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当兵

地点 某武装部招待所的过道和客房内

时间 初冬的一个晚上

人物 卓玛——藏族姑娘（简称卓）

卓连长——接兵干部（简称连）

[舞台正中置一条桌子，桌上有水瓶和杯子，左边有一把椅子。

[幕启。卓连长正在电脑前看兵员材料。卓玛背着包上。

卓：（手拿纸条，边找边念）武装部招待所二楼五号新兵连连长卓阳。哦，卓阳。（对观众）他捉羊我还捉马呢！看他羊厉害还是我马厉害！（又看纸条格外高兴地）是这里，就是这里。（进门问）服务员同志，不，阿佳拉，请问接兵的卓连长住哪里？噢，二楼五号，谢谢！

卓：（上楼，找房号）二号，

四、

六、八——

八、

六、

四、二（扯开嗓门）哎，怎么没五号呀？哦，单号在这边。

一、

二、五，（看天窗）灯还亮呐，还没睡。（胆怯地敲门）卓连长，卓连长！（细听无应声，无奈，眯起眼睛看门缝，鼓起勇气大声喊），卓连长，卓连长！

连：（突然开门）谁呀？

卓：啊？你，你就是卓连长？

连：我就姓卓呀，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卓：（支吾）嘿，嘿，卓连长，你，你，还没休息呀？

连：你没事我就关门了。（欲关门）

卓：哎，哎，卓连长，你别关嘛。（使劲推，忙解释），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是来报告一个情况的，真的。（由于力气大，一下摔进屋里）。

连：（忙扶卓起来坐下）你慢点，说吧，什么情况？

卓：（迅速起立，行一个不标准的军礼）报告连长，有人不准我当兵！

连：哦？是谁呀？

卓：我们的乡武装部长、乡长、书记，他们搞性别歧视！

连：真的？这可不能乱造谣啊！

卓：真的，我没造谣。

连：你有什么证据？

卓：有！（一站当面）这里，我，我就是证据，证据就是我！

连：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好好说。

卓：我要当兵！（喊口号）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他们不准我们这些热血男儿——不，热血女儿入伍，你说是不是性别歧视嘛？

连：哦，是这样。嗳，是不是你自己条件不够啊？

卓：卓连长，我决不是孬种。我的条件不但够，而且够得冒出来了，有多余的。你听嘛，预备起！

连：预备起？

卓：哦，我习惯了，背的时候都喊预备起。预备起！姓名：纪军卓玛，性别：女，年龄：十八周岁另三个月外加七天，政治面貌：共青团员，学历：高中毕业，健康情况：全身零件正常。平时一贯表现：简直一贯得很。完毕！

连：什么叫一贯得很？

卓：解释（做稍息动作）那就是一贯积极，一贯优秀，一贯受表扬，一贯领奖状。卓连长，我把我的奖状全带来了，我念一张给你听（从包里拿出一打奖状，展开念）“奖状，奖给卓玛小朋友，你被本幼儿园评为乖娃娃，特此奖励”这是第一张，还有我在不同革命时期得的奖状，我一一念给你听。

