在苦水中泡大的苦命女孩：

一个是你，以稚嫩的肩膀背着瘫痪的母亲上大学的苦妹子。在那地无三尺平、种一葫芦收两瓢的贫困山区，你以何等的刚毅、何等的坚韧，一边独自照顾病瘫在床的母亲，一边坚强地继续着自己的学业……我觉得，谁不敬畏你，谁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活着；谁不尊重你，谁就根本不配称做是人……

我要说的另一个女孩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苦妹子。她为养家糊口，孑然一身进城打工，上班头一天就惨遭蹂躏，后逃离狼窝，又入虎口，最后沦落风尘，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你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就是你姐姐妮子，你也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你姐姐正在做着世界上最下贱的最让人唾弃的职业，并因此断绝与她的关系，拒绝她的汇款。但是，如果我不说，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你姐妹要靠抓阄来决定其中只有一人可以继续上学的时候，姐姐在抓阄纸条上偷偷写了两个‘上’字，毫不犹豫地把机会让给了你；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姐姐为了你和你妈妈的经济来源而苟且偷生，竟长达多年居住在地下，白天也不敢出来，以躲避企图灭口的恶人的追杀；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姐姐最大的痛苦不是自己悲惨的境遇，而是她为之已经和愿意继续付出一切的亲人不再理她……

是的，历朝历代，没有比卖身的女人更没有地位和尊严了。但是，你姐姐落到今天的地步，是她的错吗？！不，贫穷才是万恶之源。而贫穷与我们不是选择，而是命定。我也是贫家子弟，上大学前没穿过一双袜子，没吃过一顿饱饭。长期以来，贫穷就像锐利的荆棘刺一样刺痛我的自尊。仓廪时而知礼节，如果连温饱都不能保障，谈何尊严？如果连生存都生存不下去，尊严之义又何在……

蝼蚁般无声无息的生命在世间的不平等，不仅表现在弱者总是备受欺凌，更表现在被受欺凌之后的孤苦无告，没有人聆听他的冤屈，没有人要看他们的伤痕。你姐姐不是自甘堕落，不是没有奋起抗争，可每次抗争换来的只能是更变本加厉地摧残……

苦难的层层累积，要么让人变得暴戾，要么让人变得柔韧。有人说，真正的男子汉，是一只负伤后躲进洞里舔尽自己伤口鲜血的狼。那么，作为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你姐姐就像一只饱受摧残的羊一样，一直在默默舔着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

她展示的是另外一种顽强！

真正的勇敢不是为某件事壮烈地死去，而是为某件事卑贱地活着。身心饱受太多磨难与侵害的妮子比谁都应该好好地在这人世上活着！

我期盼，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听到亲人一声亲切的呼唤，会看到亲人过上美好的日子，会等到恶人有恶报，会和亲人一起舒心地微笑，会走进属于她自己的艳阳天……

一个快乐两人共享，快乐就变成了两个。一个痛苦两人来承担，痛苦就变成了半个；既然我们在茫茫人海中有缘相识，我就当仁不让地要做分担你们姊妹俩痛苦和快乐的人，让我们携起手来，一起面对前面的人生道路，不管它是多么坎坷、多么艰险……

一幅幅生动而沉重的画面叠印出——

（再现）贫瘠荒凉的山梁上，少年的妮子和桃子穿着满是补丁的棉衣，背着沉重的稼禾在吃力地爬坡……

低矮破旧的房屋内，妮子和桃子在如豆的油灯下认认真真地做着作业，不时停下来撮着冻僵的小手……

空空的饭桌上，瘦骨嶙峋、憔悴病弱的父母将自己碗里的饭和黑咸菜拨给两个女儿，妮子又拨给桃子……

田地里，拉犁的父亲累倒在地，妮子和桃子扑上去呼喊……

石碾旁，戴着孝的妮子边捧看着课本，边刷扫着碾槽内的玉米粉。她忽然抬头看见推碾的母亲昏眩欲倒，连忙丢下课本跑上去擎住……

桃子捧着药碗喂着瘫痪在床的母亲……

妮子推着沉重的石碾在吃力地转着…

屋里，妮子镇静地将两个写好字的纸片揉成团，交给舅舅……

舅舅将陶罐摇晃了两下，放在桌中央。两只手同时伸进去同时各取出一纸团……

妮子打开了纸团，小脸上露出了笑容，迫不及待地给舅舅看，给病床上的母亲看……

妮子没有打开纸团，手在背后悄悄将它撕碎……

火车站，汹涌的民工潮，扛着被褥的妮子裹挟其中，东倒西歪……

蒸气弥漫的缫丝车间，气喘吁吁的妮子不小心将一屉蚕茧碰翻，气势汹汹的监工上来就掴她几个耳光，他忽然止住了手，瞅着妮子哀怜的模样，露出奸邪的神色……

装饰豪华的会客室，监工把梳妆干净的妮子带进来，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几位衣冠楚楚的老板谄谀地推介着，几位老板交换着满意的目光……

