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生树

以下列画面这衬底出现字幕：

两株不同品种的树栽在一个大盆中，一株是红豆树，一株是檀香树。两株树之间连着一条红线，挂着精致的标牌，上写三个字：伴生树。

字幕：伴生树，两种不同品种的树，一棵的根吸附于另一棵的根上，

两树同根，相伴而生。

摘自《植物奇观》

葛铁男和吴小凤站在伴生树前。

呈现出一张照片。

镜头从伴生树的标牌上拉出，字越来越大，占满整个银幕：

片名。

某城市里 街道 日

繁华的街道，车流不断。吴小凤心情很好，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对面的铁男。对面的水果店里，铁男正在选水果。

高天成拄着拐杖，背着书包径直向马路对面走去。

路上车来车往，眼看一辆汽车朝高天成冲来，吴小凤大吼一声：注意汽车！

高天成听见了，看见了汽车，犹豫着想退回去。这时对面一辆小车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到高天成，吴小凤急忙飞跑几步，上前推开高天成。

刺耳的刹车声——

街道对面 日

铁男听见了刹车声，茫然地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街上有车祸，神情一变，连忙朝街道跑去。

售货员：你的苹果。

葛铁男仿佛没有听见，直朝出事地点跑去。

医院长长的走廊 日

纷乱的脚步声。

几个护士推着一个重伤者快步跑进手术室，速度很快我们只能看到盖在病人身上雪白却染着鲜血的床单。

葛铁男跟在后面跑着，却被关在了手术室门外。

葛铁男蹲在手术室门外，手术室门上方的红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葛铁男呆滞地坐在长椅子上，拿出背景是伴生树的照片，看着，看着。

他沉浸在回忆中……

街上日

葛铁男和吴小凤沿街并肩走来，葛铁男手上提着几个购物袋，小凤身穿一条漂亮的长袖公主裙，双手抄在口袋里。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吴小凤有些不安地问：铁男，妈和姐不会嫌我吧……

葛铁男：怎么会呢，你放心吧。

经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吴小凤停了下来。原来是橱窗里穿着婚纱的模特吸引了她的目光。葛铁男走过街角才发现吴小凤不见了，小跑着跑回来，他挠挠头，看看小凤又看看模特，他发现小凤的眼睛停留在模特漂亮的白纱长手套上。

葛铁男拉起小凤推开门，就要往婚纱店里走，小凤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挣开葛铁男的手。

婚纱店的导购小姐看到他们，笑意盈盈的推开门：二位要选婚纱吗，到里面看看吧，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试穿呢。

吴小凤：不，我们不——

葛铁男：好啊，我们进去看看吧。

吴小凤：可是——

小凤来不及反对已经被葛铁男揽着肩头推进婚纱店里。

城郊葛家 日

葛家忙得一塌糊涂。葛铁男的母亲胡彩霞亲自掌勺烧菜。姐姐葛英在一旁显然插不上手，只能切切葱花备备料。姐夫周志雄把冲洗好的酒杯碗筷拿到餐厅里。

餐厅里餐桌已经摆放好。葛英的儿子兵兵在餐桌下玩小火车，铁轨从东屋摆到西屋。

周志雄把洗干净的餐具放到餐桌上。葛英端一盘炒好的菜跟进来。

葛英小声的：你看咱妈高兴的，连炒菜锅都不让我碰一下，一定要亲手炒菜给儿媳妇吃。

周志雄：那当然了，铁男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是第一次往家里带女孩呢。妈高兴也是正常的。姑娘是做什么的？铁男没和你说过？

葛英：哪知道啊，这小子一直神秘兮兮的，一点根底都不肯透露。

胡彩霞在厨房里叫：英子，英子——

葛英：来了——

葛英闪身进了厨房。葛英说：妈，还是我来吧你别累着。

胡彩霞：不就多做两个菜吗。英子，铁男对象的事真没和你说过？

葛英：妈，我还想问你呢。铁男要往家里领女孩，事先没和你说一声？

胡彩霞：不说就不说吧。现在不是常常要给一个惊喜吗？铁男也要给咱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吧。我相信铁男的眼光，找对象不会差的。

葛英：那倒是……

餐厅里。周志雄对儿子说：兵兵把小火车收拾起来。

兵兵：不嘛，我还要用小火车去接小舅和小舅妈呢。

周志雄笑着：你这小破孩，胡说什么。

兵兵争辩：我没胡说，我是听我奶奶和我妈说的。

厨房里煎炒烹炸和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一直不断。

街上 日

葛铁男拉着吴小凤的手走出婚纱店，吴小凤的双手上已经戴上了那副漂亮的手套。白纱的手套配上吴小凤的公主裙，十分的相称。葛铁男显得很得意，他一边与小凤说着话，一边下意识的从裤袋里摸出枚硬币颠弄着。

葛铁男一没注意硬币掉在地上，是一枚一元的，图案已经不够清晰，一个明显的压痕把图案碾得模糊不清。

葛铁男低头看了一眼，没捡。

吴小凤蹲下把硬币捡了起来。

葛铁男：算了别要了。这一块钱在我兜里好长时间了，一直花不出去。

吴小凤把硬币抛到空中又接住，调皮的看着铁男：试试我的幸运小手。

前面就是游乐场。

游乐场日

勇敢者转盘正升到最高处，上面的人们发出尖叫声。

铁男在排队买票，吴小凤则站在自动售货机前，铁男回头看小凤，小凤也回过头冲他挤了挤眼睛。

铁男买完票，小凤也拿着一罐饮料走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铁男拉起小凤的手：真是我的幸运小手啊！

他们走进游乐场。告示牌上白底红字：勇敢者转盘系高刺激性游乐活动，心脏病、精神病、癫痫病患者，请勿入内。牌前人长长的队伍，有成人有儿童。葛铁男和吴小凤从告示牌前走过。

