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

< 人物 黄经理：某贸易公司经理。

讨债人：化妆成甲、乙、丙。

地点 黄经理办公室。

[黄经理正在接电话。

黄经理 什么？……生意谈成了，太好了！对方愿意投资多少？……三十万？……你为公司

立了一大功！……马上签合同，划帐，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挂电话）啊！又进了三十

万。

[讨债人甲上，这是个文质彬彬书生气十足的人。

讨债人甲 请问，您是黄总经理吧？

黄经理 是啊，您有什么事？

讨债人甲 我是前进电器厂的……

黄经理 喔！快请坐，贵姓？

讨债人甲 免贵姓赵。

黄经理 老赵。

讨债人甲 黄经理，贵公司欠我们厂的二十万元已经两年了，我们厂长说，请您务必……

黄经理 这太不象话了！实在让人气愤！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嘛！

讨债人甲 对。黄经理，您消消气。

黄经理 太不象话了，不能容忍！

讨债人甲 黄经理，您别太激动……

黄经理 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是一百两百，二十万，二十万哪！而且欠了不是一个月二

个月，两年多，两年多啊！

讨债人甲 黄经理，您别发火……

黄经理 对这种行为我怎么不发火呢？您说这钱应不应该还？

讨债人甲 应该还。（旁白）这到底是他欠我的钱，还是我欠我钱啊？

黄经理 ……我是说这钱应该还，完全应该还，而且应该马上还，

讨债人甲 那太好了！

黄经理 但是，我没钱还。

讨债人甲 可黄经理，我们厂现在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个月工资只发了百分之六十。

黄经理 你们还发得出百分之六十，你知道吗，我们公司已经三个月没给员工关饷了。哟，

您看我，这老半天了，水都没给您倒。（倒水）对不起，茶叶都没钱买，您将就喝点白开水吧

。您抽烟。（找半天没找着，歉意地对讨债人甲苦笑）

讨债人甲 抽我的吧（掏烟）

黄经理 不好意思。（接过烟）不怕您笑话，我现在是穷得身无分文了，公司濒临破产，家

里……家里……（竟哭了起来）

讨债人甲 您别哭啊，家里怎么了？

黄经理 ……没有钱，老婆跟别人跑了……儿子上不了学，只好……只好在街上捡破烂，他

才九岁呀！（哭得更伤心了）

讨债人甲 真可怜。黄经理，您别太难受了。

黄经理 （哭着）我对不起我的儿子，对不起我们公司的员工，更对不起你们厂……

讨债人甲 别，别，您千万别这么说。

黄经理 （哭着）不过，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们的钱我一定要还的，就是死了……

讨债人甲 别，黄经理，您千万别往那儿想，千万别。

[黄经理继续哭着。

讨债人甲 黄经理，钱的事我回去再和厂长商量一下，最好能帮你们搞点贷款，扶你们一把

。

黄经理 那就太谢谢您了。

讨债人甲 好，我走了。（走到门口又回来）噢，我身上只带了这五十元钱您收下吧。

黄经理 不，不，这不行！

讨债人甲 别让孩子去捡破烂了，还是上学去吧。对了，这包烟刚拆的，您也留着抽吧。（

下）

黄经理 哈哈！傻冒一个，派这么个书呆子来讨债，可笑，太可笑了，我一分钱没给，还攒

了五十，外加一包烟。

[电话铃响。

黄经理 （接电话）喂，找谁？……你是哪里？……啊……黄经理他不在，……什么？我们

公司欠你们的八万元钱，那得等黄经理回来才行。……你们放心，钱我们有，我们的资金雄厚

得很，但我们下面的人无权处理呀。……什么？……黄经理出差去了，……大概要个把月吧。

再见。（放下电话）上门来都别想要一分钱去，挂个电话就想讨债，没门儿。（转椅转向背对

观众）

[讨债人甲复上。一副西部打扮，皮背心，无指手套，半高皮靴，腰扎宽皮带，皮带上挂满了

各种装饰品，取出长发头带上，并带上墨镜，化妆成了讨债人乙。

讨债人乙 （粗声大气地）喂！你是姓黄吗？

黄经理 对，你是……

讨债人乙 我是前进电器厂的，今天来和你老账新帐一块算！

黄经理 我……我……

讨债人乙 你说，这钱你到底还不还？

黄经理 这钱我是肯定要还的，可是……（又要开始哭起来）我们公司实在是……

讨债人乙 还装！废话少说，还钱！

黄经理 （冷笑）哼，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讨债人乙 好，你今天要是不给钱，（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往桌上一插）老子就要你的命

