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对口相声

作者：鄢德明

甲：（跌跌撞撞地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的同学结婚，正好遇上了以前班上的校花，当年我曾下过大力气追过她，可紧追慢赶最后还是慢了一步，被班上一个长得不怎么起眼的同学“先下了手”。（打酒嗝）这不，都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她过来给我敬酒，你说我能不喝吗？

乙：（跌跌撞撞地上，边走边唱）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坟墓头，喝了咱的酒啊，见了神仙不怕鬼啊……

甲：瞧，又来了一位，估计也是喝高了的。

乙：（抬头看甲）喝啊，你们怎么都不喝了？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孬种！

甲：（推了推乙）去，去，去，滚一边去，从哪里冒出的一个酒鬼？

乙：鬼？什么鬼？哪来的鬼？我才不怕呢！就刚才，在墓地里，我一个人穿过村头的坟场时，听到好像有人在哭，刚开始我还有点怕，以为是遇上了鬼。后来我听到有敲击声，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在刻墓碑。我就对他说：“哎呀，刚才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上了鬼呢！”他不回答我，我就坐在他身边抽了一根烟，问他：“我你在干嘛？”他回答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甲：他说什么？

乙：他说，“他们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得改改！”

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我的妈啊，你……你……你真的遇上鬼了！

乙：看你瞎说，大白天哪来的……鬼……（捂嘴）

甲：看看，胆儿小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喝不了多少酒的，就知道吹牛！

乙：你才吹牛呢！谁怕谁啊？有本事咱们接着喝！

甲：喝就喝！谁怕谁啊？！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酒店，坐在一张桌子上）

甲乙：（齐声）老板，来二瓶酒！

（片刻，老板将几样菜肴和酒送到桌上）

甲：（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你先说说，你喝醉了酒，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要好笑的，说来听听！

乙：好事多着呢！有一次我喝醉了，误入了一个女厕呕吐，恰逢一女的正在小解，我听得就像倒酒，不由得大怒：“说了不喝，怎么还倒酒？”那女的听到一个男人有声音还不吓着了，急停，不料却憋出个屁来，我生气地大骂：“谁他妈的又开一瓶！”

甲：（大笑）还有呢？

乙：笑什么笑？还有一次，我差点被人打死了。

甲：怎么了？

乙：那天，我的酒也是喝高了一点，到处找不到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方便了，回来后就对我同伴说：“这酒店生意就是好，连厕所里都摆了两桌！”于是坐下来继续喝酒。一会儿一群人冲进房间按住我就打，我的同伴忙问是为什么，对方说，这小子跑到我们包间里随便撒尿！

甲：这是你该打！我可从没有你这样的经历。只有一次，我夜半醉酒回家，在猪圈边上上呕吐，不一会就躺在那里了，但我还是想让老婆为我倒水，就叫“老婆，让给我打洗脚水来！”不料把母猪吵醒了，它听见后以为我给它喂食，哼哼数声就过来了。我听见它哼哼就烦了：“不倒就算了，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撒什么娇啊！”伸手摸到猪奶，骂道：“靠，你怎么又买劣质皮衣了，还双排扣呢！”

乙：（将满口的东西喷在对方身上后大笑）到底还是局长，说出来的笑话就是不一样。

甲：（一本正经地）什么笑话，那是真的！是我在农村蹲点时的事呢！后来老婆好不容易把我弄回家，我伸手摸到老婆的脚，以为她要和我划拳，喜得我“八匹马”，“七个巧”地叫个不停，见她总出五个数，就问：“你怎么老五魁啊？”

乙：这不算，这不算，不好笑。

甲：最可笑的是，有一次我出国，在外国的一个机场，那才笑人呢！

乙：我不相信，真的？

甲：真的，我没骗你！那天，我也是喝高了在卫生间里吐，出来时没有赶上考察团的专车，飞机是不等人的啊！我打的到达机场后，看到柜台前排满了办手续的人，当时是因为一班飞机因故停飞，机场人员必须协助大批旅客转搭其它飞机。我没有排队直接挤到柜台前，将机票甩在柜台上并大声说：“快点，我一定得上这班飞机而且是头等舱！”服务的小姐很客气的回答：“先生，我很乐意替您服务，但我得先替这些排在您前面的人服务！”

乙：是啊，你得排队啊！你没看那么多人都在排队吗？

甲：当时我喝了酒，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很不耐烦的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说这位小姐怎么着？