吴小凤和葛铁男存了包，坐进勇敢者转盘中两个并列的座位中。葛铁男拿过安全带要给吴小凤系上。

吴小凤不甘示弱的一把夺过来：这个，我用一只手就系得牢。

说着，吴小凤自己用左手系好了安全带，然后不无得意地看看铁男。

葛铁男：系结实了？

他不放心地检查一遍，见符合标准，这才回头系上自己的。

工作人员叨着口哨，手拿小红旗逐个检查着过来。他来到葛铁男面前，看着他t恤衫上的图案说：这个好漂亮啊。

葛铁男得意的：漂亮吗？是我女朋友画的哦！

工作人员羡慕的：真的？

葛铁男扬颏指指吴小凤：她。

吴小凤一笑：你要是喜欢也给你画一个。

工作人员报之一笑：谢谢。

说着，工作人员小旗一摇，口哨吹响。操作人员开动机器，勇敢者转盘开始转动。

葛铁男：把住，小凤，两手把住。

说过之后葛铁男才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斜眼看一眼吴小凤。

吴小凤毫不在意，闭上眼睛说：我把住了。

葛铁男：感觉怎么样？

吴小凤：晕呼呼的。坐飞机就是这个感觉吧？

葛铁男：飞机我也没坐过。你害怕吗？

吴小凤：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葛铁男感动的握住吴小凤的手。

勇敢者转盘速度逐渐加快，由水平逐渐变得倾斜，最后直立起来，人忽而朝下忽而朝上，勇敢者转盘上飘下惊叫声和一顶顶凉帽。

葛家日

餐桌上摆着层层迭迭的菜肴。

周志雄把一瓶饮料放在餐厅一角的冰箱上；葛英又端一盘炒菜，放在众菜之上。

葛英：妈，你快快歇歇吧，可别累着了。

周志雄把妈妈拉过来，让她坐下，说：妈你别忙活了，有什么活让葛英去干，你歇歇吧。兵兵把你的玩具收拾起来。

胡彩霞高兴地抹抹脸，在椅子上坐下，看看手表。墙角的衣帽挂上挂着一件军装，从军衔上看是中尉。墙上挂着葛铁男和妈妈及姐姐一家的全家福照片，葛铁男着军装。

周志雄：要不要给铁男打个电话？

胡彩霞：不用，我看他们也快回来了。

兵兵不太情愿的开始收拾铁轨。

门铃叮咚一响。正在餐桌下边的兵兵高兴的：小舅回来了。

他一抬头，咚的一声，头嗑在桌子上。兵兵瘪瘪嘴，哼哼两声，见没人理他，很失望的跑过去抢着给小舅开门。

一家人都紧张地盯着房门。

葛铁男和吴小凤先后进屋。

葛英一看见吴小凤，觉得似曾相识。周志雄热情的招呼吴小凤：快进屋吧。

胡彩霞打量着吴小凤，见她一身打份淡雅不俗，青春气息和艺术气质使她格外招人怜爱，就满意地笑了。

葛铁男：妈，这是小凤。小凤，这是我妈，我姐和姐夫。

吴小凤一一打了招呼。葛英想着在哪儿见过她，一副沉思的样子。

葛英忽然想起来了。

街头 日（回忆）：

插在竹架子上的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面人，立在一个手艺人的旁边。

一只大手灵巧的揉搓着手中的彩色的面团。

五彩的面团在手中渐成形状。成了形的面人插在竹棍上，就成为众多面人中的一个。

手艺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不时的叫好或赞叹。

吴小凤和葛英都在人群中。吴小凤站在手艺人身后极其专注的观察着他的动作和手式。葛英领着儿子兵兵好奇地看着手艺人。

手艺人给手中的金猴点上眼睛，伸直手臂端详着。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手里攥着两元钱。他是兵兵。

天空中毫不察觉的飘过一片阴云。接着，骤雨十分突兀的瓢泼下来。

手艺人忙起身收拾自己的摊子。

小男孩急忙高举着面人朝家走去。葛英高兴地在后边跟着。

吴小凤也跑开寻找避雨之处，慌乱中撞在兵兵身上。

兵兵趴在地上，小金猴摔在地上，摔坏了。兵兵看着可怜的金猴，咧咧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吴小凤抱歉地蹲下来要扶兵兵，说：小朋友对不起。

葛英过来不高兴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毛毛楞楞的？

吴小凤把兵兵扶起来。

兵兵：妈妈我要金猴。

可是，做面人的手艺人已经不知去向。

吴小凤把面人收起来，说：小朋友别担心姐姐给你做一个新的金猴。

阵雨落在树上，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

兵兵举着摔坏了的面人，吴小凤伸出左手揉捏着。这时，葛英才发现她只用一只手，而她的另一只戴着手套。

雨已经停了，躲在门廊里的人在吴小凤身边围观着，一个个啧啧称奇。

吴小凤眼神专注，一只左手上下翻飞，竹棍上的面人又有了形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美猴王。

兵兵惊异地瞪大眼睛，看着美猴王高兴地笑了起来。

看得葛英也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才好。

兵兵举着美猴王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葛家 日

兵兵不满的大叫一声：小舅，怎么把我给忘了。

葛铁男疼爱的抱起兵兵：怎么会忘了你呢，我的宝贝大外甥，来叫——

兵兵仿佛受到了鼓励似的看着吴小凤，笑嘻嘻的抢着说：小舅妈。

吴小凤伸出左手，刚要摸兵兵的脸，葛英在兵兵胳膊上拍了一把：多嘴多舌。

兵兵委曲的咧开嘴回过头，大叫：你打我干嘛？

葛英严厉的说：胡叫什么？下来。

吴小凤看了葛铁男一眼。

胡彩霞对紧张的气氛浑然不觉：伸手过来拉住吴小凤的左手：来，快坐下吃饭吧。

葛铁男按按小凤的肩膀：你坐吧。

吴小凤坐在了胡彩霞的身边。葛铁男很自然的帮小凤把左手的手套摘下来。胡彩霞看他们十分恩爱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葛铁男走进卫生间洗手，葛英趁机跟过来：铁男你怎么搞的。你不是说是你同学嘛。怎么是她——

铁男不在乎的：她就是我同学啊，我们一起学计算机的嘛。

葛英冷着脸：铁男，这不是一般的作客吧。这种情况你怎么先不和家里说一声？

铁男：事先说了又能怎么样！

葛英：事先说了，我是不会让你把她带到家里来的。

铁男：你认识她？

葛英点点头说：你这不是成心让妈空欢喜一场吗？

铁男：什么叫空欢喜！

葛英：你跟她根本就不可能。我不同意——

铁男：她怎么了？姐，是我找媳妇还是你找媳妇，可不可能得我说了算！

葛英：铁男——

铁男洗完手，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出卫生间，笑嘻嘻的刚要坐在小凤身边，兵兵却抢先坐在椅子上：我要挨着阿姨坐。

铁男无奈的坐在兵兵旁边。

兵兵热情地为吴小凤拿碗拿筷。

葛英的目光含着对吴小凤的冷淡，斥兵兵说：给我老实坐着，显着你了。

胡彩霞不满的看了一眼葛英，伸手帮小凤把碗筷摆好：兵兵坐好了，让奶奶来。

小凤：阿姨，我自己来。

胡彩霞笑眯眯的看着小凤十分满意的样子。

胡彩霞：小凤第一次到家来，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别客气。

吴小凤的右臂放在膝上，用左手吃饭。

葛铁男给大家的杯子里倒上啤酒。

兵兵看看吴小凤的手臂，瞪大了眼睛：阿姨，你也是左撇子啊！我也是!

吴小凤看着兵兵笑了笑：左撇子的孩子最聪明了！

兵兵：真的！那我跟阿姨一样聪明！

兵兵看着吴小凤放在腿上的右手：奶奶说，吃饭的时候两手都要放在桌子上边才有礼貌。

吴小凤愣了一下，犹豫着该怎么做。

铁男连忙给兵兵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兵兵，你最爱吃的鸡腿，快吃吧。

兵兵却把鸡腿夹出来往小凤的碗里递过去：阿姨也爱吃！

兵兵没夹住鸡腿掉了下去，掉在小凤的右手上，小凤有些尴尬的用左手把鸡腿捡起来。

兵兵好奇的看着小凤的右手：阿姨，你这只手怎么还戴着手套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凤的右手上。那只手依然僵硬的放在小凤的腿上。

少不更事的兵兵站起来，伸出手去拉吴小凤的那只手，可是刚刚碰到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葛英一把抓过兵兵打了一把掌：哭什么哭！就知道哭！闭嘴！

兵兵哭得更凶了：奶奶——

胡彩霞抱过兵兵：好孙子，不哭了啊。

兵兵指着小凤的手哽咽着：阿姨的手不一样——

胡彩霞：阿姨啊，是因为生病了才会那样的，每个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啊，兵兵你不用害怕。

兵兵还在哭。

胡彩霞：兵兵也生过病啊!

