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迷踪4〉

第四集

1、新街口/肯德鸡餐厅日外/内

新街口，连江市最繁华喧嚣的中心街，一幢赛一幢的摩天商厦在此扎堆，人流如潮，挤得象一锅粥。

许海冰拎着那捆绳子，怏怏地下了天桥，钻进顾客盈门的肯德鸡餐厅

张姨从座上站起来招呼推门进来的许海冰。

张姨哎！冰子，这边这边！（低声嗔怪）你怎么磨蹭到现在？还不快跟人家倒个歉。

许海冰向端坐在对面的一位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士机械地点头示意。

许海冰（嘴里嘟囔一声）哦，对不起。

张姨（热情地相互介绍）她就是省电信局计财处的秦玉，他就是我刚才说的许海冰，在清州市政府办工作，现在连大上那个ｗｔｏ……这洋名词我也说不准，反正跟那ｗｔｏ有关系。你俩慢慢谈，我还要赶紧去接大孙子呢。

许海冰和秦玉象征性地送走张姨，面对面坐下来。

秦玉冷冰冰板着用较厚脂粉图白的不太年轻的脸，很老成地审视着许海冰。

许海冰被看得手脚没处放，扣了扣眼屎，才找到话。

许海冰你肚子饿吗？

秦玉嗯？”

许海冰（意识到了言语欠妥，忙改口）喔，你要点什么？

秦玉随便。

许海冰别客气。

秦玉一杯橙汁吧。

许海冰起身，感到手里还拿着捆绳子不太合适，可欲放到卡座上觉得也不合适，干脆还是用手拿着去了柜台。

秦玉上下打量着许海冰的背影：头发蓬乱、衣冠不整加泥渍斑斑，手里还提落捆象是从垃圾堆里拣来的脏兮兮的绳子，面露不屑。

许海冰来到柜台前排队，一摸裤衩后兜，一分钱没有。

他无奈地甩了下空空的右手，硬着头皮折回来，随口搪塞。

许海冰现在排队人多，得等会儿。

秦玉（依然冷脸相对）没什么。

许海冰侧身而坐，不知是想避开对方目光，还是想碰个熟人借钱。

秦玉打破僵局，开口找话。

秦玉你也是迫于你妈压力来的吧？

许海冰很意外地干笑了一下。

秦玉是头回相亲？

许海冰相……

他听着刺耳，但又只能在事实面前勉强点头。

秦玉（一本正经地）以前有一些好友跟我介绍经验，说头一回相亲，如果对方大体上能说得过去，最好还是将就算了。因为以后往往越挑越花眼，越挑越一个不如一个。

许海冰哦？

秦玉（望着橱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脸惆怅）唉，今天我才明白，当初要是早听她们的劝告就好了……

许海冰翕张着嘴，一时没反过愣来。

秦玉（勉强一笑，转移话题）你有ｑｑ号吗？

许海冰（随口答）有（一转念）嗯？什么叫——ｑｑ号？

秦玉（淡漠地）没有就算了，有事再通过张姨联系吧。我赶着月底盘帐，中午还要加班，先走了。

秦玉起身挎起坤包，眼皮一耷拉，扬长而去。

许海冰被晾在那儿，半天没动……

2、连大新校/校园日外

学校主干道两旁彩旗招展，上空接连高挂的“热烈欢迎马厅长莅临我校指导工作”、“向关心支持我校建设的各级领导致敬”等大红横幅。

气质儒雅的省教育厅马厅长在一大帮人的陪同下走过来，抬头向上方的横幅看了看，不禁对身旁正在滔滔不绝介绍情况的连大校长发问。

马厅长做这一幅要花多少钱？

校长把脸转向瘦主任。

瘦主任（连忙回答）哦……要不了多少钱。

马厅长（很温和地）不会吧，我听说剪一个字就要10块钱，这一幅少说要100多块吧，这一路我数了下，共6个横幅，就是6百多块。这6百多块能买多少本图书啊？能栽多少棵树苗啊？你们的校长是华罗庚带出来的，这笔帐不会算不出来吧？

校长（只好顺水推舟）要是20元一本的书，可以买30多本；要是5元一棵的树苗可以栽120多棵。

马厅长没有了吗？如果要问你30本书能教育多少学生、120棵树能改善多大面积的生态环境，算得出来吗？

校长无言以对。

马厅长（笑笑）看来，你们打报告说新校开办经费紧张是谎报军情喽。

校长不自然地陪笑，完了狠狠地白了瘦主任一眼。

瘦主任紧张地直擦汗，怎么也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他悬着的心还没放下来，就听见前面传来阵阵吵嚷声，见校长正向自己使眼色，哪敢怠慢，离队撒腿跑去打探。