！

黄经理 （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哈哈……

讨债人乙 你笑什么？

黄经理 我要谢谢你呀！不瞒你说，我背了一身债，早就想一死拉倒，死了就不愁了，可就

是老也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下好，你可给我帮了大忙了，来！动手吧。

讨债人乙 这……

黄经理 来呀！干脆点。

讨债人乙 我……

黄经理 怎么？不知道往哪儿扎？我来告诉你。（撩起衣服）这儿是心脏，这儿是肝脏，都

是要害部位，致命的，扎别的地方怕一刀桶不死，来吧。

讨债人乙 你……

黄经理 来呀！怎么？你怕扎不准？好，我给你画个圈。（用彩笔在身上画着圈）来，象打

靶一样，可扎准点啊。拿出勇气来，你别发抖啊，脑袋怎么冒汗了？快点，求你了，（闭上眼

睛）

[讨债人乙慌忙拔刀离去。

黄经理 哈哈，跟我黄老板打交道，还嫩着呢。这就叫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道高一尺，魔

高一丈。（取出一听健力宝，打开欲喝）

[电话铃响。

黄经理 （接电话）喂，……找谁？我就是……什么？欠你的两万元钱，好说，咱两谁跟谁

呀。……什么？要上法庭去告我，太好了！我正愁没法解脱呢，判我个三年两载的，我就无债

一身清了。……对，去告吧，越快越好，拜拜。（挂电话）哼，刀子都不怕，还怕你去告，笑

话，老子什么阵势没见过。（转椅转向背对观众）

[讨债人丙上，这是个老头，他一步三歪，摇摇欲坠，脖子挂着氧气袋，一手还举着个输液瓶

。

黄经理 喂，你找谁？

讨债人丙 快点，来扶我一把。（欲倒）

黄经理 （急忙上前扶住）你是谁？

讨债人丙 有没有床，快扶我躺下。没床？那将就在着靠椅上坐会儿吧。

黄经理 你这是……

讨债人丙 来，（指输液瓶）给举着，高点儿。

黄经理 （无奈，举起输液瓶）我问你，你是谁？来干嘛的？

讨债人丙 别着急呀，让我先喘口气。有水吗？给来一杯。噢，这儿有健力宝，喝这一样。

（喝）这会儿好多了。你举高点儿呀。

黄经理 这下你能告诉我了吧，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讨债人丙 噢，我是前进电器厂的，是为那二十万元钱来的。

黄经理 嘿！（半天没说出话来）……真有你的！我不是跟你们厂里人说了吗？过些日子我

一定还。

讨债人丙 不着急，没关系。对了，门口还有点东西，你给我拿进来。

[黄经理将输液瓶递给讨债人丙后下，提一个网兜喝一条毯子复上。

黄经理 这些东西是……

讨债人丙 网兜里是我每天要吃的药，不多，两个疗程，十四天的，这毯子嘛，我想你们这

儿肯定有空调，我怕晚上睡着了凉。

黄经理 噢！你要在这儿住下来呀？

讨债人丙 我看这儿和医院条件差不了多少，将就点儿吧。

黄经理 这可不行，你不能住这儿，这……我要办公呀？

讨债人丙 没事儿，你办你的公，不会妨碍我的，这个还是你拿着吧。（不由分说将输液瓶

又交给黄经理）高点儿，对。

黄经理 我说大爷，您老先回去，明天，明天我一定把钱给你们厂送去。

讨债人丙 着什么急，你急啥呀？这儿挺好，挺好。（突然大口地喘了起来）

黄经理 你……你怎么啦？

讨债人丙 ……氧气……（指胸前的氧气袋）快给我……把氧气插上。

黄经理 唉。（慌忙给丙接氧气）

讨债人丙 （渐渐缓过气来）没事儿，肺心病，不经常犯，一天最多五六次。一般都能缓过

来，不过也说不定哪次就过不来了。

黄经理 啊！……

讨债人丙 对了，还得打听个事，这儿出了这间屋子，还有空房间吗？

黄经理 怎么？

讨债人丙 噢，是这么回事，我们是个讨债小分队，我是来打前站的，还有三老头，俩老太

太一会儿就到。

黄经理 他们……都……都是像你这样的？

讨债人丙 不！我的身体是最棒的，要不怎么让我打前站呢。

黄经理 啊？！……好……好。这钱，我给，这就给。

讨债人丙 不着急。

黄经理 你不着急我着急。（急忙开支票）

讨债人丙 别忘了，合同规定拖欠一个月赔偿百分之一的损失，你拖欠了两年零一个月，二

二得四，二五一十，一共应该是二十五万。

黄经理 你！

讨债人丙 没关系，钱不够过些日子给也可以，不着急。

黄经理 ……我给！（开支票）给！

讨债人丙 还有我们老赵同志的五十元钱……

黄经理 （掏钱）给，都给你，都给你，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讨债人丙 不着急。

黄经理 还不着急？

讨债人丙 (当着黄经理的面摘下胡子，恢复讨债人甲的形象)黄经理，认识我吗？

黄经理 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