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不游击

人物：史宝根，农村商人，千万富翁，简称“史”。

史宝富，穷农民，宝根之弟，简称“宝”。

文蔚，女，新任乡计生委主任，宝根妻妹。

时间：初夏某日上午。

地点：宝根乡别墅和宝富破旧平房并排。

史：（唱着上）东家有儿，西家也有儿，可怜我史宝根，命中没有儿，到底是要吃酸还是要吃辣啊，为啥老天爷送我五朵金花......

宝：大哥，你咋唱上了，你真得了儿子了？

史：（唱）为啥老天爷送我五朵金花。

宝：唉，咋又是个丫头片子啊，酸儿辣女，大嫂不是说喜欢吃酸吗？

史：是啊，害的我托人在汉城给他买韩国泡菜回来吃。唉，命中无子莫强求啊。

宝：大哥，别急，你接着干，咱们铁了心，不见儿子不挂弦。

史：这都五胎了，再生人家可要说闲话了。

宝：怕啥，98年大洪水，簰洲湾一家生六朵金花呢。

史：老二，你别光劝我生，你也不能闲着啊，咱史家要断了后，你也是有责任的吗。

宝：不行，我太穷了，不像你，财大气粗，罚个十几万不在乎。

史：兄弟，知道哥为啥不帮你吗？就是要逼着你乘没钱的时候多生，这叫钻政策的空子，现在计生政策对富人和穷人都不好使，富人拿钱生，穷人躲着打游击生。只要你生出来了，政府就奈何不了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宝：于是你就看我受穷啊。

史：只要你生出个儿子来，我奖你一百万。

宝：真的？

史：哥啥时候骗过你？

宝：哥，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这是我儿子的百日照。

史：老二，你个闷葫芦，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这孩子真棒，你是咋整出来的？

宝：哥，我没去打游击，是钻地洞生的。

史：你家有地洞？

宝：没有，是在丈母娘家的地洞生的。

史：不打“游击战”，改“地道战”吗？妙妙，实在是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宝：你咋把我们比老鼠了。

史：我是说酸儿辣女是假的，钻地洞生儿子才有保障。

宝：哥，你答应的一百万呢？

史：给你，这卡上有50万，你先用着，剩下50万，你得帮我生个儿子再给。

宝：哥，这怕不行，我妻妹刚当上计生委主任，听丈母娘说她首先要拿我杀鸡给猴看呢。

史：你说的是谁？是那个叫文蔚的姨妹吗？

宝：正是，她可原则了啦。

史：她不是教师吗？

宝：今年提的，原来那个刘主任管理不力，就换她了。

史：不怕，我有办法，引弟，把桑枣拿出来给你二叔。

宝：哥，我要桑栆干啥？

史：给你家盼弟吃，孩子吃了桑栆嘴唇就染乌了，嘴唇乌了就说明有心脏病，有病就说明儿子是个残次品，懂吗？

宝：不懂。

史：国家的计生政策是只要是残疾儿童，就要另给生育指标。再懂了吧？文蔚就不会再拿你开刀了。

此时引弟从别墅出来，引弟五岁，剃平头，穿着打扮男孩化。

引弟：二叔，给你。

史：你回去照我说的做。

宝：谢谢大哥。（进破屋）

引弟：爸爸，电视里说，人眼睛一睁一闭就没了，没了是啥意思？

史：没了就是死了。

引弟：可是我一睁一闭都十几次了，咋还活着呢？

文：这叫死去活来呀。

史：对对对，死去活来。进去看电视。

引弟：阿姨再见。（进屋）

文：大哥，你这儿子真聪明，知道问人生死的问题了。

史：她懂啥呀，那是作者的台词有漏洞，没老赵的台词说得经典：“人活着，钱没了，人死了，钱没用完。”这才叫精辟。

文：是精辟，看来史大哥爱看小品。

史：不常看，偶尔瞅瞅。

文：大哥，你有儿子了，咋还不停地生啊？

史：你说她啊？缺零件。

文：缺啥零件呀，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眼的。

史：我说缺零件就缺零件。

文：（拿笔记本和笔）缺啥零件，你说，我记下，下次给你配。

史：没地方配，拉在你大嫂肚子里了。

文：那好，我帮你找医生，这可是重大医疗事故。

史：唉，你这年轻，咋就不开窍呢，我这个儿子啊，就像茶壶掉了嘴，你再明白了吧？

文：明白了，这回真明白了，你是说茶壶嘴拉在大嫂肚子了。那这事就更严重了。

史：算了，你不明白就去问你姐夫。你今天来又是要罚款吧？我这是十万，不够再说。

文：你想得美，今天不要钱。

史：不要钱要啥，要命？

文：要你们把个人结扎。

史：哎哟，这可真是要命。

文：原来被你钻了政策的空子，仗着自己有钱，胡乱生，凭你们的家产，生到一百岁你也不愁钱。

史：你这是土政策，国家不允许。

文：不错，三胎上环，四胎结扎，这是土政策，但这是经过乡人大讨论通过了的。

史：这是哪个缺德的提案？

文：是我提议的，不通过我就不干这计生委主任。

史：你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这是要我断子绝孙啊。

文：你都生五胎了，还断子绝孙？

史：唉，五胎换不来个茶壶嘴。

文：嗨，没茶壶嘴就不能泡茶了？女儿照样能养老，只要成大器，比儿子还管用。

史：我跟你讲不清，老二，你出来。

宝：来了，哟，是文蔚妹子来了，我正要找你。

文：姐夫，你找我有啥事？

宝：你看我家的盼弟，好像病得很重，嘴唇都乌了。

文：是吗？我看看，盼弟，你哪不舒服？

盼弟：我没哪不舒服。

史：我看看，哟，嘴唇都黑了。这可不是小病，我在电视里看过，这种情况主要是血液循环有问题，怕是先天性心脏病，得赶紧去医院查查。

文：这像是吃桑栆染的，我小时候就爱吃桑栆，不光嘴唇，连指甲都染乌了。盼弟，小姨给你洗洗。

盼弟：小姨，我不用洗，我没有病，我还要吃桑栆。

宝：哥，穿帮了。

史：唉，命该如此，这是天意。

文：姐夫，大哥，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整天就想着法骗生，你们这是何苦嘛。我就生了一胎，也是个女儿。人家城里人都只生一胎，儿子打扮得像太子，女儿打扮得像公主，孩子们多幸福啊，大人也少操了许多心，人也显得年轻精神。哪像你俩，一个个变成小老头了。人家是人，咱也是人，人家能做到，咱也能做到。你们说呢？

宝：大哥，你快想办法呀，再不想招，可能就来不及了。

史：兄弟，我们招数使完了，我也看穿了，活着多享受享受，等蹬了腿全世界绝了种都没我啥事。

宝：那我俩都去卡擦？

史：不，让你大嫂去卡擦，我还想多活几天。

宝：文蔚妹子，那就叫你姐去卡擦吧，我得养活全家啊。

文：姐夫，大哥，我刚当计生委主任，我必须把自己的亲人管住，希望你们理解，谢谢你们对我工作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