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反贪科长江毅,男,三十岁
江毅妻子韵兰,女,二十几岁,内地工人
犯罪嫌疑人谭练,男,五十几岁,某局处长
急诊医生,女,三十几岁
地点:某医院急诊室外
时间:某一工作日
『幕启:江毅身穿检察制服,背着谭练急匆匆上,边走边喊
江:小何,你去挂号,我背他到急诊科!
谭:(左手腕部缠着绷带,伏在江背上,听见喊声,抬起头,挣扎着从江的背上下来)。
江:哎别下来,还有几步就到了。
谭:(手扶长椅靠背,推开江的手,刚想自己走,一阵眩晕)。
江:还是我来背你吧。谭:(紧抿着嘴,固执地摇头。然后盯着江身上的制服,求援地看江)。
江:(领会谭的意思,脱下制服,把有肩章和领花的一面折在里面)走吧。
谭:(松开手,由江搀扶着走进急诊室)。
江:医生,快,急诊。
医:(扶谭坐下,谭紧闭双眼)什么病呀?
谭:(谭睁开双眼,看看医生,又看看江)。
江:啊,(犹豫)这个......干活不小心划破了手,流了很多血。
医:(检查伤口,怀疑地)不小心划破的? 你是家属?
江:啊,是,是。(手提电话响,到室外接听)喂,喂喂,说话。(断线)唉,这破电话。
医:(问谭)他是你儿子?
谭:(犹豫着点点头,又下意识地摇摇头)。
医:(扶谭起来)走吧,到那边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江:医生我来。
医:(不大友好地)你在外面等着。
江:这...
谭:(对江点点头)
江:那医生麻烦您了。(到急诊室外打电话,不通,焦急地走来走去)。
兰:(挎一个旅行包上,边走边找,与江撞个满怀)哎呀妈呀,干嘛呀,撞死人不偿命啊!
江:对不起。咦,你怎么跑医院来了?
兰:找你呗。
江:你不是今天走吗?
兰:(有点恼火地)亏你还记得呀?
江:我才给你打电话来着,没打通,这不正着急嘛。
兰:(小声嘟囔)也不知真的假的。人家来二十天了,你在家还不到一个礼拜。今儿个都要走了...
江:我是打算跟领导请个假,下午送送你,可单位临时有急事。
兰:哦,你们检察院就你一个人呗。
江:我不是科长嘛。
兰:科长咋的,科长就没家没媳妇了,照你这么说,那国家领导人不全得打光 棍。你看那美国总统克林顿忙吧,可人家不但有媳妇,工作之余还有个什么丝巾相好的。你一个小科长,就了不得了?
江:别瞎说,克林顿怎么能跟我比。嗳,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兰:是你们检察长派人送我来的。说走之前见见面。
江:(拉妻子在长椅上坐下,用手拨拨妻子额前的头发)哦。真难为你了。都怨我。
兰:谁怨你了? 要怨就怨那个谭处长。每次去找他,都说没指标,可那些开后门的,全调进来了。你也是,偏不让我去送礼。
江:(故意逗笑)谁叫你找了个没本事的老公。
兰:你? 你本事可大着呢。哪个贪官不怕你们。你就是不肯帮我。
江:别着急,慢慢来嘛。
兰:还慢慢来,咱们分居都两年了,挣的那点工资,全用来铺铁道了。
江:这也好,小别胜新婚嘛。
兰:哼,我看你是成心不想我过来。说,不是生啥花花肠子了吧。
江:哪敢啊。这么多人里,我就爱你一个,行了吧。
兰:真的? 那你敢在这亲我一口吗?
江:这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
医:(走出急诊室)病人家属?
江:(一时没反应过来)
医:小伙子,叫你呐。
江:哦!(不小心制服掉地)
兰:衣服掉地上了!干啥呀,慌里慌张的。
江:(慌忙把衣服卷起走过去)医生,怎么样?
医:(故意扬声)幸好,病人不是真想寻死。再往下划一点,伤了大动脉,找医生也没用了。
江:(见刚才的谎话被拆穿,有点不好意思)还有危险吗?
医:伤口处理好了,正在输液。每天陪你爸来换药就行了。
兰:老爸?
江:(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太好了。
医:(不满地)不是我当医生的多事,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平时不孝顺老人,真出事了,才急成这样,是不是太晚了。
江:(尴尬地点头,想解释,后一想,又摇头笑笑)
医:还笑呢。拿去,把这病历填好。(又严肃地看一眼兰)
兰:(不明所以地咧嘴冲医生笑笑)
医:唉,(摇着头自言自语)世风日下啊。(复进急诊室)
兰:病人是谁啊?
江:你不认识(接过病历,背着兰填写)。(故意岔开)嗳你几点钟火车啊?