道口，胖保安与其他几个保安正极力阻拦一群学生往前涌，彼此言辞激烈。

瘦主任赶过来，见状急忙小声喊话。

瘦主任安静，安静，你们赶快让开，厅长马上过来了，有什么事晚上到我办公室反映。

胖保安（哭丧着脸）我的大主任哎，你不知道，他们就是偏要见厅长反映啊。

瘦主任（严厉呵斥）胡闹，不是安排你们同学代表马上跟厅长见面座谈嘛。

上晚篝火晚会上大出风头的郭勤勤挺身而出。

郭勤勤那些代表都是学生处暗箱操作指定的，不能代表广大同学意愿。

瘦主任你怎么知道？

郭勤勤我就是有幸被相中的代表之一。学生处把我的发言稿都写好了，让我照着念……

郭勤勤说着就要掏出发言稿。

瘦主任（吓得赶紧上去按住）你们别自讨没趣，也不想一想，人家堂堂大厅长会随便见你们吗？

马厅长（画外朗声发问）问的好！你们说呢？

瘦主任回头吓了一跳；马厅长此时已经站在身后！

学生们（显然受到了厅长亲切目光的鼓励，齐声欢叫，热烈鼓掌）会——！

马厅长知我者，同学们也。（继而含笑反问瘦主任）你说，如果一个教育厅长连同学们都不想见或害怕见，那还配叫堂、堂、大厅长吗？

瘦主任只好讪笑，并又被跟过来的校长更狠地白了一眼。

马厅长欣然走到学生中间，与大家一一握手，最后握到郭勤勤，亲切地点着她。

马厅长老朋友，我一猜就知道，你是幕后指挥。

郭勤勤（当即纠正）不，你猜错了！

马厅长（迷惑了）嗯？

学生们（齐声帮腔抢答）她是我们的前台导演！

马厅长为自己判断失误故作沮丧地拍了拍脑门，惹得学生们又是一阵欢笑。

在一旁的校长和瘦主任可笑不出来，校长咬着牙点了点瘦主任，瘦主任接着咬着牙点了点胖保安，胖保安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郭勤勤习惯地捋了下留向左额的刘海，落落大方地向马厅长发出邀请。

郭勤勤尊敬的厅长先生，能到我们教室和大家一起零距离地交流吗？

马厅长（皱了皱眉头）到教室？

郭勤勤（不避锋芒）怎么？不可以吗？我想你不会没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吧？

马厅长象是愠怒了，他拨开学生，径自走向道边一片开阔的草坪。

现场气氛骤冷。

瘦主任（哆嗦着手低声告诫郭勤勤）别蹬鼻子上脸。

草坪用几根烂草绳圈着，连接草绳的是几块写有“严禁踩踏，违者罚款”的警示木牌。

瘦主任见马厅长在绳圈边叉腰站住，赶紧上前小声解释。

瘦主任厅长，这草绳是临时的，一米高的不锈钢管做的栏杆正在赶制，马上就换。

马厅长拨开他，突然弯下腰，一把将一木牌拔起，将草绳扯断。

大家愕然！

马厅长（回身向学生们喊）这儿不是挺好吗？！

“噢——！”学生们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欢呼雀跃地扑向草坪！

跑在前面的几个男生也争着将木牌拔去，将绳子扯断！

瘦主任哎哎！哎哎！

他急得乱蹦，欲去制止，却让校长挡住。

校长别再添乱了，他是农林专家、博导！这草就是他培植的，越踩越肯长。

胖保安一听，高兴得也要去踩，校长急忙拦住。

校长哎，我看你就免了吧，据我所知，无限抗压的草坪在我国还没问世呢。

碧毯似的草坪上，马厅长带头席地而坐，学生们也纷纷围坐下来，只有那帮器宇轩昂的厅方与校方的陪同官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2、连大新校/学生餐厅夜内

诺大的学生餐厅，济济一堂几百号学生正在排队打饭、就餐。

马厅长兴致勃勃地和学生们一样捧着餐盘排队自己打饭。

还有几个平时器宇轩昂的陪同官员此时也只好跟着效仿，硬着头皮排队打饭。

眼看马厅长排到窗口了，突然又离队不打了！

校长紧张地迎上去，果然等来马厅长的一通训斥。

马厅长你们这是谁开的餐厅？开的这叫什么餐厅？

校长急忙四下找躲得远远的瘦主任回答。

马厅长你也真官僚，来，我告诉你！

他拉着校长到打饭窗口，一指上面玻璃上用彩纸剪贴着的菜谱。

马厅长你看，你们这是孙二娘开的黑店！

校长定睛一瞧，不禁哑然失笑——

只见玻璃上原来的“火腿冬瓜”、“虎皮尖椒”菜名，不知那位调皮的学生搞恶作剧，抠掉了几个笔画，弄成了“人腿冬瓜”、“虎皮大叔”！

……

在一片欢笑当中，马厅长边吃边和周围的学生们愉快地交谈着。

瘦主任远离欢笑，独自躲在餐厅墙角处吞咽着“人腿冬瓜”。

此时，与马厅长同桌吃饭的郭勤勤登上一只凳子，高声宣布。

郭勤勤请同学们安静一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才马厅长等几位领导当场拍板，同意我们今晚如期举行连大新校首届学生会主席直选活动，并决定我校为民主管理、学生自治试点单位，在全省高校推广我们的经验！

“噢——”餐厅顿时呼声鼎沸，欢庆的碗盆叮当叮当敲起来！

3、d座公寓楼/后墙夜外

由于学生们都去到会堂参加学生会主席直选了，d学生公寓和其他楼层一样静静悄悄。

楼后，那棵黑糊糊的老枯槐依然默默地斜立着……

一个黑影从树后慢慢伸出头来，仰视着楼顶。

不一会，楼顶真的响起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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