会客室门被关上！

几位老板淫邪的奸笑！

老板化作几条狼犬虎视耽耽的伸着舌头！

妮子惊惶的脸！

几位老板把妮子摁在茶几上！

老板化作几条狼犬争相扑食！

妮子踢腾的双脚！被接连扔出、随即践踏的妮子衣裤……

湍急浑浊的江水滔滔奔流。

头发凌乱、目光呆滞的妮子孤伶伶站在江边，一双赤脚浸在江水中……

桃子子背着瘫痪的母亲走出黑暗的小屋，迎着朝阳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

妮子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嘴唇抹得腥红……

沈大兴在邮局柜台前办理汇款手续……

沈大兴将打印的信函折叠起来，装进信封……

……

许海冰仰脸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收回头，伸手操作电脑，屏幕上逐个显示出他输入的文字——

许海冰（os）桃子妹妹：

你好！

首先告诉你的是，我不是沈大兴，但我是和沈大兴一样善良真诚的好人，是和沈大兴一样仰慕你牵挂你祝福你的兄长。再要告诉你的是，请你安心地学习，安心地照料你的母亲，从此往后，将由我像你妮子姐姐和大兴哥哥那样来资助你完成学业，帮助你一起抓住生命的缰绳，一起克服人生道路上的种种艰难困苦，请相信我……

2、江畔公园晨外

火红的朝霞映照着美丽的江畔公园。

晨练的男女老幼成群结对，或打太极，或练扇舞，或扭秧歌，或踢毽子，一片恬静安饴。

许海冰漫步在江岸上，瞭望着如镜的江面，如练的江水，任清爽的江风拂面。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娃跌跌绊绊地向他走过来，他连忙蹲下来，伸长双臂迎接着，小男孩摇摇晃晃地扑倒在他怀里。

许海冰顺势将小男孩高高托起、转圈，逗的小男孩“咯咯”直乐。

小男孩铜铃般的笑声惊动了沙鸥，沙鸥纷纷展翅飞翔。

小男孩铜铃般的笑声感染了许海冰，他也笑了……

3、连大新校/校园网吧日外/内

下方上圆、呈药瓶状的连大新校实验楼高耸在开阔整洁的校园。

许海冰拎着塑料袋来到顶层圆形网吧，推门进来，见网吧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便向里走了走。

许海冰（大声问）有人吗？

他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看——

门右旁值班老师工作台内站起张汶。

张汶（冷冰冰地提醒）下次未到开放时间不要进来。

许海冰（走过去）哦，我不是来上网的。上次总务处查到从我们宿舍里拿来的那台电脑缺硬盘，要我还，我现在就是来还的。

他从塑料袋里取出硬盘，然后往工作台里走了下，想直接放在桌面上。

张汶连忙去推关抽屉，抽屉却被里面一样银灰色的什么东西卡住了，这时她伸头往外地下望了一眼，许海冰也顺着她的目光扭头望过去。

张汶趁机迅速将卡着抽屉的东西按下，关上抽屉，随后接过许海冰手中的硬盘。

许海冰回过头，对张汶抱歉地一笑，回身弯腰，追拣起刚才随手丢弃、正在飘动的塑料袋。

他再抬起身，已不见了站着的张汶，只好握着塑料袋讪讪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工作台里抛出一句话——

张汶把门带好。

许海冰认真地带好门……

4、小吃街夜外

小吃一条街灯火辉煌，烟火缭绕，到处是开怀畅吃畅饮的食客。

许海冰和穿着便衣的大余、小尤、胖保安正在麻辣烫露天大排挡围坐一桌，喝着扎啤聊着天。

小尤（见胖保安吃得大汗淋漓，便撺掇）痛快点，把汗衫脱喽！

胖保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嗯嗯嗯，不文文、文明，再说我已转正了，不能做有损正式的人民保安的光辉形象的……

小尤（毫不客气地扒下胖保安的衬衫）咳！还害什么羞啊！

胖保安伸手要夺，大余按住他。

胖保安算了算了，你也就这点特色，公开展示一下怕什么，说不定哪个靓妹还就喜欢你这、时髦话怎么说来着？哦，酷劲儿！

胖保安摸着自己肥嘟嘟的肚子“嘿嘿”笑了。

大余（端起斟得满满的大扎杯，倡议）来，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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