兵兵：我也生过病。

胡彩霞：对啊，兵兵也生过病啊，你生病的时候，小朋友跟没跟你一起玩啊？

兵兵哭声渐渐微弱：恩，我生病的时候小朋友跟我玩，还送给我一个苹果吃。

胡彩霞：就是啊，那别人生病的时候你该怎么做呢？

兵兵想了想，拉住小凤的左手：阿姨，我跟你一起玩。

小凤感动的点点头：嗯，兵兵真乖。

胡彩霞：没事，吃饭吧，一会都凉了。

大家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胡彩霞给小凤夹菜：来多吃点。

小凤：谢谢阿姨，我自己来。

胡彩霞：小凤，你跟铁男是同学吗？

小凤：我们是同学。

铁男：小凤从乡下搬出来，在城里成立个设计工作室，做一些美术设计方面的工作。

葛英在旁边撇了撇嘴。

铁男：小凤的手可巧了。你看，她穿的裙子，还有我穿的这t恤都是她设计的。

胡彩霞：是嘛！这很好啊，将来一定比我们铁男有出息啊。

小凤：哪里，要不是铁男帮了我很多忙，我——

胡彩霞：铁男他从小就善良，爱帮助人，所以呀人缘好，朋友特别多。对了小凤，你家是本地的吗？

小凤：不是。

胡彩霞：一个人在外面都不容易啊，以后要常来玩，把这当成你的家。

铁男和葛英都呆住了。

葛英：妈——，我给你盛点饭吧。

铁男高兴的：妈！你接受小凤啦!

胡彩霞：什么接受不接受的，你带回来的朋友我哪个都当自己孩子似的看待。小凤，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看到你就从心里喜欢，你一个人在这一定很孤单吧，以后你就把铁男当成你的亲哥哥，把葛英当成亲姐姐，我也会象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待你。有什么需要的千万不要客气。

吴小凤心凉了下来：阿姨，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胡彩霞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吴小凤从容的从背袋子里取出一个组装玩具递给兵兵，说：兵兵，这个送给你。

兵兵接过：谢谢阿姨。

吴小凤又拿出一个艺术瓷盘来，递给胡彩霞：阿姨，这个是送给您的，是我按您和伯伯的照片画的——

胡彩霞接过来，盘子上画着她和丈夫的合影，笑笑说：画得真像。你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吴小凤站起来：阿姨，姐姐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款待。

胡彩霞：多玩一会吧。你第一次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

吴小凤：我真的有事。

葛铁男：小凤，我送你。

小凤仿佛没有听见出去了。

兵兵抬起手：阿姨再——

“见”字还没有说出来，那手就被妈妈给打下去了。兵兵不解的望着葛英。

葛英小声的：和她再什么见？

兵兵：老师说了，五讲四美三热爱，见面问声好分手说再见。

铁男要走，胡彩霞说：铁男等一下妈有句话和你说。

铁男停下来：妈，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

葛英抢着说：铁男，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天这事，你真该先和家里打个招呼。

葛铁男：我不是说了要带一个同学来家吃饭，你们问是男的是女的，我说是女的，还让我怎么打招呼？

葛英：铁男，我们可都是为你好。

葛铁男：为我好你们就别管。

胡彩霞：铁男，听妈一句话。小凤是个好姑娘，可，可她是——

葛英：她是个残废！

葛铁男：姐，她不是残废，是残疾。

葛英：那有什么区别？

楼道里日

小凤站在楼梯拐角处含着眼泪听着葛英的话，终于忍不住跑了下去。

葛家餐厅日

葛铁男：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

葛英：铁男，我可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忘了当初咱妈为了伺候咱爸遭了多少罪！

葛铁男：可小凤和爸爸不同。她虽然只有一只手，她有独立的生活能力！她不用别人侍候。在我的眼里她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葛英：不管是什么，总之是少只手吧。你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为什么就——

葛铁男不高兴地说：少只手怎么了，少只手一样是人，一样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当初我爸，还有咱妈他们班上的那个学生，不都——

葛英：那不一样。这事你听妈和姐的。咱妈侍候了咱爸那么多年，知道这其中的甘苦——

葛铁男：姐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铁男说着就要走，胡彩霞叫道：铁男。

胡彩霞掏出一张百元的钱来，递到铁男手里：小凤画的盘子我很喜欢，这一百块钱你给她，她也不容易别让她白劳动——

葛铁男把手放开，钱掉在地上：妈，小凤熬了几个晚上画这个难道是为了你这一百块钱吗？小凤的这一片心，别说是一百块钱！就算是一千块钱也买不来！

兵兵蹲在地上捡起钱，回头冲着胡彩霞笑：她不要，我要。

葛铁男匆匆跑了出去。

胡彩霞愣在那。

房间里传出兵兵的哭声。

葛铁男停顿了一下，又下楼。

楼外日

葛铁男左右张望不见吴小凤的身影，大声喊着：小凤，小凤，小凤……

一个跳皮筋的小女孩，过来问：叔叔，叫我吗？

葛铁男：不是。

葛铁男跑出去找了一会，没有看见吴小凤，又回来推出自行车推着，东张西望的找着。

吴小凤住处傍晚

葛铁男推着自行车敲着吴小凤的门。屋子静静的没有反应。

葛铁男：小凤小凤——

屋里也没人应。

葛铁男失望地返身离开，推着车子沿街寻找。

葛家傍晚

葛英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橱里，走进胡彩霞的房间。

葛英：妈你累了吧。

胡彩霞叹了一口气：也说不上累。

葛英坐在妈妈身边，欲言又止。

胡彩霞：铁男和小凤的事你真不知道了？

葛英：妈，铁男要是和我说过我有不告诉你吗？吴小凤我倒是见过，人倒是挻巧的，要不是一只手，和铁男倒也般配。这事也怪我，要是早张罗着给他介绍个对象就不会出现这事了。

胡彩霞：你说铁男这事该怎么才好？

葛英：这事可不能由着他。这才刚刚开始，要是你一松口，你没看吗，那是非结婚不可的。凭铁男小伙子想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

胡彩霞叹了一口气。

葛英：妈这事你不用操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江边傍晚

情侣对对行人往来。

葛铁男推着车在江畔寻觅，他看到小凤的身影一闪而过，转身去找却又不见了。

旁边的人群突然纷乱起来，有人喊着有人落水了。

沙滩上一下子围起一圈人，还有很多人正向那聚拢去。

葛铁男抻着脖子听到说有人落水，扔下车子跑过去，喊着小凤的名字。

人群分出一条缝，葛铁男挤了进去。

人群中间的地上一个人正为一个姑娘做人工呼吸。

葛铁男冲上去拉开那人，地上躺着的却不是小凤，铁男失望的离去。

吴小凤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葛铁男看见小凤高兴的跑过去，一把把吴小凤搂在怀里。

葛铁男：小凤，你吓死我了。

吴小凤推开葛铁男：铁男，我看咱们还是分手吧。

铁男：不可能。

吴小凤：你严肃点，我说真的。

铁男：为什么？我们不是都说好了永远不分开的吗？

小凤：可你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的。

铁男：他们并没有明确的说不行啊！

小凤：阿姨是个好人，她不想让我太尴尬，可是她也说得很清楚了，她让我吧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

葛铁男坚定的：可这毕竟是我们俩的事，他们再怎么着也只是瞎操心。

小凤：可我是个残——

葛铁男一下子捂住小凤的嘴：别说了小凤。

小凤：可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啊。

葛铁男：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我不仅爱你的人，更爱你的心。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礼物，无论给我什么我都不会换；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小凤感动的：不论发生什么事？

