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打芦花

【傍晚时分，天空渐渐昏暗下来，火急火燎夹着公文包急着下班的太阳公公，连拉带扯的拖着一片白云，天边出现了火烧云的景象。】

【（镜头下移）一条静静的小河蜿蜒流淌。河岸边长着茂密的芦苇，有风吹过时，摇曳中隐隐出现的小村庄一片祥和。村前有一条人字形的乡间小路，小乌鸦和小山羊此时托着腮守在路旁等待着】

小乌鸦：快看，闵子骞！（一只翅膀兴奋地指着路的左边）

【（旁白）我走走走，我游游游，不学无术我不发愁……】

小山羊：闵子骞是卖狗皮膏药的？（顶着一脑门子黑线，无奈的看着身披口袋，手擎布帆款款而来的人）

小乌鸦：不对，这边！（赶紧换做另一个翅膀指着路的右边，龇着牙咧着嘴，满脸尴尬）

【右边路上，闵子骞背着一捆柴艰难从远即近。木柴太多，而背柴的人又瘦又小，枯枝烂木间看不到那张稚嫩的面容。】

同村小孩：爹！娘！树精下山来吃小孩啦！（哭着鼻子四下逃窜）

小乌鸦：多么悲惨，多么悲惨！（前胸上挺，翅膀做捂心状）娘亲死后，爹爹续弦，居然娶了只母老虎。（小乌鸦变成一只老虎的模样）你看这已是深秋，（双翅朝天上举）寒风瑟瑟，（一阵冷风过，卷带着几篇枯叶，小乌鸦双翅抱怀瑟瑟发抖）闵子骞那狠心的继母却只让他身着破旧不堪、补丁摞补丁的单衣。还有那双鞋，吼吼……大脚趾还被驱逐出境。（双翅捂眼，泪水狂飙）

小山羊：乌鸦哥哥，你不说我还以为闵子骞跟孔子学习之前是丐帮出身的呢！（抽出纸巾递给小乌鸦）

【闵子骞背着柴走进自家的灶房，院子里两个骑着竹马玩打仗游戏的弟弟玩得不亦乐乎，周围一片鸡飞狗跳，尘土飞扬。里屋开着的窗口，可以看见继母在屋里活着。】

闵子骞：娘，我回来了！

继母：还知道死回来啊！想吃饭自己到灶上拿。这世上有几个继母和我似，对你和亲生儿子一样。若明天再回来这么晚，看饿不死你！（狼外婆一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小山羊：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真这只也不是白的！（树底下的小山羊无奈的摇摇头）

小乌鸦：不可以把那女人和我混为一谈！我和她不一样（叉着腰暴走于树杈间）

小山羊：对！不一样！（郑重点点头）她是母的，而你是公的！（小乌鸦狂晕，掉下树来）

【（音乐）小白菜……】

【闵子骞从灶台上拿起已冷却的粗面饼子，不吃只是看着发呆。两个弟弟倚在门上怯怯私语语。】

二弟：哥哥，大哥怎么不吃啊？

大弟：他在思考。

二弟：那他在思考什么呢？（咬着手指）

闵子骞：人家都说吃啥久了就像啥，也不知道准不准。（话毕，白了旁边连个脑袋和馒头似的弟弟，终于无奈的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粗面饼子）额……我闵子骞下辈子就要改名闽大饼了！

【两个弟弟晕倒】

继母：大宝贝，二宝贝，瞧这一头的汗，赶紧和娘回屋去，小心冻着！（继母用袖子擦过两个儿子脑门，慈爱地一手揽一个离开灶房）赶紧吃，吃完了把锅碗刷了去！（没走几步回头向闵子骞叮嘱道）

