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的轨迹2

你的老部下阿力吗？究竟情况怎么样？阿力可比你会混，如今已是市建设局工程处的处长，是个用得着的人呢。他总不至于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吧。

傅燊渊：施恩怎能图报？

傅妻：你可别食古不化。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问问儿女们，现在的学生在校时和出校后对老师怎么样？

傅子：在校时不得已听老师的，出校后看都不想看，碰着时能打个招呼已很不错了。

傅燊渊：混账，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傅妻：这是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别岔开话题，究竟你去找了阿力没有？

傅燊渊：别提了，我去到的时候，他正要跟一个三流老板去吃饭，拉我一起去。盛情难却，又听他说只是普通饭局而已，我就去了。席上，那老板听阿力介绍说我也是个局长，对我还算热情。但见我的拘束样，那老板猜准我开过的荤不多，便大大咧咧地问我吃过猴脑没有喝过拿破仑没有，好为人师地教我怎么吃西餐，还自得地夸耀他穿戴在身上的各类名牌货。我当时真的窝火，要不是顾及官员风度和阿力的面子，我真想掀翻桌子回来。饭后，乘着去洗手间时，我将儿子的事向他说了，请他去跟他那正当着信息工程学院教务长的表哥疏通一下，他说没问题。但他那语气比较平淡，估计也是在敷衍我而已。

傅女：老爸，身为堂堂的局长，还不如个小处长和小老板，那滋味不好受吧。

傅燊渊：咱们革命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别人能享福嘛。

傅女：别人在花天酒地地享受，革命者却要做苦行僧，这革命算是科学的吗？

傅燊渊：革命的进程总有个过渡期嘛。

傅子：你们这一代亏就亏在中空头理论的毒太深。聪明的革命家总是要兼顾身前利益和身后名的。当年的副统帅不是曾被老人家发过转业费吗？后来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保住性命在“四人帮”被粉碎后复出的元老们有几个不曾又伸又屈过？

傅燊渊：（愤怒地）什么乱七八糟的，用得着你来跟我上政治和历史课？

傅子：那我就现实一点来说吧。你那所谓的老部下肯定是受过你的窝囊气，现在要乘机连本带利赚回来。

傅燊渊：大不了我自岿然不动，他能赚个屁？

傅妻：又说糊涂话了。跟你受苦这么多年，为了孩子的前途，我才正儿八经地第一次求你，你怎么也得顾顾家庭大局吧。

傅燊渊：那要我怎么办？

傅妻：再去问问阿力，哪怕打个电话也行。

傅燊渊：人家不明摆着已间接拒绝了么？还要我去出丑？

傅妻：都什么年头了，还死要不实用的面子？干嘛要别人主动把好事送到你面前来？就因为你自认为栽培过他吗？人家是否真领你当年的情还不知道呢，你倒老在自以为是地美。

傅燊渊艰难地拿起了电话……

傅妻：他怎么说？

傅燊渊：（一脸沉重）他说实在对不起，现在很忙，等有空时一定效劳。

傅妻：（冷笑）什么忙不忙的，故意憋人，明摆着要你亲自去意思一趟。

傅燊渊：怎么个意思法？

傅妻：带钱去呗。

傅燊渊：看来时代真是不同了。那就带点意思去吧。（指着儿子）都是为了你呢。

傅子：是，都是我的错。

傅妻：别吵了，你打算带多少钱去？

傅燊渊：礼轻仁义重吧。

傅妻：你怎么就这么迂腐？真不知道胡书记看中你哪一点。告诉你吧，什么叫礼义之邦？你手上带有礼物，人家才会跟你仁义，礼物越重，人家就越仁义。

傅燊渊：那要带多少？

傅妻：起码得一万。他去找他表哥时，还得出钱，难道要人家跟你垫付？

傅燊渊：（抽了口冷气）咱哪有那么多钱？

傅妻：怎么样？现在知道钱的重要了吧。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屈尊，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傅燊渊：什么办法？

傅妻：你手上不是有权吗？跟他开点方便之门，到头来他还得给你送钱，一举多得。

傅燊渊：（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方便之门一开，以后就会恶性循环，说不定大家会全军覆没，咱们家也可能土崩瓦解。

傅妻：（很生气）人家个个都在这么干着，就你会翻车？真拿你没办法，要不是顾及孩子们，我真想跟你离婚。我算服了你了。事不过三，第三个办法该可以劳动你的大架了吧。

傅燊渊：你还有什么偏方？

傅妻：找胡书记，下级去拜访上级，应该了吧。

傅燊渊：他那种老革命的作风，可别去找他臭骂一通了。

傅妻：（不以为然地）如今哪个老虎不吃肉？你别把他看得太高了，说不定他就是抓大放小的那号老虎呢。

傅燊渊：（为难）他都好久没过问我了，哪好意思去麻烦他？

傅妻：当然了，受了人恩，你都笨头笨脑地不经常去“汇报”思想和工作，难道要人家来关照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