葛铁男坚定的：对，不论发生什么事。

葛铁男拉着吴小凤向自行车走去。

葛铁男弃车的地方，一个小青年拎起车子骑上就跑。

葛铁男：哎哎，那是我的车。

葛铁男三步两步追过去，小青年拼命蹬车，但还是被葛铁男追上了，小青年汽车而逃，但还是被葛铁男抓住了。葛铁男按住小青年一边掏出电话报警。

远处一辆卡车开过来，司机躲开葛铁男河小偷，却从丢在当街的自行车上碾了过去。葛铁男看在眼里做出痛苦的表情：我的车——

葛家夜

墙上的石英钟指向十一点。

葛铁男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向房间走去。他看见妈妈的房间灯光还亮着，推门探头进去。胡彩霞正在伏案批改学生作业。她面前放着吴小凤送的瓷盘。

葛铁男小声的说：妈，还没睡？

胡彩霞回头看了看儿子，又扭过头去，继续她的工作。

葛铁男：妈……

胡彩霞不想再谈这件事就说：你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回部队吧。

葛铁男：妈，实际上我是请发婚假的。

胡彩霞：这么大事怎么我和妈商量一下？妈是过来人，婚姻是很现实的，不能凭一时冲动。

葛铁男：妈，我没冲动。

胡彩霞：我知道这时候和你说啥你都不进去。依我说你还是先回部队，等考虑成熟再结婚。

葛铁男失望地走了，关上房门。

胡彩霞呆望着瓷盘上她和丈夫的照片。

乡村某小学四年一班教室日

上课铃声刚刚响过，学生们纷纷走向课桌。

患有严重的小儿麻痹后遗症的高天成用手臂撑着课桌艰难的朝椅子上坐去。

高天成后面的刘大新调皮的把高天成的椅子拉开。

高天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天成咧了咧嘴，强忍着疼，挣扎着想起来。

刘大新和身后的几个男生开心的笑了起来。

胡彩霞正走进教室，全看在眼里，她急忙放下教案扶起高天成，并帮他拉过椅子。

胡彩霞：摔疼了吧？

高天成眼里噙着泪：疼。

胡彩霞帮着高天成揉了揉摔疼的地方，高天成感激的推开胡彩霞的手：胡老师上课吧，我不疼了。

胡彩霞帮高天成坐好，走向讲台，她严肃的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她的学生们：谁干的？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告状：刘大新，刘大新。高天成要坐下，他把凳子给挪了。胡彩霞：刘大新。

刘大新嬉皮笑脸的站起来，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胡彩霞：刘大新，是你干的吗？

刘大新：是啊！

胡彩霞：你为什么这样做？

刘大新：我是和他闹着玩的。

胡彩霞：闹着玩？如果高天成是你弟弟，你也会这样做吗？

刘大新挠着脑袋想了想：不会。

刘大新背后的男生举手。胡彩霞叫了他的名字。男生站起来，说：刘大新站在前面像堵墙似的。

有的同学发出笑声。

胡彩霞：你坐下吧。

刘大新以为让自己也坐下，落坐。

胡彩霞：老师没让你坐。你到后面站着去。

刘大新只好到后面站着。

胡彩霞：同学们，刚才刘大新说是和同学闹着玩的。他这样想这样做，对不对？

同学们异口同声：不对。

胡彩霞：为什么不对？李娟娟你说。

李娟娟站起回答：老师说过，不能拿同学的缺陷开玩笑。

胡彩霞：好的，请坐。今天这节政治课，同学们就讨论一下，我们该如何对待有残疾的同学？

高天成举手。胡彩霞以为他要发表意见，目光越过高天成看着别的同学。

高天成急了，站起来说：老师，我有事。

胡彩霞：你说吧。

高天成：老师，让刘大新坐下吧，站一堂课腿该站酸了。

胡彩霞动情的看着高天成，然后目光移向刘大新，说：刘大新，高天成为你说情，你回座坐下吧。

刘大新没有想到高天成会为自己求情，颇受触动。惭愧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在座位前停了一下，又走向高天成的身边。

老师和同学们都疑惑的看着站到高天成身边的刘大新。

高天成也扭头看着刘大新，不知他要干什么。

刘大新：高天成，刚才是我不对，你打我一下吧。

刘大新抓过高天成的手让他打。

高天成抽回自己的手，说：不。不能打。

刘大新：是我自己让你打的。

高天成：那也不能打，只要你认错，以后不叫我小瘸子就行了。

刘大新：好，我发誓以后不叫你小瘸子了。

学生们哄堂大笑。

刘大新莫名其妙的看着大伙。

后面一个男生大声说：他又叫小瘸子了。

刘大新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胡彩霞也笑了。

胡彩霞微笑的目光中吴小凤的形象忽地一闪，于是她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苦涩了……

五金商店自行车部日

葛铁男在选择一辆山地车。

吴小凤不声不响的趁他不注意，前去交了款。

葛铁男选好车子要去款时，吴小凤拿着发货票已经回来了。

葛铁男：怎么能让你替我花钱？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吴小凤：什么你的我的。你不是说你的就是你的，我的还是你的吗？

葛铁男掏出钱要给吴小凤：那不一样啊。

吴小凤把票据交给售货员：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还不行吗？

葛铁男拿着钱：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物。

吴小凤已经推着自行车走出商店，葛铁男追出去：小凤——

小凤的工作室日

房间被分为两部分，一半是工作区，两张电脑桌，上面摆着两台电脑。墙上挂满各种设计稿；另一半是商品区，柜台里摆着各种由小凤和陶桃设计的工艺品。

小凤娴熟的操作着电脑。陶桃在为一位顾客买的工艺礼品打包装。

小凤拎起两人的饭盒：我去打饭了。你想吃什么？

陶桃送走客人，回过身抢过小凤手里的饭盒：你又要抢我的饭碗吗？这可是我的差事。

小凤：每次都是你去打饭，偶尔也叫我去一下嘛！

陶桃：哎，小凤，你不是要当新娘子了吗？

吴小凤：快去打你的饭吧。

陶桃推开门出去，回头冲小凤扮了个鬼脸：左边第二个抽屉，有你的结婚礼物噢！快拆开看看吧！

小凤看着陶桃的背影笑了。她拉开抽屉，一个包装好的礼物，上边还放着张卡片：

小凤，结婚快乐，爱情甜蜜。

陶桃

小凤打开一看，是两个小人拥吻的工艺品，她呆望着，泪光闪闪，嘴里喃喃着：铁男。

屋外日

葛英手里从远处走来手里也拎着饭盒，看到陶桃葛英远远的招呼着：小陶——

陶桃停下来等葛英：葛大姐，去打饭啊？

葛英左右看看：小陶，自己呀？

陶桃边端起饭盒边说：小凤没来，你找她有事？

葛英：我不找她，找你。

陶桃：找我？什么事啊？

葛英：好事呗，朋友送我一张电影票，最新的美国大片，特别好看！我今天有事去不了，送给你吧。

陶桃高兴的：真的啊，我知道那片子，美国暑期的票房冠军啊……我刚还跟小凤说下班一块去看呢。

葛英：这不正好，给——

陶桃看来看票，没接：葛大姐，你怎么想起给我送电影票来啦？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葛英笑着：你这个丫头真是鬼机灵，大姐啊，是有点事找你。