【这边闵子骞打水去洗碗，里屋继母坐在炕上正忙活着向两件冬衣里拼命揣着棉花，两个弟弟坐在炕边小板凳上看着继母。】

继母：我塞，我塞，我使劲塞，我就不信这些棉花我塞不进去！（继母咬牙切齿的向衣服里填着棉花，布料几乎被扯得七零八落）

二弟：要不要告诉娘，她真的不适合做裁缝。（小声的对哥哥说）

大弟：难道你又想抗洪？（小声的训斥着）

二弟：哥，娘不会是在给我们做衣服吧？

大弟：希望不是。

【两人看着扭曲的衣服线脚慢慢合拢，一阵恶寒。】

继母：可算做完了，累死我了！（伸了个懒腰，又朝两个儿子殷勤的招手）来，宝贝儿子试试娘给你们做的新棉衣，又漂亮又暖和，来！

【两个儿子对视一眼，头顶上飘起雪花，浑身打着抖，慢慢向门外挪着步子，继母眼中闪过一片金光一把捞过二人。也不分什么领子、裤腿，袖口的，继母拿起来就朝两个儿子脑袋上套。结果大弟两脚插在一个裤腿里满屋子乱蹦，二弟脖子卡在袖口中眼看就要憋过气。】

继母：手艺好，儿子也帅，真是不错！改天再给你们爹做一套，来个亲子装，领着出去串个门，羡慕死村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婶去！（继母满意的点点头，穿戴整齐的哥俩身上的棉衣一条袖子长一条袖子短，圆鼓鼓的如包子）

二弟：哥哥，娘原来是开包子铺的吗？（脑海中浮出一片云，系着围裙的继母守着一箩筐破皮露馅的大包子，挤眉弄眼作妖娆状）

大弟：让我冻死算了！（泪水充斥眼眶，仰天长叹）

闵子骞：娘，锅碗都刷好了。（闵子骞走进屋子，看见两个穿的和包子似的弟弟站在一边冒热汗，心里一阵恶寒，打了个喷嚏）幸好这女人不是自己亲娘。（小声）

【听见闵子骞打喷嚏，继母脑袋上一盏灯泡亮起。】

继母：我说我怎么觉得好像忘了点事。光记得这俩小的了，还没给你做冬衣呢。可说给你做吧，你也不见得念我点好。要是不给你做，你告诉你爹我这继母有多狠毒，你爹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对着闵子骞自言自语）

小山羊：乌鸦哥哥，闵子骞不会也希望自己也被打扮成这熊样吧？

小乌鸦：他倒是想呢，你觉得有可能吗？刚才做冬衣的棉花都被这女人塞进自己儿子的衣服里了，哪还有多余的啊。

小山羊：那她准备怎么办呢？

小乌鸦：等着看吧！

【第二天，雄鸡打过三遍鸣，睡眼朦胧的太阳公公才在白云的推推搡搡中爬上了地平线。两个弟弟还在床上四仰八叉流口水，继母杵在窗边炕上愣神。】

继母：给闵子骞做冬衣，上哪弄棉花去？买？又不合算。不做吧，老头子那有没得交代，头痛啊！（皱着眉）

【窗外的苇絮漫天飞舞，松松软软白茫茫的一片。有几朵从开着的窗口飘进屋里，黏在继母的鬓前。继母捋了捋头发，突然摸到那一丝软绵绵时，她猛地从炕上蹦起来连鞋都没穿，一边喊着一边向门外冲去。】

继母：啊！有了，有了！有棉花给闵子骞作冬衣了！

大弟：天塌啦还是地陷了？（一骨碌从床上滚到地上的大弟一脸惊恐的抬头望着弟弟）

小弟：都不是。是娘疯了。（说话时也是一脸茫然）

【小乌鸦飞过哥俩头顶，每人脑袋上留下一串硕大的省略号。】

【继母坐在炕上在给闵子骞的冬衣里塞着芦絮。】

小山羊：她太有才了！传说中的太空棉不会就是她创造的吧！

小乌鸦：柳絮牌冬衣，后妈的选择！（一滴汗从脑门上滑下）

继母：灯光！音响！哈哈，我就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啊！（浑身闪闪发光自我满足中，众人狂吐）

