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曲

——谨将此剧献给即将在全国

统一设定的“中国环卫工人节”

《晨光曲》

（编剧秋翁）

时间现代，初春早晨

地点城区，街心花园

人物邵大姐：环卫工人（邵）

胖嫂：环卫工人（胖）

于强：邵的儿子（于）

方芳：于强女友（方）

[幕启。邵在清扫花园，胖急上。

胖：哎妈呀，晚了晚了又晚了。（边带套袖边说）大姐，早来啦？真不好意思，又睡过撂了！哎呀，干咱们这行啊，出点力儿倒没什么，就是觉不够睡，你说守着煊铺铺的被窝不享受，天不亮就爬起来，那滋味好受吗？就为这个呀，俺那口子早就一肚子牢骚啦，说找环卫工人作媳妇，就顶娶了半个老婆，宿宿搂不到头…

邵：好啦好啦，你哪来那么多话？

胖：（恍然醒悟，旁白）哎妈呀，矬子面前别说矮话，瞧我这臭嘴！（对邵）对不起啊，大姐，我这个人哪，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啊。

邵：快干活吧。

胖：哎！（突想起一事）哎，大姐，儿子放暑假好来家了吧？（邵点头）这么吧，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边的路我包了。

邵：不用。

胖：哎呀，回去吧，你都替我扫了一大截了，就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呗。

邵：真的不用，家里没什么活。

胖：可也是，一个人过日子，清闲哈。不象俺，只要我不在家，他爷俩能作反了天。哎呀，作女人也真是，不找男人不甘心，找了男人更操心……

邵：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下）

胖：哎妈妈妈妈，又忘了，又忘了，真臭！（自搧嘴巴。见邵已走，追下。）大姐，大姐！

[在清脆的笑声中，方芳跑上，于强追上。

于：小心点，方芳！

方：哈……还是我跑得快吧？

于：你快，你快。歇会儿吧。（掏出手绢为方擦汗。）

方：你们的城市太美了。去年实习的时候，我跟随美国mcc公司一起来考察，大家的第一印象都非常好：你看，街道是这么干净，空气是这么清新，红花，绿草，蓝天，白云，哇！真叫人心旷神怡。

于：怎么？想赋诗一首？

方：不了，今天不写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是见到你的妈妈。她真是个伟大的母亲，这么多年了，含辛茹苦地把你抚养成人

于：是啊，方芳，我永远忘不了母亲的养育之恩，等咱们结婚之后……

方：（娇嗔地点于的脑门）又来了……

于：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方：快走吧。

于：不着急。我妈这几年有个习惯，每天早晨都去参加晨练，嗯，估计这时候还不能到家呢。

方：你回来没告诉她？

于：我想给她个惊喜。坐会吧，呼吸呼吸海滨的新鲜空气。

方：好。（二人坐下）

于：方芳，饿了吧？

方：不饿。

于：渴不渴？来，喝瓶酸奶吧。（从提包中翻出酸奶，并为她插上吸管。）方芳，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喝奶的样子了，樱桃小口……

方：（娇嗔地）又来了，又来了，讨厌。

于：真的，方芳，可惜忘了带照相机，我多想把你那妩媚动人的形象永远定格在我的心中啊！

方：哎哟哟哟，酸，酸。

于：酸？酸奶酸奶，本来就是….啊——

合：酸中带甜！哈哈哈哈!