陶桃：有什么事尽管说。

葛英：大姐想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

陶桃瞪大眼睛：啊？大姐，你不是逗我玩呐吧，我现在还不想——

葛英：不好意思了吧。其实没什么的，就先当普通朋友处着呗，多交点朋友也不是坏事啊，再说这人你也认识的。

陶桃：我认识，谁啊？

葛英：就是我们家铁男——

陶桃笑得差点呛倒：什么，葛铁男，大姐你就别拿小妹我开心了，铁男是小凤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跟他——，哈哈，真是国际玩笑——

没等葛英说话，陶桃就飞也似的逃开了。

社区卫生所日

那张电影票被推到女医生叶雯面前。

叶雯有些矜持：其实这事，我也不着急——

葛英：交个朋友总没有什么坏处吧，再说对方可是个不错的人选哦。

叶雯看了看票：原来是这部电影阿，太棒了，我正想去看呢——，听说特别好看——

葛家下班之后

葛英在厨房做饭，听见开门声，知道是铁男回来了。

葛英：铁男，你过来。

铁男过来，探头进来：姐，有事？

葛英：我这有张电影票，美国大片，你去看吧。

铁男转身进屋：不去。

葛英：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吧。

铁男：哦谢谢姐的好意，可是很抱歉我不想看电影。

葛英掏出票硬塞过去：不去就浪费了，这一张票要三十块钱呢。

葛铁男：那你怎么不去？

葛英：我得在家看着兵兵。你姐夫晚上加班，咱妈心脏不好受不了那刺激,就剩下你了。糟了，锅糊了——，反正给你了，去不去是你的事。

葛英跑回厨房，葛铁男：哎，我晚上还有事呢。

吴小凤住处夜

葛铁男骑着新车来到吴小凤门前，车筐里放着一束玫瑰。房内没有灯光，敲了敲门没有人，葛铁男坐在门前的马路边抽烟，两只烟抽完葛铁男站起来骑上车子走了。

吴小凤从另一个路口走过来，她看到葛铁男骑车拐过街角：铁男——。

葛铁男已经拐过了街角，吴小凤失望的站在门口。

葛铁男却又折回来。吴小凤高兴的笑了。

电影院门前夜

灯火辉煌，海报精美，流光溢彩。

叶雯站在门口张望着，开始的铃声响起，叶雯走了进去。

放映厅里夜

银幕上电影情节十分紧张，观众随之发出阵阵惊呼。叶雯朝入口处张望着。

门开了，一个黑影走过来，工作人员打开手电筒看了看来人手上的票，把来人带到叶雯的旁边。叶雯偷偷转过脸去看，借着银幕反射的光线我门看到坐在叶雯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叶雯看上去很满意，她弄了弄头发，危襟正坐起来。

见对方没有反应，叶雯掏出一包瓜子，她用胳膊肘碰碰男人，伸出手掌，掌上有瓜子。她小声说：吃瓜子。

男人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街上夜

吴小凤和葛铁男坐在路边摊上热火朝天的吃着东西。

葛铁男：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吴小凤：飞行员？科学家？

葛铁男：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开间小餐馆，想这样——

吴小凤瞪大眼睛：什么？

葛铁男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小时候特别羡慕家里开餐馆的同学，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张二蛋。

吴小凤不相信的：什么？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葛铁男：当然了。你知道吗，他饭盒里装的永远是我们想都想不出来的菜，那时候我们班上流行一种游戏，就是打赌张二蛋的饭盒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现在想想都会流口水呢——

小凤：喂，你可是军人，有点军人的气节行不行。

葛铁男：小时候嘛，谁懂那么多。有时候我就想，小凤，我们结婚以后也开间小餐馆——

小凤：又胡说——

葛铁男：没胡说。

小凤：谁说要跟你结婚了？

葛铁男：想耍赖吗？你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小凤笑了。

葛铁男两只手合握着吴小凤的手：小凤，生日快乐。

小凤点点头：谢谢你。

葛铁男掏出打火机，打着：好啦，现在请小姐许个愿吧！

吴小凤看了一眼葛铁男，葛铁男冲她点了点头。

吴小凤低下头向来一下，把打火机吹灭。

葛铁男：许了什么愿？

吴小凤：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葛铁男：那我说了，我希望以后你的每个生日，不，每一天，都有我陪在你的身边。

不一会两人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空瓶子。

小凤已经有些醉意，她举起酒杯跟葛铁男碰了一下：干杯——

葛铁男：还干啊！所有的话题都说过了，我们为了什么干这杯酒？

小凤想了想：我喝这杯酒，为了——，你姐姐——

葛铁男：我姐？我看你是真多了。你为她喝得什么酒啊！

小凤：当然有理由啊，我要谢谢她——

葛铁男：谢什么？

小凤：一谢姐姐送你这张电影票——，因为这一张电影票我知道了原来一个人看电影不是快乐，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做什么都会快乐！

葛铁男微笑着看着小凤。

小凤：二谢姐姐送你这张电影票——，因为卖了这张票的钱足够我们美美的吃上一顿——，三谢——

葛铁男：三谢什么？

小凤顿了顿：三谢姐姐送你这张电影票——，她真是个好姐姐——

葛铁男去拿小凤的杯子：你喝多了吧。剩下的我来——

小凤推开葛铁男的手：我没喝多，你姐姐她为了你的事真是够操心的了。

葛铁男：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小凤靠在铁男的肩膀上把酒喝完：她正到处在给你物色合适的女朋友呢。

小凤靠在铁男的肩上睡着了。铁男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

葛家夜

周志雄在洗脚，把脚踏在盆边上。葛英哄儿子入睡，兵兵正睡意朦胧。

葛英对周志雄说：当初给你安排工作，于局长可是帮了不少忙。我寻思着，如果能够把吴小凤介绍给他那个儿子，我们也算对得起他家了。

周志雄问：他那儿子不是傻子吗？

正说着，门忽然被推开了。铁男醉醺醺的闯进来。

葛英：电影好不……

铁男：姐，你这事办的，够缺德的呀！

葛英：铁男，你……

葛铁男摔门而去，砰的一响。

兵兵被吓着了，要哭。葛英急忙哄着兵兵。

志雄想站起来，不小心一脚踩翻了水盆，脏水洒了一地。

胡彩霞的卧房里，倚床看书的胡彩霞听见声音，放下书，听着……

铁男回到自己的房间，脱衣躺下。

志雄的房间里，葛英手忙脚乱的拖地。

葛英发牢骚：好心当成驴肝肺。

志雄：我看依铁男算了。铁男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葛英：不能依着他。这是对他负责也对咱家负责。现在咱妈的心脏就不好，等到病重起不了床，吴小凤她一只手能侍候什么？咱们得有点长远眼光。

志雄看着妻子，好象才发现她的深谋远虑。

葛英：看什么看，不认识啊？不行，我得和妈说道说道。

志雄：妈早睡了，明天再说吧。

街头日

行人熙熙攘攘。知了吱吱的叫。

吴小凤站在动植物园的广告牌前等铁男。牌子已经完工了，上面画着许多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写着：捕蝇树，面包树，伴生树之类的说明词。

吴小凤仰着头：哗，已经完工了。

她看看铁男来的方向还是没有人，便无聊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边看一边小声的念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世界真奇妙。捕蝇树、面包树。伴——