乙：我哪知道？

甲：只见那位柜台小姐从容的拿起麦克风广播道：“各位旅客请注意，23号柜台前有一位先生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有哪位旅客能帮他辨识身份的话，请到联合航空23号柜台来，谢谢！”

乙：结果怎么样？

甲：排在后面的旅客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乙：瞧，这位仁兄把脸都丢到国外去了，我没出过国，也丢不起你这个人！都一本正经地）什么笑话，那是真的！是我在农村时

甲：好了，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你先说说，你今儿个为什么喝酒？

乙：今天，我真他妈的倒霉透了！局长通知我下岗了。可我今天没做错事啊！

甲：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乙：（摸头骚脑）早晨上班的时候，我听人说我们局长和夫人咋晚又吵架了，他老婆好像知道了他和秘书之间的那点事情，我没说几句就走了，要赶着上班呢！上班后碰到了局长的女秘书，我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趁她找我要资料的时候，恶狠狠揪了她一下，算是为局长的夫人出了一口气。中午的时候陪领导喝酒，有一次局长正要挟菜的时候，我转了一下桌子；再后来局长敬酒时，因为昨晚上本来就喝了不少，就没有喝完；后来局长就说我这个人太谦逊，我这个人本来就胆儿小，当处长五年了，就怕领导表扬，局长一表扬，我就吓得直打哆嗦。吃饭后，我们又到了一个地方洗桑拿，我因为身体不适，没顾得上局长就先下了池子。洗完澡后又玩了一会麻将，先开始我还知道掌握“火候”，后来打的时间长了一些，我就没顾得上局长“听胡”，自己“自摸”了一把胡了……

甲：你还好意思说呢，亏得你是怎么当了处长了的，你真的不懂事！你不知道当下属的最忌讳的八不懂事？

乙：不知道！哪八？还不懂事？

甲：你啊你——领导敬酒你不喝，领导小姐你先摸，领导走路你坐车，领导讲话你罗嗦，领导私事你瞎说，领导洗澡你先脱，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听牌你自摸。

乙：（一拍脑袋）真是的，我怎么都快占全了！就只差一样了！

甲：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

乙：还有什么事啊！

甲：是啊，肯定还有什么事！要不然局长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你下岗！

乙：能有什么事？没有了啊！我平时都很小心啊！（一拍大腿）有了！

甲：（一惊）吓我一大跳，你轻点行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乙：我想起来了，下午回来时，局长和我同乘一个电梯上楼，可能是多吃了酒店的几粒花生米吧，局长忍不住在电梯里放了一个屁，很响，也很臭，许多人捂着鼻子都看着他，局长板就起脸问我：“你放屁了？”

甲：你怎么说？承认了？

乙：我当然不会承认啦，这样的事情谁会承认？多没面子啊！我会”业吧 说：“不是我放的！”

甲：对了，对了！原因找到了！我知道了，难怪你会下岗的！

乙：咋回事啊？

甲：就屁大的一点事，你都担待不起，他要你何用？

乙：（拿起酒瓶又倒酒）喝，咱们喝它个痛快！来，我们干了这一杯！

甲：（拉住乙）算了，兄弟，不计较了，当局长的也有他的苦恼哟！

乙：（斜着眼睛瞄甲）瞧你话说得多轻松，就好像你当过局长似的！

甲：什么“好像当过”，我本来就是局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给你。

乙：（接过来念）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局长兼煤矿监察局局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我的妈啊，他还真的是一位局长！

甲：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说啊，你们那局长也够宽宏大量的了，就你那水平还当了处长，要是我啊，早就给你免职了！

乙：（伸了伸舌头，对观众道）都说当官的心狠手辣，还真不假。趁着他今儿个喝高了，我从他嘴里捞出点东西来。

甲：倒酒，倒酒！

乙：是局长，满上了！（看看甲的脸）我听说你们安监局是个清水衙门，社会上流传的“银行是爹，财政是娘，工商税务两匹狼，公检法司是老流氓”。（瞧瞧甲的身体）可我看你这身板，不像没有钱的啊！

甲：打住，打住，赶快打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构建“和谐社会”，这影响“安定团结”的话，你最好少说。还“银行是爹，财政是娘，工商税务两匹狼，公检法司是老流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经过了二十年的行业整顿，又经过十年继续深化治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歪风邪气？现在的行业风气大有好转，就说我们吧，我们虽然没有财政局会捞，没有公检法会整，没有银行会抠，没有工商税务会罚，没有城建会管。但我们会管会理啊！还要学会当顾问。这管理你知道不，这顾问你听说过没？

