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闹市中,水果摊,摊前木板上写着:水晶梨,一元一斤)

姐：卖梨啦,卖梨啦,又大有甜的水晶梨,不买也来瞧瞧啊.哎……王处长，今天您可得买我这梨，我跟您说，我这梨可是……（鄙夷地）我呸！什么人啊？昨天不就一小干事吗？（拿着梨转过身向梨摊，发现弟弟带者帽子、穿军大衣，背对摊子，不愿被人看到）我说东子，我是叫你来卖梨的，你当是来看书啊？瞧你那雄样！

东子：（不情愿）姐，我怎么了我？

姐：你怎么了？你说你读个大学，毕业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要那么多本本有个屁用啊！

东子：（背对摊）姐，别说了。

姐：哟，嫌你老姐我说话不中听了是吧？啊？你当你老姐我在这卖俩破梨供你上大学我容易啊？我还告诉你说了，这人活者就是要吃饭，这吃饭就得挣钱！

东子：（站起身，背对观众）姐！

姐：（绕到东子身边）怎么啦？你还反了你还！（气急败坏）我今儿还跟你说了，你要不把这梨给我全都卖了，你崩回家吃饭！（下场）

（东子转过身，揪下帽子往摊上扔，脱掉军大衣，郁闷地坐在摊前，低着头。记者上）

记者：你说这主编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让我出来跑新闻，他却在办公室里吹暖气！（手机响。眯着眼，懒态，不耐烦）喂，谁啊？（态度突变，谄媚地笑）哦！刘主编啊，您好您好。我这不正在跑嘛！哦，没事，这风怪凉快的，我不冷，谢谢您关心啊，行行行，我一跑到立刻给您答复．哎！好好好，就这样啊，好嘞，拜拜！（放电话，回到原来表情。抬起头，看到“严管区”三个大字，低头看，发现卖梨的）严管区，一卖梨的？肯定和上面有关系，是个新闻！（拿起相机狂拍，然后走到东子面前）哎！我说眼镜，卖梨呢！

东子：（抬起头）哦，我不是卖梨的，我在这帮我姐盯一天摊，就一天．

记者：（失望）哦．哎，在这卖梨你得有关系，你有吗？

东子：有啊，我和我姐关系不错啊．

记者：我说的不是那种关系，是那种关系，明白吗？

东子：（摇头，疑惑）不明白

记者：就是和上头的关系，你有吗？

东子：（恍然大悟）哦，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得问我姐．

记者：（失望，突然好象想起什么）那……证你有吗？

东子：证？有啊，四级证、六级证，计算机二级证，毕业证、学位证……

记者：哎！不是，我是说那个证，营业执照，你有吗？

东子：哦，这您还得问我姐，我不清楚，我只是跟她盯一天摊位。

记者：（拿起一个梨，往腿上蹭以下就往口里塞，东子欲阻止）怎么？吃你一个梨这么大反应，哎！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东子：不知道。

记者：切！我怎么说也是这江城记者圈的一代名记……（拿起梨，咬一口）

东子：啊？

记者：者！哎哟，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手机响）喂，啊刘主编啊，什么？生了？还８个？啊，猪啊……没事，回头我把它改成人不就得了？哎，好，我马上过去啊。（挂电话，看东子）看到没？这就叫新闻！（起身离开，顺手拿个梨走）

（孙上）

孙：（方言）哟，大伙都在啊。俺叫老孙，俺在着疙瘩卖鸡蛋都卖二十多年了，俺这鸡蛋，个顶个，倍儿帮！（看到东子）哟，小＊＊！（走过去）小＊＊，俺跟你商量个事，俺着鸡蛋今天可都卖完了，就剩这五十个，你说对面老李吧，说俺着鸡蛋好，非要俺着五十个。你说你嫂子吧，在家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俺回去吃。这女人嘛，呵呵，你不回去还不行，我就说我这五十个鸡蛋放你这，俺吃完饭立马过来拿，你看成不？

东子：成吧，孙哥，你就放我这吧！

孙：那我可就放这儿了啊！

东子：成！

（孙下场，东子从口袋摸出一鸡蛋）

东子：你说我姐吧，凶是凶了点，对我还是没得说，午餐还给我留了个鸡蛋。（拿起正要磕，孙上）

孙：哎……（手指着东子手上的鸡蛋，东子愣住）这都吃上了啊？没事，吃、吃、吃……

东子：（纳闷，然后回过神）哎，孙哥，这蛋它是我姐给我……

孙：甭结实，吃，只管吃，这不还有嘛！甭解释。

东子：这样成不，咱来数数，您是５０个放这的是不？咱数数看是不是５０个。（手中的蛋放一边，数袋子里的蛋）

孙：（急忙捂住）不用，吃就完了嘛，这孩子咋这倔强！

东子：不不不，咱今天一定得数数。

一、

二、三……

四

十

六、

四

十

七、

四

十

八、四十九。

孙：（指东子放在一边的蛋）我不说了嘛！不用数的嘛，吃就完了嘛！（起身要走）

东子：（硬把孙按下来）孙哥，我上大学那会高等数学好了去了，刚才指定是我数错了，咱再数一遍成不？再来一遍。

孙：不用，真不用……

东子：（固执地数）你看好咯，

一、

二、三……

四

十

六、

四

十

七、

四

十

八、四十九。

孙：（指另外那个蛋）五十。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数，不就一个鸡蛋嘛！（边走下台，边说）小样，跟我玩儿，俺老孙卖鸡蛋，五十个的篮子俺从来就没装满过。

东子：（拿起蛋自言自语）这蛋真是我姐给的啊，（敲破，顿悟）哎！我说孙哥，我这鸡蛋它可是熟的啊……

（舞台另一侧，酒鬼抱酒瓶上）

酒鬼：（口里含糊不清唱着）喝了咱的酒啊……（看到梨摊）咦？梨，呵呵，戴眼睛卖梨，（拿起一个梨）你不是卖梨的，你是学生，呵呵。不管你是什么，你卖梨你就得吆喝，吆喝！（见东子不动）呵呵，你不吆喝我吆喝。（拿着梨走到摊前）梨，卖梨啦，一块钱一斤，两块钱……三斤……

东子：（见状走上前）行了行了，你啊，喝多了旁边歇会吧！

酒鬼：小样，没胆儿，不敢吆喝。（递酒瓶）你喝了这个就有胆儿了，（拿酒灌东子，东子想推推不开，喝了几口有点醉了。东子一把抢过酒，往自己口里灌，酒鬼抢回酒去）你得给我留点，着可是我的命根子（坐地上把酒瓶放身边不停喘气）

东子：（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对酒鬼大声吼）我这是怎么了？

（音效：闪电霹雳，雷声起，雨声起。《人间》音乐起）

酒鬼：这人是疯子，疯子！（惶恐跑下场）

（东子慢慢拿起酒鬼留下的酒瓶走向台前。台后群演穿梭。东子拿酒猛喝，呛了一口，接着喝，然后把剩下的酒淋到头上，慢慢走向摊边拿一个梨，走到台前，欲开口却没开，反复两次后）

东子：（大声喊）梨，卖梨啦，又大又甜的水晶梨，不买也来看看啊……（《人间》高潮起，音乐声渐大）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