这是铁男悄悄的走到她身后，捏着鼻子说：让一让，让一让，挡路了。

吴小凤歉意的向一旁挪了挪：对不起——

谁知一回头竟是铁男，小凤气的：哎，你又耍我——

葛铁男已经笑得蹲在地上：哈哈，你太有意思了。哈哈——

吴小凤一脸不高兴。

铁男站起来，努力让自己不再笑出来：好好，我错。我补偿你。

小凤：怎么补？

铁男看着广告牌又笑出来：你不是喜欢看吗？我带你去看真的——

动植物园门口日

游人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是中小学生。

葛铁男和吴小凤在各种珍奇的动植物前。

葛铁男和吴小凤来到伴生树前。一个大盆中栽着两株品种不同的树。一株标着檀香树，枝叶间绽放着黄色的小花；一株标着红豆树，也称相思树，繁星一般的红豆点缀在青枝绿叶间。一条红线连在两树间，小牌上写着三个字：伴生树。

吴小凤惊叹：这就是伴生树呀。红豆树就是诗人写的象征爱情的那个红豆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葛铁男：是呀。红豆树也叫相思子。你仔细看，在心型的红豆上还有一个心型的印痕。这里还有个传说呢。

吴小凤看着葛铁男。

葛铁男：说古代有位女子，丈夫保卫边关到远方去了。她日日夜夜思念丈夫。那时候没有电话电报通信什么的，想念丈夫又不能和别人说，她就天天倚门远望，盼望丈夫归来。天天倚门不见人，千盼万盼不归来，她就哭啊哭啊，哭出的眼泪都是红的，红泪沾在树上，把原来绿色的豆都染红了，那位女子也流尽相思泪死去了。

吴小凤显得有些伤感：为什么那些美好的爱情都是以悲剧告终呢。

葛铁男：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故事嘛，当然要凄美一些才能博得人们的眼泪啊！

在现实生活里，那些坚持到最后的平凡的爱情才是最伟大的。

吴小凤点点头，指着伴生树说：就像这伴生树，檀香树，红豆树，完全不同的两棵树，却能够同根相伴而生，彼此缠绕偎依，相濡以沫，他们多象是相爱的两个人啊！

一位挎着照相机的工作人员见两人站在伴生树前便过来：这檀香树的树种非常高贵，所以它选择伴生的对象条件也很高，一般的树不行，必须是茉莉、长春花、桅子、相思树。还有一种普通的伴生树，选择的伴生对象也是普通的树——

吴小凤哦了一声：都说这草木也都是有灵的，从这一点来看还真是跟我们人类一样啊！

工作人员：是啊，就像我们人类找对象一样，要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行，就像你们二位——，二位，照个相吧，在伴生树前留影你们的爱情也会象这伴生树一样长长久久缠缠绵绵的。

吴小凤听到这话脸上显出悲伤的表情，葛铁男全然没有注意到。

葛铁男：照，我们当然照。麻烦你了师傅——

葛铁男搂过吴小凤站到伴生树前，工作人员对好焦距，按动快门。

没有听到相机的“咯嚓”声，工作人员疑惑的看了看相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不起，没有底片了，我这就装上——

铁男：没关系的。

这时铁男的手机响，铁男看了一眼接起来：喂？什么急事？好吧，我知道了。

小凤：怎么了？

铁男：我姐说有急事要我马上回去。

小凤：那就回去吧。

工作人员正在包里找底片：一会就好了。

小凤：师傅，对不起，我们有点急事，就不拍了。下次有机会再来。

葛家傍晚

葛铁男满头大汗的回到家中，葛英开门。

铁男：什么事——

兵兵在一旁大声的说：小舅，来客人了。

葛铁男问：谁来了？

葛英：三叔和大舅。

铁男：他们两个怎么凑一块去了。

葛英：你这什么话！在妈屋呢，你过去打个招呼。

葛铁男心事重重的向妈妈的房间走去。

胡彩霞的房间三叔和大舅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胡彩霞和周志雄陪着聊天。

葛铁男笑道：三叔、大舅，这么巧，你们俩都来了。

葛英也拎着菜回来了，直接进入厨房。

大舅对铁男说：铁男你坐。

铁男坐到大舅的身边。

大舅：铁男啊，这次我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铁男：我妈前两天还念叨你们呢。这次来多玩两天吧，别急着回去。

打就和三叔互相看了一眼。

大舅：铁男真是长成大小伙子了，好像一晃眼的事。

三叔：可不，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身体弱得不得了，有一次发烧，烧得有上气没下气的，没有车，你妈愣是抱着你跑到医院。到医院你已经没气了，护士把你送到太平间里，是你妈愣把你从太平间里抢出来，你才有今天——

胡彩霞：多少年了，老说这个干嘛，行了，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胡彩霞走进厨房，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话。

三叔：铁男啊，听说你找了个对象？

铁男：呦，消息还挺灵通？听谁说的？

大舅：我说啊，这建设社会主义还讲究个中国特色呢，婚姻恋爱也不能没个边。现在不兴父母包办代替了，可长辈的话也不能不听，你还别嫌我们多事，你妈身体不好，我们总得互相照看着吧。

铁男恍然大悟：我妈叫你们来做说客的？

三叔不高兴：什么说客，铁男啊，你就不能说两句让你妈乐呵的话？

铁男不耐烦了：大舅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撤谎？

大舅：谁让你撤谎了，你就不能和那个姑娘断了？

铁男：这不可能。

大舅：怎么不可能？你姐说了，她给那姑娘都物色好对象了——

铁男看了一眼姐夫：怎么回事？

志雄有些尴尬：你姐她——

三叔：听说人家条件好着哩，有钱有权的，能给安排工作，还能落户口。这不就挺好的，虽然对方是个傻子，也不算亏待她了，怎么说她自己也是个残疾。说句不好听的，这叫瘸驴配破磨，般配。铁男你要是也缺点啥，我和你大舅也就不说啥了——

铁男忍不住：我就是缺点啥！

大舅一楞：缺啥？

众人也都不解的看着葛铁男。

铁男：缺心眼儿！

胡彩霞站在厨房门口听着。

三叔打圆场：胡说，谁说我侄子缺心眼儿。

葛铁男：三叔，用不着别人说，我要不缺心眼儿，干嘛非要娶个残疾？

大舅：铁男，三叔和大舅和你说正经事。

铁男：我说的也是正经事。我不懂为什么娶了吴小凤就好象坏了祖宗门风。我缺心眼她缺胳膊，我们俩结婚就般配了。

这话气得胡彩霞说不出话来，突然面色惨白，手按着胸部顺着厨房的门坐在地上。

葛英惊叫：妈，妈——

众人纷纷站起跑过去。

铁男，葛英：妈，妈——

铁男忙从胡彩霞兜里掏出救心丸给妈妈服下——

小凤工作室日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飘进房间里，打在桌上。坐在电脑前做设计稿的小凤，抬头看看天起身关上窗户。

陶桃从外面跑进来：小凤——

小凤：挨浇了吧。快擦擦——

陶桃：你别管我了，快去看看铁男吧。

小凤：铁男怎么了？

陶桃：听说他让车碰伤了——

小凤一惊，腾的站起来：什么？

陶桃：真的，我刚听说的——

吴小凤：人呢？人怎么样了？

陶桃：我一听说就跑回来了，根本没来得及问，你赶紧去看看吧。

吴小凤推门而出，一头冲进风雨中——

陶桃追出去：伞——

吴小凤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葛家日

大雨倾盆落下，天空霹雳闪电。

葛铁男挂着吊瓶睡着了，他头缠绷带，还有些发烧脸上红扑扑的。

街上日

吴小凤在风雨里奔跑着。

葛家门口日

有人敲门，葛英开门，吴小凤站在门外，浑身湿漉漉的，雨水从头发上流下来。

葛英：你来干什么？

吴小凤：大姐，听说铁男受伤了，我……

葛英：因为你铁男已经把我妈给气病了，今天要不是因为你的事，铁男也不会受伤，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给铁男带来多少厄运，你怎么还有脸到我家来？

吴小凤：我只是想看他一眼，看到他没事我就走。

葛英：你还想铁男有什么事？还好铁男他命大，没有被你克死!

