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特区珠海
许家杂货店、天气闷热的下午、内外
巷道两边都是四五层的小洋楼,靠近路口的一楼开有一间小杂货店,生意清淡,没什么人光顾。
郑珍宝趴在店门口的电话桌上打瞌睡,几只苍蝇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屋内,一张矮小的学生书桌前,肥胖的许继超正在上面写写划划,头的当顶光秃,桌面上摆有旧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许继超一边写一边竖起手指念念有词,信纸旁边有六枚铜钱。
许继超:“今天应该有一笔小财!”
许继超把信纸拿起来,仔细端祥。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摆放凌乱,没有什么值钱的家私,两间房内各有一张旧席梦思床,客厅靠近门口的地方是冰柜,货架上端有一台小彩电,货架后面有一张铁高低床,上面堆放着百货,下面的墙壁上贴满了许继超写的毛笔字,都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一类的激励语言。
电话突然报时:现在是下午六点整。
郑珍宝惊醒,坐直身子,朝屋内叫喊,“许二,快准备做饭,小三放学了!”
许继超不急不燥地说,“还早呢,急什么!”
许继超继续在信纸上写划。
画外音:信奉易经八卦的许继超每天都为自己占一卦,有时候心情好了,他还去外面摆摊,偶尔挣上十几二十块,就吃肉喝酒,但通常,他的运气都很糟糕。
巷道口、下午、外
身穿校服的小三背着书包出现,边哭泣边用手背擦眼泪,整张脸都哭红了。
小三望着前方快步跑起来,跑向杂货店。书包里随着小三的跑动而跳动,发出铅笔碰到铅笔盒的声音。
一个身穿桔黄色马夹的女清洁工好奇地看着小三跑过去,然后继续挥动大扫把。
许家杂货店、下午、内外
郑珍宝上前接过小三的书包,“咋啦?哭啥?快跟妈说!”
小三抽噎着,断续地叙述,“刚才放学的时候,徐丽把我堵在学校门口,骂我是捡来的孩子,徐丽说你和爸爸年纪太大,我肯定不是亲生的……”
郑珍宝着急地问,“徐丽在哪?还在不在学校?”
郑珍宝拉小三的手,“走,带我去找她!”
许继超走出来,站在店门口,“小三过来,别听这没文化的大老粗的话……”
小三还在哭。
郑珍宝从货架上取一瓶娃哈哈,用吸管扎破,递给小三,“别哭,明天妈妈帮你出这口气!”
小三喝着娃哈哈,破涕为笑。
许继超问,“今天作业多不多?”
小三摇头说,“不多!”嘴巴一直没离开娃哈哈。
郑珍宝爱怜地看着小三,“快去做作业吧,做完作业再玩!”
小三嗯了一声,背起书包走进去。
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递过来十块钱,“老板娘,一包白万!”
郑珍宝从烟盒里取出白色万宝路,把钱放进电话桌的抽屉。
郑珍宝拿起靠在门边的扫把开始扫门口的地面,地面有一些瓜子皮。
电话桌旁边有两张塑料凳子。
许继超帮小三打开台灯,阴暗的光线下,小三边玩娃哈哈瓶子边做功课。
陆续从楼下下来人买东西,数额很小,也就几块钱的样子。
郑珍宝念叨,“现在生意不好做,超市开得实在太多了。”
许继超冷哼,“开杂货店永远也别想发财。”
郑珍宝一脸赞同。
一个一米六左右的年轻姑娘走过来,长发披肩,颇有点颜色,郑珍宝看到以后很高兴,笑着称,“哟,我们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许美娜刚要走进去,许继超从厨房出来朝郑珍宝递了个眼色,手中有束空心菜。
郑珍宝伸出手,“大小姐,生活费该交了吧!”
许美娜一脸不屑,从手袋里数出300块钱扔过去。
许继超看到大女儿交出生活费才钻回厨房。
郑珍宝将钱装进裤袋,走去女儿的房间。
许美娜的房间、下午、内
许美娜正要换衣服,又把衣服穿好。
郑珍宝说,“大小姐,陪我去沃尔玛一趟,给小三买两件衣服!”
许美娜不高兴地踢掉高跟鞋,“你们全是讨债鬼,只要我发工资,就要想办法宰我!我自己好久都没有舍得买衣服了。”
郑珍宝嗔道,“你当姐姐的给妹妹买件衣服,不是应该的嘛!”
许美娜嘟囔,“又不是我想要的妹妹……”
郑珍宝转身出去,顺手把灯关掉。
许美娜叹口气,打开手袋,里面还有几百块钱,她全握在手中。
空空的皮包张着嘴巴,很空虚的样子。
许家杂货店、天气闷热的下午、内外
郑珍宝朝里屋叫,“小三,写完了吗?去沃尔玛喽!”
小三欢快地答,“马上来!”
郑珍宝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笑着说,“阿娜,一起去逛沃尔玛,你姐姐和小三都去!”
郑珍宝加大声音,“不行,必须来!你就在卖百货的地方等我们!”
许美娜出来,等着出门。
许继超大汗淋漓地走出厨房,把裤子脱掉扔在高低换床上,身上仅有一条三角内裤,露出肥胖丑陋的肚皮。
许美娜厌恶地皱皱眉头,离开杂货店,往巷道口走着。
小三蹦蹦跳跳地上前拉许美娜的手,被她甩开。
郑珍宝对许继超说,“许二,注意着门口,别让捡垃圾的把东西偷了……”
说着追上前去。
许美娜对追上来的郑珍宝说,“你看我爸那个德性,家里有20多岁的女儿,他只穿三角裤头,在那里走来走去,真是恶心死了!”