【冬天转眼就来了，村庄一片萧条的景色。继母和两个穿的像包子似的弟弟站在院门口送行，两个弟弟头上的汗像瀑布一样的往下淌。穿着鼓鼓棉衣的闵子骞瑟瑟发抖的拉着坐在车上的父亲渐渐走远。】

【森林里，闵子骞艰难的拉着车子走，可周围的景色却一直不动，一只戴着帽子捂着围脖的蜗牛缓缓地从后面超过车子，回头一个鄙视的眼光。】

父亲：啊！你搞什么！老子居然被牛鄙视，而且还是只蜗牛！和朋友约好中午见面的，这速度你准备直接拉我过去拜年吗？天啊，那我还不如骑蜗牛去算了！

【父亲头顶火焰暴跳，手持鞭子不停地抽在闵子骞的背上。突然，噗……的一声，棉衣背上裂了个大口子，芦絮顿时随着鞭子起起落落飞舞了起来。】

父亲：下雪了？（看着空中芦絮疑惑的说）

【跪在地上的闵子骞脑门上滴落一滴冷汗，嘴角抽搐。】

父亲：有谁能够告诉我这些雪花从哪儿来的？

【父亲茫然地看着闵子骞，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扯开闵子骞背上的棉衣，更多的芦絮迫不及待的从那狭小的空间里挤出来。】

父亲：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儿子快看你的棉衣是用芦絮做成的！（瞪眼张嘴惊讶状）

闵子骞：父亲我觉得，你还不如不知道呢！（看着一地的衣服碎片，赤身****的闵子骞眼里直掉冰冰茬子，闵子骞渐渐东城一个冰块）

父亲：这个女人真歹毒！我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好！（抱起冻成冰块的闵子骞，父亲脚踩风火轮冲回家）

闵子骞：老爸，你有着速度，坐车绝对是浪费生命！（在冰块里抽搐着嘴角说）

【家中屋里，父亲怒气冲冲的瞪着继母，冰块里闵子骞光着上身杵在一旁被两个弟弟推过来推过去。】

父亲：瞧瞧你做的好事。见过心狠的，没见过你这没心狠的，居然用芦絮给孩子做冬衣。今天我非得家法伺候，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无敌神鞭厉害（父亲抽起鞭子（可做特技处理））

继母：救命啊，杀人了！（继母一个熊抱挂在闵子骞身上边哭边喊）

【冰块状的闵子骞拖着挂在身上的继母满屋子乱蹦以避开父亲的鞭子，屋里狼烟四起，一片废墟，两个弟弟瞪着眼下巴掉在地上。】

闵子骞：父亲啊，就别打娘了。打疼了娘，弟弟们会伤心。要是你老人家眼神不太准，再把我打零散组装不回去了，今后你出门就真得骑蜗牛了！（闵子骞边崩边喊）

【不一会父亲累得停下，弯着腰大喘气，继母从闵子骞身上跳下来。】

继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亲情摆在眼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他说：子骞乖儿，你等着，娘给你作件比你弟弟们更暖和的棉衣哈。（继母双手合十，眼含泪水对着闵子骞激动说）还有相公，奴家也要给你做一身。（头一转，满脸羞涩娇滴滴的说）

闵子骞：娘啊，不用啊！

父亲：娘子，不用啊！

（闵子骞和父亲同时说）

【（镜头从屋里渐渐拉出到屋外）阳光暖洋洋的照在小院里，屋角处花猫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趴在那里睡觉，树上两只小鸟飞起来震落几片枯叶，一阵风把枯叶荡在空中。】

小乌鸦：故事差不多就讲完了。总之结局就是，在闵子骞的孝心下，一家人总算是大团圆。（院子外小乌鸦站在小山羊的犄角上说）

【(镜头慢慢拉远)小院，人字形小路，最后整个村庄又渐渐隐埋在小河边的干枯的芦苇丛中。】

父子：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咆哮声回荡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