吴小凤：你是铁男的姐姐，我尊重你，请你也能尊重我跟铁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葛英：你这个样子还说什么相爱！相爱又有什么用，你能照顾铁男的生活，洗衣服做饭吗？你能伺候老人孩子吗？

吴小凤：我能。

葛英：哼，你能！我看趁现在铁男还没被你折腾死，你赶紧离开他吧！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吴小凤还要争辩，胡彩霞从房间走出来。

胡彩霞：葛英，让她进来，看她都浇湿了。

葛英回头看了一眼：妈——

胡彩霞一脸严肃：让她进来。

葛英无奈的侧了侧身，吴小凤走进房间。小凤站过的地方汪着一滩水。

胡彩霞递给吴小凤一条毛巾：先擦擦吧，你身上都淋透了，我给你找件干的衣服先换上，看回头感冒就不好了。

胡彩霞走进自己房间，吴小凤站着没动，眼睛瞥向铁男的房间。

胡彩霞：你进来吧。

吴小凤：不用了，我看看铁男就走。

胡彩霞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运动服：这套运动服是你姐他们运动会发的，没有穿过是新的，你别嫌弃。换上吧，你这样让铁男见到他会担心的。

吴小凤看到自己送的瓷盘摆在胡彩霞的桌前，她犹豫了一下接过运动服。

吴小凤：谢谢阿姨——

胡彩霞看着吴小凤：小凤，阿姨有话要跟你说——

小凤慌了：阿姨，您这是——

胡彩霞：小凤，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真的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阿姨愿意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只要你离开铁男——

小凤不能理解地说：可是我爱铁男啊！你不是希望我能够幸福吗？跟铁男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胡彩霞：可是铁男会幸福吗？如果真的爱他就要为他着想，两个人在一起相爱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活，你们将来要面对的是几十年的共同生活，你有没有想过，铁男未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这话别人也许无法想象，但是我却有亲身的体验。

我想铁男一定跟你说过他的父亲。老葛在部队打坑道时，为了救护战友而被压断了腿，那时候我们正准备结婚，很多人劝我放弃他，连老葛自己都让我嫁给别人，可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他。当时也许是为了爱情，也许是逞强，反正我跟老葛结婚了，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十分自豪。可是我并没有因为爱情而得到应有的幸福。跟一个残疾人生活一辈子——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一种煎熬，我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出几倍的辛苦和努力，结果还是无法象正常人那样生活。

吴小凤：您后悔了？

胡彩霞：我并不后悔，如果时光倒转也许我还是会选择老葛。可是铁男是我的儿子，我不愿意他重复我的痛苦。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希望他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幸福和快乐。也许你会说他跟你在一起很幸福，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看到苦难。如果你爱铁男就离开他吧。

吴小凤：我爱他！可是我不能——

胡彩霞：小凤，阿姨求你了。

小凤：阿姨——

胡彩霞：你能答应我吗？你能满足一个母亲爱儿子的心吗？

小凤：我——

胡彩霞忽然捂住心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小凤连忙拿起桌上的药想塞进胡彩霞嘴里，但胡彩霞紧紧闭着嘴，眼睛坚决的看着小凤。

小凤急了：阿姨，你把药吃了吧，我答应你。

胡彩霞还是不肯张嘴。

小凤眼泪流了出来：阿姨我答应你，我会离开铁男，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您把药吃了吧。

葛英趴在妈妈的门上听着，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了，葛英努力的把耳朵贴上去。谁知门一下子开了。葛英失去平衡趴在地上。之间吴小凤身穿崭新的运动服从里面走了出来。葛英有些尴尬。

吴小凤看也没看葛英径直朝铁男的房间走去。

葛英走进妈妈房间：妈，你怎么能让她——

胡彩霞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葛英：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吴小凤把你给气的！我找她算帐去！

胡彩霞：你能不能安静点。

葛英：可是她——，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见面——

胡彩霞：让她去！是我让她去的。

铁男昏睡在床上。

吴小凤坐在铁男床前，泪眼连连。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卷丝带，用嘴咬着丝带的一端，用一只手把丝带拆成一缕细细的丝线。

铁男仍然昏睡着。

小凤把一枚硬币缠在丝线，最后做成一个精美的挂坠（相思扣）。小凤看着铁男把挂坠塞在铁男的枕头下面。

楼下日

大雨利箭一般从天而落，狂风吹动着大树，东摇西晃。路上没有一个人。

胡彩霞站在窗前，眼睛湿润了……

大雨落在地上，溅起水花，形成了雾气。很快，地上的水变成汪洋一片。

吴小凤从楼里走出来，走进风雨里。

葛英手里拎着把伞回来，一边掸着身上的水珠：我就说她不会要，偏让我下去，溅了一身的水。妈，还是你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小凤住处夜

小凤躺在床上，面色绯红，叶雯在为她打针。

陶桃在厨房里为小凤做鸡蛋羹。

叶雯收了针，留下几包药：淋雨引起的发烧，上呼吸道感染，没啥大事，休息几天，烧退了就好了。

陶桃：谢谢叶大夫。这么晚还麻烦你。

叶雯：别客气，记得按时给她吃药。

陶桃把叶雯送到门外。

小凤在昏睡中喊着铁男的名字。

陶桃回到小凤床前：小凤啊，你怎么这么傻呢——

葛家夜

胡彩霞坐在葛铁男床前的椅子上。

葛铁男在睡梦中叫着小凤的名字：小凤，小凤——

胡彩霞：铁男，醒醒，铁男——

铁男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小凤——，妈，你怎么在这？

胡彩霞：你做梦了吧。

铁男：原来是一场梦——

胡彩霞：梦见什么了？

铁男：我梦见小凤了。我听到她在喊我，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人，我一边找一边喊，结果就醒了。

胡彩霞：只是个梦，再睡会吧，睡醒了烧就退了。

铁男：小凤来过吗？

胡彩霞：她来了，在这坐了一会。

铁男放心的：她没说什么吗？

胡彩霞：她说，让你这阵子好好养病，不要担心她。

门铃响。胡彩霞打开门，叶雯站在门口。

叶雯：阿姨，你好。

胡彩霞：是小叶啊，快进来。

叶雯：铁男还烧吗？

胡彩霞：好多了，多亏了你了。

叶雯：您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雯走进铁男房间，胡彩霞笑眯眯的看着叶雯。

铁男头上还缠着纱布。

叶雯从铁男手里结果体温表看了看：已经退下来了。再打两针就可以了。这几天发烧的人可真是不少了。

铁男：怎么？

叶雯：都是那场大暴雨惹的祸呗！

铁男：这几天下过雨啊？

叶雯一边给铁男打针：看来你这真是烧得不轻啊！干脆再多打几针吧。

铁男愁眉苦脸：不要啊——

胡彩霞探头进来：小叶啊，中午在家吃吧。

叶雯：不麻烦了阿姨，我这就走了。

胡彩霞：小叶，你不要跟阿姨客气啊，都是自己人，反正我跟铁男也要吃的，待会你英姐也回来，多双筷子不麻烦的。

叶雯：谢谢阿姨，我还得去看另一个病人，她等着我去打针呢。

叶雯走到门口，正好葛英回来，看到叶雯拉着她不让走。

葛英十分热情地说：怎么？要走啊？不行不行都已经来了哪能不吃饭就走啊！

叶雯有些为难：可是我真的有事——

葛英拉过叶雯的包，佯装生气：你要是跟姐见外你就走。

叶雯：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葛英：这就好，快进屋，吃完饭再走，反正你也要吃饭的，尝尝我妈的拿手菜。