郑珍宝:“他要听我的就好了……”
沃尔玛超市入口处、傍晚、内外
街道上已经开始上人,做夜市生意的小商小贩在搭蓬布,有几个广东土著挑着担子,上面有金黄色的芭蕉和枇杷。
超市门口有几名高个子保安倒着双手,踱来踱去。
两大排购物车摆在超市门口,郑珍宝推出一辆,率先进了超市。
小三兴奋地帮郑珍宝推着小车,脚步很急地向前走。
食品部正在推销烤鸡,推销员手执扩音喇叭,“新鲜出炉的烤鸡,每人限购一只!”
郑珍宝看了看价格牌:9.80元。她拿起包装好的一只放进小车。
母女三人走到了百货部。
一身短裙的许阿娜手中拎着大瓶装的海水丝洗发水,看到妈妈走过来,把洗发水放了进去。
许美娜不高兴地拿出来,又搁回货架。
许阿娜说,“姐,你可真小气!”
许美娜说,“咱们家卖洗发水,干嘛还要买?”
许阿娜又把洗发水拿下来,搁进购物车,“咱家里卖的都是水货,根本不能用!”
“就是!”小三附和。
许美娜气得不再说话,一脸不痛快地跟在最后面。(心声:反正不用你出钱!)
许美娜不时去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
先后有几个人多看了美娜和阿娜几眼。郑珍宝得意的看了看美娜和阿娜。
郑珍宝唠叨,“阿娜,你越来越胖了,赶紧开始减肥,体型不好看了!”
许阿娜不耐烦地走开去,浏览货架上的商品,牵着小三的手。
在服装卖场,很多人都在挑选琳琅满目的衣服。
郑珍宝对小三说,“小三,你自己去选!”
小三看中一件绿色的洋上装,抱在怀里不撒手,我见犹怜地望着郑珍宝。 许美娜把绿洋装使劲拉过来,挂在衣架上,把旁边一件便宜的拿过来,对小三说,“试试这一件!”
小三生气了,身子躲着衣服。
售货员笑着说,“其实绿色的那件质量很好,全棉的,绝对不缩水不起毛,像她这么大的孩子穿最合适,今天一共卖了好几件……”
小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许美娜压低嗓音威胁小三,“你要是再不听话,什么也别想让我给你买!”
许阿娜不忍心地说,“算了,还是拿那件绿的吧!小三,你去拿过来!”
许美娜冷嘲热讽许阿娜,“你要真心疼小三,干脆你出钱算了!”
许阿娜瞄了一眼许美娜,“我出钱就我出钱!”
结帐的时候,许美娜从购物车里把绿洋装拿出来,带情绪地塞给许阿娜。
购物车里一大堆东西,还有那件便宜的衣服。
小三亲热地站在许阿娜身边,美娜瞧她的时候,眼内极其鄙视。
收银员说,“一共123元。”
许美娜付钱,郑珍宝从理货员手中接过购物袋。
小三高兴地把绿衣服抱在怀里,兴高采烈地走出超市。
许家杂货店、晚上、内外
母女四人回到杂货店,许美娜独自走在前面。许阿娜和小三手牵着手。
许继超看到二女儿很高兴,神色显现出对她的钟爱,许阿娜叫了声,“爸!”
许继超喜悦地说,“阿娜,今晚你来炒菜,菜我都洗好了!”
郑珍宝喜滋滋地看着许阿娜,“咱们的二小姐炒菜是真好吃,比你爸的手艺好多了,不愧是大酒店的员工。”
许阿娜走进厨房,开始炒菜。
许美娜的房门敞开着,她坐在过时的电脑前写东西。
小三鬼鬼祟祟地偷看,发现大姐穿着一件吊带露背装,大叫大嚷,“妈妈,快来看啊,大姐姐穿的是流氓衣服!”
许美娜气愤地关门,反锁上。
许美娜房间、晚上、内外
许美娜从手袋里拿出一盒沙龙烟,拿出一烟,用火机点燃,偷偷吸着。目不转盯地看着电脑屏幕,她在写一篇小说,名字叫<我的告白>。
郑珍宝在门外喊,“大小姐,出来吃饭!”
许美娜连忙把烟藏进枕头下面,扯一块卫生纸把烟头包起来,赶了赶屋内的烟雾,才拉开门走出去。
站在门口的郑珍宝指责她,“看你穿的什么衣服,邻居看到肯定会背后说你是鸡!快点脱下来!”
许美娜不客气地顶撞道,“邻居算个鸟,邻居又不管我吃不管我住,不给我钱花,凭什么来管我穿什么衣服?我又不是脱光了在大街上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郑珍宝气哼哼地看着许美娜光洁的后背,跟了出来。
许家杂货店门口、晚上、外
一张小饭桌摆在外面,饭桌上有鸡有两道热菜和一个紫菜蛋花汤。小三正把碗筷摆好。一家人纷纷坐下来吃饭。
许继超说笑着,“爸爸现在对周易的研究又深了一层,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好……”说话时用眼角偷看美娜。
美娜神色间对许继超很不尊敬,理也不理,不拿正眼瞧父亲。
许阿娜胡乱吃了两口,好像满怀心事一样。
许继超不断夹菜吃,不断赞扬,“好吃,比爸爸做得好!”
郑珍宝对许美娜说,“人家阿娜的菜炒得好吃,你有空跟她学学!”
美娜爱理不理地吃饭。
电话报时:现在是晚上八点整。
许阿娜站起来,“我饱了,行了,我该回宿舍了!”
郑珍宝对她的后背说,“多回来几次,小三老念叨你!”
许阿娜头也不回,“知道了!”
小三甜甜地说,“二姐姐再见!”
许阿娜走出了巷道,从后望去,十足的靓女。
沃尔玛超市外面、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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