连：（哭笑不得的打断）行了行了，奖状就不用念了，你还是说说别的什么条件吧。

卓：我力气特别大，要是打起仗来抬伤员，别的姑娘两个抬一个，我一人就可以背两个。

连：这我可不信！

卓：（急）不信试试，卓连长我背你看看。

连：（忙躲闪）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力气大。哎，你家在哪？

卓：牧区，我知道这次你们只招男兵，可牧区的女孩也想当兵啊！（胡编）嘿嘿，卓连长，你看你姓卓，我也姓卓，按辈分算，说不定你不是我叔叔就是我哥哥呢！你就帮个忙吧。

连：我汉族姓卓，你藏族卓玛的卓不是姓，什么叔叔哥哥的？

卓：不是说藏族和汉族是一个妈妈的女儿吗？那我们也算兄妹呀，你就关照关照，给我个机动指标吧。

连：什么机动指标呀？没有没有。`

卓：哎呀，卓连长，我懂政策，我们那里分化肥都有机动指标的。

连：小卓玛，我告诉你呀，部队和地方不一样没有这样的指标。

卓：卓大哥，不，卓叔叔，我们都是一笔写个卓字，不管咋说也算一家人吧，一家人的事不管咋说都好商量嘛。

连：就算一家人，那也得公事公办！

卓：你讲原则？

连：是呀。

卓：你铁面无私？

连：是呀。

卓：你王八蛋？

连：是呀。（突然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卓：我说，你不收，我今天就不走了。

连：你不走我就走！

卓：你爱走你走就是！（见卓连长收东西欲走）啊！你真的要走哇？（慌忙抓东西，跑去拉卓连长）你慢点，等等。卓连长，跟你明说，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连：（生气地）你简直胡扯！真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这么横不讲理！象你这种人我们部队更不能要。（转过身去喝水）

卓：你！（不服气气愤地冲向卓连长要打人，突想不行，转变态度，央求地）卓连长，你别生气，你坐嘛。卓叔叔，你别误会，其实我也没搞过`这一套，都是别人教的。

连：教的？都教你什么啦？

卓：教我一要扭，二要缠，三要使劲绵，有了这三招，肯定能进新兵连。

连：这都是谁教你的？

卓：是、是、是我表姐。她说这么做，放之四海而皆准。卓连长，我什么老实话都给你说了，你还不相信，你不相信—（装哭）

连：你哭又是谁教你的呀？

卓：我，我真的在哭！（又哭）

连：你别哭，我最怕人哭了。

卓：（对观众）啊？早知道这样，我进门就哭，省得费半天口舌。（放开嗓门哭）

连：哎呀，你就别哭了，其实你还是有希望的嘛。

卓：啊？真的呀？

连：真的，下一次！

卓：下一次？下一次你们就不知道去哪里招兵了。

连：当兵嘛，哪个部队都一样。

卓：（急）不一样！大不一样，你们这次来招的是卫生兵，以后别的部队就不招卫生兵了。

连：（纳闷）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当卫生兵呢？

卓：（深情，认真地）卓连长，你不知道，我们——全家人的——生命都是解放军救的啊！

连：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卓：（回忆，动情地）我们家住牧区，我爸爸年轻时，有一次上山打石头被石头砸断了腿，鲜血直流，昏死在山上。我们牧区缺医少药，没人能救他，幸好遇到你们解放军的医疗队下乡巡回医疗。医疗队的叔叔阿姨们争相为他输血，才把他抢救过来。后来，他们又把我爸爸送到部队的医院治疗，作了手术，接好了腿，我爸爸才康复回家。我爸爸的生命和健康完全是你们解放军的叔叔阿姨给的！

连：原来是这样！

卓：（流泪地）卓连长，在此我代表全家向你们解放军表示深深的感谢。（欲跪下）

连：（慌忙阻拦）别、别这样。

卓：你想嘛，没有我爸爸，那有后来的我妈妈啊，没有我妈妈，那有我啊！所以，我爸爸妈妈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纪军，从小就教我永远不要忘了解放军金珠玛米的救命之恩。还叫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学医，为缺医少药的家乡父老乡亲治病！我从小也立下了志向，一定要到部队去当个医务工作者，为部队和家乡服务！（央求地）卓连长，我代表全家，代表家乡父老乡亲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跪下）

连：哎呀，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吗呀？

卓：（哽咽地）我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连：（大声地）起立！

卓：（随即惊起）是！（见连长半天严肃不语，进而观察）卓连长，你怎么啦？（连长默然，卓玛怔住）

连：唉！（转身走开）

卓：（转身发现卓连长走出了门）哎，卓连长，你去哪里？

连：（大声地）我去打个电话，向上级反映一个特殊情况！

卓：真的？等等我，我——也——去！（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