兰:那医生怪了叭叽的,啥孝顺不孝顺的,咱爹妈不在老家吗? 诶,你认了个干爹?(好奇地想看江写病历)
江:(耸起肩膀遮挡兰的视线)哪有的事。嗳,你行李多不多?
兰:她干啥一会家属一会长老爸的? 咋回事呀?
江:(埋头填写)医生搞误会了。你要不要我送你啊?
兰:别老打岔。误会了干啥不解释,让她这样扒扯你。
江:费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把填好的病例卷起来)
兰:有啥说不清楚的。哼,心里有鬼吧。
江:哎呀,快四点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去车站吧。
兰:(觉得有点不对劲,故意坐下)干啥呀,想撵我呀,没门。
江:我怕路上堵车。
兰:不是吧,怕我在这碍事吧。
江:怎么会呢?
兰:(站起)那我进去看看那老爷子,看他认不认我这闺女。
江:唉...别...(拦着兰的路),我正在工作。
兰:哼,你少拿工作唬我。看你遮遮掩掩的样,准是有事瞒我!
江:哪有事瞒你。
兰:你还不敢承认!我听我姐们说了,这地方可邪乎了,贼开放,男人一到这儿就花心,找啥二奶三奶的。
江:你胡搅蛮缠些什么呀。
兰:少碰我。果不其然你行啊,原来你是变心了。你信上还说啥石头烂了也不
变心,现在这是哪跟哪啊,你尽说瞎话。
江: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深圳比我们老家忙多了。
兰:是忙啊,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还真不知道你咋忙的。能不忙吗,都忙出丈人爹来了。
江:(着急地)我丈人爹不是你爹嘛。
兰:(看见江的制服)哼! 还不敢让人知道你是检察官!(把制服往江里一扔)证据确凿,你还有啥说的? 告诉我,你是不是找二奶了?
江:咳,你老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把兰往门口推)没那事!这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我今天送不了你了...
兰:甭想打发我,这事要搞不清楚,我今儿个不回去了。(趁江不备,把他手上的病历抢到手)
江:给我。
兰:不给。
江:给我!
兰:不给!
江:快给我!
兰:就不给!
江:(一着急,大声地)别闹了!我在工作!(把病历夺回)
兰:(一愣)你,你跟我发火?!你以前从来没有跟我发过火。既然这样,咱们就,就,就离婚。(掩面而下)
江:兰兰!
医:(扶谭出)你还理不理你爸啦?!
江:(看一眼兰的背影,一跺脚,转回身)啊,理,理。
谭:(看着兰跑下的方向)
江:(装着很轻松)唉,女人就爱耍个小脾气。
医:(讽刺地)你的心真够“软”的啊!
江:(苦笑,对谭关切地)这么快打完吊针了?
谭:我拿掉了。
江:那怎么行。
谭:(喃喃地)治不好了,治不好了。
江:(若有所思地看着谭)。
兰:(复上拿包)啥了不起的,你会后悔的。(见谭)啊? 是你!病人是你?!
谭:(很沉重的点点头)。
兰:(对江)就是为了他,你连媳妇都不理了?
江:(走过来想对妻子说些什么)
兰: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干反贪都要干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知道。
兰:你知道我们两地分居最该感谢谁吗?
江:小兰别说了。
谭:江科长,你让她说吧。
江:老谭你--
谭:你是个好人。为了不让我难堪,宁愿让爱人误会(有点激动地站起来,突然感到头晕)。
江:老谭,别太激动,休息一下。
谭:江科长,你能叫我一声老谭。证明你还把我当人看。
江:别说太多话了。
谭:我想说,你就让我说吧。唉,我为党工作了一辈子,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总觉得累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贪点占点没什么。我真糊涂啊。
江:老谭,死解决不了问题的。
谭:唉,其实,我也不想死。但是,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处长沦落为阶下囚,落差太大了,我受不了啊。
兰:别那么想不开,坦白兴许能从宽呢。
谭:(点头,又摇头)你为了工作,连家也顾不上,我却一天到晚想着自己。
(抬头对兰)姑娘,你找对了好丈夫。
兰:(不好意思地笑笑)。
医:小伙子,对不起,我也搞误会了。刚才对你的态度...(抱歉地笑笑)
江:没关系,没关系。(对谭)老谭,你能这样想我太高兴了。一个人要想吃得香睡得香,心里就不能有事。
谭:对,江科长,我想明白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跟你回去,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江:好!走吧。(走过去欲背谭)
谭:不用了,(手撑椅背站起来)这路,还是由我自己走吧。
医:你的药。
兰:(走过去挽着江的手)你真行。
江:(故意板着脸)别碰我,你不是说离婚吗,离吧。(下)
兰:(慌神)啊? 你还当真啦?(拿起行李追下)江毅,别,我爱你!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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