方：来，你喝一口。

于：你喝一口。

方：你喝一口。

于：你喝一口。（舔舔舌头，擦擦嘴，看看周围没人，终于鼓足勇气，欲和方芳接吻）方芳……

[胖嫂上，邵大姐随上。

胖：哎妈妈妈妈，大白天，又啃又抱的，也不找个地方。

[于强急中生智，打开阳伞，挡住二人。

胖:哈哈哈哈，现在的人是真有招！大姐，（耳语）哈哈……

邵:年轻人嘛！快走快走。

[阳伞后扔出个酸奶盒子。

胖:哎，谁这么不文明？刚扫完就往地扔。

[方芳发现于强扔的酸奶盒子，起身欲捡。

邵:算了算了。（默默地将酸奶盒子扫过来）

胖:（嘟囔）不象话。

于:（收起阳伞，突然站起）不象话？你说谁不象话？

胖:谁扔我说谁。怎么的？怎么的？

方:（阻止地）于强！

于:(欲上前和胖争执，却被方拉住)泼妇！

邵：（旁白）于强？

于：（对胖）你不就是个扫大街的吗？有什么了不起？哼，要是谁都不扔垃圾，要你们干什么？

胖：你……

于：怎么？不服？告诉你吧，这就叫社会分工——我们扔，你们就得扫，谁都不扔垃圾，你们还不得下岗啊？

邵：下岗！

于:哼，一个扫大街的也想咋呼……

胖：什么？你，你……

邵：你再说一句

于：说又怎么？（大声地）我不扔垃圾，你就得下岗……

[邵忍无可忍，打了于一个耳光。于眼镜落地，有些懵头转向，到处找眼镜。

方：你凭什么打人？

胖：（惊讶地）大姐，你怎么啦？

邵：（从激动中清醒过来，揪心地）我……

胖：你怎么打人啦？

邵：（摘下口罩，痛苦地发泄）我，我们环卫工人总是叫人瞧不起，我今天是替大伙出口气……

于：出气？好，我叫你出……（挽袖举手欲打，邵突然转过身来怒目而视，于愕然）妈？怎么是你呀？

方：妈？于强，她是……？

邵：小伙子，你看错人了吧？我一个扫大街的，那配有你这样的大儿子啊？

于：妈！妈！（音乐起。妈不敢直视面前的儿子，欲走，于下跪）妈，我错了，我伤了你的心。

邵：不，你不是伤了妈的心，你是伤了所有环卫工人的心哪。我们一年四季，起早贪黑，不怕脏，不怕累，不怕风，不怕雨，就怕别人的……白眼球。你妈五冬六夏都带着这个大口罩，不光是为了挡灰，更是为了挡脸哪！三年啦，左邻右舍谁也不知道我是个扫大街的……

于：妈，我也太粗心了，这些年，我真的以为你每天早早起床是去参加晨练。没想到三年来你就是这样供我上大学。

邵：孩子，自从你爸走了之后，你就是妈心中唯一的希望，妈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能委屈了你呀。就在你刚上大二那一年，妈就下岗了，我怕别人瞧不起你，就一直瞒着……

于：（愧疚地）妈……

胖：好啦，大姐，别说了，孩子都知道错了。

方：大婶，坐一会儿吧。

邵：孩子，于强打小就粗心，不过他从来不撒谎，他真的不知道他妈是个扫大街的。

方：扫大街有什么？你们也是这座城市的功臣嘛。

众：功臣？

方：是啊，你们已经用自己的双手为整个城市的旅游开发、招商引资立下了大功啦。

众：（不解地）啊？

方：去年我陪美国mcc公司到这里来考察，人家第一眼就是看好了这里的环境：街道是这么干净，空气是这么清新。回去之后公司当即就决定在这里投资八千万元，建一座现代化的生物制品厂。

邵胖:真的呀？

方:现在二期工程已接近尾声，我也正式应聘到这家公司。于强，只要你愿意回来，毕业之后，咱们就在这里安家。

邵胖:（大喜过望）好哇！

于:（万分惊喜）方芳！我的好方芳！（忘情地拥抱）

胖:哎妈妈妈妈，又来了又来了，不用打伞啦？

于方:打伞？啊，哈哈哈哈……

胖:大姐，还愣着干什么，你摊上好媳妇喽，快领回家吧，今晌可得请客啊！

邵:请客，请客！（掏出钥匙）强，你们先回家，妈一会儿就回去。（拿起扫帚）

于：妈，刚才我想起了一件往事：小时候，咱们家还住民房那阵，你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你常说，住家过日子，这门前可是个脸面哪。今天，我才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分量。妈，就让我再补上一课吧。（庄重地拿起扫帚）

方：大婶，请给我一把扫帚，（对于强）咱们一起扫，扫去人们心中的灰尘，让我们的城市越来越美！

邵胖:（激动地）好！

[音乐起。方芳接过胖嫂递过来的扫帚，和于强一起扫起酸奶盒子，迎着晨光，走向大街。邵大姐擦干眼泪，习惯地戴上大口罩，胖嫂替她拽了下来，二人会心地笑着，笑着……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