叶雯只好又走回来。

葛英：这才对嘛!你跟铁男多聊聊，我去厨房忙活忙活，马上就好！

葛英走进厨房：怎么样？

胡彩霞：这姑娘真不错。

葛英：那是，我的眼光准错不了。

胡彩霞：也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葛英：没问题，我早就安排好了。

叶雯拿出手机小声打电话：喂？陶桃，我啊！我现在有事走不开，稍微晚一点再过去，烧退了没有，嗯，好，那待会见。

葛英端着菜走进来，叶雯帮着她摆桌子。

四个人吃完饭，叶雯起身告辞。

铁男：我去送她。

叶雯：不用了。

铁男冲她挤挤眼睛。

胡彩霞和葛英交换一下眼色：去吧。别走远了。

铁男和叶雯走出去。

楼下日

叶雯：你伤还没完全好，又耍什么滑头？

铁男：我妈看着我，快憋死了。

叶雯：你现在烧刚退，确实不应该出来吹风。快回去吧。

陶桃从楼角探出头来，看到铁男和叶雯：铁男——，叶雯——

铁男和叶雯看到陶桃感到有些意外。

铁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看我的？小凤躲到哪去了？

陶桃：小凤病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铁男紧张的：病了？她怎么病了？严重吗？

陶桃：你问叶大夫吧。

铁男看着叶雯，叶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凤她只是淋雨发烧，不严重。你跟小凤是——

铁男：她是我女朋友。她也真是的，下雨也不知道躲躲。

陶桃：还说呢！都是因为你！

铁男：因为我？

陶桃：她一听说你受了伤，冒着大雨跑来看你，你妈不让进屋，她就站在雨里。能不生病吗？

铁男：这些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去看她。

吴小凤住处日

三人从出租车上下来。

陶桃轻轻开了门：小声点，她刚睡着。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小凤却不在房间里。

陶桃：人呢——

三个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小凤的影子。

铁男：小凤她出去了？她这个时候能去哪啊——

陶桃：是呀，我走时她还在呀！

叶雯看着桌上的药：药也没按时吃，真是的。

铁男：不会是回工作室了吧？

小凤的工作室日

小凤坐在桌前写信。旁边放着一个小旅行箱。

街上日

铁男等人站在路口拦车，但是几辆车过来不是载客就是停运。急得铁男满头大汗。

小凤工作室日

信被插在一个娃娃手里，那娃娃用两只手捧着一颗红色的心。

小凤环顾了一下工作室，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铁男等人就开门进来了：小凤，小凤——

三个人找了个遍也没有小凤的影子。

铁男：不在这，她能去哪？

陶桃：小凤来过，可能刚走，我们快去追——

葛铁男转身要往外跑，却一眼看到那个娃娃，他走过去，拿出那封信。

小凤画外音：铁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你不要到处找我，也不要埋怨你的家人，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你的。经过这几天的反复思量，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让你过正常而平静的生活，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烦恼。忘记我吧，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另外，工作室的工作就交给陶桃，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处理得好。

三个人都呆住了。

街上日

葛铁男到处寻寻觅觅。

手机响，铁男接起：小凤——，噢，是陶桃，有消息吗？

陶桃的声音：我给她所有的朋友都打过电话，没有小凤的消息。

铁男：我知道了。

小学校院里下午

放学时分。胡彩霞拎着包走出办公室。

路过四年一班教室时，胡彩霞看见教室里只有高天成一个人。高天成正行动非常缓慢的移动身体，想要把书包背起来，这时刘大新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胡彩霞以为刘大新又要搞什么恶作剧，正要制止他，却发现刘大新实际上是去帮助高天成的，他帮助高天成把书包背起来，并把拐杖递给他。

高天成抓过拐杖：谢谢你。

刘大新回过身把捐款箱抱起来放在讲台上：不用谢。你在等你爸爸来接你吗？

高天成：我爸爸今天加班，我自己回家。

刘大新：我送你！

高天成：不用了，你回家吧。

刘大新蹲在高天成面前：上来，我背你！

胡彩霞满意的一笑。

葛家夜

胡彩霞担心的：铁男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葛英：妈你别胡思乱想了，总得让他跟小叶两个人单独相处吧。年轻人谈恋爱我们在旁那边不成的。

铁男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很大声的把门摔上。

胡彩霞：铁男回来了。

葛英不满的：你轻点，兵兵刚睡着。

胡彩霞：铁男，你怎么喝酒了？你病还没好——

铁男甩开妈妈：你不要管我——

葛英：铁男，你怎么跟妈说话！

铁男：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敬佩你，你辛辛苦苦照顾我爸，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你对学校里的残疾学生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你是贤妻良母好老师，为什么对小凤却那么狠心，一定要把她往绝路里逼呢！难道你的善良慈爱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吗？你是我的妈妈，也是我的老师，今天我从你这里又学会了一个词，那就是伪善！

胡彩霞气得直哆嗦，一巴掌打在铁男脸上：混蛋！

葛英气愤地说：铁男，你怎么和妈说话呢！妈还不都是为你好！

铁男：姐，你也是一样。

胡彩霞：你说什么？如果我的儿子为了个残疾女孩连妈都不要了，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葛英：妈，你们两个都冷静点行不行！

铁男：我现在就走！

铁男进来自己房间。

葛铁男气得抓起个枕头扔出去，他还要抓第二只的时候看到枕头下面的相思扣。

铁男拿起相思扣：小凤！小凤，我一定要找到你!

铁男拿出旅行带收拾了些东西，葛英进来阻拦。

葛英：铁男，你还真走啊！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铁男：她又你这么懂事的女儿已经足够了！

葛英：你说这话甚么意思？

铁男不再说话，拎起旅行袋摔门而去。

胡彩霞面色苍白，说不出话。

市里各处日

一组葛铁男四处寻找的镜头。

火车票预售处日

小凤买了一张火车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小凤看了看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街头日

小凤拖着箱子走到植物园的广告牌下，她抬起头看着广告牌上画着的伴生树。

小凤朝公园入口走去。

葛铁男从另一侧走过来，也站在广告牌下。

植物园日

小凤站在伴生树前发呆。

照相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姐，在这伴生树前拍张照片吗？

小凤：好，给我拍一张吧。

小凤站在树前。

摄影员：笑一笑，好，别动。好了。

摄影员把相纸从相机里取出来递给小凤：等一会就显影了。

小凤把钱给了摄影员：谢谢你。

小凤把相纸那在手里，像摇扇子那样摇晃着，相纸慢慢的开始显像了，越来越扩大，越来越清楚。

小凤看着相纸上的自己，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相片上的伴生树上挂着小凤编的那个相思扣。小凤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