乙：知道，“管理管理，管而不理；顾问顾问，顾而不问”。

甲：不对！错了，你完全错了！现在时代不同了，也要与日俱增了！如今的管理是“既要管也要理”，只有当顾问才最清闲——“不顾也不问”。

乙：这么说，您还有一点高明的“手段”？

甲：我岂止“一点高明”？起码有“三点高明”！不，五点，“十点高明”都有！（拍拍肚皮）要不然，我这肚里没有“油水”，能这么发福吗？

乙：您都有一些什么“高明之举”啊？说来听听啊！

甲：（洋洋得意地）说起来啊，还真的有意思（警觉地望一下四周）这可不能说。

乙：局长，这儿没有别人，就我和您两人，您忘了，我可是您的“心腹”啊，你许多事情不都是我给您办的吗？

甲：是啊，瞧我这记性！

乙：局长，我表弟在镇上开了一家小煤矿，听说那《安全生产许可证》不好搞，您能给我想办法吗？

甲：你小子算是找对了人，这事就交给我好了！（盯着乙）你说，事成之后，你给多少？按什么比例分？

乙：什么多少？怎么分成？

甲：傻蛋啊你！现在办这事，没有钱谁给你搞啊？

乙：可我听说他的要求不达标啊！各项条件都不符合啊！

甲：你啊你，你真是一个傻蛋啊你！知道什么是“变通”吗？

乙：（摇头）不知道！

甲：“变通”是对解放思想，从实际出发，用足，用活，用好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就拿你表弟的例子来说，按照国务院的规定，年产量小于3万吨的小作坊式的煤窖是应该关闭的。可把它们的“设计”改变成“年生产能力为6-9万吨”如何呢？反正他们又不会亲自下矿井验收的。国务院的“关小限劣”文件，在我这里也就成一纸空文了。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懂吗？傻蛋啊你！（轻轻地拍了拍乙的脸）

乙：可我听说他是一口“独眼井”啊！

甲：我给你说啊！“独眼井”是煤矿最大的安全隐患，这是肯定不能通过验收的。（把头伸到对方近处小声地）可如果把它说成是“通风井”、“排水井”呢？这样它就能好好地保存下来了，而且还可以偷偷地出煤呢。按规定，任何没有采矿许可证、煤炭生产经营许可证、安全生产许可证和工商营业执照的非法矿井是绝对不能生产的。但如果我们在专项整治过程中，把它们“调整”一下，变更一下“法人”不就可以了吗？如果安全生产规章制度不健全，安全责任不明确；特种作业人员和工人没有进行安全教育和培训；安全管理人员混乱，资质不合格，张冠李戴；安全生产保障根本没投入；井下没做到“一通三防”，有害气体严重超标；越界、越层、越深开采严重等等，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尽快将这些矿井的资料“改头换面”。（打乙）你笨啊你，你为什么不先把张三家的资料借来给你表弟先“应付”一下检查呢？！

乙：我听说中央一再三令五申要求党政机关不准经商，不准兼任董事长，总经理，可还是有一些单位将它“变通”成“服务公司”或某公司的下属企业，党政干部以“顾问”之名直接插手，这是怎么做的呢？

甲：说你笨，你还真笨！我以前是怎样教你的？

乙：请局长您赐教！

甲：我给你说啊，煤矿资源“重组”时，肯定不能买卖国家矿产资源。可我们能不能“挂羊头卖狗肉”，玩“换汤不换药”的把戏，欺骗上级呢？让这些矿井“改头换面”，变更法人，将一些非法的矿井“调整”为合法，这样一来，外来投资者的矿井不就白白地归我们当地人所拥有了吗？你想想，我们不费吹弗之力将这些煤矿搞到手，这些煤矿的老板还不把我们当“菩萨”一样地“供”起来啊？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地让他们变成了咱们的“小金库”了！以后，我们走“上层路线”不是更有“资本”了不是？

乙：我听说你们有人还拿“回扣”，在煤矿中有股份，是不是？

甲：“回扣”一词说得多难听，国家公务员当然不能拿任何人的“好处费”。但如果把它“变通”一下，说成是“劳务费”呢？既自然又动听，社会主义按劳分配嘛，有“劳”当然就应该有“费”嘛！国家公务员在煤矿中参股认股从中牟利是受贿也是犯罪行为，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地接受。但“变通”一下，把它变成“信息费”，“咨询费”呢？便有人敢拿，而且拿了还不怕担心睡不着觉，也不怕纪委找上门。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去一下卫生间。

乙：哎，你可别摸到女厕所里面去了啊！

（完）